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法則》第10章
黎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11點多,他的床靠墻,子挪過去一些就能開窗簾。黎衍看了一眼窗外,太好的,是個晴天。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撐著床面坐起,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的下半,心里還是會冷不丁地被刺一下。
三年半了,他依舊沒能習慣自己現在的狀況,尤其是每天醒來的時候,總會希是噩夢初醒,被子底下還在,能走,能跑,最后又一次被現實重擊,喪到自閉。
周俏已經去上班了,黎衍緩了緩緒,把自己挪到床邊的椅上,輕輕嘆了口氣,他沒有穿假肢,從屜里拿了換洗直接去衛生間洗澡。
其實昨晚睡得還不錯,可能是因為半夜吃了頓熱飯,胃里不再有燒灼,黎衍回味著那道辣椒小炒的滋味,又辣又香,片瘦相間,油而不膩,超級下飯。
要是米飯能更多一些就好了,黎衍想著這件不怎麼彩的事,在鏡子前準備刷牙。
刷牙時,他看到了周俏的牙杯牙刷,其實半夜刷牙時就看到了,不過那時候碼字碼得暈頭轉向,他還沉浸在故事里不可自拔。這時候人剛睡醒,腦子清醒不,黎衍刷著牙,才意識到這間屋子里真的住進了一個陌生的孩。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個年輕孩合住,仔細想想其實有很多事都不方便的。比如平時他一個人時,幾乎不會穿假肢,假肢又走不了路,硅膠套套在殘肢上又悶又熱,接腔又是邦邦,穿著假肢坐椅一點也不舒服,但是周俏在,他就必須得穿。
至那能讓他看上去有個完整的人樣。
還有就是洗澡洗頭,這個問題倒容易解決,就像現在這樣,趁周俏去上班時洗了就行。要是休息,他就不洗了,反正這幾年日子過得糙,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沒那麼講究。
吃飯怎麼辦呢?看周俏的樣子像是天天都要做飯,昨天問他要不要一起吃,他想都沒想就說不吃。黎衍現在有點糾結,自己似乎把話說得太死了,難道以后周俏做飯吃飯他都只能在邊上看著嗎?
而且,半夜里他還剛吃了一盒飯呢,當時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爭,尊嚴最終被打敗。
黎衍幫周俏洗干凈了飯盒,還發了個紅包。
安自己,這樣就不算吃了吧。
黎衍洗漱完,又洗了個澡,坐著椅回到客廳后,他一邊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看,發現周俏給他發了微信。
【MI&IM男裝-俏俏】:我今天白班,6點下班,要去買菜,你晚上一起吃飯嗎?
黎衍對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在對話框打了幾個字。
——吃,我給你飯費。
好像有點沒面子,刪掉。
——你要是方便的話我就一起吃,菜錢AA。
也不行,覺好虛偽,刪掉。
——方便嗎?
這不是廢話嗎?刪掉。
黎衍心里煩得不行,最后干脆回了兩個字。
【有只刺猬】:不吃。
正在商場里吃食堂的周俏看到消息,差點吐出一口老。
——神經病啊!!
下班后,周俏坐公車回到永新東苑,去菜場買了些蔬菜和翅。其實翅中比翅好吃,但貴好多,周俏有些舍不得。打算做紅燒翅,晚上吃四個,第二天帶四個,一共就做八個,一個都不多做!黎大爺說他不吃,周俏希他能有點骨氣,說到做到,別啪啪打臉。
回到家,客廳里照舊沒人,連燈都沒開,周俏把菜都提進廚房,洗過手就開始做飯。
紅燒翅,辣椒榨菜炒花菜,兩道菜做完,周俏裝好飯盒,一個人在餐桌邊吃起了飯。
從進門以后,黎衍就沒出過房間,很是沉得住氣。
周俏也沒去理他,吃完飯后收拾好廚房,把廚房、衛生間和自己房間的垃圾袋收到門邊,去敲黎衍的房門:“黎衍,我要去倒垃圾了,你房里有垃圾嗎?”
“沒有。”他在房里回話。
周俏提著垃圾袋下樓,順便飯后散步,消消食。
永新東苑這塊兒夜里真的好熱鬧,走不遠居然還有一條夜市街,白天就是普通的道路,晚上兩邊擺滿了攤檔,賣什麼的都有。周俏走走逛逛,出了夜市街后發現自己已經離綜合商場不遠了。
綜合門口是一個大廣場,還有一個圓圓的噴泉池,周俏看到噴泉池邊已經圍著不人,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過去湊熱鬧。
還沒走到噴泉池邊,廣場上突然響起一陣激昂的音樂聲,把嚇了一跳。人群此時歡呼起來,隨著音樂的出現,原本靜如止水的噴泉池亮起了繽紛的燈,一叢叢水柱冒了出來,有些高,有些矮,竟是隨著音樂有節奏地噴/。
“哇……好好看啊!”周俏第一次看到音樂噴泉,又新鮮又震撼,趕拿出手機來拍照,還錄小視頻發朋友圈。
周圍的人群都是來看音樂噴泉的,周俏在人堆里,看得有滋有味。音樂噴泉選用的音樂都是老百姓耳能詳的曲子,比如《星球大戰》、《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還有《小蘋果》這樣的網絡神曲,周俏邊有個走路都不穩的小朋友隨著音樂手舞足蹈,的父母在邊上樂得咯咯笑,拿著手機對著不停地拍。
周俏微笑著看著他們,覺得這就是生活最幸福的樣子。
播完五首歌,噴泉結束了,燈熄滅,人群也開始散場。
周俏沒走,又在廣場上溜達了一圈,看一群穿著紅黑的中老年人跳廣場舞。跳舞人群里還有幾個老頭兒,扭得比老太太都起勁,周俏到了他們濃濃的活力,一曲終了,忍不住鼓起掌來。
一個大爺對著做了個彎腰謝禮的作,說:“謝謝小妹捧場!”
