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替名》第22章 《家族》(十)
宋至哥哥接連遭遇不幸之后,宋至被母親哭著回“山景村”。
宋至從來沒有想到,他在沈炎幫助之下攢夠錢財蓋的新居竟然是自己的婚房。
回到“山景村”第二天,人便將寫有方生辰八字的帖子送來,宋至母親恭恭敬敬地將其放在供著祖先神龕的香爐下。習俗是放三日,倘若家中平平安安,便代表著婚姻已得神明贊。倘若家中發生意外,比如打碎碗碟,或有口角、爭吵,便象征著緣分不被祖先看好,需要退回帖子。
在影片中,宋至原本想將碗碟打碎幾個,破壞姻緣,而后逃離家庭回到“沈家大屋”,同時也與“責任”訣別。他幾次舉起碗碟又幾次放下。最后,他回憶起了壯年守寡、辛苦撐起全家的母親看見紅時的眼神,還有連遭不幸、等著自己過繼孩子的哥嫂說著“沖喜”時的口吻,萬念俱灰地將碗碟放了回去,宛如一行尸走一般地走出了廚房。
“Action”后,何修懿靜靜地站在灶臺前邊。李朝使用了個畫中畫——鏡頭置于門外,拍攝門的何修懿,仿佛宋至的母親和哥嫂正在窺視著他,營造了一種十分張的氣氛。
這段表現需要十分細膩,然而何修懿卻總達不到要求。
“修懿。”李朝說,“不行,不夠‘絕’。”
“抱歉……我再試試。”
“不要迫自己進某種狀態,那樣注意力其實是在你自己上,會導致你失去表演沖。”李朝嘆了一口氣,“先休息一下吧。”
“……嗯。”
何修懿走到“宋家新居”的角落,同時在心里反復想“沈炎”,會宋至那種痛徹心扉。
左然呢……
何修懿覺得,得借助左然。
由于畫面需要,方才拍攝時,“廚房”里除了何修懿沒有任何人——攝影師帶著攝影機站在門外,李朝帶著左然等坐在位于隔壁房間的監視之前。
不行,得去瞧瞧……何修懿想。
還沒來得及出去找,何修懿便看見左然在不遠凝眸看著自己。兩個人視線一對上,左然抬走到何修懿的邊,問:“怎麼了?”
何修懿實話是說道:“李導認為不夠‘絕’。”
“我聽見了。”
“可能是太久沒與左老師演對手戲的緣故吧……本應當連著的兩段劇中間隔了大片‘進城開店之前’的戲份,導致自己有些淡忘了宋至對沈炎的。”何修懿靠著墻,微微皺眉。
“……”左然貌似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而后突然出右手,將五指何修懿的發間,將他被化妝師整理“萎靡”的垂的額發全部了上去,迫使何修懿抬起頭,同時,用自己的膛將何修懿錮在墻與人之前,無可逃,用十分低沉的聲音道,“看著我。”
“……”何修懿盯著左然近在咫尺的眸子,間發出“咕”的一聲。
又被了麼……
“我幫你想起來。”
“……”
就在何修懿目躲閃之際,左然又用強的語調道:“看著我。”
“……”
二人額頭幾乎相抵。何修懿著那棕黃的眼珠,仿佛回到了被對方帶著戲那時,又是深深陷了進去。對方的深將他包圍住,再次將他拉進了角當中。很奇怪地,何修懿總覺得,與左然相時,這種發自靈魂深的躁才是正常的,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親切。
“好……”左然竟然又湊近了幾分,兩人相隔大約只有一寸,甚至能到彼此呼吸時的熱氣,“說說,與我在一起麼?”
