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第005回 蟠桃大聖丹 反天宮諸神捉怪
話表齊天大聖到底是個妖猴,更不知銜品從,也不較俸祿高低,但只註名便了。那齊天府下二司仙吏,早晚扶侍,只知日食三餐,夜眠一榻,無事牽縈,自由自在。閒時節會友遊宮,朋結義。見三清,稱個“老”字;逢四帝,道個“陛下”。與那九曜星、五方將、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漢羣神,俱只以弟兄相待,彼此稱呼。今日東遊,明日西,雲去雲來,行蹤不定。
一日,玉帝早朝,班部中閃出許旌真人,俯囟啓奏道:“今有齊天大聖,無事閒遊,結天上衆星宿,不論高低,俱稱朋友。恐後閒中生事,不若與他一件事管,庶免別生事端。”玉帝聞言,即時宣詔。那猴王欣欣然而至,道:“陛下,詔老孫有何升賞?”玉帝道:“朕見你閒無事,與你件執事。你且權管那蟠桃園,早晚好生在意。”大聖歡喜謝恩,朝上唱喏而退。
他等不得窮忙,即蟠桃園查勘。本園中有個土地攔住,問道:“大聖何往?”大聖道:“吾奉玉帝點差,代管蟠桃園,今來查勘也。”那土地連忙施禮,即呼那一班鋤樹力士、運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掃力士都來見大聖磕頭,引他進去。但見那:
夭夭灼灼,顆顆株株。夭夭灼灼花盈樹,顆顆株株果枝。果枝頭垂錦彈,花盈樹上簇胭脂。時開時結千年,無夏無冬萬載遲。先的,酡醉臉;還生的,帶青皮。凝煙帶綠,映日顯丹姿。樹下奇葩並異卉,四時不謝齊齊。左右樓臺並館舍,盤空常見罩雲霓。
不是玄都凡俗種,瑤池王母自栽培。大聖看玩多時,問土地道:“此樹有多株數?”土地道:“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人吃了仙了道,健輕。中間一千二百株,層花甘實,六千年一,人吃了霞舉飛昇,長生不老。後面一千二百株,紫紋緗核,九千年一,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大聖聞言,歡喜無任,當日查明瞭株數,點看了亭閣,回府。自此後,三五日一次賞玩,也不友,也不他遊。
一日,見那老樹枝頭,桃大半,他心裡要吃個嘗新。奈何本園土地、力士並齊天府仙吏隨不便。忽設一計道:“汝等且出門外伺候,讓我在這亭上憩片時。”那衆仙果退。只見那猴王了冠著服,爬上大樹,揀那的大桃,摘了許多,就在樹枝上自在用。吃了一飽,卻跳下來,簪冠著服,喚衆等儀從回府。遲三二日,又去設法桃,盡他用。
一朝,王母娘娘設宴,大開寶閣,瑤池中做“蟠桃勝會”,即著那紅仙、素仙、青仙、皁仙、紫仙、黃仙、綠仙,各頂花籃,去蟠桃園摘桃建會。七仙直至園門首,只見蟠桃園土地、力士同齊天府二司仙吏,都在那裡把門。仙近前道:“我等奉王母懿旨,到此攜桃設宴。”土地道:“仙娥且住。今歲不比往年了,玉帝點差齊天大聖在此督理,須是報大聖得知,方敢開園。”仙道:“大聖何在?”土地道:“大聖在園,因睏倦,自家在亭子上睡哩。”仙道:“既如此,尋他去來,不可延誤。”土地即與同進。尋至花亭不見,只有冠在亭,不知何往。四下裡都沒尋。原來大聖耍了一會,吃了幾個桃子,變做二寸長的個人兒,在那大樹梢頭濃葉之下睡著了。七仙道:“我等奉旨前來,尋不見大聖,怎敢空回?”旁有仙吏道:“仙娥既奉旨來,不必遲疑。我大聖閒遊慣了,想是出園會友去了。汝等且去摘桃,我們替你回話便是。”那仙依言,樹林之下摘桃。