周俏開心極了,向著大爺豎起大拇指:“叔叔您跳得真好!”
多有意思的地方,多有意思的人啊!
周俏雙手在兜里,慢悠悠地往回走,走著走著,心里突然冒出一憾,這地方離黎衍家那麼近,他卻沒辦法下樓過來轉轉。不知道黎衍看沒看過音樂噴泉,應該是看過的吧,他可是本地人,是在這大城市里出生、長大的。
不像周俏,是個地地道道的土包子。
周俏回到家,已經過9點了,拿好準備洗澡時,黎衍坐著椅轉出了房間。
這還是周俏這一天里第一次見著他,他的神不太妙,周散發著強烈的不爽氣息,周俏心里咯噔了一下。
黎衍冷冰冰地看著,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去倒垃圾,順便散了會兒步。”周俏回答。
黎衍沒說話,只是瞪著,周俏不知道自己哪兒又得罪他了,問:“有什麼事嗎?”
“剛才,有個小區里常撿破爛的大媽來過了。”黎衍說。
周俏沒懂。
“我的垃圾,每天都是放在門口,會幫我拿下去,每個月我給三十塊錢。”
周俏依舊沒吭聲。
“以后你不用倒垃圾了,放門口就行。”黎衍終于把事代完了,準備回房間。
周俏住他:“你不用再給錢了呀,垃圾我會倒的。”
黎衍停下轉圈的手,抬起眼皮看:“不需要。”
周俏解釋:“三十塊錢也是錢,我反正每天都要出門的,就算晚上不去倒,白天上班時拿下去也行啊。”
黎衍的語氣邦邦:“我說了,不需要。”
“你不要這樣嘛,舉手之勞的事兒,以前你一個人住那是沒辦法,現在有我在啊,這種小事你就別那麼計較了。”周俏覺得黎衍真是固執得讓人費解,從來不知道主倒垃圾都會讓一個人不高興。
黎衍的臉瞬間就變了,眼睛瞪大,抿,他還沒開口,周俏就知道他又雙叒叕生氣了。
是竹嗎?是竹吧!一點就著的那種,忒煩人了!
周俏索先他一步手指向他,大喊:“不許發火!”
黎衍被指得人往椅靠背一靠,剛到邊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瞪著眼睛看周俏,聽到繼續說:“我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就事論事,覺得你花錢找人倒垃圾就是多此一舉!我沒多管閑事!廚房和衛生間垃圾桶我都用了!我倒一下一點病沒有!你!不許朝我發火!”
黎衍:“……”
好嘛,這火真是被澆得無聲無息,一點兒也發不起來了。
周俏提防地看著他,黎衍角一翹,笑了一聲,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錢我是按年的,已經到年底了,你這麼倒垃圾,從明年一月開始倒也不遲。”
周俏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揮揮手說:“沒事兒,我習慣每天晚上倒個垃圾,也就一個多月了,虧不了你幾個錢。”
“嗯,大款。”黎衍又笑了一下,轉椅回了房間。
周俏趕抱著服溜進了衛生間。
心里覺得好驕傲啊!第一次把吵架扼殺在了搖籃里呢!
——周俏你真棒棒!優秀,機智,有勇有謀!哦耶!
只是,在黎衍家過完第二夜后,周俏又被打擊了。
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去看微信,凌晨2點半又收到了一個紅包。周俏氣地沒有點開,跳下床沖到廚房里開冰箱,的紅燒翅便當果然又不見了。
周俏:“……”
——啊啊啊!就是神經病沒跑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便當保衛戰。
雖然天氣已經涼了,但周俏還是不敢把便當放在常溫下過夜,有些菜容易變質,必須要冷藏在冰箱里才保險。
周俏坐在商場食堂里吃著午飯,味同嚼蠟,拿出手機給黎衍發消息。
【MI&IM男裝-俏俏】:我6點下班去買菜,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飯。
這一次沒用問句,直接用了陳述句。
【黎衍】:不吃。
【MI&IM男裝-俏俏】:那你不要吃我的便當啊!我們商場食堂很貴的!
【黎衍】:我沒吃,我給錢了。
周俏想給他跪了。
黎衍就像在玩一個有趣的游戲。
第三天晚上,周俏試著把便當放在冰箱最上層的最里面,還用其他蔬菜擋住。模擬了一下黎衍坐椅的坐高和他的臂長,覺得這樣他就會拿不到。
可是不怕賊,就怕賊惦記。一夜之后,便當還是沒了,只剩一個洗干凈的空飯盒擱在廚房水槽旁,微信里則多了黎衍發來的一個紅包。
周俏急得團團轉,恨不得買把鎖把冰箱門鎖起來。除了第一天,就沒收過黎衍的紅包,二十四小時到了紅包退回,下一次,黎衍又會發過來。周俏知道他給的新紅包是累計的金額,但就是不收。
第四天早上,餐桌上出現了一張五十塊的紙幣。
周俏:“……”
決定搖白旗投降。
第五天凌晨,黎衍又一次轉著椅來到冰箱前,他把假肢放到地上,雙手撐著椅扶手站了起來。
周俏很壞,把飯盒藏在了最上層最里面,黎衍覺得記似乎有點差,他是不能走路,又不是不能站。
這一次打開冰箱門后,黎衍一愣。
冷藏室的一層并排放著兩個飯盒,每個上面都著一張便利。
黃蓋子的那個寫:這是俏俏的午飯!╰_╯
藍蓋子的那個寫:黎先生請用吧!^o^
黎衍看著這兩個飯盒,角一扯,自己都沒察覺,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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