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玫瑰[星際]》第4章
第4章 自漩渦最深(4)
最後的晚餐還沒有開始,意外事故倒是先來了。
飛船猛地一震,西亞的投影忽然消失,警報聲響了起來:
“檢測到梯林效應,正在離開無限紅移面,正在離開無限紅移面,正在激發倫迪斯保護力場,警報,正在接近奇環,正在接近奇環。”
奇環是時間與空間的終點,假如進了奇環,迎接這座飛船的只有永恆的沉默。
“未知錯誤,力場產開失敗。”
第一次顛簸過後,飛船又幾乎在一個瞬間轉過一個直角彎,船大幅度傾斜,幾個小年輕抱一團滾倒在角落。
林斯迅速起,把凌一往旁邊一帶,遠離會磕磕的桌角。
第一波盪過後,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更加厲害,飛船不停顛簸、搖晃,幾次大幅度的傾斜後翻轉,林斯幾乎是在瞬間抓著凌一翻了過來,後背猛地撞到了天花板上。
凌一從他前抬起腦袋來,被林斯按下去。
“抓我。”林斯淡淡道。
飛船猛地一停,然後開始瘋狂翻轉,航行方向迅速變化,毫無規律,金屬牆壁與天花板到強烈的,開始變形,發出刺耳的聲。
西亞瘋狂報警:“無法展開倫迪斯力場,正在接近奇環,飛船損毀倒計時7,6,5,4……”
林斯抱著凌一滾到了相對安全的角落裏,平復了一下呼吸:“西亞!”
“我在,先生。”
“九倍曲速,目標奇環。”
倒計時終止,僅剩的所有能源再不節約,瘋狂燃燒,佔據飛船四分之一積的曲率引擎全部轟然開啟。
曲率引擎是上個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它通過對飛船本所的時空進行彎曲,打破了速永不可超越的限制。
——再加上高能材料,亞空間航行技,星系的遠途航行技徹底。
一聲遙遠的嗡鳴聲後,所有聲音消失,彷彿海水退,整個飛船陷真空的寂靜。
如果這時候,能有人站在更高的維度俯視黑的場景,就能看見近乎支離破碎的飛船帶著層層激烈的時空漣漪,沖向一片靜默的,時間與空間的墳墓,彷彿奔騰的水流沖向懸崖。
然後在即將墜萬丈深淵的那一刻,激起滔天的水花來!
凌一難地抱林斯,眼前一片白。
林斯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強烈的眩暈與乾嘔襲來,彷彿整個人被一個質點,然後再被生生炸開,散佈在飛船的每個角落。
只有西亞的聲音平穩傳來。
“發現紫移輻,已進白奇點。”
“已展開倫迪斯力場。”
“開始充能。”
無形的力場被激發出來,保護著飛船不被巨大的白衝力摧毀,藍能量流在飛船外殼上流淌,聚集,最終飛速匯往引擎區,即將熄滅的曲率引擎重獲生機。
凌一在林斯懷裏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支離破碎而又無限複雜的世界,無法形容,使人頭暈嘔。
“閉眼!”他耳邊模糊響起林斯冷淡的命令聲,然後覺自己的胳膊被重重了一下,非常疼。
他正難著,又下意識抱著林斯不放手,使不上力氣,本能地張狠狠咬了一下,然後意識便越來越模糊了。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在林斯懷裏,而飛船的狀況已經平穩了許多。
林斯手了一下自己的頸窩,滿手的鮮。
“小白眼狼。”他說完,手把往凌一小臉上抹了兩下。
凌一從他懷裏掙出來,噔噔噔跑走,窩在另一個角落不說話了。
飛船另一邊的幾個年輕人也各自恢復了行能力。踉踉蹌蹌扶著腦袋來找林斯,冷不防餘看到了舷窗外的景象,一時間呆住了,過了好久才結結道:“咱們……出來了?”
重力恢復,含氧量回升,溫度逐漸升高。林斯下大,發現肩上已經被洇了一大片。
他邊簡單理著傷口,邊道:“我最後想,白既然是黑反演,不如撞上奇環試試。西亞整理資料,回歸母艦後遞第一區。”
沒有想到撞上奇環,竟然誤打誤撞打開了白,幾個人死裏逃生,都到雙發,深深呼了幾口氣,這才生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他們對視一眼,激地相互擁抱了起來。
凌一抱著膝蓋坐在角落,和快活的氣氛格格不。
他聽到有腳步聲朝自己傳來。
節奏很規律,一聽就是可恨的林斯,連走路的聲音都讓人討厭。
自己好像把他咬得流了好多,他肯定要對自己更兇了!
