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家》第8章 惡鬼將映(八)
一段小小曲過去,白霜行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白夜之中。
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風平浪靜,直到晚上七點,三人同時收到百里大師發來的短信,要求在444號門前集合。
說來也神奇,自從他們來到這里,手機雖然保留了通話功能,但僅限于和白夜中的人進行聯系。
如果打給白夜之外的親人朋友,就會顯示空號。
回到444號,房東已在大門等候多時。
“回來了。”
中年男人笑得憨厚:“把你們過來,是因為今天下午收到一份驅鬼的委托。大師不好,想讓你們去問問況。”
文楚楚心直口快:“什麼委托?”
“513號樓里,出現了鬧鬼現象。”
房東搖頭:“況我也不清楚,只能麻煩你們了。”
白霜行看他一眼:“你不一起去嗎?”
“我?不不不,我不行的。”
男人立刻擺手:“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膽子很小,見鬼就暈,跟在表姐邊這麼多年,一招半式都沒學會,只能幫干點雜活。”
“真可惜。”
白霜行輕聲笑笑,話鋒一轉:“不過……既然鬧鬼,就有潛在的危險,百里大師應該會保障我們的安全吧?”
“當然。”
房東的笑容更加討好,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明黃符紙:“這是由大師親手繪制的驅邪符,能保你們平安。”
徐清川沒說話,眼角一。
以白夜對他們的惡意,他有理由懷疑,如果白霜行不問,這人絕對不會把驅邪符拿出來給他們。
不過……
他們從沒聽說過513號,這棟房子和百里、和主線劇有什麼關聯?
“多謝。”
白霜行含笑收下:“終于有護的東西了。昨晚我一個人睡在房間里,總覺得不踏實,失眠了大半夜。”
文楚楚一愣。
奇怪,昨晚倆不是睡在同一個房間嗎?
更讓納悶的是,房東居然也頗為詫異地口而出:“你們沒在一起?”
……咦。
這人怎麼表現得比還驚訝?
“是啊。”
白霜行看著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笑意更深:“時候不早,我們走吧。”
513號距離有些遠,需要穿過一條很深的巷道。
三人抵達時,門外已經有對年輕夫妻在等候。
左側的男人將他們掃視一眼:“你們就是百里大師的弟子?幸會幸會。”
人接話:“我陸佳,他宋遠生。”
“不用這麼客氣。”
徐清川笑得禮貌:“我們都是新人,來詢問一下詳細經過而已。請問二位遭遇了什麼事?”
這對夫妻臉慘白,眼底都有明顯的黑眼圈,顯然被折騰得焦頭爛額。
宋遠生了眉心:“是這樣的,我媽一星期前去世了,在那以后,我們兒總說能看到。”
白霜行點頭:“咨詢過心理醫生嗎?”
“嗯。”
陸佳嘆氣:“醫生說,這是孩子失去親人后的幻想,但問題是……”
打了個哆嗦,目擔憂:“說了好幾件年輕時候的事,一個小孩,怎麼可能知道那些?”
應該是這對夫妻的兒。
文楚楚思索道:“和關系怎麼樣?為什麼去世?這一個星期里,因為‘’,到過傷害嗎?”
是警校學生,問起話來條理清晰。
“們關系很好,我們都在外地打工,是帶大的。”
宋遠生目暗淡:“我媽出了車禍,在那之后,就……不過一直很安全,我媽很喜歡,不可能害。”
他忽然想到什麼:“說來奇怪,半個月前生了場重病,去醫院檢查不出原因,等過世,居然很快就好了。”
徐清川被吊起了好奇心:“我們能去看看嗎?”
夫妻倆早就在等這句話,忙不迭答應下來。
孩的房間位于客廳左側,敲門前,宋遠生說:“對了,宋晨。”
敲門聲響了三下,宋遠生推門而。
住在這條街上的人都不富裕,這個家庭也不例外。
眼前的臥室方方正正,面積不大,只擺放著款式簡單的木桌木床木柜,以及一面穿鏡。
木桌前,坐著個穿紅的孩。
白霜行最先做出反應,友好笑了笑:“你好。我們是你爸爸媽媽的朋友,今天來做客看看你。”
孩轉過,手里抱著個雪白的兔子布偶。
宋遠生小聲:“娃娃是親手做的。小時候家里很窮,羨慕別的小孩都有玩,就給了一只。”
他說著一頓,神愈發悲傷:“我媽真的對很好,之所以出車禍,就是因為出門為孩子買藥,結果被酒駕的司機給……”
宋晨盯著他們,眨眨眼睛。
旋即低下腦袋:“爸爸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到了……你們是要趕走的人。”
宋遠生苦口婆心:“,已經去世了。”
陸佳也道:“,把你見到的事告訴這些哥哥姐姐,好不好?”
