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第3章
單久早上醒來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黑低矮矮的床板,而是房頂上懸掛的小吊燈。
有人在他睡時,將他連人帶被子床單一起從床底移到了床上。
單久沉默的,緩慢的拉高被褥,死死蓋住腦袋。
他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會睡得像死豬一樣沉,這麼大的靜他居然沒覺到。
半晌,想起什麼似的掀開被子,房屋裡空空的。
猶豫一下,挪到床邊彎腰低頭一看……昨天的男人正睡在床下。
察覺到床板的靜,男人閉的眼睛瞬間睜開,冷的視線瞥向從床沿低垂下來的一顆人腦袋,是單久。
習慣的抬頭起。
咚!
男人的額頭狠狠撞到床板,怔愣片刻,額角上紅了一大塊的男人又面無表地躺回去。
單久忍不住笑了,「沒事,我剛開始也經常撞到頭。」
「嗯。」男人應了一聲,直的躺平。
單久今天才發現男人的眼睛是金的,在昏暗的線下耀眼而神。
撐起子躺回床上,單久用手肘敲敲床板,「你要是休息好了就趕離開,我這可不是收容所。」飛禽走之類的非人種一概不留。
床下的男人沒有回應。
「這附近有一個小鎮,你可以去那裡尋求幫助。」
還是沉默。
又敲敲床板,「你聽到了沒有?」
咚。
又一聲悶響。
這次似乎是因為男人試圖鑽出床底,後腦著撞到了床板。
單久勾勾角,快走吧快走吧,大麻煩。
男人高大拔的形出站立在床沿前,暗金的視線銳利如爪抓單久不放。
單久底氣不足的撈起被子一團,低聲說,「慢走不送。」
「為什麼睡在床底?」男人問。
「習慣了。」
「理由。」
「我喜歡。」
「理由。」又重複了一次,聲線強。
單久被這種審問犯人的口氣惹惱了,「因為不想再被你們這種莫名其妙闖的傢伙打攪睡眠。而且睡床底下怎麼了,你剛才不也睡在那嗎?」
男人語塞,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鑽到床下睡覺。只是覺得對方那樣睡覺會很不舒服,便決定讓出床位換位置。
現在想想,自己本沒有必要鑽到床底……
男人面尷尬,沉默片刻,提議說,「讓我留在這裡,我保證不會再有侵者踏這間小木屋。」
「小鎮距離這裡大約有二十公里,請一直往南,慢走不送。」
「我雷諾·范恩斯。」
單久頂著糟糟的頭髮坐起來,煩躁的把它們抓的更,「小鎮里有個小醫院,你可以去找裡面的克里先生治療,他是個好人。」
「房東先生,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單久瞪視這個面部表稀缺卻臉皮極厚的男人,「誰是你房東了!」
雷諾金眸堅定看向單久,「你。」
抬手指向扔在牆角的掃帚,昂起下眼尾瞥向對方,「想留下來,就先把屋子打掃收拾乾淨,還有桶里的臟服,把它們全部洗了。」
單久說完就後悔了,萬一這隻人被激怒了直接把自己丟出去,將木屋佔位己有怎麼辦。可是礙於面子,他還是強撐著繼續瞪視雷諾,只不過黑亮亮的眼睛里多了一膽怯與委屈。
可憐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席安之地啊。
還好,雷諾出乎意料的好脾氣,點點頭,二話不說就去幹活了。
他對打掃並不在行,作有些僵卻一不茍的進行著。
推開窗戶拉開窗簾,燦爛的屋裡,可以看見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灰塵顆粒。
單久看著這個穿著染的襯,專心致志整理房間的男人,心裡突然生出一種自己在欺負老實人的錯覺。
撇撇,耷拉著拖鞋走到男人邊,奪過他手裡的掃帚扔到一邊,勾勾手指頭,「過來。」
雷諾老老實實跟其後。
單久推門走出去,停在小菜地前認真的打量某新生的雜草。
雷諾不明所以。
側頭看向男人,單久緻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勾起彎彎的弧度,「你願意幫我把這裡的雜草乾淨嗎?」
雷諾遲疑的點點頭。
拍拍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的男人的肩頭,微笑,「好好乾。」
雷諾的角了,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單久沒給他機會開口。
果然,不出雷諾所料。
單久在故作淡定的回到小木屋后,立刻砰然一聲將大門閉。
還上了鎖。
雷諾現在暫時不想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即便是消息閉塞無名小鎮。這間小木屋安靜並且與世隔絕,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獨自一人立在孤寂的小菜園的雷諾·范恩斯,陷了長久的,長久的沉默。
……
單久在小木屋裡心驚膽戰等待著,生怕對方暴躁的破門而將他這個木屋的現任主人轟出去喝西北風。雖然這間被別人廢棄的木屋並不真正屬於單久。
單久瞥見被仍在角落的軍裝外套,是男人留下的。
撿起來抖抖,一個小東西從口袋裡掉了出來,是個做工緻能放置小照片的項鏈墜子。打開看看,裡面是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面是個眉清目秀的年。
聳聳肩,把相片吊墜放回口袋。
從窗戶看出去,男人已經離開了。
這次應該是真的走了吧?
