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宋江山賦》第2章 南渡前夕
靖康二年四月,南京應天府。
行宮中,一名著華麗的男子盯著銅鏡中的自己發呆,這幾乎是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
趙時睿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半個多月了,現在算是徹徹底底接了穿越為皇這種奇葩事,還是穿越到宋高宗趙構上……
“哎,不好整啊!”趙時睿,不,趙構看了看自己清瘦的臉龐,連連嘆息。
趙構在歷史上褒貶不一,準確來說是貶多褒,還有一個綽號完構,同樣是重開河山,劉秀就像太,趙構就像臭蟲,沒辦法,他干的事兒太荒唐,連“臣構言”都能想得出來……
實際上趙時睿對趙構大多是正面評價,畢竟漫長的中華歷史,僅有兩人能再造河山,一個是劉秀,還有一個就是趙構。南宋剛剛建立,要兵沒兵,要錢沒錢,起義一大堆,北邊還有個隨時南下搶一票的金人,就是在這樣險象環生的境地,趙構能建立南宋朝廷,并且延續一百五十年,不得不承認,的確有自己的本事。
“殿下,眾位相公還在等著呢,您看?”一名微胖的太監在一旁恭敬的說道。
趙構來這里這麼多天,第一個認識的就是他——藍珪,和康履一同掌管大元帥府機宜文字,在歷史上這兩人都被列臣傳,不過眼下該用還得用,而且不得不說,這服侍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嘛。
“不急,先把這個拿給他們看看,讓他們先議著。”趙構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個錦囊給藍珪。
“小人遵令。”說完,藍珪便捧著錦囊離開。
來這里這麼久,趙構知道自己去了也不上話,朝堂之上一般都是宗澤1V3,分別是黃潛善、汪伯彥、耿南仲三位,不過還好大方向沒錯,這四位都勸自己登基的。
趙構見藍珪出殿,便拿起幾張紙條擺在桌上,“宗澤啊,怎麼就這麼直呢?唉,還是黃潛善說話好聽,什麼‘蓋世英主’‘再造乾坤’聽著多舒坦!”
與此同時,正殿之中。
果不其然,趙構還沒來,這邊已經干上了。
“愚昧,愚昧至極!大宋有多土地拿給你割?多金銀拿給你賠?今天要太原,明天要汴京,難道南京、揚州、杭州都要賠進去嗎!”不用想,這必然是咱們的宗澤老將軍。
“宗汝霖!你想打,好啊,我問問你,兵從何來?將從何來?餉又從何來?無兵無將無餉,怎麼打!”另一邊自然不甘示弱,這次出場的是黃潛善,一番言論倒是有理有據。
“哼,河南河北有義軍百萬,只待殿下一道旨意便可揮師而上,再造山河,迎回二圣!”宗老大人一拍桌子,大有一副“豎子不足與謀”的表。
藍珪見針,趕忙圓場道:“幾位都是朝廷柱石,如今大難剛過,還得同舟共濟才是呀!”說著便朝黃潛善使使眼神。
黃潛善知道那位康王又在偏袒宗澤,前幾次開會,康王都有意無意的給宗澤說話,黃潛善只以為這藍珪又在給趙構傳話,不愿的拱拱手說:“汝霖兄,下說話直,多擔待!”
其實黃潛善和宗澤同樣是大元帥府副元帥,地位僅次于趙構,自稱下算是給足了宗澤面子。
宗澤也知道這是給自己遞臺階,那位康王殿下有話要傳,同樣拱拱手說:“都是為朝廷效力。”隨后轉過不再言語。
藍珪見狀,滿意的點點頭,朝著眾人說道:“兵馬大元帥康王殿下有令:著諸位臣僚商議錦囊中事,一個時辰后回稟!”
因為趙構還不是皇帝,眾臣也就沒有跪下接令,只是躬拱手稱“是”,藍珪皺皺眉卻也沒有多言,將錦囊放在桌上便離開正殿。
眾人看著那金的錦囊,不知誰先上前打開,這里最有資格打開的應該屬宗澤,畢竟他老人家手里有兵,資歷還高,位也相符合。
于是,宗澤果真直接走上前去拿起錦囊打開看,同為副元帥的黃潛善面很不好。
你宗澤什麼意思?有兵了不起啊?老子還比你早十二年登科呢!沒大沒小的!
黃潛善當然只能在肚中腹誹,面子上仍舊上前幾步說道:“是何事需要我等商議?”
