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機槍

敞亮的訓練室，白月娛樂特聘戰導師拿了個小本兒，逐一記錄選手資質。

四名練習生中，有兩人是參加了上屆克森秀的老搭檔。佐伊擅長狙擊位，和輔助文麟配合了整整兩個賽季，一手閃狙指哪兒打哪兒。

另一人則是爲白月職業戰隊準備的突擊位預備役，幻影凱撒。

巫瑾花了許久才弄明白，幻影凱撒是這位大兄弟的藝名。

凱撒衝著巫瑾咧一笑，染暗銅的頭髮隨風飄揚，蹲在那裏像一隻壯碩的獅……鬆獅。

C位競選由特長展示、匿名投票兩個環節組。

巫瑾乖巧坐在觀衆席，到他時，唱了一手藍星流行歌。

“……”導師低頭一看資料欄，瞬間樂了——巫瑾，白月練習生，簽約時長：23小時。訓練時長：0。

“行了，投票吧。”

巫瑾咬著筆，回想著剛才三位隊友的槍械表演，投給了狙擊手位佐伊。

隨後佐伊以三票勝出，勝下一票被投給了巫瑾。

巫瑾：“！！！”是誰這麼可給我投了票！

一時間，導師向他投來了憐的目，一副投給自己也沒什麼關係的表。

佐伊的名字前面被寫了一個C字。屏幕一閃，此時顯示的正是白月娛樂在複賽籤中拿到的主題——狂野沙漠。

“複賽測評時間一共7分鐘，在全息模擬環境進行，56度的沙漠地表。對，到時候會有六個熱風機對著你們吹，上場前一定要記得帶好冰袋，熱暈過去當場淘汰。”

屏幕放大到場景地圖，導師繼續解釋：“這張沙漠地圖，一共在克森秀中出現過八次。你們的敵人是半人高的巨蜥，注意，能選擇的槍械有限，此外冷兵基本可選。7分鐘戰鬥會有三波巨蜥進攻，防守失敗全部淘汰。”

巫瑾這才恍然，複賽賽制，是以小組形式爲單位的塔防戰。

“被蜥蜴近會扣小分，不失分基本可以保證B級。有亮眼表現有可能晉升A，甚至S。記住，你們的初始練習生評級決定了你們在之後節目裏的上鏡率。”導師頓了一下，看向巫瑾：“當然，個別選手除外。”

“行了，沒有別的問題就開始實戰練習。”

巫瑾迅速舉手：“老師，我打什麼位置？”

一時間，四雙視線迅速集中。

導師打了個手勢，向公司系統調取了該練習生的戰績，被靶率狠狠震驚。

“……小巫啊，要不這樣！你就在前面鋪火力吧！”

鋪火力，俗稱一通打。使用衝鋒槍、重機槍等武製造隊伍前的強火力線，小型地圖中，通常在突擊位之後兩個位。

……導師略一沉思，最終還是把巫瑾調位到了前面。

以防一旦打歪到隊友，當場就得把凱撒淘汰。

選位定下後，再下一步就是定妝。

四名選手統一黑勁裝——一旦被沙蜥近，指不定評委眼神不好就沒下手扣分呢！

幾人的臉上則被畫上象徵著沙漠的圖騰異彩。化妝師在三位選臉上統共花費了5分鐘，到巫瑾卻琢磨了整整半個小時。

化妝間打開的一瞬——一衆選手的神皆是有些愣怔。

巫瑾原本圓圓的眼尾被暈染出細長的線條，左側筆一路蜿蜒向下，在上半臉頰勾勒出了一隻金燦燦的沙蠍。

如果說，年原本是可居多，現下就憑空多出了幾分邪氣，和清明的琥珀瞳孔印在一起，端的是一派天真殘忍。

打突擊位的凱撒一拍大，嚷嚷：“我就說，你們咋的不投他當Center？”

巫瑾茫然睜眼：“我怎麼了……”

沙蠍圖騰上，殘忍的小鉗子瞬間變兩個小三角。

化妝師連忙提醒：“表管理，注意表管理！”

導師咳嗽：“嚴肅，嚴肅！行了，全部給我進靶場排練！”

白月的訓練設施相當高明。導師也不知道從哪裏摳下來個卡通蜥蜴模型，站在全息訓練場外，拿了個激筆，指哪兒就平地冒出一隻蜥。

巫瑾盡職盡責的鋪了整整七分鐘機槍，隊伍只掉了開始兩隻，之後逐漸磨合，再沒有意外出現。

然而導師的眉頭卻是擰起。

“都過來。”他一揮手，巫瑾立刻放下機槍麻溜兒跑來，後面跟著一連串其他選手：“你們說說，問題在哪。”

巫瑾坦然認錯：“我拖後了！”

C位佐伊臉紅：“我沒Carry起來。”

輔助：“我也……”

導師一嘆，點了下凱撒：“你看，好歹也快是預備役選手了，說說看。”

凱撒厚實的手臂一拍巫瑾肩膀：“他不看我！”

巫瑾一愣，差點沒被拍在地板上。

導師欣點頭：“咱們是一個團隊，得有團魂，眼神流。”又琢磨著思索：“最好是能讓觀衆讀出故事的。兩道戰線，C位輔助，小巫還有凱撒，記得你們的站位不僅是爲了戰鬥，也要爲了觀衆服務。行了，再來一遍！”

排練進行了整整七個小時，天已是昏暗一片。

對於逃殺秀選手來說，本沒有標準作息。

賽前必須睡著，賽間必須力旺盛。除非落地球——正式比賽中，就要做好48小時鏖戰的準備。

到第七個小時，導師才真正拿出了實戰環境給四人模擬。

沙漠地圖在克森秀中一共只出現過八次。每一次的錄影都彌足珍貴。

有一瞬，巫瑾甚至生出了還在高中課堂的錯覺。教導主任心疼的把卷子下發：“去年高考題，做完了就沒了啊，只有這麼一次——”

