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能找到這堆黃土白骨，是偶然，也是幸運。

在山裡已經逃了2天，若不是憑著機敏的格和堅韌的毅力，堅持不了這麼久，早已被警察抓住。但也知道，警察的網越收越，如果不在那之前，找到佟生，而警方又沒有證據把姚遠戈定罪，也許今後都沒有機會了。

拼死也要找到兒！

今天傍晚，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三清山附近。是冥冥中有什麼指引著，還是巧合，不知道。但是看到“三清觀”三個大字，突然間醍醐灌頂般了悟。然後就瘋了一般爬上了後山，一直找，一直找。

後來，就看到了山坡上，那一片落葉較稀疏的土壤。

這些年為了找佟生，什麼都嘗試過，也看過不刑偵紀錄片。許多人拋荒野時，會挖開土壤，再埋上。這樣，就會導致這一片土壤，比周圍的更新，也更整齊，有人工掩埋過的痕跡。

趴在地上，用已長著厚繭傷痕累累的手指，輕輕那一片泥土。

然後就開始挖。用旁邊的樹枝，用雙手。

直至，白骨顯。

……

謝敏低低地著氣，努力想要掙。可的力氣再蠻，也不如姚遠戈這樣一個強壯心狠的男人。他把扣在樹上，獰笑了一下，又是一刀，捅進的肚子裡。

發出痛苦的悶哼，抖著，一把抓住他的手，問：“哪一個……是佟生？是我兒佟生？！”

姚遠戈愣了一下，然而他出了一個令謝敏不寒而栗的笑容。

“誰知道呢？那麼多的人……”

“啊……”謝敏嚎一聲，那聲音已不像人聲了，像低嚎的野。倒令姚遠戈一驚。他冷冷地看著，剛想給一個痛快，突然聽到頭頂不遠的山坡上，傳來腳步聲。姚遠戈微一思索，一把捂住謝敏的，低聲說：“閉，待會兒再收拾你。”然後又用腳把旁邊的泥土和樹葉，迅速往那坑裡推了幾下，但依然起不到太多的掩飾作用。他立刻拖謝敏躲進旁邊巖壁下的一個山裡。

——

簡瑤和兩名刑警，沿著山坡，慢慢搜尋。接到謝敏的電話後，技人員立刻鎖定了的位置，就在三清山這一面坡上。但因為的手機打完電話就關機了，所以沒辦法取得更確的位置。現在，七、八組警察，正在沿山坡搜索。而正在姚家的薄靳言和方青，也已取得聯系，正在往三清山趕來。

本來，他們三人即將從這一片坡上走過。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什麼異樣。但簡瑤走了兩步，卻停下腳步。

下面綠樹環繞，地面的況看不清晰。可當抬起頭，卻看到正對面的三清觀，跟這片山坡，在一條直線上。尤其是山坡下方，極為開闊，毫不懷疑，人如果站在下方，可以非常清楚地見對方的三清觀主殿。

簡瑤忽然一怔。一異樣的直覺湧上心頭。

這是一面……面朝神靈所在的山坡。

“下去看看。”對兩名刑警說。

三人沿山坡了下來。剛走了幾步，就都愣住了。

地上，明顯被人挖掘過的痕跡。兩名刑警對視一眼，立刻持槍近，過樹枝與泥土，看到了約的白骨。簡瑤隨其後，心頭一震。

就在這時，一大力朝後背襲來。簡瑤背上一涼，來不及轉，已被人扣住脖子，一把染的匕首，抵在了的脖子上。

“媽的……媽的……”姚遠戈低低的呼吸，噴在的臉上。兩名刑警轉過來，見狀大驚，怒吼道：“放了！姚遠戈，你已經被包圍了，逃不出去了！”

簡瑤站著，一不，一低頭，就看到姚遠戈的雙腳，原地了兩下。顯然他的心也是慌的。但他的手臂卻很有力，簡瑤很快就有點不過氣來，也不敢，因為他的刀鋒幾乎是按在的脖子上，稍有不慎，就會送命。

“讓我走！”姚遠戈吼道，“否則殺了！反正也不差這一個！”

兩名刑警只拿槍對準他，紋不。一名刑警逃出對講機，迅速報道。

簡瑤眼角餘瞥見，後山裡，似乎還躺著一個人。一不，像是已斷了氣。慢慢吐了口氣，緩緩說：“姚遠戈，你聽我說，即使你現在挾持我，得以短暫逃生，你也逃不出去的。你將來可能逃的每一條路，都會被封堵。你可以聯系的每一個人，都會被我們監聽。你過慣了富貴生活，今後只能躲躲藏藏，不能跟家人聯系，活得像你鄙視的那些窮人一樣。他們會打你，會整你，就像你對他們一樣。你的結局，必然是走投無路。放了我，到警局老實代。這樣，你的那些人，你唯一的兒子，或許還能有相對好一點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姚遠戈大吼道：“你閉！我還管他們做什麼？管他們做什麼！”

“怎麼會不管呢？”簡瑤輕聲說，“那是你唯一的家啊。你苦心經營的家，以後必然散了，難道你就這樣不管不顧，不加照看，就這麼背上逃犯的名號，最後大家都完蛋嗎？”