宗澤鎖眉頭,將紙條遞給了黃潛善,隨后汪伯彥、耿南仲一起圍了上來。
“進退之策……這……”黃潛善等人面面相覷,這已經是討論半個月的議題了,是戰是和也沒個準信,眾人不知道趙構是什麼意思,不由得紛紛看向宗澤。
“諸位再看下面一行字,‘若無定策,則無以對祖宗社稷’,當務之急還是早日迎立天子才是!”宗澤一席話如同醍醐灌頂,原來這“進退”指的是皇位。
汪伯彥沉思一會兒說:“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這這這……”
“何謂名不正?今二帝北狩,天下無主,康王殿下乃陛下之弟,太上皇之子,太宗皇帝脈,正當號令四方,重整山河!”宗澤說得慷慨淋漓,好像是那麼回事。
在一旁充當NPC的將軍也站起來附和道:“大王皇帝親弟,人心所歸,當天下,不早正大位,無以稱人!”這將軍濃眉大眼,好生威風,不是張俊又是誰?
“既然如此,那便答復殿下早日繼位吧。”黃潛善代表“投降三人組”發聲,這事兒算是基本確定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雖說沒有皇帝的明旨,也沒有什麼信,但就康王這份就足夠了,如果這不夠,那不還有孟太后的手書嗎?
說到這孟太后,也算是位傳奇人,曾經是宋哲宗趙煦皇后,是太皇太后高氏所立,也就是舊黨,但哲宗又上了姿俏麗的劉婕妤。紹圣三年,孟氏所生之福慶公主重病,藥石罔效,孟氏之姐持道家治病符水宮醫治,但符水是宮中忌,也為后來劉婕妤陷害孟氏落下口實。
后來哲宗令梁從政調查孟氏詛咒皇帝一事,但孟氏左右侍都不愿攀咬,梁從政只得作偽證,將孟氏謀逆的罪名羅織出來,哲宗于是將其廢除,將安置在被廢妃嬪出家所居的瑤華宮,號“華教主”、“玉清妙靜仙師”,法名“沖真”。
元符三年,哲宗病逝,趙佶繼位,支持舊黨的向太后下令給孟氏復位,但在崇寧元年,新黨再度崛起,孟氏遭牽連,二度被廢,重回瑤華宮,加賜“希微元通知和妙靜仙師”之號。
靖康二年,趙佶又想恢復孟氏尊號,但詔書還未下達便發生了靖康之禍,孟氏由于不在妃嬪名冊之中,故而免遭俘虜。
如今,在胡舜陟、馬等人的斡旋下,這位孟太后又被偽帝張邦昌擁立,并請垂簾聽政。前幾日便來信希趙構登基為帝,再造大宋河山,料想應當不會有差錯。
于是,幾位就拿著這個結果答復趙構。
“殿下說了,不妥,再議!”藍珪倨傲的說道。
這下到宗澤犯難了,這都不妥,難道要全天下百姓都給您上封勸進表?我的親爺爺耶,別再作妖了,當務之急是抗金不是當皇帝呀!
宗澤當然不滿趙構這番言辭,直截了當的就說:“煩勞中貴人通報,臣等愚鈍,不知殿下心意,還明示。”這已經說得很不客氣了,就差直接指著趙構罵了,沒辦法,誰宋代進士就是氣,別說趙構還只是皇子,就算是皇帝也不帶怕的,如果況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宗澤早就沖進去著趙構當皇帝了。
“這……”藍珪自然不敢這麼氣,看了眼康履,只見那康履一副看笑話的表,藍珪暗罵一聲老狐貍,被迫進殿通報。
“還得是宗澤啊!”趙構聽完沒有一不悅,只是一句贊嘆,這落到藍珪心里可就大不一樣,看來以后得多多親近這位宗相公。
趙構知道現在況急,但是這皇位可不是這麼好坐的,歷史上的趙構就是因為匆忙登基,給了金人攻擊的口實,金人甚至一度想要扶立趙桓為帝,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紹興十年詔令撤軍時很大一個原因可能就是再打下去金人就要推趙桓出來當皇帝了,到時候趙構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雜牌皇帝就得下臺,于是匆匆忙忙詔令班師。
這一次,趙時睿不希再給人落下口實,除了孟太后的書信外,還需要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別看現在朝堂上都是希趙構登基的,實際上很大一部分人是因為趙佶的子嗣都被掠走,只有趙構這個九殿下還在,不得已才選擇支持的。
再者說,一旦登基為帝,那就要接金人的怒火,人家前腳下旨“趙氏不得為帝”,我后腳就當皇帝,這不是把借口送給別人嗎?咱也想氣啊,可實力不允許啊!但凡給我十萬可戰之士,咱馬上就當皇帝!這不,歷史上就因為當了皇帝,被人家一路追殺,還嚇得失去了生育能力,流亡海上……嘖嘖嘖,這日子可不要再來一遍。
“唉,要是有人能來句‘天位既定,寧復有它’該多好啊!”趙構了懶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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