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第二十三章 相詢
幾人說話間,就向著校場旁的花廳而去,分賓主落座。
仆人奉上香茗,賈珩連忙道了謝。
馮紫英就說了遇著賈珩的經過,而后續道:“爹,賈珩兄弟初學箭,手中二石弓不適練手,一石弓又嫌輕便,兒子就帶他過來挑選一張好用的弓。”
馮唐笑道:“老夫庫房中還藏著不弓,各種拉力都有,眼下都在庫房吃灰,賈小子來得正好,挑一張先使著,也算不使寶貝蒙塵……季寧,將庫房中一石到二石的弓,各挑二張,拿來讓賈小子挑選。”
堂堂神武將軍,自然有著不寶弓收藏,原本放在庫房中,最終結局……其實也是贈人。
賈珩拱手道:“多謝世伯。”
馮唐笑道:“客氣作甚?你將箭練好,來日為我大漢在北疆多殺幾個韃子,老夫還要謝你呢。”
賈珩慨然道:“若有那一天,也是賈珩為大漢兒郎,殺敵報國,分之事,不敢當世伯謝言。”
這還真不是他投其所好,專揀漂亮話給馮唐聽,再過個十年八年,韃虜肆中原,漢家冠沉淪、碾落于異族鐵蹄之下,為漢家兒郎,自是要挽天之傾!
馮唐聞言,面上現出欣然,手捻頜下黑須,爽朗大笑道:“賈小子這話,老夫聽!”
幾人又敘了一會兒話,馮唐越看賈珩,越是歡喜。
不多時,家將帶著幾個家丁,一共拿來了六張弓,放在長條凳子上,笑道:“老爺,這是一石五的兩張,這是一石六的兩張,這是一石八斗的弓兩張。”
馮唐笑了笑,看向賈珩道:“試試看。”
賈珩點了點頭,上前,先拿起一石五斗的弓,這是騎弓,適中,通烏黑沉沉,浮雕著蒼鷹,弓弦是以牛筋鞣制,韌堅實。
在馮唐和馮紫英以及一眾馮家家將的矚目下,賈珩面沉靜,氣沉丹田,雙臂橫平,開弓如滿月,對著遠的箭靶瞄了一會兒,陡然松開,空弦震,聲如霹靂,久久不絕。
馮唐見此虎目熠熠,剛毅、方正面容上的笑意更為濃郁,說道:“這弓還是輕了,若是練習,還是有些輕便。”
誠如馮唐所言,這弓對賈珩而言還是有些輕的。
賈珩又拉了幾下,就是放下。
“試試這張一石六斗,老夫估著這張弓應該趁手,待箭練出來后,再上二石弓,也更為便宜一些。”馮唐指著一張弓,看著賈珩的虎目之中,已然是看子侄輩的溫和與認可。
寧榮二公當年何曾了得,率騎深大漠,追亡逐北,靖邊疆近二十載安寧,本來以為其幾代下來,后人多被富貴榮華迷了眼,再無悍勇氣,不想還出了這麼一個異數。
如今國家邊事艱難,如能為大漢培養一位騎將,他又何吝這幾張弓?
這位老將軍心底并沒有賈家以軍功復起,重聚舊部之后,在大漢軍方的影響,而只有為國家選才,薪火相傳的欣喜。
賈珩依言拿起一張通棗紅的弓,拉了拉,果然如神武將軍馮唐所言,比起那一石五斗的弓,倒是更適用一些。
再試了一下一石八斗,拉了下,倒也能自如拉開,但估計拉不三五十下,就會力竭待復。
賈珩知這一石六斗應該就是最適他習練箭的力量,轉頭看向馮唐,笑道:“世伯,就選這張了。”
馮唐手捻頜下胡須,朗聲笑道:“那就這張!不過這張二石弓,老夫也給你留著,男兒就該拉這樣的弓。”
說著,拿起一張浮雕有虬龍的褐弓,隨意拉開,弓如滿月,霹靂弦驚,錚錚之音,久久不絕。
賈珩面就是一肅,贊嘆道:“世伯當真是好膂力!”
