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文豪崛起》011 裝過頭
幕僚姓申,名申耀榮,族中排行老三。
申耀榮在前清時是讀書人,可惜還沒來得及去考秀才,科舉制度就被廢除了。他只能在村塾以教書爲生,勉強混個溫飽,連媳婦兒都討不到。
一直到1918年,也就是八年前,張宗昌的部隊被陳遠打散,其部將褚玉璞帶著殘兵逃往東北投奔張作霖。
那時的褚玉璞就是一條落水狗,邊的軍隊還不足200人。但對窮教書先生申耀榮來說,褚玉璞卻是條大,自上門投效當了幕僚,總算是混了口飯吃。
靠著小聰明出了幾條鬼主意,申耀榮很快得到重用,在褚玉璞麾下混得順風順水。可隨著褚玉璞慢慢做大,申耀榮的能力就不夠用了,竟從軍中參謀墮落幫閒,他如今最大的作用就是給褚大帥找人、尋樂子。
申耀榮卻常常自詡王佐之才,認爲自己失寵,是因爲他和褚玉璞不是同鄉,憋了一肚子怨氣。
特別是前幾天,汶上縣高村的高恩浦前來投靠。只因和褚玉璞孃家離得近,居然從一個鄉下土財主,搖一變當上山東省政議員。
簡直豈有此理!
申耀榮那個羨慕嫉妒恨啊,只怨老孃把他生錯了地方,如果生在汶上縣該多好。
認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衫,申耀榮對周赫煊說:“見了大帥最好老實點!”
周赫煊見周圍無人,把自己剩下的30多個銀元塞到申耀榮手裡,拉關係討好道:“申師爺,您是大帥跟前的紅人,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嗯,你還有點眼力勁兒。”申耀榮掂了掂手裡的大洋,頗爲用的收起來,不再計較周赫煊之前說話。他每個月的薪水也才20幾塊,吃拿卡要的外水也不上他,最大的收就是這些孝敬銀子。
過不多時,褚玉璞的副過來說:“進去吧,大帥正等著呢。”
周赫煊朝副恭敬地抱拳行禮,申耀榮卻昂首,他自認爲是老資格,看不起前兩年才投軍的副。
申耀榮趾高氣揚地領著周赫煊進去,在見到褚玉璞的瞬間,這位師爺就彷彿是練過骨功,憑空變矮了一尺,點頭哈腰地說:“大帥,我把金勇帶來了。”
周赫煊卻恰好相反,他在士兵、副和師爺面前姿態放得很低。但見到褚玉璞後,他卻腰桿得很直,一副正氣凜然的讀書人形象。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昨晚特地向李壽民打聽過褚玉璞的爲人。畢竟是天津的實際統治者,周赫煊得未雨綢繆,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用上了。
褚大帥是讀過幾年書的,大革命發時他去考過軍校,可惜文化水平太差,連考兩次全部落榜,甚至全家落到當乞丐的地步。褚家好不容易在微山湖畔開墾了幾畝荒地,正是收時節,土豪惡霸跑來連莊稼帶土地全給收走。
褚玉璞就是在這種況下當土匪的,他跟當地士紳勾結,還弄錢買了槍炮,麾下人馬很快發展到3000人。後來又攀上陳其的遠房親戚,順利加革命黨,爲張宗昌手下的騎兵連長。
此君雖然不學無,大字不識得幾個,但對士紳和文人卻極爲尊重。
周赫煊只要拿出讀書人的氣度,表現得牛哄哄一些,在關鍵時候拍幾句馬屁,肯定能贏得褚玉璞的好。
“你就是金勇?”褚玉璞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上下打量著周赫煊。
周赫煊也在觀察褚玉璞,發現這傢伙居然是個矮子,撐死了能有1米6。不過人雖矮,渾上下卻帶著匪氣,一看就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我周赫煊,金勇是我的筆名。”周赫煊不卑不地回答道。
褚玉璞揮揮手,讓申耀榮退下,才問道:“哪裡人啊?”
“直隸人。”周赫煊說。
褚玉璞聽了有些失,在他眼中,只有山東人才是好漢,汶上人更是好漢中的好漢。他又問:“留過洋沒?”
周赫煊昂首答道:“吾在南洋長大,嘗用十年時間,遊歷歐諸國。前些年造訪日本,甚至蘇聯、澳洲也曾去過,通曉英、法、日、德、俄、意六國語言。”
這牛吹得響,褚玉璞終於來了興趣,他問:“怎麼不會說國話?”
“額……”周赫煊不知該說啥好。
“額什麼額?”褚玉璞不高興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總是藏頭尾,一點也不利索。”
周赫煊狂汗道:“秉大帥,這國話就是英國話。”
“放屁,國是國,英國是英國,國人咋會說英國話?你當老子好糊弄!”褚玉璞生氣地拍著沙發。
周赫煊只能解釋道:“大帥,這國在一百多年前,還是英國人的民地,所以他們說的是英語。”
褚玉璞咂咂:“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周赫煊也不敢擺讀書人的譜了,生怕這位大帥領會不到其中奧妙,拍馬屁道:“大帥英明。”
褚玉璞用指頭摳著自己的腦門,突然有了新的主意:“你既然會那麼多國語言,以後就留在俺邊做外文書吧。”他罵罵咧咧道,“他個熊,上次見到張帥,他邊就帶著三個書,一箇中文書,一個英文書,還有一個法文書。老子現在也是一方大帥了,響噹噹的直隸省長,怎麼也得有幾個外文書充門面。”
褚玉璞屬於軍閥當中的暴發戶,前年憑戰功才當上軍長。今年在直魯聯軍第一軍擔任前敵總指揮,率部攻克平津,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盤——直隸省。他如今春風得意,甚至不把老上司張宗昌放在眼裡,都在學張作霖父子,比如這個外文書。
周赫煊是真不想跟著這二貨大帥,哪天被槍打死都不知道,他推辭道:“大帥,我平時清閒慣了,恐怕……”
“哐!”
褚玉璞起一腳把凳子踹翻,拔出腰間的配槍說:“不幹也得幹,不然老子一槍嘣了你!”
尼瑪比!
周赫煊心頭比了箇中指,苦笑道:“行吧,但憑大帥做主。”
褚玉璞這才坐回去,斜倚在沙發上說:“答應就好,以後跟著本大帥混,保證吃香的喝辣的。對了,你快去把《鵰英雄傳》後面的戲寫出來,我明天還等著要聽。”
周赫煊那個後悔啊,做人千萬不能裝,裝肯定要遭雷劈。他如果不吹噓自己通多國語言,怎麼也不會被留下來做外文書,頂多把《鵰英雄傳》寫完就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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