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第八章 臉
后宮的位份,是講究出的。如今天下以武為尊,名門正派分為劍盟與氣宗兩大勢力,后宮的派別也以此劃分。皇后乃是劍盟盟主的兒,貴妃則是氣宗宗主的孫。
如常娥這般出低微,卻上來就封婕妤的,實屬罕見。
“氣宗宗主的孫啊……”常娥聽完碧玉的解說,呲了呲呀。
哥哥所在的金剛門,是隸屬于極宗的小門派。極宗是氣宗的四個大宗門之一,而氣宗宗主,就是這四個大宗門的首領……自己的出,確實是夠低的……
正說著,轎攆已經抬到了清云宮。常娥拉著辰子戚跳下輦車,抬頭仰門上的牌匾。
“這三個字怎麼念來著?”方才賞賜的時候,一時激,沒記住宮殿名。
“清云宮。”辰子戚指著那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念出來。
門前的雕花石柱上,刻著一句詩:清風拂面不知冷,穿云涉月仙宮。
這皇宮里,很多宮室門前都有這樣的雕花石柱,頂端呈碗狀,能接雨水,常有鳥兒停駐其上飲啜。之前住的清平宮門前也有一個,刻著:清水河畔飲清水,太平盛世唱太平。
福喜說那“落神臺”,供守護皇室的神明歇腳用的。辰子戚并不相信這玩意兒能招來神明,瞧著更像是喂鳥的,哪個神明會站到鳥臺子上去啊?
清云宮比清平宮要小一些,但致了不。宮中小橋流水,綠樹紅花,很是漂亮。因升了婕妤,除卻先前伺候用的兩個太監,兩個宮,又配了幾個灑掃太監和使宮。暫時沒有更高位份的妃嬪主這個宮,常娥便是這里的主人,可以住在主殿,點了太監福緣做總管。
福緣是跟福喜一起過來的太監,十六歲,話很,平日都沒什麼存在,但做事穩妥。當天就帶著福喜去務司,將一應份例領了回來。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辰子戚就被福喜起來,洗漱穿,去給皇后問安。
妃嬪們每天早上都要去拜見皇后,今日所有新進宮的皇子和皇也都要去。辰子戚腰間刻著“柒”字的皇子玉佩,跟著娘親踏進了儀宮。
幾乎所有的妃嬪都在,貴妃坐在皇后下首,單手支著下,但笑不語。皇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訓誡了宮中規矩,又讓新來的妃嬪與眾人見禮。
“哥哥……”阿木悄悄拽了拽辰子戚的角。
辰子戚回頭看了看他,這小豆丁瞧著神還不錯。原以為不能跟著母親生活的皇子,會有妃嬪搶著收養,結果并不是。親娘沒有資格養的皇子,都住在朝宮。黑蛋倒是跟著母親程婕妤,不過瞧著臉,還不如阿木有神。
依舊是一鵝黃的程婕妤,因剛剛廢了武功,很是虛弱,站都站不穩。
“午后我在花園擺茶,你們誰有空,就去坐坐,”出了儀宮,貴妃突然開口道,“程婕妤和常婕妤,可一定要去,本宮介紹些姐妹給你們認識。”
跟貴妃走得近的妃嬪們立時笑著應了,還有人打趣道:“把六皇子和七皇子也帶上吧。”
“也好。”貴妃笑著看了看辰子戚和黑蛋。
“是……”程婕妤蒼白著臉,虛弱地應了一聲。
常娥并不想去,但這勢由不得拒絕,便也應了。
午后花園,貴妃在涼亭擺了茶點,有五個婕妤以上位份的妃嬪,坐在貴妃邊說笑。
“你們都是氣宗門下的,與本宮同屬一宗,以后在這宮中若有什麼難,只管來找本宮便是,”貴妃用涂了丹蔻的指甲,挑起杯中的茶末,彈了彈,慢條斯理道,“這宮中險惡,一著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特別你們還帶著孩子,更是不易。你們兩個,可聽明白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們的宗門都要聽我爺爺的,那麼你們,自然也得聽我的。聽我的就有好日子過,不聽我的就是死路一條。
“是。”程婕妤虛弱地應了一聲。
常娥換上一張笑臉:“我什麼也不懂,自然都聽娘娘的。”
“嗯,”貴妃滿意地應了一聲,招手讓辰子戚過去,給了他一塊糕點,“小七長得真討喜,怪不得皇上喜歡,給他娘親直接封了婕妤。”
“可不是嘛,瞧瞧這小臉。”坐在貴妃邊的紫子,手住了辰子戚的臉。
看似纖細的手指,卻如鐵鉗一樣,夾著臉上的,辰子戚立時沁出眼淚來,抬眼看向他臉的人。
常娥看出兒子被疼了,想上去把孩子拉過來,卻被人擋了一下。“麗嬪就喜歡小孩子臉,不打。”
麗嬪那畫著濃妝的眼睛,盯著辰子戚表,似乎很是愉悅:“呦,七皇子怎麼像是要哭的樣子,晚上還要給皇上問安的,若是讓皇上瞧見你哭了,可是會生氣的哦。”話雖這麼說,手上的力道卻一再加重,另一只手著辰子戚的后腦勺,寬大的袖遮擋,讓遠的人看不清在做什麼。
那手法不同于普通人,辰子戚覺得自己臉上的骨頭都要被碎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你……”常娥一把推開拉著的妃嬪,一掌扇到麗嬪的手背上。
“啪”的一聲如此響亮,整個亭子里的人都驚呆了。常娥把孩子拉到懷里,看看辰子戚沒有任何傷痕的臉,心中咯噔一下,立時嚷嚷道:“小王八羔子,你哭什麼哭,有沒有出息?”
