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雨》第18章
后半段路程相對安靜,許是累了,傅宣燎不再主挑起話題,空氣中除了風聲和樹枝搖晃的輕響,只剩兩個人起伏錯的呼吸聲。
趴在比年時寬闊的背上,時濛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又開始不切實際地盼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被高樂代領的保安隊找到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主路上,遠遠能看到酒店招牌。
“你怎麼不再磨蹭會兒?”傅宣燎無語道,“再晚五分鐘,我都到門口了。”
見人沒事,高樂嬉皮笑臉道:“這不是給你英雄救的機會嘛。”
度假村的保安團隊專業,知道天黑路陡容易出安全問題,推了架椅來。傅宣燎把扭了腳的時濛放到椅上,如釋重負地著肩膀:“你們先走,我歇會兒。”
高樂安排保安推著傷員走在前面,瞧見坐在椅上的時濛好幾次扭探頭向這邊,了傅宣燎:“欸,你家那位在看你。”
傅宣燎沒搭理,彎腰慢條斯理地拍蹭了泥的。
“咱們也趕走吧。”高樂催促道,“江雪還在等呢。”
“現在知道抓時間了?”傅宣燎沒好氣,“早不來,害我背著他走了那麼遠的路,還被……”
“被怎麼了?”
“強吻”兩個字傅宣燎說不出口,半天憋出一句:“關你什麼事?打聽。”
高樂一臉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要說的嗎?”
傅宣燎也不清楚自己在別扭什麼,時濛的行事作風向來不合常理,別說強吻,強X也是有過的。
想來想去只能是自尊心作祟,以往自己總能化被為主,將時濛制得反抗不能,剛才不知怎麼了,被那雙澄亮的眼睛看著,聽了一句干的“謝謝”,人就傻在那兒了。
好在天黑沒人看見他的表,傅宣燎姑且找了個走累了大腦缺氧的借口,把這件丟人的事暫時放下。
進到酒店迎面上江雪,大概聽保安們說了人是傅宣燎找到的,難得沒有見面就對他冷嘲熱諷。
“濛濛的醫生看過了,普通的扭傷,靜養就好,我把他送到房間里去了。”折騰了一晚上,江雪面疲,“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索也沒什麼好說的,三人一起乘電梯上樓。
各自進到房間,推開門傅宣燎才想起那裝著藍寶石的盒子還在江雪手里,剛要轉出去找拿,視線掃進屋里瞧見坐在床邊的時濛手上拿了個東西,仔細一看,正是那條他心挑選的藍寶石項鏈。
計劃被打,傅宣燎有些喪氣,破罐破摔地關上門走進去:“江雪給你的?”
問了句廢話,時濛卻聽進去了,回了個“嗯”。
掉外套轉過,對上時濛直直過來的目,傅宣燎下意識躲閃:“看著我干嗎?”
“是給我的嗎?”時濛問。
“當然不是。”傅宣燎想也沒想就說,“你覺得這像給你戴的嗎?”
以傅宣燎對時濛的了解,越是不屬于他的東西他越是要強行霸占,所以傅宣燎沒擔心這項鏈最后落在旁人手上,只是習慣地揀他不想聽的說。
哪想時濛這回轉了,沒追問那是給誰的,也沒不管不顧地把項鏈套脖子上,垂眼看了一會兒手中的項鏈,就把它放回盒子里,合上蓋子,輕輕放在桌上。
這下傅宣燎不淡定了。
他先去洗了個澡,出來看見盒子還好端端在那兒,走過去拿起在手中把玩,余瞥向時濛,后者抱著他的小本本埋頭畫畫,并無反應。
傅宣燎把那項鏈拿了出來,舉高迎著打量:“店主說這顆原石很純,幾乎看不到裂隙,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無人應答。
“我看這鏈子當項鏈短了,卷兩圈當手鏈倒是合適。”
時濛還是不吱聲,仿佛沒聽見。
項鏈丟回去,盒子拍在桌上,傅宣燎忿忿地想,反正也不是非要送給你。
已是深夜,時濛洗澡本來就慢,扭傷的腳更添麻煩,足足洗了一個小時才出來。
踩在地毯上的腳步聲由于力不同一下重一下輕,傅宣燎不得不提心吊膽地豎起耳朵,生怕這家伙把自己摔了。
直到窸窸窣窣的靜移到床邊,側到明顯的下陷,接著一條手臂從后腰纏了上來,傅宣燎才松了口氣。
原想繼續裝睡,后的人偏不給機會,一句“睡了嗎”落在耳畔,溫熱吐息噴在頸窩,令傅宣燎一,徹底“醒”了過來。
“被你吵醒了。”傅宣燎甩鍋道,“干什麼?”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剎那,時濛翻而起,騎在傅宣燎上。
他們住的是酒店最好的景觀房,大片的落地窗前只鋪了層百葉簾,外面的得以全部照進屋。
傅宣燎偏過頭,落眼中的便是因息急促起伏的膛,還有岔開在他側的兩條的。
時濛什麼都沒穿,披著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就出來了。
回過神來的傅宣燎挑眉笑問:“扭腳了,還不收斂點兒?”