姚遠戈地著氣，不說話。

就在這時，遠傳來許多的腳步聲。姚遠戈一驚，匕首更加地抵著簡瑤。簡瑤覺到脖子上一陣刺痛。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剛才趁著說話的空檔，已經觀察過周圍的地形。旁邊是堅的巖壁，兩人腳下泥土松，旁邊巖壁下有凹，如果閃避到那裡，或許就能躲開刑警的子彈，和姚遠戈的刀鋒。

大約是見過的風浪太多，簡瑤一點也不慌，反而集中全部注意力，蓄勢以待。

前方的形，警察們已經報告過了。薄靳言在山坡上健步如飛，遠遠地就看到姚遠戈挾持著人，站在山口。薄靳言心頭一沉，角已抿起——就沒見過這麼愚蠢又討人厭的嫌疑人！他以為憑他這種十八線殺手就能劫持薄太太？那母豬怎麼還沒上樹！！

近了，更近了。薄靳言與簡瑤的視線在空中匯。的眼神沉靜又堅定，仿佛他來了之後，底氣更足了。薄靳言見此刻完好無損，一顆心也落進肚子裡。而且見如此險境之中，卻依然不失聰慧勇敢，心中憐更甚。而他的一雙眼，卻已冷冽銳利無比。

而後，薄靳言在離他們十幾米遠外站定，沒說話，也沒。

簡瑤看一眼右側，輕輕朝他點了一下頭。

他對眨了一下眼睛，忽然變了臉，出憤怒的表，說：“姚遠戈！放了我的妻子！你還要讓多無辜的人傷！”

不料這話竟讓姚遠戈興起來，他並不認識薄靳言，只是冷笑道：“你的妻子？呵呵，警察的妻子，呵呵……”

沒人知道薄靳言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刺激姚遠戈。旁邊的刑警只持槍瞄準了姚遠戈不做聲。簡瑤也只看著薄靳言，雙手手指輕輕了一下。

方青站在薄靳言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會救下。”薄靳言像是沒聽到。方青轉走了。薄靳言上前一步，繼續罵道：“你這個禽！禽！自己圈養了那麼多人，還要殘害無辜年輕孩。你還是不是人！”

他又上前一步，離他們更近。但保持了一個角度。方便後人擊的角度。

姚遠戈冷笑著，薄靳言的臉因為激，又紅又白，大聲說：“你老婆明蘭還要替你頂罪！說所有的人都是殺的！你還是不是男人，讓一個人頂罪！如果你還有良心，就放了我的妻子，回去招認一切！”

姚遠戈的神明顯一，眼睛盯在薄靳言上。

就在這時。

簡瑤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關節，往旁邊一扭。姚遠戈吃痛，匕首垂落。簡瑤趁機往旁邊一躲，離了他的控制。

“啪——”子彈破空的聲音，從遠瞬間近。簡瑤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一抬頭，卻看到姚遠戈出不可思議的神，低頭看著口多出來的。

然而一切發生在極快的時間裡。

一把匕首從他的左，瞄準心髒，同時了出來。著氣、渾鮮淋漓的謝敏，竟不知何時從地上撲了過來。

“我……”姚遠戈只吐出一個字，就倒在地上。同時倒地的，還有奄奄一息的謝敏。

簡瑤因為慣剛摔在地上，已被人從地上猛的一把抱起。落那悉而清瘦的懷抱，心頭徹底一松，手就抱住了他的腰。薄靳言低頭看著，那雙眼亮若星辰。立刻明白，他雖然一直淡定自若“演技上佳”，但其實擔心得很。剛想說兩句安一下，他卻已低下頭，吻在的額頭上，深深吻住。

的心跳還很快，輕聲說：“薄先生，我沒事。”

“當然。”他低聲說，“有我在。”

方青扔掉狙擊槍，從山坡上跑下來。搭檔跟在他後，突然說：“你開槍從不失手，這一槍打下去，本來他會痛苦幾十個小時後才死。”

方青冷笑了一下說：“瞎說什麼，我本來準備打他手腕，失手打偏了。”

薄靳言將簡瑤抱了一會兒，兩人一起低頭看去，只見地上的姚遠戈儼然已經氣絕，而謝敏還在地上緩緩著氣。刑警們持槍正慢慢近。

“兒啊……”誰也沒想到，突然哭喊了一聲，竟然像僵死的魚，從地上彈起來，一頭就撞在了旁邊的巖壁上，瞬間流如注，再次倒在地上。

薄靳言松開簡瑤，快步沖過去，把從地上扶起來：“謝敏、謝敏！”

謝敏微微睜開眼，看著他，唯獨看著他，竟然笑了：“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旁邊的刑警都沒說話，薄靳言盯著，說：“是的，我知道。”

簡瑤突然覺得難過，為他的這一句：我知道。

謝敏用染滿鮮的手，握住薄靳言的手，說：“求你……薄靳言……你說你會讓沉冤得雪……找出我兒的骨頭……和我葬在一起……”

“好。”薄靳言說，“謝敏士，我向你承諾。”

過了一會兒，薄靳言站起來。刑警們圍上來，檢查謝敏已經沒有了脈搏呼吸。方青站在他們後，也沒有。

薄靳言轉，攬住簡瑤的肩。兩人牽著手，往外圍走去。抬頭卻只見天已黑了。有一顆星星，在天際亮起。盈盈而肅穆的，似乎正凝著大地，凝著寂靜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