“常婕妤,慎言!”貴妃皺眉,罵皇子是王八羔子,那皇上是什麼?
“一會兒要見皇上了,這幅德行丟不丟人?”常娥大聲罵著,跟貴妃告罪,拉著兒子就走,說要回去給他換服,這都哭臟了。
確實到了快要見皇上的時候,貴妃也沒攔著,只是瞪了麗嬪一眼:“打你一掌,你發什麼愣?”
“嬪妾……沒反應過來。”麗嬪磕磕地說,剛才常婕妤打打得太理所當然,順口又開始罵,一切發生得太快。
剛才疼得差點昏過去,辰子戚著臉半晌說不出話。常娥嚇得不輕,拉著他看了半晌,白皙的臉頰上,竟沒有任何痕跡。
“麗嬪慣這般作弄人,常把一些皇子皇到邊臉,把人弄哭才罷休,”福喜小聲解釋,“偏皇上不喜歡小孩子哭鬧,若是讓皇上瞧見殿下哭了,定會生氣,殿下還是快些干眼淚的好。”
辰子戚緩過勁來,臉。這麗嬪定然是練過什麼功夫,面上瞧著不傷人,就算告狀也沒法告。
重新換套裳,辰子戚看看鏡子中自己眼睛紅紅的模樣,緩緩攥了拳頭。擺手不讓福喜給他敷眼睛,就這麼登上了輦車。
晨昏定省,對于皇子來說,早上要給母后請安,晚上要給父皇請安。
“你,沒事吧?”在紫宸宮外面遇上了黑蛋,這人竟開口跟他說話了。
辰子戚這會兒眼睛更紅了,有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隨時都要哭的樣子。沒理會黑蛋突如其來的關心,跟著幾個年長的皇子進了大殿。
原本的那七個皇子,辰子戚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不過他這會兒并沒有心思去認識這些兄弟,一心一意看著座上的皇帝掉眼淚。
“七皇子,怎麼哭了?”正隆帝看到那眼淚汪汪的孩子,眉清目秀煞是可,想起來這是常娥的兒子,便問了一句。
其他皇子紛紛看向辰子戚。
“真沒有皇家氣度,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原本的七皇子,現在的九皇子,看著辰子戚不順眼,便小聲說了一句。
“嗚……”辰子戚癟著哭出了聲,“麗嬪娘娘…………”
這話一出口,其他皇子便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些同地看著辰子戚。麗嬪那金剛指,傷筋骨不傷皮,本沒說理,就算告狀也是白告。
“麗嬪?怎麼了?”正隆帝皺眉。
“我!”辰子戚仿佛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大聲說了出來,清脆的聲音在整個紫宸宮大殿中回響,震驚四座,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又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訴,“娘親說過,那里不能給別人。”
“啊……”眾人,包括正隆帝,統統張大了。
“,你哪兒了?”正隆帝艱難地開口。
辰子戚刷拉一下掀開服下擺,扯掉子,出了一片青紫的大,以及還有些發紅的小。
“嘎?”蹲在紫宸殿房梁上的小紅鳥,爪下一,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鳥攻:你竟然給別人看你的鳥!
戚戚:不,我只是想給他們看一下大
鳥攻:……我來給你打個碼
眾人:哇,這麼紅,還長了!金剛指果然兇殘!
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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