“……”何修懿知道這是在回顧沈宋二人,答,“嗯,是……”話一出口,才發覺聲音很干。
他的心臟在腔砰砰直跳,隔著皮、服牢牢著左然。何修懿有點懷疑對方能夠察覺什麼,恥中又有一種作惡一般的張。
恍惚之中,何修懿仿佛回到了“沈家大屋”,宋至心中那種對沈炎的意全都回來了。
“修懿……”
何修懿以為左然念錯了,便“自我糾正”說:“沈炎。”
左然依然用幾乎要上何修懿的距離道:“‘左然’。”
“左……左然……”
“嗯,”左然說,“因為‘復習’已經結束了。”
“……”
“行了。”左然后退一步,不再著對方,“去吧。”
“……好。”
“方才都是為了令你戲。”
“嗯。”何修懿說,“謝謝您。”
何修懿終于重新找回了在“沈家大屋”時宋至的覺了。
要與子婚,他只覺得螞蟻噬骨、萬箭穿心。全似乎被流干了,他仿佛能看見各種武在自己上劈砍時飛濺的花。
他放下了碗碟,默默地走出了“廚房”。這段,李朝用了個“背后搖拍”。這種手法大多用于影片結尾,主角消失、淡出,再也不會回來。李朝當它用在了這里,表示,某一部分“宋至”,也再也不會回來了。
接下來的劇是,下帖三日過去,宋家沒有任何不祥之兆。宋至母親將二人的八字拿去請卜卦者算了一算,卜卦者認為是大吉。于是宋母拿了一張紅,將二人姓名、八字并排寫好,送往家,家接下帖子,雙方開始正式籌備婚事。
宋母擬了一張彩禮清單,并且送到家增刪、修訂。宋至無意之中發現,彩禮清單中有沈炎贈自己的金戒指!他發起瘋,絕不贊同,宋母無奈,只得請人告知了方,這事也為后來夫妻關系的疏離埋下了患。
宋家送去一半彩禮,辦了訂婚儀式,一段時間之后,宋家送去另半彩禮,定下婚吉日。
宋家全家上下都開始為宋至婚禮忙碌,有人制作喜餅、有人派送喜帖、有人雇傭樂師、有人布置新房……
新房中有一張大床。婚禮前晚,宋家請了幾個男孩在大床上睡。這是習俗,意為“百子千孫、”“多子多孫”。他們還按慣例將花生,紅棗,榛子、蓮子、桂圓等果品撒在床上。這些果品都有特殊含義: “花生”是“生子”, “紅棗”是“早子”,榛子是“增子”,蓮子是“連子”,桂圓是“龍子”……而新娘家也同樣有“多子儀式”,比如,在場院中鋪上麻袋,并且由人不斷地將麻袋傳到前邊去,這傳種(宗)接袋(代)。
終于,新娘轎子到了宋家。兩人叩頭,拜了天地、祖先、彼此。樂聲、喊聲震天地,當真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儀式結束,二人進房。宋至掀開了從未見過的妻子的蓋頭——運氣極好,非常漂亮。可宋至卻無喜無悲,臉上沒有毫表,只是機械地完了房中該有的儀式。
在宴請賓客時,宋至酩酊大醉。而后在房中,當眾人大聲哄笑著要他們互相給對方起昵稱、接吻時,宋至突然推開人群,落荒而逃。
——整個“婚禮”過程,因為既有白天的戲,又有晚上的戲,李朝導演從凌晨五點拍到第二天的凌晨四點,累了一天,全解決了。
何修懿走出片場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打晃了——宋母、大哥、大嫂、新婚妻子……其他所有人的戲份加起來才和“宋至”一樣多。就連飾演新婚妻子的解小溪,也只是連續拍了十個來小時。
在“宋家新居”門口,何修懿十分意外地看見了左然。
在拍“叩頭”那場戲時,他便發現左然不見了。當時已是晚上十點,他還以為對方去睡了。
“左老師……”何修懿走過去,“您怎麼在外面?”
左然看了一眼邊的人,十分言簡意賅地道:“悶。”
“悶?”
“嗯。”左然用眼尾掃了一下何修懿上的大紅喜服,“你開始與解小溪飾演夫妻了。”
“對。”解小溪很漂亮,演技也很出眾,是周麟“十八顧別墅小區大門口”才給請過來的。被稱為“無冕之后”,因為雖然實力有目共睹,卻一個影后都沒拿到過,可以說是十分倒霉——每到有了出作品那年,便會橫空殺出一個更牛的。總是被提名影后,不過回回都是陪跑。
“注意覺。”左然似乎在以影帝份給何修懿建議,“你不。”
“對。”宋至真正喜歡的是沈炎。
左然手將擋著何修懿眼睛的額發開了:“別忘了……你是我的。”
何修懿的呼吸頓時一窒:“……嗯。”
這個也是……為了戲麼?左影帝在指導自己?又代了戲中角?
好像也只能這麼想……然而……似乎哪里有一點怪。
有些別扭的何修懿生地轉移了話題:“左老師,我方才聽到了一個八卦。”
左然表依然毫無波瀾:“哦?”
“據說,沈炎送給宋至的那個金戒指……”
“嗯?”
何修懿繼續道:“就是宋至后來發瘋一般從彩禮清單中抹掉的那一個……后來時常戴的……是您贊助給劇組的。”
左然聲調沒有起伏:“對。”
“原來是真的。”
“道公司弄了一個銅的,假,我那正好有個閑的。”
何修懿又是笑:“我看了下那個戒指,里面還刻著個‘ZY’——宋至的‘至’字首字母Z,以及沈炎的‘炎’字首字母Y。ZY,代表宋至、沈炎,您真是有心了。”居然還在戒指里邊刻字。
左然眸子冰冷,依然毫無溫度:“沒事。”
其實,那不是宋至的‘至’字首字母Z,以及沈炎的‘炎’字首字母Y。
而是,左然的“左”字,和“何修懿”的“懿”字。
左、懿的首字母……也是Z、Y。
宋至、沈炎,是個蔽用的幌子。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不甜?影帝:定、定信QAQ。前幾天剛剛給劇組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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