馮唐哈哈一笑,道:“這張弓,你也帶著。”
馮紫英一臉與有榮焉,笑道:“爹,你這張虬龍弓還是東平王爺送您的,可算給他找到主人了。”
眾人說著話,已是近向晚時分,馮唐就讓廚房做好的鹿,端了上來,一壺酒,邊飲邊敘話。
幾杯熱酒下肚,酒酣耳熱。
馮紫英起了話頭,說賈珩拳腳功夫如何了得,半晌午在寧榮街單手對敵,打得幾個惡奴滿地找牙。
“爹,你是沒見著,那單手對敵的起手勢派頭兒,還有那出手,太干凈利落了。”馮紫英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什麼詞,猛咽了口酒,道:“倒像是掛畫一樣。”
賈珩在一旁拿著酒盅小口抿著,微笑不語。
有道是,家拳打人如掛畫,他練的家拳法,此類拳法不管是架勢,還是宗師氣質,都是拿的死死的。
馮唐手中拿著酒碗,微笑傾聽著,但剛猛面容上就是現出詫異,問道:“賈小子怎麼和東府里的人沖突起來了?”
這就一下子問到了關鍵,也讓馮紫英手中酒盅一停,看向賈珩。
賈珩放下手中的酒盅,面沉靜道:“此事一言難盡……”
說著,就將與賈珍父子的沖突,一五一十說了。
“珍大哥先讓蓉哥兒利,見利不,又以族長份我,讓惡奴找來,小侄也是被迫無奈,這才小懲大戒。”賈珩說完,清雋面龐上也現出幾分無奈,拿起酒盅喝了一杯。
馮紫英這面一肅,看向自家父親,道:“父親……”
他先前以子侄輩不好手賈家,而且說話也沒什麼分量可言。
若是他爹……不過老爹雖然嫉恨如仇,但好像也不好手賈家的宅事。
馮唐眉頭皺,一雙湛然有神的虎目中帶著幾分莫名之,問道:“那賈小子,你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賈珩沉聲道:“這事說破天去,左右不過一個理字,我已出手懲戒了那東府的賴升一干惡仆,先拖延著,但東府想來也不會善罷甘休。”
馮唐沉道:“你這緩兵之計,有些把事弄復雜了,反而讓寧府里的那位,以為有機可圖,再來尋你,又是生出幾分波折來。”
賈珩詫異道:“這……世伯覺得這托字決不妥?”
馮唐輕輕搖了搖頭,道:“妥也不妥。”
賈珩端容正,起,鄭重一禮,說道:“還請世伯教我。”
這已存了幾分求教之意,其實方才馮唐的指點,已在態度上傾向于他,只是他實在想不到,馮唐緣何對他青眼有加。
這位將軍豪邁慷慨,但實則心思細膩,沈重謹練,按說這等賈家族事,他是不好手的。
不過,能予以言語指點,也是好的。
馮唐笑道:“賢侄無需如此,先坐下吧。”
他就說嘛,年這般年紀不大,偏偏待人接,忒個老拘謹,渾然沒有年鮮怒馬的勁頭來。
他如今的大漢,不缺的就是循規蹈矩的守之將。
馮唐笑道:“你既喚老夫一聲伯父,老夫就幫你支個招。”
賈珩正道:“世伯請賜教。”
馮唐道:“其實,打了賴升之后,東府里雖然怒,但卻奈何你不得,這想來也是賢侄深思慮過的。”
“瞞不過世伯。”賈珩道。
惡奴攔路,言辭折辱,他再如何落魄,頭上怎麼也頂了“賈”字,上流的是寧國公的脈,豈容這等惡仆天化日之下欺主?
馮唐笑了笑,饒有趣味道:“只是賈小子你啊,偏偏又留了一個話頭兒給東府,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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