小東西用力把自己往牆角。
腳步聲停下後,只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那人竟然沒有一點作。
過了好一會兒,凌一才聽見林斯淡淡道:“頭抬起來。”
他滿心害怕和不願,彆彆扭扭把頭抬起來,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林斯,而是正對著的舷窗,頓時愣住了。
林斯看見這小東西頂著小花貓一樣的一張臉,睜大還掛著淚珠的眼睛,看著窗外出神的樣子,微微挑了一下角。
浩瀚星海在圓形舷窗外無限鋪開,深約約藏著深邃麗的大片星雲,萬千點恒星溫閃爍,與黑裏的漆黑死寂截然不同。
林斯忽然問:“能記起來你的父母嗎?”
凌一迷茫地眨了眨眼,腦中一片空白,覺十分悉,但又怎麼都沒有辦法想出來。
“爸爸……”他喃喃念了一句,小聲道,“……我爸爸在哪里?”
還沒有變聲的年音,念“Daddy”這個音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聲氣。
林斯看著舷窗外的深邃星海:“地球上的人都死了。”
小傢伙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愣愣著外面。
林斯胡了他的頭髮,眼前忽然一陣五彩斑斕,又是昏倒的前兆。
幾個小年輕七手八腳把他放到床上,然後發現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林博士要和西亞一起駕駛飛船,這些天幾乎沒有睡過覺。”瑟斯給林斯注了些藥劑,道,“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幾個人走出了房間,剩下凌一一個人。
他小心翼翼走到床邊,悄悄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這個傢伙不會醒之後,溜到了另一邊,把地上胡灑著的土攏到一起弄進燒杯裏,又把已經蔫掉大半的貓草惡狠狠塞了進去,嘩嘩倒了許多水,這才噔噔噔跑出了房間。
大廳裏回著西亞的機械聲:“當前座標:玫瑰星系大天鵝座第二旋臂,史瓦西座標24789-78558-67865,目的地:鯨魚座TN-III小行星,距離:八千七百年,能源狀況:充足,準備進三級亞空間,預計航行時間:67小時26分。”
林斯睡了足有十個小時,亞空間的飛行不會產生任何安全事故,他有了足夠的力來研究自己的實驗。
凌一在航行事故裏剛剛對他有了的那麼一丁點兒好,在被按著了兩次,切了一次片後徹底然無存,把那一燒杯好不容易有了復蘇跡象的貓草再次拔掉了。
持續的飛狗跳裏,亞空間的航行結束了。
第六區環繞著小行星的大氣層飛了一圈,直到視野盡頭出現“遠航者”漆黑的龐大艦。
林斯向遠航者發送“請求對接”的資訊。
對話接通,林斯面前的幕上出現了第五區負責人鄭舒的影像。
第五區是非常大的一塊區域,進行著種類多樣的項目,也負責飛船的航行和檢修。“西亞”便是第五區的果,但鄭舒並不是這個專案的負責人,他的領域是機械——也包括武。
他約莫三十多歲,長相英俊而溫和,見到林斯,先是不可置信,繼而驚喜。
林斯道:“鄭哥。”
“林斯……”鄭舒笑著搖頭,“我們都以為你們死定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簡直是奇跡。”然後又道:“不過……你一貫都很神奇。”
林斯:“航行日誌很詳細,回去之後發給你。”
鄭舒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黑中生還,簡直難以相信。”
“不歡迎我?”林斯抱臂。
“太歡迎了,”鄭舒道,“唐寧昨天還在想念你,從黑出來後我們為你舉辦了隆重的追悼會,陳夫人非常傷心。史約斯元帥倒是很高興,聽說他為此還多喝了一杯酒。”
“唔,”林斯應了一聲,“那他今天大概要懊惱得吃不下飯了。”
鄭舒笑著歎了口氣:“無論如何,歡迎回來,我們見面再聊。”
影像消失,遠方的遠航者艦開始緩緩移,準備與第六區對接。
瑟斯這幾天已經跟林斯比較了,好奇地問了一句:“博士,您和元帥是有什麼矛盾嗎?”
“元帥始終懷疑船上存在一個或者一批恐怖分子,試圖阻撓遠航者的偉大征程。”林斯看著遠航者的艦,道:“並且他還認為,假如有人有理由仇恨這座飛船,那麼非我莫屬。”
瑟斯撓了撓頭髮:“您是好人。”
林斯不鹹不淡看向他,道:“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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