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仙》第14章 曲弦
一夜過去,天大作。
雨不知何時停了,只有屋檐上滴滴嗒嗒落下的雨珠。云繁是被蕭留年拍醒,方發現自己竟然又睡著了。
看來昨日夜妄元氣以髓灌注傀儡,讓本就糟糕的傷上加傷,再不找個合適的地方療傷,的力也撐不了太久了。
為了躲避曲弦的追殺,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尊傀儡木人由天心木所雕,本就是避險的替法寶,再浸以的髓,足以以假真,讓曲弦的牽心追蹤到木傀儡。再令宋涓兒將天心傀儡并的隨之一并丟漩龍淵中,待曲弦找到時,只會發現的“尸骨”與的。
尤其在之中,還有從不離的玄離劍。
對云繁而言,沒有什麼是不可舍棄的。
現下只等進浮滄山,借浮滄山靈氣掩蓋的氣息與份,曲弦這輩子都別想再找到,除非……修為恢復,重回幽瀾。
“臉怎麼這麼差?”蕭留年拿起件小斗篷披到背上,替戴好兜帽,又打量起的臉來。
明明喝了兩天藥,的臉已經恢復一氣,今日怎又滿面蒼白?一點神都沒有。
“留年哥哥,我冷。”云繁攏斗篷,覺得似有數道寒氣在游竄。
蕭留年眉頭大蹙,手探脈息,的手冰冷,脈息紊不堪,是傷勢加重的表現。他百思不解,當下只取出枚暖黃寶珠塞進懷中。
寶珠散發出的暖意剎時間籠罩全,心口尤其溫暖,暫時驅散的寒意。
“拿好它。”他一邊道,一邊俯抱起云繁,掠窗而出。
知道宋家人想留下他,蕭留年沒有道別的打算,只留下一袋靈石權作這幾日借宿宋府的報酬。
沒過多久,宋父得知蕭留年不告而別,匆匆趕到別院看著人去樓空的屋子氣得臉驟變,轉“啪”地一掌揮在宋涓兒姣好的臉頰上。
“沒用的廢,連個男人都留不住。收拾收拾,準備去紫虛宮。”
宋涓兒捂著臉頰,咬,沉默地站在院中,久久未離。
————
城外,一道人影撕空而來,不過眨眼功夫就已經飛到浮滄弟子們的落腳山坡上。
眾人已然起,朝那人行禮道:“師兄。”
蕭留年抱著云繁落地,面微沉,道:“諸位同門,我已與柳師叔傳音商量好,先帶你們回門,不等他了。你們準備一下,我們即刻起程。”
云繁趴在蕭留年肩頭,腦袋綿綿地歪著,看眾人忙碌。
“這丫頭怎麼了?臉這麼白?”靈星走到蕭留年邊問道。
蕭留年搖了搖頭,道:“可能傷勢起伏,突然加重了。”
靈星便仔細端詳了云繁半天,想起蕭留年說的關于的世,嘆道:“小小年紀便流離失所,確實可憐。”
語畢,他又逗:“小丫頭,我一聲靈星哥哥聽聽。”
“不要!”云繁心被糟糕的況影響,沒興趣對蕭留年以外的人示好。
“為什麼?我是你留年哥哥的師弟,你能他哥哥,為什麼不能我哥哥?”靈星倒更樂了。
云繁把頭換到蕭留年另一側肩膀,面向他的頸窩埋起臉,不肯再搭理靈星。
“這小脾氣大的喲……”靈星里雖然抱怨,卻沒真生氣,“現在不哥哥,以后想也沒機會了,等正式拜了師,你就得我靈星師叔!”
頂著這張病殃殃的小臉,沒人會計較的脾氣,反愈覺可憐可疼,心就先了三分。
“好了,不適,你別逗了。”蕭留年拍拍的背,適時制止了靈星。
“徒弟都還沒正式收呢,你就護這樣,日后真了師徒,還不得被你寵得反出天去!”靈星轉而笑起他來,又道,“本來還想送個見面禮,算了!”
蕭留年卻道:“留著,上了山挑好的送!”
靈星還待再回,蕭留年卻已召集眾人,他便也轉回到越安幾人前,道:“啟程回山了,你們三可要跟!”
越安三人這才將各自不同的復雜目從云繁上收回,就聽霍危興地喊著,被靈星拎上飛劍,空而起,那興的聲音轉為尖,霍危嚇得眼淚鼻涕一大把,險些又尿了子。
“看看人家云繁,年紀比你小,比你弱,哭沒哭?好歹是個男孩子,給我把眼淚憋回去!”靈星揪霍危,毫不留地嘲笑著。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笑聲,霍危看到前頭已隨蕭留年飛起的云繁抬眼來,咬牙閉。越安與慕漸惜亦站上兩位師姐的飛劍,一同啟程,朝著浮滄山所在方向掠去。
這一走就是數日。
卻是不知,就在他們離開宋家的第三日,宋宅與宋家的幾塊藥田同時發生一場無法澆滅的大火,宋家在飛鎮偌大的基業被燒個干凈,宋家的四兒也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
浮滄山離飛鎮約有三日路程,不過因為蕭留年一行人帶著凡人,路上走走停停,倒花了近一倍的時間,第五日午間才到浮滄山。
臨近浮滄山時,蕭留年放慢速度,與云繁同站石守掌中,輕輕牽著的手,遙指遠空,道:“看,浮滄的迎客峰,我們到山門了。”
四周薄霧掠過側,下方是連綿不斷的山巒,也不知多高,半山腰起就漸漸被濃霧吞噬,仿佛直接天般。
磅薄靈氣氤氳不散,嗅上一口便人神清氣爽。
蕭留年帶著眾人在迎客峰停步,掐訣施,放聲朗道:“浮滄弟子蕭留年攜一眾同門歸來,請山神放行!”