先在前樹摘了二籃,又在中樹摘了三籃;到後樹上摘取,只見那樹上花果稀疏,止有幾個青皮的。原來的都是猴王吃了。七仙張東西,只見南枝上止有一個半紅半白的桃子。青用手扯下枝來,紅摘了,卻將枝子上一放。原來那大聖變化了,正睡在此枝,被他驚醒。大聖即現本相,耳朵掣出金箍棒,幌一幌,碗來細,咄的一聲道:“你是那方怪,敢大膽摘我桃!”慌得那七仙一齊跪下道:“大聖息怒。我等不是妖怪,乃王母娘娘差來的七仙,摘取仙桃,大開寶閣,做‘蟠桃勝會’。適至此間,先見了本園土地等神,尋大聖不見。我等恐遲了王母懿旨,是以等不得大聖,故先在此摘桃,萬恕罪。”大聖聞言,回嗔作喜道:“仙娥請起。王母開閣設宴,請的是誰?”仙道:“上會自有舊規。請的是西天佛老、菩薩、羅漢,南方南極觀音,東方崇恩聖帝,十洲三島仙翁,北方北極玄靈,中央黃極黃角大仙,這個是五方五老。還有五斗星君,上八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衆,中八玉皇、九壘、海嶽神仙,下八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宮各殿大小尊神,俱一齊赴蟠桃嘉會。”大聖笑道:“可請我麼?”仙說:“不曾聽得說。”大聖道:“我乃齊天大聖,就請我老孫做個尊席,有何不可?”仙道:“此是上會會規,今會不知如何。”大聖道:“此言也是,難怪汝等。你且立下,待老孫先去打聽個消息,看可請老孫不請。”
好大聖,捻著訣,念聲咒語,對衆仙道:“住!住!住!”這原來是個定法,把那七仙一個個——睜睜,白著眼,都站在桃樹之下。大聖縱朵祥雲,跳出園,竟奔瑤池路上而去。正行時,只見那壁廂:
一天瑞靄搖曳,五祥雲飛不絕。白鶴聲鳴振九皋,紫芝秀分千葉。
中間現出一尊仙,相貌天然采別。神舞虹霓幌漢霄,腰懸寶錄無生滅。
名稱赤腳大羅仙,特赴蟠桃添壽節。那赤腳大仙覿面撞見大聖,大聖低頭定計,賺哄真仙,他要暗去赴會,卻問:“老道何往?”大仙道:“蒙王母見招,去赴蟠桃嘉會。”大聖道:“老道不知。玉帝因老孫筋斗雲疾,著老孫五路邀請列位,先至通明殿下演禮,後方去赴宴。”大仙是個明正大之人,就以他的誑語作真。道:“常年就在瑤池演禮謝恩,如何先去通明殿演禮,方去瑤池赴會?”無奈,只得撥轉祥雲,徑往通明殿去了。
大聖駕著雲,念聲咒語,搖一變,就變做赤腳大仙模樣,前奔瑤池。不多時,直至寶閣,按住雲頭,輕輕移步,走裡面。只見那裡:
瓊香繚繞,瑞靄繽紛,瑤臺鋪彩結,寶閣散氤氳。翥鸞騰形縹緲,金花玉萼影浮沉。上排著九丹霞-,八寶紫霓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桌上有龍肝和髓,熊掌與猩脣。珍饈百味般般,異果嘉餚新。
那裡鋪設得齊齊整整,卻還未有仙來。這大聖點看不盡,忽聞得一陣酒香撲鼻;忽轉頭,見右壁廂長廊之下,有幾個造酒的仙,盤糟的力士,領幾個運水的道人,燒火的子,在那裡洗缸刷甕,已造了玉瓊漿,香醪佳釀。大聖止不住口角流涎,就要去吃,奈何那些人都在這裡。他就弄個神通,把毫拔下幾,丟口中嚼碎,噴將出去,念聲咒語,“變!”即變做幾個瞌睡蟲,奔在衆人臉上。你看那夥人,手頭低,閉眉閤眼,丟了執事,都去盹睡。大聖卻拿了些百味珍饈,佳餚異品,走長廊裡面,就著缸,挨著甕,放開量,痛飲一番。吃勾了多時,——醉了。自揣自道:“不好!不好!再過會,請的客來,卻不怪我?一時拿住,怎生是好?不如早回府中睡去也。”
