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霜人》第十五章 “既然瘋了,那就算了吧。”……
容虞推開郡王府大門,府里還依舊如同以往,細細的聽過去,還有孩們嬉鬧的聲音。
轉關上大門,里早已被汗。
剛剛回到小院子沒多久,容畫邊的小丫鬟就派人送過來了幾盆時令水果,說了一些諸如方才是太過沖之類的話。
瞧那樣子大約是冷靜下來之后又怕容虞去報復吧。
琉夏多也聽說了一些方才的事,雖然心有怨懟,但知道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只得默默的去讓人燒些洗澡水,然后給端過來。
“……姑娘,六姑娘…太過分了。”
“怎麼能讓您自己一個人回來呢,萬一路上遇到什麼歹人那可怎麼辦。”
洗過澡,琉夏站在容虞后細細的幫著頭發,小心的提議道:“姑娘,可容奴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容虞:“說。”
琉夏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才小聲的帶著埋怨道:“姑娘,反正郡王府待您也不好,要不您…您跑吧,奴婢跟著您!”
“這些年奴婢雖然攢錢攢的,但是多也有點,再加上姑娘您自己的,足夠生存了。”
去個遠離上京城的地方,可以繼續照顧姑娘,或許們也可以在一個小鎮上開一個小鋪子,賺不到多錢但是足夠生活,以姑娘的姿肯定有許多人喜歡,到時候姑娘再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嫁了,安安穩穩的相夫教子,也未嘗不是一件事。
們可以在那個小鎮上好好生活,小橋流水,一定連時流逝都是好的。
可容虞說:“不必。”
琉夏作頓了一下,道:“……為什麼呀,姑娘是覺得跑不掉嗎?”
“還是說…您舍不得沈世子?”
為什麼?
容虞看著鏡中的自己,面無表的臉竟然試著僵的勾了下角。
這大概算是個笑容吧,漆黑的眼睛里流出期待還有躍躍試,角勾起一個弧度。
但是又十分不自然,就像是一個致的人形木雕,被僵又潦草的改了表。
“不是哦。”
“郡王府可是我的家,我得一直留在這里。”
琉夏看著鏡中致艷的人,握著木梳的手漸漸收,那悉的詭異再次翻涌而上。
風從敞開的木窗橫貫而過,盛夏之下,琉夏卻覺得冷意漸漸攀升。
八月已經過半,今年的夏格外的燥熱,距離七月二十七那天,已然過去了十幾日。
那天是白傾的忌日,府里正熱烈的舉辦著大夫人的生辰宴,沒人提起那個死了七年的人。
仿佛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死亡帶來的是忘,縱然曾經多年風華傾世,最終還是孤獨的被人忘卻。
有人說過,真正的死亡是世上再沒人記得。
可容虞一直沒有忘,又怎麼會允許別人忘呢?
七年了啊。
容虞關上木窗,投進來,砸下斑駁的影,坐在床上,打開了那個紅木匣子。
一個白玉簪子,一小節繡了半朵牡丹的布料,一張疊的四四方方,已經泛黃了的紙張,一塊澤瑩潤的玉佩以及一塊繡著白鶴的帕子。
和那天掉出來的東西一模一樣。
容虞沒有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只靜靜的這樣看了半晌,不去它們,目貪的落在每一個東西上,細細的描繪著它們悉的廓。
半晌,收回目,然后慢吞吞的重新合上了匣子。
——娘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娘無法再繼續活下去了。
——再過半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娘答應每年都會陪你過的,就算娘走了,在那一天你也要相信,娘會回來陪你。
今天是八月十三,是的生辰。
母親會回來看。
容虞把木匣子小心的放在枕頭旁邊,坐在床邊,看得出來心很好,向來麻木的臉上竟然見的出現了些許靈。
眨了眨眼睛,看著細碎的砸下來的地方,慢慢的揚起了角,紅慢慢張合,語氣輕快道:
“娘親,今天又是八月十三了啊,你在我邊吧。”
“讓我好好想一想,今天讓哪個人想起你呢?”
“我早就準備好了。”
…………
“夫人您要不試著放松一些,或許這樣自然而然就能睡著了?”
大夫人劉嫻坐在太師椅上,擰了擰眉心,一臉煩躁,并不理會一旁丫鬟的話。
小丫鬟知道夫人心里正煩著,猶疑了一下道:“夫人,又不奴婢去幫您把前幾天大夫配的安神香給您點上一些?”
