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第3章 第一朵雪花(三)
3、
了了:“你明知故問。”
太離仙君即便閉關,也為元景玉書兩名弟子留下功課,可對凌波與了了,雖有所關懷,卻從不像對待兩位師兄那般嚴格。了了迄今為止所學到的,都是師姐教授的皮,凌波是個半瓶子水,自己都學藝不,又能教了了什麼?
不明白為何自己與師姐會得到與師兄截然不同的待遇,了了不喜歡被當作貓狗養育,既然作為“人”活著,那麼就要得到應得的。
別人有的,要有,別人沒有的,仍要有。
太離仙君問:“你想修煉?”
了了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將我自凡間帶來此,難道只是為了讓我不愁吃穿?”
俊仙君淡聲道:“為師知道了,既然你想修煉,那麼無論怎樣艱難,都不得喊苦喊累,修士想要得道,便要付出足夠多的心與努力,沒有捷徑可言。”
了了得到想要的回答,轉便走,毫無規矩可言,亦不知何為尊師重道。
太離仙君不甚在意。在他眼中,了了只是他為所之人準備的容,修煉強健,能使容更加穩妥,不至于徹底崩壞,即便不提,他也決定在出關后教如何塑造完的軀殼。
李小丫命格特殊,極其適合為容,同時也因這得天獨厚的質無法修仙,很快就會明白,人與人的不同,生來便有。
了了剛回房不久,凌波便找上門,迫不及待地問:“師妹,師尊都跟你說什麼了?”
問完這話,驚覺自己暴了小心思,面微紅,忙解釋“我只是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師尊說從明日開始,我可以跟兩位師兄一起修煉。”
凌波垮下肩膀,在了了對面坐下單手托腮:“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何一直執著修仙?多累,多苦哇!”
“師姐,你既然慕師尊,便應當與我一同修煉。”
冷不丁被破小兒思,凌波差點惱怒:“你你你,不許胡說!師尊是長輩,是恩人,我怎麼能……我才不會那樣!”
對于蒼白無力的辯解,了了置若罔聞,自顧自道:“你勤修煉,師尊必定要予以指導,這樣你才能與他多多親近。”
凌波聽不下去了,奪門而出!
向來是聒噪了了,這還是頭一回被了了說得坐立難安,凌波這一逃,一個略帶不服氣的聲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幫忙撮合凌波跟太離?我,我可不答應!”
仔細看去,才會發現,說話的,是擺在窗臺上的一個小小雪人。
那是了了在剛來無上宗時的,元景為哄開心,特意施了法,令無論春夏秋冬,雪人不化,然而除了了外無人知曉,只要靈魂寄于冰雪,即便三伏酷暑,亦不會融化。
元景以為能令了了展,殊不知他不過是做無用功。
雪人中的靈魂只有了了能看見,這十年里,已聽膩了雪人聒噪,因此只視線一,雪人的便被封住。
不明白的事有很多,比如,為何李小丫的靈魂會化為小雪人跟隨在自己邊,又為何總是這樣多,即便早已死,卻還是對太離仙君一往深。
小雪人木木呆呆立在窗臺,能夠開口后還是有些不服氣,死后魂魄飄無依,只能跟著了了,這人代替自己拜太離仙君為師,不知恩便罷,竟還對師尊如此不敬,怎能不教著惱?
拜無上門的李小丫改名真儀,一腔深厚盡數賦予師尊,枉顧倫理不念道德,最終如愿以償,與師尊結為夫妻雙雙飛升,堪稱修仙界一段佳話。打那之后,修仙界多出許多結為道的師徒,亦不再有人批判這種關系畸形與錯誤。
了了不懂人間,也不在意誰誰,誰又恨誰。做了十年“人”,依舊不明白凌波與真儀為何會對太離仙君一往深。
于是問:“你既然慕他,為何不好好修煉?”
真儀:“我慕師尊,跟我修不修煉有何關系?我的質本就不能修煉,我不過是他……是他選中的容,能夠擁有他短暫的注視,便足夠了。”
了了嗯了一聲:“所以你明明可以逃走,卻還是穿上嫁與他拜堂,自欺欺人。”
雪人里的靈魂發出震驚的聲音:“你、你怎麼知道!”
