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拍攝的第二天，左然與何修懿又拍攝了一場。

在第一個鏡頭當中，作為前奏，何修懿要趴在床上，左然從他背后吻他。

李朝給他們擺了半天姿勢，最后終于覺得比較有“”了，才回到了監視前：“全場安靜。55場1A鏡。一二三，走。”

何修懿趴在大床上，幾秒之后，到了溫熱的落在后頸，左然睜著明亮的眼，吊著眼睛向上看何修懿，舌尖輕輕刷過對方皮。而后那個吻緩緩地向下，何修懿扭了下，演出了一副十分的樣子。

大約十秒之后，何修懿突然覺到，有個暖暖的東西從他尾椎上劃過！

他的大腦立刻一片空白。

何修懿全如遭電擊般，一個激靈，突地一抖，覺整個人都變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左然正在做的事。

怎麼能連那種地方……？這影帝也太敬業了！簡直是個戲癡！難道只有可以犧牲到這種程度的人，才能拿得下國外各種影帝頭銜嗎？何修懿的心復雜——一方面很敬佩，另一方面……又很心疼。

拍完“前戲”，李朝導演讓他們休息一下。

何修懿始終記得左然那一，覺得十分抱歉，于是披上服，走到桌前拿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個一次的紙杯，遞給左然：“影帝，漱漱口吧，吐這杯里就行。”

“……”左然漂亮的眸子向下掃了掃，而后手接過水和杯子，“謝了。”

“沒事。”何修懿有一點別扭，笑了一下，急忙轉離開。

等他隨便晃了一圈再轉回桌子前邊時，他發現水和杯子都被左然放回了桌上。

何修懿看了看——左然一口沒喝，連瓶蓋都沒擰，接過去之后就直接撂在那了。何修懿再一次驚訝于左然的毫不在意。作為演員，的確應當有追求藝的堅定的決心和信心，歷來不愿意犧牲自己的演員都會被指責為矯，但何修懿捫心自問，認定自己是無法達到這程度的。他甚至有點對那天“老天賞飯”的評論到慚愧了，因為左然所付出的遠遠不是其他演員能比擬的。

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卻還……何修懿對左然好劇增。

還沒等何修懿琢磨完呢，李朝導演便二人趴回床上拍攝“正戲”了。

何修懿并不是的，不過還是遮住了關鍵部位。前面纏上了黃、黃膠帶，后面也上了薄薄一層膠帶。至于左然，又被嚴嚴實實地扣上了那個白罩子。

在一開始，何修懿是跪趴在床上的，用外側的大擋著、膠帶，左然在他后摟著他腰，一手搭在對方間裝作，另一只胳膊則是遮著自己某。

功結束兩鏡之后，何修懿換平趴的姿勢，左然則改為俯臥在他的上方。

這一整段難度不小，一共拍了三個小時。

何修懿倒還好，因為他的姿勢是趴在床上的，可左然要撐著，也沒怎麼休息，跟平板支撐三小時差不太多。

何修懿驚訝于左然的力量和力。

拍到最后，何修懿地對左然說：“左老師你……要不就直接趴在我后背上吧？別這麼干撐了。”

“不用。”

“這一段是從頭頂拍攝的，觀眾又看不見，你把下半撂下來好了。”

“不用。”左然說，“沉。”

“……”既然左然如此堅持，何修懿也沒有辦法。在他眼中看來，由他承左然的一部分重量肯定是比左然獨自撐著要好，畢竟他下邊有床，但是左然不愿意，只得作罷。

這個“從頭頂拍攝”的鏡頭，是電影中很重要的部分。此時正是沈炎和宋至意最濃的時候，李朝希盡全力表現一種溫繾綣。

他又用貌似兇悍的三角加三白眼瞪著左然，講出的話卻是意綿綿地到了骨子里：“左然，在最后兩人合二為一時，你要用飽含深的口氣上一聲‘宋至’。拿出你所有的演技來，‘宋至’二字要讓觀眾的靈魂都抖上幾抖。”

左然說：“嗯。”

片場再一次安靜了。

何修懿側著頭，眼神迷蒙，被后人推得輕微晃。

左然渾繃，地抱住了懷里的人，用低沉磁的嗓音說了一句：“宋至——”這兩個字宛如是海浪一般的能輕輕流的東西，將何修懿擁抱在了其中。

“停！”李朝，“重來！”

何修懿以為是自己表現不好，有點不安，誰知李朝導演卻對左然道：“左然不行，不夠。”

在55場6A鏡二次中，李朝導演又是：“NG！”

55場6A鏡三次：“重來。”

55場6A鏡四次：“NG。左影帝，你終于不是‘一條過’了。”眾所周知，左然拍戲，基本都是“一條過”的。

李朝是“完主義”的繼承者，要求一向都非常高，過去，被他得崩潰大哭的演員有過無數個。

其實在何修懿聽來，那“宋至”兩個字應該已經能“讓觀眾的靈魂都抖上幾抖”了。那話語中所蘊含的，似乎不帶一瑕疵，裊裊地將他的還有意識都環繞在里面。何修懿不明白，為什麼李朝會覺得不夠好，一直重新拍攝。