劉嫻擺了擺手,示意小丫鬟去吧。
這幾天睡眠很是不好,沒有來由的,就是夜夜的睡不著,大夫說是心事太重,然后開了些安神的藥。可嫌那些藥味道不好,便又讓大夫開了這安神的熏香。
“夜深了,夫人您快睡吧。”
劉嫻愿放下手里的經書,朝外面看了看,夜果然已經很是深重了,便道:“你先下去吧,我再看一會。”
小丫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大夫人您要是有事就奴婢。”
小丫鬟退下。
劉嫻繼續看著手里的經書。
許是安神香起了作用,沒過一會居然就覺得腦袋昏沉了起來,連經書上的字都看的不太清楚了。
劉嫻攬了攬上的服,從塌上站了起來,往床邊走去。
可忽然,窗邊似乎傳來了什麼靜。
劉嫻步子一頓,站在原地細細的聽了一下。
寂靜蔓延,仿佛剛剛只是的錯覺。
繼續往床邊走去,但奇異的是,那聲音在這時居然又響了一下。
劉嫻皺了皺眉頭,朝窗邊走了過去。
吱呀一聲,木窗被打開,月大片照了進來,姣姣的月華像一層銀霜一般覆蓋在大地上,巧的院子被盡收眼底。垂下的花藤,深的藤椅,茂盛的草木。
沒什麼異常的。
劉嫻收回目,不覺得自己當真是睡得太了,連幻覺都出現了。
目收回時,隨意的瞥過窗下的草叢,驟然與一雙寂靜森的,發著的眼睛對上。
劉嫻瞳孔狠狠一。
大貓的聲乍然響起,凄厲又尖銳,像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只白貓猛然竄了起來,尖銳的爪子亮出,撲向了劉嫻。
——啊!
但張了張,還沒出來,不遠便同時傳來了一聲人凄厲的慘
“——啊!”
尖聲響徹整個郡王府,如同容畫落水那晚一樣,寂靜的郡王府被陡然驚醒。
玉錦軒是大夫人住的地方,位置很好,院子也很大,劉嫻日常住在主屋,偏房有四個,是丫鬟們住的地方。
劉嫻有兩個丫鬟,還有兩個二等的隨侍丫頭,其中一個丫頭是不久之前剛剛升的,之前只是錦軒的打掃丫頭而已。
那個小丫鬟名彩熏,是個腦子靈活的姑娘,可是現在,卻衫不整的坐在地上瞪大眼睛,下.著,眼里的驚恐還未曾褪去,有人過來了也不知道遮掩,仿佛癡傻了一般。
不管別人問什麼,的里都只有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被的。”
有人過來試圖把拉起來,遭到的確是尤其強烈的反抗,甚至還扭曲著臉把要扶的丫鬟的臉抓花了。
“我是被的…我是被的!”
沒有神志,眼里著癲狂,已經瘋了。
的上不難發現有許多吻痕,這副模樣看起來也是好像才進行了什麼事一般,下毫無遮掩,瞧著特別不堪目。
大夫人的臉被那只貓抓出了一道口子,珠一滴一滴的流下來,可那只貓卻沒能被抓到。
很容易便能查出來彩熏和府里的一個奴才有私,拒那個奴才代,他們倆事才進行到一半,門外就忽然有聲音,他一驚就匆匆從窗戶那跳走離開,然后沒過多久,便聽見了那聲慘。
郡王府一片混。
那只好像被容畫虛構出來的白貓,居然真的在的面前出現了。
那個丫鬟是不久前提議讓容虞在的生辰宴上彈琵琶曲的那個,或者說再往前推一點,那個丫鬟在七年前是白傾院子里的丫頭,當年那院子里的奴才死了大半,只有數活了下來,這個彩熏,就是活下來的那其中之一。
白傾死了之后,就一直在玉錦軒里當打掃丫鬟。
偏僻的小院里,容虞靜靜的洗著手,神很愉悅,一邊洗一邊低著頭道:“居然以為我不記得。”
“真是不嚇,不過很幸運,我原本是想殺了的。”
“既然瘋了,那就算了吧。”
在跟人說話,可四周靜悄悄的,自然沒有人回應。
郡王府里的人提起白傾會想起什麼呢?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人,走了天大的好運在小鎮中遇到了祿郡王,當上了郡王府的姨娘,然后生下了一個兒。
最后不甘寂寞與人通,甚至陷害大夫人妄圖取而代之,最后終于惡人有惡報,不了屈辱,自殺而死。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容虞知道的母親至死,都是這個世上最干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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