第十個小時，導師終於宣佈訓練完畢。

出乎意料，巫瑾卻是繼續留下來他的重機槍。

凱撒扛著衝鋒槍，晃晃悠悠走到巫瑾邊，下一瞬“喲”的一聲睜大了眼，狠狠拍了拍巫瑾肩膀。

巫瑾一個沒反應過來，一溜子子彈都打到了地上的防彈鋼板。

“小巫不錯啊！”

十個小時“眼神互”之後，凱撒頗爲自來的坐到一邊。練習機槍的電子統計屏上，巫瑾的瞄準補償（補償，用於增加彈道距離穩定/瞄準穩定，使槍械更容易控制）已經從64個單位降低到了22個單位。

從第四個小時開始，凱撒就能約察覺隊伍配置中的機槍輸出在穩定增高。

瞄準補償是狙擊位常用的戰設備之一，重機槍原本不需要確到細微的瞄準，然由於巫瑾是新手的緣故，這架練習設備還是略的配備了瞄準補償。

原本以爲巫瑾需要兩天才能練習到30以下，沒想僅僅十小時就達了目的。

天賦是逃殺秀選手最重要的資本之一。

凱撒猛灌了兩口水，拖著巫瑾就要回去休息。

然而比天賦更重要的，是資歷。

突擊半個月，巫瑾還有可能爲勉強夠格的重機槍手，但算算時間，從現在到複賽只剩六天不到。

以巫瑾的水平，運氣好上評委控，勉強還能拿到D。

克森真人秀中，想從初始評級晉升非常艱難。凱撒不難理解巫瑾的想法，但他也確信，就憑巫瑾這張臉，一個秀進不了——絕對還有千千萬萬個秀在後面等著！

“小巫，走著，哥帶你回宿舍，流流。累了就別練了，咱不差這點初始分。”凱撒大手一揮，彎腰時炸鬆獅頭瞬間遮擋巫瑾視線。

巫瑾十分激，禮貌拒絕：“謝謝哥！我還想再留會兒。”

凱撒一愣，這會兒眼神裏卻是多了幾分欣賞：“行吧，早點回去。記得凌晨四點要在宿舍，有加項訓練。”

巫瑾點頭記下，揮手送隊友離開。

此時已是深夜十點。

海選後巫瑾睡了久，此時活活肩臂也不覺得太累。他繼續在全息環境練習重機槍，直到補償上的數字從22緩步降爲21。

按照導師所說，當補償數字在10以下時，他就可以徹底擺瞄準補償。重機槍的火力制在於連。通過眼預瞄要遠比補償瞄準快速的多。

練習室的燈只有這一亮著。巫瑾偶一擡頭，差點都忘了自己是在練槍還是練舞。

換了個練習生方向，生活節奏倒是沒變。

記憶重疊之，巫瑾終於覺到了安定的悉。

白月娛樂，一樓監控室。

安保人員正在逐層檢查監控，忽的一愣：“怎麼還有人在練習室？”

“昨天新招的練習生吧？個子小的，年齡也不大，過去沒見過。”

巫瑾的高卡在178，在藍星偶像藝人行業也算是隨從大流。然而放在普遍量發達的逃殺秀選手中，卻是要矮了一小截兒。

過了許久，練習室中的年才放下機槍。

就當安保人員以爲要關門時，巫瑾卻高高興興跳起，把剛才隊友用過的武全部在靶場逐一試過，方才心滿意足離開。

守著監控的職員笑了笑，遠程替他鎖上門。

十一點，巫瑾繞過食堂，給兔子帶了點口糧。甫一進門就看見那兔子在啃一張訓練表。

“兔哥，別啃！”巫瑾連忙拎起白白的兔耳朵，一千年後的紙材大多帶著銀，誰知到裏面有什麼重金屬——這可是大佬親自託付給他的兔子！

訓練表上，果然如凱撒所說。半夜四點有一項特殊訓練。

“親的白月練習生們，在賽場上快速睡，是回覆力的最佳方式。那麼當有敵襲發生——你是否又能快速進戰鬥？”

“驅散演習將於凌晨四點開始。”

“晚安，夢。”

巫瑾看了一眼，把兔子塞好，又給它添上口糧，毫不在意的迅速睡。

夢中，自己去參加藝人偶像面試，終於跳出了準備了三個月的表演曲目——接著被委婉拒絕。失魂落魄走到門口，正看到大佬懶懶靠在牆上，玩弄手上的獵槍——

警報聲驟然響起。

“敵襲！敵襲！聽到廣播的練習生速去二樓簽到集合！”

巫瑾一臉生無可，下牀撒就跑，上面就穿了個白月娛樂文化衫，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蹬掉，沿下，兩空空。

黑暗中，宿舍門就在眼前。

巫瑾瞇著眼睛去轉把手，冷不丁聽到細微的金屬撞。

槍支保險打開的聲音。

巫瑾一愣，背上陡然一寒。如果這是彩排，未免也太過真實，宿舍的鑰匙只有他這裏一份，且訓練手冊上明明白白寫著是排練撤退——

巫瑾心跳飛快，晚上縱機槍時的豪壯志一秒慫完。他舉起手，慢慢，慢慢回頭——接著眼裏驟然迸發出芒，就要興開口。

“閉，別。”衛時先一步打斷，左手扣住的朗寧手槍，毫不留點向巫瑾兩隻小白，神冷淡命令：“把子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