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匠師》第7章 進鄉
因匠人種類廣泛,包含金匠、鐵匠、木匠、船匠、染匠、皮匠等等,連閹豬匠都有!因此匠人選拔被朝廷命名:百匠爭鳴!
一個匠人最多允許報考兩種類別。每個類別“手藝”的比賽時間不同,陶匠、鐵匠的都已經結束了,三天后是木匠的。
每種類別里,分兩個技能方向:“巧絕技能”與“天工技能”。
王葛如今只在村里顯了草編的手藝,偶爾幫阿父編筲箕,不敢顯的太厲害,會被壞心眼的人傳以鬼神附的。
草編,在當下晉國,屬于“木匠”類別里的草匠分支。
木匠大類共有四個分支:木匠、竹匠、草匠、荊匠。
當然,每個分支下還有更細致的劃分!比如木匠分為大作、小作;竹匠分為竹匠、蔑匠、扳匠。
制小件編織、雕刻,制小型械工,都屬于“巧絕技能”!例如木匠-小作之木雕、雕;竹匠中的蔑匠、扳匠。
凡蓋房、制棺、以及大型械工等,都屬于“天工技能”!這個好理解,但注意的是,扳匠利用竹子的榫卯結構制床,竹床這種大型品就屬于天工技能。
一個匠人只能選擇一個技能方向,不能既考巧絕、又考天工!
所謂“計花鼓”,只針對報考“巧絕技能”的匠人。他們必須在天場地、一百鼓點聲,展現出自己的拿手匠品。然后由圍觀百姓擲花,花朵最多的十人,跟考選中的十人,共計二十人,為“匠員”,統一送去縣里考“匠”。
如果連“匠員”名額都爭取不到,那何談以后的種種考核?
大父憾,還有三天,木匠大類的巧絕比賽就要“計花鼓”,王葛什麼準備都沒,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一百鼓點聲的催促下,完編織?
如果錯過這次,就又得等一年。
王葛索著石頭,眉間一會兒鎖、一會兒又堅毅,站起,重新敲響大父母的屋門。
“大父,大母,我還是想試一試。”
王翁點下頭,“收拾隨東西,明天清早大父帶你去鄉鎮。”
“謝謝大父。那家里的活兒……”
賈嫗未面,在里屋喊道:“有大母在,怕啥!”
王葛高興不已,小跑回屋,跟阿父和阿弟報喜。
是的,報喜!已有籌劃,只要家里允許去,肯定能通過報名選拔。
王翁鮮看到長孫的活潑模樣,樂呵呵掩門,說道:“咋樣?我就說嘛,阿葛肯定要去試一試!”
“阿葛要是考上匠,咱家真能減稅?”
“能,不過得是出嫁前。出嫁后,是姑舅家占便宜嘍!”
賈嫗此時已經當長孫考上匠了,氣憤道:“未來姑舅又沒給阿葛使啥力,憑啥姑舅家減稅的好事兒?真是!”
“行啦行啦,這才是爭匠員,離匠早著呢!別出去胡咧咧啊,尤其二房、三房新婦的!誰敢出去傳,別怪我使家法!”王翁滋滋躺下。
王二郎、王三郎也都躺下了,不知為何,覺得屋子風,而且專吹脖梗子!
天邊微有亮時,王葛和大父就已經出村了。他們沿著土道西行,再北拐。王二郎氣吁吁的攆來了,他搶過王翁的背筐,有幾分生氣的說道:“阿父!你也太……唉!”他重重一嘆,“行了,啥都甭說了,阿母已經告訴我了,你安心回去吧,我一定照顧好阿葛。”
“你都知道啦?”
“知道啦,而且你放心,保管只有我知道,行了吧!哎呦,這事兒要是讓鄉鄰傳開,像什麼樣子?人家會罵我不孝的!阿葛,二叔送你去鄉里,快你大父回去!”
王葛先說句“謝謝二叔”,再和煦的勸王翁:“大父,二叔是咱家最靈的郎君,你放心,快回去吧。”
王翁假裝心不甘不愿的掉頭走。王葛小聲道:“二叔,其實大父一直等你追來哩。”
王二郎怎能不了解自己阿父,說道:“走道兒格外慢是吧?”
“嗯。”
“我沒顧上問你大母,你把匠人考級的事跟我詳細說說。”
“是。”
倆人一邊急行趕路,一邊談。臨近晌午時,就蹲在路邊啃涼餅。王二郎看筐里除了幾袋糧,工只有一把大剪,問:“你考試就用這個?”
“嗯。夠用了。”
王二郎見侄的手上全是黑黢黢的小傷口,實在沒有小娘的秀氣,不由想起自家新婦和弟婦兌侄吃閑飯的話來。一時間,他覺得餅子好沒滋味。
“阿葛。”
“嗯?”
“就是考不上也沒事兒,明年二叔再送你來考。明年不行就后年!”
“我一定能考上!”
“二叔信你,哈哈!”
王葛也笑。二叔的脾氣,一直看不,有時直爽豪邁,有時沉,所以二叔母賈氏很怕二叔。
三叔剛好相反,木訥言,毫無主見,被姚氏拿的死死的。
短暫的歇腳后,再次啟程,路上遇到合適編織的草料,王葛就剪下來,晡時中,到達鄉鎮。然后便被漫天飄的各種醬味熏的頭昏眼脹,王二郎卻很喜歡聞,給介紹著:“看到那個醬肆麼?專做兔醬。這個醬肆只售梅子醬。”
路過魚醬肆時,王二郎也想作嘔,連忙說:“魚醬聞起來沖,但好……快走兩步!但好吃的很。”
漸漸的,王葛適應了醬熏,而且發現一個有趣現象,售賣多種醬料的大肆鋪里,商人會給客人聞一種盛在盒里的東西,然后再挑了醬讓客人聞、嘗。
哈!這不跟前世買香水的程序一樣嗎?先讓嗅覺恢復,再仔細辨別醬味。
離開規整的醬肆街后,是陶品、草織品的售賣區。這里的商人都是在道邊搭草棚,大大小小的棚下,商品隨意擺放,看起來琳瑯滿目。
棚與棚間,也有貨郎、小販。
王葛忽然被一個賣草鞋的小郎吸引。小郎正把草鞋往筐里裝,是要收攤了。
注意對方,是因為小郎獨一種清雅的書卷氣,如果認真打量,會發現他跟周圍人群、景都格格不。怎麼說呢,這年就像從高山流水的畫卷中剪下來的一個人,然后粘到了另一幅市井煙火濃厚的畫里。
上前:“敢問阿兄,鄉所朝哪走?”
王葛早跟大父打聽過,鄉里的衙門不衙門,“鄉所”。
統管鄉里的員,“鄉正”。
鄉正之下,有“鄉佐、書吏、亭長”等鄉,武裝力量是“鄉兵”。別看這些鄉的級別低,但包括鄉兵在,都是吃朝廷俸祿的。
小郎抬頭,看了眼二人背筐中的草葉,說道:“一直朝北走就是。不過你們要是來參加木匠匠員選拔的,不用跟鄉吏匯報,兩日后直接去東邊考場。想去看看考場麼?我正要過去,一起吧?”
他神淡漠,即便是好意,也有居高臨下的意味。
“太好了,謝謝阿兄。”王葛的臉皮哪怕這個,立即打蛇隨上,問:“我們姓王,敢問阿兄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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