好大聖:搖搖擺擺,仗著酒,任撞,一會把路差了;不是齊天府,卻是兜率天宮。一見了,頓然醒悟道:“兜率宮是三十三天之上,乃離恨天太上老君之,如何錯到此間?——也罷!也罷!一向要來此老,不曾得來,今趁此殘步,就他一也好。”即整撞進去,那裡不見老君,四無人跡。原來那老君與燃燈古佛在三層高閣朱陵丹臺上講道,衆仙、仙將、仙、仙吏,都侍立左右聽講。這大聖直至丹房裡面,尋訪不遇,但見丹竈之旁,爐中有火。爐左右安放著五個葫蘆,葫蘆裡都是煉就的金丹。大聖喜道:“此乃仙家之至寶,老孫自了道以來,識破了外相同之理,也要些金丹濟,不期到家無暇;今日有緣,卻又撞著此,趁老子不在,等我吃他幾丸嘗新。”他就把那葫蘆都傾出來,就都吃了,如吃炒豆相似。
一時間丹滿酒醒,又自己揣度道:“不好!不好!這場禍,比天還大;若驚玉帝,命難存。走!走!走!不如下界爲王去也!”他就跑出兜率宮,不行舊路,從西天門,使個法逃去。即按雲頭,回至花果山界。但見那旌旗閃灼,戈戟輝,原來是四健將與七十二妖王,在那裡演習武藝。大聖高道:“小的們!我來也!”衆怪丟了械,跪倒道:“大聖好寬心!丟下我等許久,不來相顧!”大聖道:“沒多時!沒多時!”且說且行,徑天深。四健將打掃安歇叩頭禮拜畢。俱道:“大聖在天這百十年,實何職?”大聖笑道:“我記得才半年景,怎麼就說百十年話?”健將道:“在天一日,即在下方一年也。”大聖道:“且喜這番玉帝相,果封做‘齊天大聖’,起一座齊天府,又設安靜、寧神二司,司設仙吏侍衛。向後見我無事,著我看管蟠桃園。近因王母娘娘設‘蟠桃大會’,未曾請我,是我不待他請,先赴瑤池,把他那仙品、仙酒,都是我吃了。走出瑤池,踉踉蹌蹌誤老君宮闕,又把他五個葫蘆金丹也吃了。但恐玉帝見罪,方纔走出天門來也。”
衆怪聞言大喜。即安排酒果接風,將椰酒滿斟一石碗奉上,大聖喝了一口,即諮牙咧道:“不好吃!不好吃!”崩、二將道:“大聖在天宮,吃了仙酒、仙餚,是以椰酒不甚口。常言道:‘不,鄉中水。’”大聖道:“你們就是‘親不親,故鄉人。’我今早在瑤池中用時,見那長廊之下,有許多瓶罐,都是那玉瓊漿。你們都不曾嘗著。待我再去他幾瓶回來,你們各飲半杯,一個個也長生不老。”衆猴歡喜不勝。大聖即出門,又翻一筋斗,使個法,徑至蟠桃會上。進瑤池宮闕,只見那幾個造酒、盤糟、運水、燒火的,還鼾睡未醒。他將大的從左右脅下挾了兩個,兩手提了兩個,即撥轉雲頭回來,會衆猴在於中,就做個“仙酒會”,各飲了幾杯,快樂不題。
卻說那七仙自了大聖的定法,一週天方能解。各提花籃,回奏王母,說道:“齊天大聖使法困住我等,故此來遲。”王母問道:“你等摘了多蟠桃?”仙道:“只有兩籃小桃,三籃中桃。至後面,大桃半個也無,想都是大聖吃了。及正尋間,不期大聖走將出來,行兇挖打,又問設宴請誰。我等把上會事說了一遍,他就定住我等,不知去向。只到如今,才得醒解回來。”
王母聞言,即去見玉帝,備陳前事。說不了,又見那造酒的一班人,同仙等來奏:“不知甚麼人,攪了‘蟠桃大會’,吃了玉瓊漿,其八珍百味,亦俱吃了。”又有四個大天師來奏上:“太上道祖來了。”玉帝即同王母出迎。老君朝禮畢,道:“老道宮中,煉了些‘九轉金丹’,伺候陛下做‘丹元大會’,不期被賊去,特啓陛下知之。”玉帝見奏,悚懼。時,又有齊天府仙吏叩頭道:“孫大聖不守執事,自昨日出遊,至今未轉,更不知去向。”玉帝又添疑思。只見那赤腳大仙又俯囟上奏道:“臣蒙王母詔昨日赴會,偶遇齊天大聖,對臣言萬歲有旨,著他邀臣等先赴通明殿演禮,方去赴會。臣依他言語,即返至通明殿外,不見萬歲龍車輦,又急來此俟候。”玉帝越發大驚道:“這廝假傳旨意,賺哄賢卿,快著糾察靈緝訪這廝蹤跡!”