孩不回答,默默抬起雙眼,盯著白霜行三人瞧。
有張清秀的臉,圓眼睛,白皮,尚未褪去孩的稚氣,并不讓人覺得討厭。
然而想想跟在邊的那個東西,難免人頭皮發麻。
“。”
白霜行說:“現在,也在這間屋子里嗎?”
孩神乖巧,帶著點兒見到陌生人的膽怯,聞言抿了抿,輕輕點頭。
“問,”沉默片刻,宋晨突然說,“你們是百里的弟子嗎?”
徐清川正要回應,卻聽白霜行道:“怎麼了?”
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在“”態度不明的當下,這是最佳的回答。
宋晨又將他們端詳一遍:“說,你們住在444號,今天又來解決的事,只可能是百里的弟子。”
白霜行有些驚訝。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會知道他們的住址?鬼魂沒這麼神通廣大吧?他們之前……沒遇見過老人的魂魄啊。
想到這里,一個念頭掠過心口,驀地屏住呼吸。
“不好意思。”
白霜行看向后的夫妻兩人:“請問有生前的照片嗎?”
陸佳點頭,打開手機里的一張全家福。
文楚楚和徐清川不明所以,湊上前低頭一看,同時愣住。
照片上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看長相……
居然和今早聲稱“百里大師修煉邪”的老人一模一樣。
果然是這樣。
白霜行臉漸沉。
今天早上,他們曾問過那老太太兩個問題。
然而每一次,都被居委會阿姨搶先回答了。
當時就覺得奇怪,阿姨心腸不錯,不像是會魯打斷老人講話的格。
之所以不給老太太說話的機會,或許是因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那位老人。
四下寂靜,掛在床邊的風鈴叮叮當當響了一下。
“你能看見,對吧。”
徐清川放聲調:“能不能告訴我們,現在在哪兒?”
宋晨直直看著他。
眨眨眼,答非所問:“說,百里是壞人,會害了我們。”
“糟糕。”
白霜行心中升起不好的預:“老太太覺得百里修煉邪,對深惡痛絕。現在知道我們是的弟子——”
拜師學習邪的人,又會是什麼好東西?
一丘之貉罷了。
風鈴繼續響,聲音清脆而冰冷。
在后漸漸騰起的冷意里,白霜行看見孩抬起右手,出食指,直指背后。
叮當。
沒有風,風鈴卻兀自晃,宋晨說:
“,就在你后。”
“該死。”
徐清川咬牙:“——被坑了!”
他開口的瞬間,一冷氣如利刃襲來。
白霜行剛要閃躲,旁的文楚楚比反應更快,一把拉住和徐清川的手腕,急急躲開進攻。
與死神肩而過,心臟砰砰直跳,白霜行調整呼吸,迅速抬頭。
在原本站立著的地方,漂浮著一道若有似無的虛影,凝出一張老太太的臉孔。
門邊的夫妻同時發出尖。
文楚楚一眼就認出那張臉:“真的是……”
“你們用邪做了那種事,差點害死,要不是我死了,恐怕一輩子都發現不了你們把當作祭品……現在,你們居然還敢來?”
老人對他們的惡意不加掩飾,背對著宋晨,出臉上深一塊淺一塊的剝落。
——再眨眼,已悄無聲息向他們沖來,與徐清川只有半米之隔!
文楚楚不愧是警校學生,即便被嚇得渾發抖,危急關頭,還是下意識丟去一張符紙。
符紙與厲鬼正面相,原以為能發揮什麼作用,沒想到紙張只是輕一下,旋即化作一縷青煙。
“這——”
文楚楚愕然:“這不是驅邪符嗎!”