只是想著,橫豎自己無法修仙,早晚要死,倒不如全了他,也好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了了朝雪人看去一眼,說道:“既然你如此喜歡他,待到合適的時機,我便將他做雪人,讓他長長久久陪伴于你。”
“不行!”
真儀想都沒想立刻否決:“這等殘忍之事,萬萬不可為!”
了了緩緩歪頭,“他將你靈魂驅逐,將你|制容,只為與他心之人雙宿雙飛,為何我就不能將他做雪人?”
真儀還是否決:“不可不可,你不能這樣做,我是自愿的!”
了了面無表地說:“當我將他做雪人時,我向你保證,他也會是自愿的。”
真儀被這話嚇得頭皮發麻——雖然已經只剩靈魂,本發不了麻。自死后,發覺自己竟回到當初在凡間的茅草屋,而原本面黃瘦的自己,則被一個雪人般的小孩替代,真儀先是嚇了一跳,隨后便被裹冰雪之中,了一個小小雪人。
這十年只能跟了了說話,搞不懂此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幾次三番想向師兄們示警,卻又發覺只有了了看得見自己,如今聽了了說要把師尊制雪人,真儀如何舍得?都能心甘愿為他去死,將獻予人做容,自然見不得太離仙君出事。
于是語重心長地對了了說:“你還太小,你不懂一個人是什麼覺,是犧牲,是奉獻,是義無反顧,是萬丈深淵,碎骨,仍舊無怨無悔。”
了了心毫無波,有很多問題,常常將師姐師兄們問的啞口無言,于是他們便會說“了了還小,了了不懂”,可已經做了十年“人”。
“太離為了凡間的妻子心準備容,將從天魔手中奪回,他麼?”
雖然每每想起仍舊心痛,但真儀還是點頭:“是師尊至。”
為那人上窮碧落下黃泉,為那人不顧世俗眼煉制容,還為那人推遲飛升境界,自然是極了。那樣淡漠無的師尊,愿意為一個子做到如此地步,如果這不是,那什麼才是?
只憾自己不如那子幸運,卻也慶幸是自己的陪伴在師尊邊。
了了冷淡道:“可他殺了他心之人,回歸無上宗后卻又后悔,你焉知他飛升之后,不會再次后悔殺了你?”
真儀聞言,竟出喜悅之:“你,你說真的?”
了了看著,不曾言語,真儀卻喜出外,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我,他我!我怎麼能不我?他抱過我,吻過我,與他朝夕相的是我的,在他耳邊縈繞的是我的聲音,他時時刻刻都要看著我想著我,他我,他我!”
了了還小時,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因此邊常常下起大雪,無上宗的人到奇怪,常年不下雪的座峰,為何連著數月都浸潤于冰雪之中?直到了了開始嘗試掌控為“人”的,無上宗的雪才停止。
真儀還沉浸在被的幸福中,了了沒有管,有人敲門,是玉書。
他跟元景為凌波跟了了帶了禮,都是些兒家喜歡的胭脂首飾,還有零布偶之類的小玩意兒,滿滿當當裝了一大箱。
可了了不紅裝,對師兄們送的禮也從不珍惜,送來時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
玉書在了了面前頗有幾分拘謹,他不知要如何與格冷淡的小師妹相,因為時常他說十句,了了也不一定回一句,于是努力尋找話題:“師尊要教你修煉了,這可真好。”
了了看著他,不說話。
“呃……師尊教導時有些嚴厲,不過都是為了我們好,若是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跟大師兄……”
了了還是不說話。
玉書俊秀的臉龐出現一滴汗,他輕聲道:“小師妹,那我便先行一步,明日見。”
不知為何,他總覺著小師妹的房里很冷很冷,冷得連銅皮鐵骨的修士都有些招架不住。
玉書一走,真儀才慨:“小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可親,他待我可好,只是我辜負了他。”
了了說:“你不必難過,你死后,玉書也有了道。”
真儀頓時無言以對,他們師徒四人之間的關系是一團麻,與師姐凌波對師尊太離仙君一往深,大師兄元景與小師兄玉書卻對深種,而被和師姐慕的師尊,則另有所。
小時們還很好,可隨著年歲增長,師姐恨得師尊另眼相待,彼此便漸行漸遠,到最后反目仇,師姐幾次三番陷害于,最后更是害到了那位上,被師尊廢除修為丟回凡間,變回了凡人。
人人放不下,人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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