靈領旨,即出殿遍訪盡得其詳細。回奏道:“攪天宮者,乃齊天大聖也。”又將前事盡訴一番。玉帝大惱。即差四大天王,協同李天王並哪吒太子,點二十八宿、九曜星、十二元辰、五方揭諦、四值功曹、東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嶽四、普天星相,共十萬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羅地網下界,去花果山圍困,定捉獲那廝治。衆神即時興師,離了天宮。這一去,但見那:
黃風滾滾遮天暗,紫霧騰騰罩地昏。只爲妖猴欺上帝,致令衆聖降凡塵。四大天王,五方揭諦:四大天王權總制,五方揭諦調多兵。李託塔中軍掌號,惡哪吒前部先鋒。羅猴星爲頭檢點,計都星隨後崢嶸。太星神抖擻,太星照耀分明。五行星偏能豪傑,九曜星最喜相爭。元辰星子午卯酉,一個個都是大力天丁。五瘟五嶽東西擺,六丁六甲左右行。四龍神分上下,二十八宿層層。角氐房爲總領,奎婁胃昴慣翻騰。鬥牛虛危室壁,心尾箕星個個能,井鬼柳星張翼軫,槍舞劍顯威靈。停雲降霧臨凡世,花果山前紮下營。
詩曰:
天產猴王變化多,丹酒樂山窩。
只因攪蟠桃會,十萬天兵佈網羅。
當時李天王傳了令,著衆天兵紮了營,把那花果山圍得水泄不通。上下布了十八架天羅地網,先差九曜惡星出戰。九曜即提兵徑至外,只見那外大小羣猴跳躍頑耍。星厲聲高道:“那小妖!你那大聖在那裡?我等乃上界差調的天神,到此降你這造反的大聖。教他快快來歸降;若道半個‘不’字,教汝等一概遭誅!”那小妖慌忙傳道:“大聖,禍事了!禍事了!外面有九個兇神,口稱上界來的天神,收降大聖。”
那大聖正與七十二妖王,並四健將分飲仙酒,一聞此報,公然不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門前是與非!”說不了,一起小妖又跳來道:“那九個兇神,惡言潑語,在門前罵戰哩!”大聖笑道:“莫睬他。‘詩酒且圖今日樂,功名休問幾時。’”說猶未了,又一起小妖來報:“爺爺!那九個兇神已把門打破了,殺進來也!”大聖怒道:“這潑神,老大無禮!本來不與他計較,如何上門來欺我?”即命獨角鬼王,領帥七十二妖王出陣,老孫領四健將隨後。那鬼王疾帥妖兵,出門迎敵,卻被九曜惡星一齊掩殺,抵住在鐵板橋頭,莫能得出。
正嚷間,大聖到了。一聲“開路!”掣開鐵棒,幌一幌,碗來細,丈二長短,丟開架子,打將出來。九曜星那個敢抵,一時打退。那九曜星立住陣勢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弼馬溫!你犯了十惡之罪,先桃,後酒,攪了蟠桃大會,又竊了老君仙丹,又將酒來此樂。你罪上加罪,豈不知之?”大聖笑道:“這幾椿事,實有!實有!但如今你怎麼?”九曜星道:“吾奉玉帝金旨,帥衆到此收降你,快早皈依!免教這些生靈納命。不然,就屣平了此山,掀翻了此也!”大聖大怒道:“量你這些神,有何法力,敢出浪言,不要走,請吃老孫一棒!”這九曜星一齊踴躍。那猴王不懼分毫,起金箍棒,左遮右擋,把那九曜星戰得筋疲力,一個個倒拖械,敗陣而走,急中軍帳下,對托塔天王道:“那猴王果十分驍勇!我等戰他不過,敗陣來了。”李天王即調四大天王與二十八宿,一路出師來鬥。大聖也公然不懼,調出獨角鬼王、七十二妖王與四個健將,於門外列陣勢。你看這場混戰,好驚人也:
寒風颯颯,怪霧。那壁廊旌旗飛彩,這壁廂戈戟生輝。滾滾盔明,層層甲亮。滾滾盔明映太,如撞天的銀磬;層層甲亮砌巖崖,似地的冰山。大捍刀,飛雲掣電,楮白槍,度霧穿雲。方天戟,虎眼鞭,麻林擺列;青銅劍,四明鏟,樹排陣。彎弓弩鵰翎箭,短蛇矛挾了魂。大聖一條如意棒,翻來覆去戰天神。殺得那空中無鳥過,山虎狼奔。揚砂走石乾坤黑,播土飛塵宇宙昏。只聽兵兵撲撲驚天地,煞煞威威振鬼神。