一簇青驟沖靈峰,眨眼間籠罩山巒的濃霧散去,出高聳云的巨大拱形石門,這石門乃山石天然而,未經后天雕琢,宛若天門,正中落有遵勁的“浮滄”二字,便是浮滄山的山門,亦是仙凡二界的分界地。
霧散之后,山門下的天門道也隨之顯,被霧遮蔽的山峰一一出真面目,一群白鶴振翅飛來,仿如迎客。
“哇……”霍危孩子心,忍不住發出驚呼。
越安亦是瞪大雙眸,就連慕漸惜,也難掩驚詫。
“云繁,上去試試。”蕭留年拍拍云繁肩膀。
還未回神,便被一氣勁托起,送到白鶴背上。蕭留年的聲音隨之又響起:“別怕,有我。”回頭去,只見蕭留年眼中有鼓勵之意,便俯低,雙手環抱白鶴修長的脖頸。
越安、霍危與慕漸惜三人也同樣被送到白鶴背上,只聽山下傳來濃厚的聲音——
“鶴引仙途山門,從此便是長生客!”
白鶴引吭,嘹亮的聲音穿云霄,馱著云繁四人往山間飛去。
極目遠眺,浮滄萬象幕幕眼,縱云繁修仙百年,然仙魔終是有別,幽瀾山詭譎晦暗,怎比浮滄磅薄,仙山大氣,一時間也難抵心澎湃。
“浮滄有七座主峰一座圣峰數以千計的小峰,依次為玄鷹峰、千仞峰、聚劍嶺、伽蘭峰、紫宸峰、太華山、元初境,每座主峰都由一位與浮滄老祖同輩的化神強修坐鎮,而這最后一座圣峰,乃是滄云浮海。”
他們飛得雖遠,可蕭留年的聲音卻從后飄來,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畔。
“浮滄山的最高,有片無境之海,終年被云所攏,在那里,海似云,云似海,所以得名滄云浮海。此海正中,建有九霄浮海閣,乃是浮滄道祖的府所在地。”
山之巔,云之畔,有海無境,謂之浮海,是浮滄山至高無上的地方,而如今,只住一個人,便是道祖唯一的親傳弟子蕭留年。
浮滄道祖穆重晝,已離山歷煉近兩百年,未歸。
————
距浮滄山千里之外,有絕險境,傳聞有蛟龍于此地潛修,龍氣上沖,形漩渦,故得名漩龍淵。蛟龍斂財藏寶,都說這漩龍淵下埋著巨大寶藏,可幾百年過去,也沒人從這里取得寶,反而送命的修士,年年都有。
龍淵之外是片茂山林,里頭荊棘遍布,幾乎無路可行。本就沉的天空再被集的草木一遮,林間便愈發暗可怖。呼嘯的風聲不絕于耳,也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如同一只只惡在暗奔襲。
一道人影倏地降下,落在這片暗的山林間。
這人材頎長,著一襲紫袍,綰著整齊的發髻,簪著支白玉簪,生得劍眉星目極為俊朗,本是宇軒昂的模樣,卻不知為何眉宇間夾了些乖戾,那目顯得晴不定,如這里的天一樣,郁低沉。
他抬手拈指,指尖一道細如牛的紅線,直沖漩龍淵方向。他半瞇眼眸,仔細審視了一下四周況,忽然掠而起,朝著漩龍淵飛去。
風,越刮越大,如同刀刃般斬來,裳獵獵作響,幾離,天空越發沉,沖天而起的巨大漩渦已近在咫尺,力也越來越強烈。
他停下形,再往前幾步,就是漩龍淵。
手中沒龍淵中心的紅線斷開。牽心,引魂繩,繩斷人離,那人已不在人間。
他蹙眉,不死心再度施法,角沁出,紅線依舊沒龍淵,他抬手將拭去,盯著龍淵片刻,忽然間催法,無數道紅線自他掌中飛出,探一團漩渦中央。
他如木石般定定站了許久,直到探龍淵的紅線一一斷開,最終只帶出了兩件東西。
一柄殘破的劍,劍上刻著“玄離”二字;一個已經無主的乾坤鐲,里面還留著幾件的隨。
他怔了怔,似乎不能相信尸骨無存的消息,無所覺地過玄離劍。
劍刃仍然鋒銳,一不留神他的手掌就被割破,鮮溢出。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著,無法相信那個明艷人又高高在上的人死了。
他在邊蟄伏十年,也陪了十年,這十年間,多次險境危機都被力挽狂瀾,如今怎會就這般隕落?哪怕是徐蓮清與他聯手對付,亦殺出一條路,毀了徐蓮清的容,也他永遠做不男人。
這樣的幽瀾魔君,怎會折損在此?
他還想找到,藏起,懷中,碾于塵泥,又或者被上幾鞭子,罵上兩聲……只要在他邊,怎樣都好。
可他再尋不著。
明明從一開始,他就清楚自己接近的目的,虛與委蛇地陪在邊,他也無數次告誡過自己,不能心,那會死無葬之地。
但他也不知自己著了什麼魔,會如此念著這個人。
沒有什麼好的,不溫也不,恣意妄行,我行我素,喜怒無常,但……
就如同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劇毒之一樣,艷遍生,奪人眼眸。
既使他知道周長滿毒刺,可依舊被的蠱,一步一步,深陷其間。
縱碎骨亦難以自拔。
然而,這樣的幽瀾,死了。
尸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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