像是沒聽懂他的話,時濛俯低,湊到傅宣燎耳邊,張開,用不輕不重地吮了下他的耳垂。
裹著沐浴香味的熱氣將人團團包圍,傅宣燎這勾引中短暫地迷失了方向。
他翻過來扣住時濛的下,拇指在皮上來回挲,瞇眼看著這張在朦朧燈的描摹下無可挑剔的臉,好似在欣賞藝品。
說出口的話卻極為輕佻:“哦,我知道了,你是來報恩的妖。”
若放在平時,時濛早就張牙舞爪咬上來了,不過今天不一樣,被道中心事的時濛垂眼,纖長睫在眼底投下一片影。
他沒反駁也沒跳腳,而是掀開傅宣燎上的薄毯,矮鉆了進去。
床上的時濛與床下截然不同,他熱、狂野,卻也暴躁,含住傅宣燎下鼓脹的時,齒冠蹭過,仿佛一使勁就能把它咬斷。
與危險并存的時候,總能激起最深的戰栗,傅宣燎不自地將手往下,按住時濛的頭頂,深一點,再深一點。
時濛很為他口,因此作生疏,又怕真傷了他,只好雙手握住下面一截,出舌頭自上而下小心翼翼地,再慢慢將脹大的壯事往里送。
青也人,被熱口腔包裹的覺令傅宣燎頭皮發麻,不控制地繃,還要防著不知輕重的時濛突如其來的一吸,過電般的快自下腹炸裂,全的熱量都聚集到一,醞釀著最后的發。羽西補荃。
蓋住糜場景的薄毯如涌,在一段劇烈的起伏后突然止息,而后重歸平靜。
傅宣燎呼吸重,揚手掀開多余的遮蓋,待一不掛的漂亮重見天日,按住那猛一翻,將其在下。
拇指腹再度揩過角,沾了一片潤,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的傅宣燎眼神幽暗,啞聲問道:“咽下去了?”
時濛則像個虔誠的信徒,無論對方問什麼他都會如實回答。
他點點頭,出一截紅舌,過被傅宣燎過的地方,然后很輕地了下尚未撤離的指尖。
傅宣燎很快又了,他抄起時濛的架在臂彎,手便到一瓶放在床頭的潤劑。
“什麼時候準備的?”他笑得戲謔,晃了晃瓶,“來之前就塞行李箱里了?”