單久環視屋裡一圈,確定不會再有人突然勒住他的脖子捂著他的,沉沉的他說:別擔心,我是好人。
單久回到木床邊,重新把被褥床單塞進床下,鋪平,無意間發現床鋪著地的支柱略有移位。那位爺昨天晚上是把床整個搬起放到一旁,把自己從床下撈起來丟到床上,再連人帶床的放回原位嗎?
角一,力大無窮的怪。
單久蹲在柜子邊,翻了翻剩下的食……深深的嘆了口氣。
天吃這些乾沒油水的東西,他都快便了。可是沒辦法,單久上沒多值錢的東西,更不想經常出現在小鎮里晃悠,於是只好保存一些不易變質的食。
單久曾經在小樹林里找了些看上去極為鮮的野菜,結果吃下去差點要了他大半條命,從此再也不敢隨意嘗試。這也是他為什麼那麼珍視菜地里那顆果樹的原因。
慢吞吞的撕開一包乾糧,用杯子倒了杯涼水就準備開始狼吞虎咽。
突然,一陣燒烤的香味從外面鑽進小屋。
單久正往裡塞食的手一頓,瞇起眼睛,忍不住嗅了嗅。
,久違的烤的味道!
單久躡手躡腳的竄到牆邊,將拉開窗簾一條小。
雷諾·范恩斯正架起一個小火堆,支撐了一個簡易燒烤架,上面正烤著一隻油水香氣四溢的……單久不知道那是什麼,姑且當做是只野。
雷諾似乎知到了那道的視線,抬起頭直直向單久。
兩人對視幾秒后,窗簾『唰』的合上了。
單久暴躁的在屋子裡轉圈圈。
作弊,簡直就是作弊!
他絕對不為五斗米折腰。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是油滴到火堆里的聲響。
雷諾專註的旋轉著手上的食,讓它烤得更加均勻,左手撒上在森林裡找到的調味野菜,香味更加肆意擴散。
一陣微風吹來,雷諾移了移坐著的方向,讓香氣順利飄向那間房門閉,窗戶卻微微開啟的小木屋。
……
「別以為我吃了你一點東西就會心收留你!」
青年懊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雷諾無聲的揚起角。
「笑什麼笑!把吃的拿來!」
雷諾順從的把食遞到單久手裡。
單久盤坐在他旁,毫不客氣的張啃了一口。香味在裡擴散,單久幾乎得淚流滿面。
「我很擅長做飯。」
「唔。」單久專心致志的吃,沒空理會他。
雷諾用沙土把火滅了,開火堆,裡面還有一隻用巨大葉片包裹著,埋在土裡被悶火烤的禽。
單久幾乎要抬高雙手像慶祝國足進球一般的歡呼了,把啃了一大半烤塞回雷諾手裡,換著品種繼續吃。
「我可以做你的保鏢。」
雷諾又把摘來的水果遞給單久,繼續努力思考自己有什麼擅長的,試圖將自己推銷出去,「我還可以幫你照顧菜園,整理房間。」
單久抱著果子喀嚓喀嚓的啃,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松鼠。
雷諾又一次重申,「我是好人。」
吃飽喝足的單久滿足的長吁口氣,轉頭特無辜的看向雷諾,「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本來就不喜言語的雷諾角一呡,英氣十足的眉頭皺起。
片刻后,他從口袋裡出一顆圓溜溜,紅通通的小果子,看上去味極了。
「這是什麼?」
「好吃的。」
單久視線鎖果子不放。
雷諾卻在此刻起,往小木屋走去,單久趕跟在後面,結果吃得太飽腳步有些緩慢,抬起手撐到極限的胃部。
結果沒注意抬頭,鼻樑差點撞上了門板。
砰。
這一次,換單久被關在門外,在微風中瑟瑟發抖。
雷諾站在屋,撥開窗簾面無表的看向單久,「現在,你願意收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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