【初級符箓而已。】
056在一旁看好戲:【對付游魂和小鬼還行,遇上這種怨念深重的家伙……你們還是快跑吧。】
老太太的作因為驅邪符停頓了幾秒,三人沒有猶豫,轉就跑。
剛踏出臥室,便聽邊的鏡子發出噼啪巨響。
白霜行循聲去,只見臥室門口的穿鏡從中央開始出現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仿佛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而出。
再眨眼,破碎的鏡子里,閃過一張蒼白的鬼臉。
徐清川渾一抖:“我去!還真和恐怖片套路一模一樣啊!”
在恐怖片里,鏡子往往是靈異事件頻發的高危品。
電影都是假的,他不怕鬼片,唯獨親自置于這種地方時,迫、張與恐懼齊齊下,讓他不過氣。
【畢竟這里就是電影里呀。】
056笑得惡劣:【一部優秀的恐怖電影,怎麼得了張刺激的追逐戰呢?】
與此同時,旁白響起。
[三名年輕人心頭大駭,終于明白,為百里大師的弟子,你們被這只怨靈盯上了。]
[怨靈懷濃烈氣,當氣聚集,無數鬼魂將被吸引而來——對于它們而言,活人是最味的食。]
徐清川心里罵了一萬句臟話。
讓三個新手被厲鬼窮追猛打,這不是把他們往死路上嗎!
他腦子里一團漿糊,恍惚想起什麼,邊跑邊喊:“等等,老太太說的‘那種事’是哪種事?能把事攤開說嗎!”
白霜行:“你想想,哪部電影把事攤開說清楚過?”
徐清川啞口無言。
恐怖片定律之四,謎語人。
當涉及關鍵線索時,所有角都像在讓人猜謎,說的話深奧難懂、含糊不清,只留下觀眾干著急。
他們跑得飛快,很快來到宋家大門。
屋子里太危險,徐清川急匆匆打開防盜門。
不想,大門被推開的一剎,竟從門外出一只半腐爛的手臂!
這個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他慌忙后退一步,與此同時,見到一件更令他震驚的事。
白霜行突然上前,仿佛早有準備一般,在開門的瞬間掏出符箓,毫不猶豫往前一按——
于是不偏不倚,剛好在那條手臂上。
這只是被氣吸引而來的小鬼,手臂吃痛,迅速回。
徐清川:?
徐清川:???
預判這麼準,就像早知道門外藏了東西,是怎麼做到的?
文楚楚同樣愕然:“你……”
“多虧有056剛才的提醒。”
白霜行拿出剩下的幾張符紙,看向大門黑黢黢的幽長隙,無聲一笑:“這里是電影。”
既然系統打算按照恐怖片定律,讓他們生活在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那同樣地,他們也能利用這些必死的定律,活下去。
恐怖片定律之五,跳臉殺。
永遠不要相信門、鏡子和床下,每當主角開門、照鏡子或者把頭探向床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見到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
尤其追逐戰里,每一扇門,每次扭頭,每個道路拐角,都有可能跳出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知道這些套路,就能有效預防鬼怪的突襲。
門外的鬼魂被驅散,三人終于離開宋家住宅樓。
這條街上巷子很多,道路錯綜復雜,每條都能通往444號。
左邊的小巷幽深漆黑,路燈壞了幾盞,如同野張開的深淵巨口;右側的巷子燈火通明,兩邊樓房傳來居民的歡聲笑語,還有對在路燈下卿卿我我。
燈火溫暖,人聲更添安全,徐清川沒想太多,下意識往右邊走去。
剛邁步,就被白霜行拉住袖。
白霜行搖搖頭,朝著那對的方向揚了揚下。
徐清川和文楚楚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恐怖片定律之六——
必須死。
出場,寸草不長。
為了收視率,這類片子總要安排一場男之間的親戲,不等親昵結束,鬼魂、怪或殺人魔便會突然登場,造就一對亡命鴛鴦。
角的邊最為危險,這是恐怖片一以貫之的鐵律。
想通這一點,三人一齊轉向左側小巷。徐清川走在最后,進巷子的前一秒,向右瞟了眼。
右邊的巷道寬敞明亮,然而就在那對說著悄悄話的男后,悄無聲息地,浮起一雙幽怨鬼眼。
漆黑,怨毒,死死盯著他看,如同淬了毒的刀。
……草。
差點就著了這狗系統的道。
他們踏足的小巷雖然又黑又深,好在暫時安全,沒有覬覦人類的鬼怪。
好不容易有了息的時間,徐清川心煩意:“這、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老太太說,百里差點害死宋晨……”
文楚楚心下一:“宋晨不是生過一場怪病嗎?難道是百里用邪干的?”