李朝撓了撓下，突然換了一個通對象：“修懿，你也再加把勁，激發和你演對手戲的人。”兩人之間互相激發演技一直以來都是很重要的。

何修懿點頭：“是。”

55場6A鏡五次，何修懿又仔細地揣了下戲中宋至的，一邊被人輕推，一邊試圖用沒有焦距的眼睛鎖定“沈炎”。他的臉頰緋紅，睫輕輕，上閃著溫潤的水，用他能表現的最溫、最纏綿的眼神看著左然：“嗯……啊。”

左然似乎有點呆了。他怔怔地看著何修懿，好幾秒后，才無意識似的用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句：“修懿……”

“好！”李朝導演的聲音再次從監視后面傳來，“就是這個覺！”

左然：“……？”

李朝笑了笑：“不過，左然，你錯名字了。”

左然：“……”

“臺詞是‘宋至’，你‘修懿’。”

“……”

“再次一次。”李朝說，“你把剛才那個狀態復制粘過去就好，這次不要再失誤了。”

55場6A鏡六次。左然回想了一下方才“修懿”時的覺，一邊裝作頂弄，一邊念出臺詞：“宋至——”左然的聲調并無太大的起伏，卻仿佛是在輕風中靜立的一幅彩鮮艷飽滿的圖畫，不聲當中有濃烈的噴薄而出。

何修懿的心尖忍不住了下。

監視后，李朝又反復看了幾遍監視上邊的容，“收工！”

何修懿知道李朝導演非常滿意，否則不會喊cut。事實上，他自己聽不出最后這遍“宋至”與之前那些有何區別，只是本能地了下，不過他很清楚，李朝導演絕對聽出區別了。

……

何修懿從床上爬了起來，垂著頭走進一間更室，將膠帶一條條緩緩地撕下去，又把套著他的也拿掉了，穿上來時的樸素的服，便打算回家里歇著去了。

沒有想到，剛一出門，何修懿便聽見一個人他的名字：“何修懿，晚上你也來！”

“嗯？”劇組里面的人何修懿認不全。他覺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是制片團隊的一員——不是總制片人，應該是某一個下級制片，但他也不確定。

對方回答：“有個投資爸爸來了，晚上有飯局，你也去。”

“……？”何修懿完全不明白，和“投資爸爸”的飯局，為什麼要他去——他只是個替，按說沒資格的。

旁邊左然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十分多管閑事地邁步走過去：“他過去干什麼？”

高大的男人道：“吃吃飯，喝喝酒。”

左然似乎知道是誰來了，沉著一張臉：“那投資人酒品不好。”

“嗨，誰讓人家是投資爸爸呢。”

左然又問：“上次他說，只要柳揚庭陪他喝酒唱歌，他就追加三千萬，李導拒絕了他，有這事吧？”

“對，不止沒加啊，還鬧得有點僵。你也知道，柳揚庭年紀小，人也清純、害，是當紅小鮮，李導又是國好萊塢回來的，格也不至于那麼‘鄉隨俗’，一回來就把孩子往狼窩里推。”國那邊不太流行這種“飯局”。陪酒自然不僅僅是陪酒，明星肯定要被占去不便宜。

左然一向平靜的聲音似乎地有點怒：“那你還讓何修懿去？”

“這是總制片的意思，這不……”高大的男人沒有說出口，而是一直給左然使眼。

他的想法非常好懂。劇組和某個投資鬧得有點僵，這總不會是件好事，最好還是能想個辦法解決了。李導不同意柳揚庭陪酒，那麼劇組就退而求其次，讓和柳揚庭長得很像的何修懿去伺候伺候，爭取能把投資爸爸哄得開心一點，也是好的。何修懿只是個替，在這個行業里，基本上可以說，替什麼事都肯干——他們為了錢和機會已經豁到這種程度，能接的底線自然比別人都低了很多。替陪酒、陪睡簡直司空見慣，就在昨天，他朋友圈里還有一個混得很差的、狗屁不是的演員副導演和兩個替雙飛，飛完了還拍照發朋友圈。

給這個何修懿一個認識投資人的機會，他可能還不得呢，再說，也能和這個劇組的制片人們打好關系，說不定下次就能當個男五六七八了。

左然盯著對方看了好幾秒鐘，才開口說：“想緩和與投資人的關系是吧？我也去吧。”

“……啊？你……你就別去了唄，明天還要拍戲。”制片清楚投資爸爸不是很喜歡和左然一起吃飯。左然太冷，坐在那里活像一個低氣旋，導致別人也放不開，玩兒不HIGH。

“怎麼？”左然反問，“我親自去陪酒，供著他哄著他，他還不樂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