這一場自辰時佈陣,混殺到日落西山。那獨角鬼王與七十二妖怪,盡被衆天神捉拿去了,止走了四健將與那羣猴,深藏在水簾底。這大聖一條棒,抵住了四大天神與李託塔、哪吒太子,俱在半空中,——殺勾多時,大聖見天將晚,即拉毫一把,丟在口中,嚼將出去,聲“變!”就變了千百個大聖,都使的是金箍棒,打退了哪吒太子,戰敗了五個天王。
大聖得勝,收了毫,急轉回,早又見鐵板橋頭,四個健將,領衆叩迎那大聖,哽哽咽咽大哭三聲,又唏唏哈哈大笑三聲。大聖道:“汝等見了我,又哭又笑,何也?”四健將道:“今早帥衆將與天王戰,把七十二妖王與獨角鬼王,盡被衆神捉了,我等逃生,故此該哭。這見大聖得勝回來,未曾傷損,故此該笑。”大聖道:“勝負乃兵家之常。古人云:‘殺人一萬,自損三千。’況捉了去的頭目乃是虎、豹、狼蟲、獾獐、狐駱之類,我同類者未傷一個,何須煩惱?他雖被我使個分法殺退,他還要安營在我山腳下。我等且防守,飽食一頓,安心睡覺,養養神。天明看我使個大神通,拿這些天將,與衆報仇。”四將與衆猴將椰酒吃了幾碗,安心睡覺不題。
那四大天王收兵罷戰,衆各報功:有拿住虎豹的,有拿住獅象的,有拿住狼蟲狐駱的,更不曾捉著一個猴。當時果又安轅營,下大寨,賞勞了得功之將,吩咐了天羅地網之兵,個個提鈴喝號,圍困了花果山,專待明早大戰。各人得令,一謹守。此正是:妖猴作驚天地,佈網張羅晝夜看。畢竟天曉後如何治,且聽下回分解。
大秦帝國
《大秦帝國》是治史學人孫皓暉近著的一部多卷本長篇曆史小說,描述了大秦帝國興亡生滅的壯烈曆程。全套圖書共六部十一卷,504萬字,第一部《黑色裂變》,第二部《國命縱橫》,第三部《金戈鐵馬》,第四部《陽謀春秋》,第五部《鐵血文明》,第六部《帝國烽煙》。 作者以縱橫開闔的筆墨,既深入至周王室衰微以來,諸侯列國於春秋時代的紛爭組合,又視角橫移,勾勒出戰國時代七雄圖強稱霸殘酷激烈的大爭。從戰國諸子名家、名士周遊列國遊說施政,到吳起、商鞅、申不害艱難變法,從縱橫家名士蘇秦的合縱抗秦,到張儀的破六國合縱,諸種複雜紛亂大起大落的國力、國運和列國之間的興亡演變,不進則退、強勢生存的戰國時代的特殊情勢,都被作者描摹得繪聲繪色,酣暢淋漓,呈現出具有詩史意味的壯闊圖景。 內容簡介: 大秦帝國作為時代精神匯集的帝國,集中地體現了那個時代中華民族的強勢生存精神。中華民族的整個文明體係其所以能夠綿延如大河奔湧,秦開創奠定的強勢生存傳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秦帝國崛起於鐵血競爭的群雄列強之林,包容裹挾了那個時代的剛健質樸、創新求實精神。她崇尚法製、徹底變革、努力建設、統一政令,曆一百六十餘年六代領袖堅定不移地努力追求,才完成了一場最偉大的帝國革命,建立起一個強大統一的帝國,開創了一個全新的鐵器文明時代,使中國農業文明完成了偉大的曆史轉型。 《大秦帝國》是一部描述大秦興亡生滅過程的長卷曆史小說。秦帝國是一個強大統一的帝國,但她隻有十五年生命,像流星一閃,轟鳴而逝。在這巨大的曆史落差與戲劇性的帝國命運中,隱藏了難以計數的傳奇故事和偉人名士的悲歡離合。他們以或纖細、或壯美、或正氣、或邪惡、或英雄、或平庸的個人命運奏成了這部曆史交響樂。帝國所編織的社會文明框架及其所凝聚的文化傳統,今天仍然規範著我們的生活,構成了中華民族的巨大精神支柱。 在這部堪稱鴻篇巨製的藝術佳構中,作家力圖藝術地再現,在禮崩樂壞,群雄逐鹿的戰國末年,麵臨亡國之禍的秦國於列強環伺之下,從秦孝公開始,篳路藍縷,變法圖強,經過幾代君臣的不懈努力,最終掃六合而一統天下的艱辛悲壯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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