《戰國野心家》第十六章 天誌明鬼聚眾氓(七)

村社穀場發生的訊息,隨著那些快的婦人很快傳遍了村社,引來許多人去觀看。

那些螞蟻還未散去,反而更多了,還有不的蝴蝶在上麵停留,震撼人心。

適來村社不久,誰也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但是做的事卻一件件讓人印象深刻。

馬上要收穫了,適說,連枷是好的省力的。於是村社裡都有了連枷。如何安裝、如何鑽孔,這樣可以省下彎腰力氣的農就被他帶著一群孩子弄出來。

前些日子天旱的時候,適說,澆水是符合天誌的。於是村社裡的男渠邊挖出了大坑,用木頭卯出了方槽,用簡單的桔槔將水灌溉進田裡。比起彆,這裡的莊稼長得極好。

孩子們昨日說馬上就可以吃上一頓魚了。為什麼,隻因為是適說的。於是村社裡今天真的吃上了魚,而且都是鮮活的,連網也冇有用,就靠那些孩子隨便手。

而現在這些螞蟻和蝴蝶,更給這些人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抖著,亦或是興著,偶爾想起適平日裡說的那些樂土般的生活,覺得似乎真的可能達到。

然而也有人反對道:“適說,天鬼死了,這世間就算有鬼,但是看不到、不著、不和世人有流,在他們墨家的有與冇有中,就是冇有。”

可也有反問道:“如果冇有,這些螞蟻又為什麼會聚集在這裡?或許鬼我們看不到,但會給我們啟示,就像是我們燒甲占卜一樣。”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那些剖開的魚就在太下,人們竟然忘了。

很快,六指飛快地跑到蘆花的家中,喊道:“適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蘆花以為是誰又熱暈了或是怎麼了,正想著自己學的那些東西可以用得上,卻不想六指接著便喊道:“穀場那好多的螞蟻……大家都說是鬼神在嘉獎你呢……”

適嗤的一聲笑出來,罵道:“鬼神真要是想嘉獎我,那應該知道我們墨者想要什麼。不給我們想要的,卻給這些東西,就算有鬼神那也是不知道人心想要什麼的鬼神,又有什麼用?我早說了,這鬼神既看不到、不到,對我們來說就是冇有。”

六指嚷道:“我也是這麼說的,可他們不信啊。”

適嘿了一聲,領著蘆花和六指朝著穀場跑去。

還冇到那,就有人喊著他來了之類的話,數十人讓開一條路,一些人用些驚異的、彷彿大澤山前陳勝手下的徒卒聽到狐貍的表一樣。

甚至,有些人有些敬畏。

蘆花也愣愣地看著地上那些螞蟻,他聽適說天誌鬼神之類的東西聽得最多,總結起來就是天誌是規矩、鬼神不與人世相有也等於冇有。

可這樣的事,卻就這麼發生了,適又說眼見為實……如今眼見了,如果不是鬼神之誌,又該怎麼解釋?

適走過去後,趴的一腳踩死了許多的螞蟻。

幾個人怪了一聲,彷彿這一腳是踩在了自己上,心說這可是鬼神的顯靈,怎麼能用腳去踩?

適一腳踩完後,裝模作樣地蹲下來,拿手了一點泥土,起道:“我和你們說過的,這鬼神不與世人相通,唯一留下的便是可被學會和推出的天誌。天鬼都已死了,這樣的事你們怎麼還能相信這是鬼神呢?”

這話說過不止一次,很多人是相信的,可如今見了這事還是有些疑。那些素來相信鬼神之說的,則質問道:“你常說眼見為實,這難道不是眼見嗎?”

適笑著反問道:“你見到什麼了?鬼在哪?這明明是螞蟻。難不你這都不認識?”

那人焦急道:“這……可……”

適又道:“我說了,眼見為實。我再問一遍,你們眼見的是螞蟻還是鬼?”

眾人這一次倒是一起說道:“我們眼見的是螞蟻,可是螞蟻這麼做一定有看不到的鬼在驅使。”

適搖頭笑道:“你們要這麼說的話,其實也對。但不能說是鬼,而是天誌。什麼天誌?是螞蟻喜歡甜味的天誌,這是不可更改的。無非就是有哪個貪吃貪玩的孩子去弄蜂,灑在了這裡,怕你們責怪他們貪玩,所以冇說就是。”

這時候他又將六指賣出來道:“這種事常有。六指這孩子你們不讓他去水裡玩,還不是瞞著你們去?這也是一樣的,怕是你們不準孩子弄野蜂怕被蜇死,所以孩子弄了後灑在這裡,不敢說就是了。”

六指在適的後,委屈不已,心說適哥哥你怎麼就把我給說出來了?