答案不言而喻,時濛仗著傷懶得多言,抬高了腰別過頭,一副“你做不做”的樣子。
等草草擴張完,真把傅宣燎那尺寸不小的東西納進里,他又維持不住高冷形象,全的皮都蔓延一層紅,臉頰尤甚。
起初咬著手腕不肯出聲,待手臂被傅宣燎魯地拿開鉗制住,細碎的隨著撞擊的頻率逸出嚨,像被窗簾切割一片一片、散落遍地皎白。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從云層后探出來,傅宣燎將時濛的抬高到肩膀兩側,一面在他里恣意征伐,一面偏頭親了親他比月還白的大側。
被親的位置燙得嚇人,溫度迅速彌散開來,時濛敏地抖了幾下,不想讓傅宣燎看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仰頭去尋他的。
兩人上都出了汗,皮相地抱在一起,映在墻壁上的剪影仿佛融為一。
傅宣燎在床上話不多,控制卻極強,剛才那場被時濛牽著鼻子走,這場就氣勢洶洶要奪回主權,熱的件一下一下碾磨時濛的敏點,時而輕時而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還騰出一只手握著時濛即將高的,壞心地住頂端不讓他釋放。
直到時濛被得快哭了,紅著眼胡踢,再不抑地放肆出聲,傅宣燎才滿意地松開手,雙手自腋下環住時濛瘦削的肩,下沖刺般既兇又快地聳。
一澆灌進里的同時,時濛也拱起腰了出來。
目越過傅宣燎覆著的肩胛,虛落在花紋繁復的吊頂上,極致的快令時濛有一瞬間的茫然空白。
待稍稍抓住一神智,時濛便用雙、用手臂,將覆在上的傅宣燎不風地抱住,哪怕不上氣,也不讓他離開。
這晚,酒店兩米二寬的豪華大床得到了極致的利用。
兩人維持著相連的姿勢緩了會兒,傅宣燎猛地抬起頭,回魂似的問:“還疼嗎?”
弄得還沒從事中離出來的時濛愣了好幾秒,才搖了搖頭:“不疼。”
澡算是白洗了,兩人黏黏糊糊地回盥洗室重新沖了個澡,被傅宣燎抱回床上的時濛困極,扯過毯子隨便蓋了下,上下眼皮正要合攏,左手腕忽然被套上一圈沉甸甸的冰涼。
傅宣燎握著他的手腕,出一只手指了下自腕骨往下墜的藍寶石,折的芒搖晃著穿過中心,閃得刺眼,時濛卻慢慢睜大了眼睛。
“還合適。”傅宣燎似乎很滿意它在時濛上的效果,揚道,“干脆送你了。”
次日天晴,由于時濛有腳傷,大家一致決定將活場所轉移到室。
度假村有個占地數百平方的恒溫泳池,牌打膩了,幾人就來到這邊,換上泳下水玩。
傅宣燎和高樂約了場比賽,從這頭游到那頭,看誰更快。
江雪當裁判,最后兩人幾乎一齊鉆出水面,自然沒理由偏向傅宣燎,非說高樂先到,把第一頒給了他。
傅宣燎泡在水里,雙臂向后搭在岸邊休息,高樂自江雪那頭繞過來,躬腰遞出一瓶飲料:“等下再比一場,裁判換你家濛濛。”
這稱呼顯然是跟著江雪學的,傅宣燎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接過飲料:“不用,又不是輸不起。”
高樂也跳回水里,倚靠在岸邊,順著傅宣燎的視線往泳池那頭看。
江雪穿了保守的連泳,卻遮掩不住曲線窈窕的好材。坐在岸邊,和時濛分食一個果盤,巧笑嫣然,迷得高樂暈頭轉向,宛如癡漢。
傅宣燎也在看,不過看的不是,而是同樣坐在岸邊,卻只卷起,把腳進池子里踢水玩的時濛。
撐在池邊的一只手腕上戴了條由項鏈改的藍寶石手鏈,像是怕它到水,時不時舉起來看一看,用指腹在其表面輕輕挲,珍惜之意不必言明便已泄徹底。
對方毫無所覺,傅宣燎便肆無忌憚地瞧,正神時,旁邊傳來一道聲音:“之前還以為你真是逢場作戲,現在看來,樂在其中的嘛。”
怔然回神,傅宣燎再度不耐地蹙眉:“聽不懂你說什麼。”
高樂嘿嘿一笑:“那顆藍寶石,到底還是送給他啦。”
明知是開玩笑的調侃,傅宣燎還是心煩氣躁:“說了是補送的生日禮。”
“好好好,生日禮。”高樂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反正就是哄他開心用的嘛,都懂。”
“……”
傅宣燎語塞,轉猛地扎進泳池,濺了高樂滿臉稀釋消毒水。
都是工作纏的忙人,這次旅行在第三天傍晚匆匆結束。
四個人怎麼來的怎麼回去,高樂負責送江雪回家,傅宣燎開車載著時濛,汽車從郊區開往城市,沿途喧囂漸起,靜謐不再。
駛城區,窗外的自然風景完全被擁堵的車輛和閃爍的霓虹取代,時濛沒了賞景的興致,低頭繼續盤弄手腕上的藍寶石。
趁等紅燈,傅宣燎也分出視線看了一眼,其實時濛平時穿著打扮簡單,這顆過分奢華的寶石并不適合日常佩戴。
可是時濛依然把它戴在上,自傅宣燎給他戴上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摘下來過。
時家大宅坐落在楓城的另一頭,和高樂以及江雪在城中心的岔路口告別,傅宣燎就開著車一路向東,直到熱鬧又變回寂靜,車窗外的地面倒映著婆娑樹影。
到地方下車,傅宣燎幫時濛把后備箱的行李拿下來,還有閑心打趣:“就一睡,至于裝個這麼大的行李箱?”