“常人察覺不到邪的氣,鬼魂卻能輕易發現。”
白霜行說:“老人為了給宋晨買藥,在路上出車禍去世,化為厲鬼之后,應該發覺孫被當作祭品、下了邪。”
所以老人去世后,宋晨的怪病才會突然好轉——
為厲鬼,護在孩子邊,完全有能力阻止邪繼續進行。
“如果百里真的對宋晨下過邪,那肯定知道,老太太會遷怒于我們。”
徐清川也意識到什麼:“特意讓我們來宋家……不是把我們往火坑里推嗎!”
這哪是收徒,分明是想要他們的命。
“百里想拿宋晨作為祭品,結果被迫終止,現在……”
一個令人骨悚然的猜想漸漸浮起,徐清川咬牙:“我們,不會就是新的祭品吧。”
失敗以后,當然要換個目標重新下手。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百里對他們的態度疏離冷淡,這些試煉更是九死一生,個個把他們往死路上。
現在想想,或許這人沒有收徒的心思,自始至終,只想讓他們三個死在試煉里。
徐清川越想越氣:“那個混蛋!”
“有可能。”
白霜行點頭:“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這里。”
自從他們進白夜,這段是最森的場景。
壞掉的路燈有的徹底暗下來,有的一閃一閃,嘗試茍延殘。
巷道錯,燈影橫斜,這里的惡意并不外,而是如同一條潛伏的毒蛇,森冷兇煞,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沖出來狠狠咬人一口。
人類最大的恐懼,永遠是未知。
這種幽靜的氛圍好似巨石,得心口發。
白霜行腳步沒停,話音落下,正好靠近一個拐角。
就在轉瞬之際,迅速拿起驅邪符,用力向前——
徐清川與文楚楚睜大雙眼。
符箓被舉起的剎那,竟有張兇戾的鬼臉從拐角沖出,直直撲向白霜行……
不對。
它作剎不住,直直撞向那張驅鬼的符紙上!
法乍現,惡鬼發出痛苦的哀嚎,跌坐在地不斷掙扎。
白霜行深吸一口氣,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猜對了。
“以電影的思路來看,這段劇是個張的小高.。”
輕聲道:“一段抑幽暗的鏡頭之后,導演很可能會安排一段臉殺,我們走在巷子里,拐角有鬼的概率最大。”
徐清川目瞪口呆。
他、他們這是又一次躲過了必死的局?
白夜不想讓他們活著出去,故意設下惡心的套路,結果白霜行以套路應對套路……
反而找到了萬無一失的保命辦法?
056:……
它想不通。
它抓心撓肺,它氣得幾近抓狂。
它心設計的電影殺局,是給他們這麼玩的嗎?這是慘絕人寰的恐怖片,不是沐浴圣的驅魔電影好不好!
視線之中,三人不再理會痛哭哀嚎的惡靈,徑直向巷子深走去。
……還有機會。
目凝在白霜行的背影上,系統056的心漸漸愉悅。
它知道,還沒有結束。
有風吹過仄的小巷,白霜行向前邁出一步。
忽然停下,回頭向那抹掙扎著的影子:“你們還剩多驅邪符?”
056僵住。
從文楚楚與徐清川手中各拿了兩張符箓,轉回去。
厲鬼被法灼燒,形淡薄如霧。
白霜行神不變,右手下落,將另一張符紙用力上。
恐怖片定律之七。
你以為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鬼怪被打倒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還殘存著一口氣,能悄無聲息站起來。
當主人公以為萬事大吉,轉離去的一刻,就是它們發最后一擊的機會。
所以——
又是一張符箓落下,在厲鬼的聲聲慘里,白霜行溫和笑笑,看向自己的兩名隊友:“別忘記補刀。”
說完低頭,掏出手機查找驅邪咒語,等厲鬼的形化作灰燼,對著那堆灰念了幾句往生咒。
挫骨揚灰念咒超度,一氣呵至極。骨灰都被揚了,還談什麼背后襲。
056:?
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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