蘆花笑地解開了心中的疑,即便不蹲下嚐嚐那土也信了適的話,心說定是這樣的。

於是蹲下來,拿出手指了一小撮還冇有乾的泥土,嚐了一口吐出來道:“真的是甜的,有的味道。”

很多人聞言都紛紛蹲下,對那些剛纔敬若神明的螞蟻冇有了尊重,呸呸地吐了幾口後,加上剛纔適那六指說話,都信了這番話。

適等眾人靜下來,這才道:“眼見為實,的確是這樣的。但你們眼見的,隻是螞蟻,而非鬼。所以說,你們隻能說見到了螞蟻聚在一起。可緣何聚在一起?可能是鬼神、可能是糖、可能是要下雨……這可不是能胡說的。我早就說了,天鬼已死,眾鬼不與人世相通,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葦在一旁咧笑道:“原本信一半,可今天看到螞蟻聚集又不信了。聽你這麼一說,倒是連那一半也信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適接著說道:“來吧,不管這些螞蟻,可惜了這些。咱們今天便好好吃魚。”

自導自演的一幕,徹底掃清了這些人之前的將信將疑,詭辯為可被掌握和控的天誌也讓這些人多明白了一點。

眾人都想,這螞蟻蝴蝶喜歡甜,這可不就是天誌嗎?這是不可更改的,天誌無窮無儘,解釋萬,但知道了螞蟻蝴蝶喜歡甜這一條天誌,便可以解釋剛纔的事。

按那些孩子所說,適之前捉魚、捕鼠的辦法,不就是掌握了一些彆人不知道的天誌嗎?那罐子有老鼠後頭重腳輕,當然就會傾倒過來被石頭擋住,這樣的天誌便可用在前些日子天旱取水的桔槔上。

這些人想起來孩子們說,這種天誌稱之為槓桿,可以用在很多地方,而且可以算出能省多力氣。

這樣的天誌,是能學會的啊並且可以瞭解的啊。

想到自己竟然可能也知曉一部分天誌,很多人既是興又是害怕,約間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又似乎還冇有完全理解。

經此一事,眾人隻當發生了一個笑話,從將信將疑變為深信不疑,又從深信不疑變到另一個反麵的深信不疑,於是心頭的種種疑問開始產生。

“什麼是天誌?”

有人這樣問,適用最簡單的道理回答道:“有一支長劍,你刺會死;不刺不會死。那麼順應天誌就簡單的多,在於你想要做什麼。想死,就刺;想不死,就不刺。但在這之前,你一定要知道刺會死,這就是天誌。”

有人疑道:“這麼簡單?”

適笑道:“簡單嗎?你怎麼知道刺心裡會死呢?”

“聽人說,聽父母說的。”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最早的時候,總有一個人,拿劍刺過然後彆人才能知道,於是你們才能聽說,並且相信。所以,瞭解天誌,可以聽彆人說,這是聞知;可以親眼見,這是親知;也可以看到彆人死推出來自己也會死,這是說知。這就是墨翟先生曾說的,萬之間的道理,是可以推測出的,很多事的道理也是相通的,理解了萬的道理,就能理解天誌。但除了已經死掉的天鬼之外,再冇有人能夠瞭解全部的天誌了。”

有人喊道:“你常說的墨翟先生也不能嗎?還有當初的仲尼也不能嗎?”

適笑道:“當然不能。天誌無窮,若知曉了全部的天誌,便要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寬、何時有雨、何時有日食月食、何時天旱、如何治療所有的疫病……世間之人,又有誰能說掌握了全部的天誌呢?但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學的,學的越多,想必越能順從當初天鬼的願,也就越容易在世間建起九重樂土。”

這些人常聽適說什麼天鬼、天誌、明鬼、九重樂土之類的說法,今天被他這麼一撥,一個個充滿了好奇和幻想,紛紛問道:“按天鬼所說的第九重樂土之上的人,是知道天有多大、何時有雨、何時有日食月食的嗎?第九重樂土,是什麼模樣呢?”

適微笑著回憶起自己穿越前的世界,那樣的悉於是不用去編造與想象,大聲道:“那第九重樂土啊……人們可以提前三天知道何時有雨,可以知道天有多大,可以遨遊九天,可以下五洋捉鱉。人們知道了糧食為什麼會生長,所以順天誌而為,畝產粟米十石;人們知道了雷電緣何發生,所以家家有借用閃電之力的燭火;人們知道了雲為何飄在空中,所以從宋國到齊國臨淄可以飛著去,隻需要片刻……”

此時最有想象力的人,也想象不到那樣的生活。想象的,總有,但適卻是真正在九重樂土中生活過的人,所以他的形容絕無滯,最能讓這些人臨其境。

這些苦難的人聽到這些,一個個看著天空,暢想著那是什麼模樣。那不是死後才能去的天堂,那似乎是可以在人間建起的天堂,或許千年,但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總可以達到。

失神中,有人明白過來這是最終的樂土,而不是現在的樂土。

於是喊道:“適,那咱們現在能抵達的樂土,是第幾重?又是什麼模樣呢?那些太遠,我們想知道我們能看到的。”

“對啊,說說嘛。”

“就是啊,說說啊……”

適笑問道:“想知道?”

“想!”

出五手指,說道:“現在啊,距我們最近的樂土是第五重,而且這是可以在今生抵達的。就在天下、就在人世間,你們想去嗎?”

“想!既是樂土,定會比現在好,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才能去到這樂土呢?至,也要說說是什麼模樣吧?”

適卻笑道:“就算知道了什麼模樣,也不能想著就飽了。這魚再不弄就臭了,咱們一會喝著魚湯、吃著粟飯、就著葵菜,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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