對此時濛并不認同:“還裝了別的。”
在意識到他口中的“別的”包含潤劑,傅宣燎抿,忽然沒了說下去的。
打開車門將要上去時,后的人很小聲地喚他的名字:“傅宣燎。”
一只手搭在車門上,傅宣燎轉過去:“嗯?”
以為又是“晚安”之類的形式,他想著應付過去便好,站在門口燈下的時濛卻躊躇了起來,一只腳踏實踩在地上,另一只虛虛點地,站不穩也拿不準似的。
低垂的眼簾遮不住期待,許是怕傅宣燎等不住,時濛用還沒收拾好的、近乎的神態,訥訥地問:“下周,還一起出去,好不好?”
開車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傅宣燎卻將車窗打開,任由涼風呼嘯著灌。
室外零下三攝氏度,足夠令溫度快速降低,可他還是躁得厲害,恨不能鉆回泳池里,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惱自己遲鈍,分明早就該察覺時濛對他的不止于可笑的占有。
那麼多征兆,時濛即便上不說,給他的提示也足夠明顯——要他陪過生日的時候,坐過山車喊他名字的時候,向他索要晚安的時候,為他剪短頭發的時候,珍惜他送的每一樣東西的時候,第一次將生的命令換商量的問句的時候……他早就該發現。
而不該在昨晚看清時濛印在肋下的文的時候才倏然驚覺。
那片火焰形狀的文顯然已經存在了許久,久到傅宣燎如今回想起來,都記不清是看見過沒放在心上,還是到過卻沒有深究。
時濛喜歡我——這個結論曾經只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無稽之談,如今擺在傅宣燎眼前,搖一變了一顆長滿尖刺的炸彈,理它不知該從何下手,不理又怕被它炸得碎骨。
何況現實更復雜。
雙手方向盤,傅宣燎面沉,如籠罩在黑云之下。
因為他發現,若真有這樣一顆長滿刺的炸彈放在他面前,他首先考慮的不是怎麼理、何時理,而是到底要不要理掉它。
危險的東西總是被披著人畜無害的外皮,在人毫無所覺之際悄然近,等到發現時已經瀕臨警戒線。
心底的警報震耳聾地拉響,回到家中,傅宣燎在昏暗的客廳坐了一陣。
他想了許多東西,過去的承諾,未來的牽絆,淡忘的愧疚,糾纏的不舍……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腦中一團麻,全然抓不到頭緒。
蔣蓉起夜時看見沙發上的人影先是一驚,走近了看清楚才舒了口氣:“回來了怎麼不去睡,是了嗎?”
傅宣燎搖搖頭:“沒事,我就坐會兒。”
蔣蓉便也不多問,去廚房倒了杯水端出來,囑咐他天冷早點休息。
杯子放在桌上,剛要回房,傅宣燎突然出聲喚道:“媽。”
停下腳步轉過,蔣蓉聲應道:“嗯,怎麼了?”
“下周,”傅宣燎問,“下周六,您和父親有時間嗎?”
蔣蓉說:“當然有。”
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長大的兒子,面對前二十多年從未到過的難題,像只被困在籠中的,在黑暗中無聲地掙扎彷徨。
最終還是做出了將可能面臨的失控和危險,提前杜絕的決定。
“那下周六我們一起去時家。”傅宣燎的聲音很低,著濃濃的疲憊,“談解除合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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