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科舉文里的嫡長孫》第27章 第 27 章
府試的主考, 那是順天府衙主——張令義,張府尹。
張府尹正三品,因京畿之地, 其份、職能皆不同于普通的知府大人。
一則,京城之外的其他府城,府衙之首知府大人正四品, 一些小的府城甚至只有從四品。張府尹比他們高出了一至二級, 可見其份非普通知府可比。
二則, 許多外任的知府,出自工部、吏部、翰林院……朝廷其可治理一方百姓。而張府尹出自兵部, 原是兵部左侍郎,屬于平調過來,手里握有大幾千的府衙兵, 與京都二十六衛、五城兵馬司一同管理京都治安, 屬圣上的親信。
即, 這是一個能文能武的人。
……
裴淮自然知曉這些,段夫子都同他們三人講過。他坐在座位上, 抬首去,只見高臺上的張府尹著云雁服,頭戴烏紗帽,腳蹬黑緞靴,通瞰全場, 不怒自威。
不是那高大威猛之人, 甚至有些瘦削, 卻能人到力。
裴淮心道, 果然, 氣度并非源于形, 而是源于心。他收回目,平定心神,等待助考們發放卷子和公示題目。
府試仍屬試,正場所考的容,與縣試大相似,仍是四書文二題,帖詩一首,只不過對考生的文章筆力、主旨深意,有了更高的要求。
一聲鑼響,助考舉著牌匾四巡游,首題公布——
其一,保民而王,莫之能[1]。
其二,致知在格[2]。
看到題目,裴淮心間一沉,暗想道,科考果真并非易事,才堪堪到第二關“府試”,就能遇到主考特意設下的“大坑”,不知道第一題會“坑掉”多考生。眾所周知,孟子亞圣主張仁政,追求“人和”,鮮會提及兵家之事,更莫說主張兵家之言了。
張府尹出兵部,自然悉兵家之言得很,他偏偏從《孟子》中選了“保民而王,莫之能”這麼一句,來考學子們的見解。
裴淮慶幸,幸虧段夫子考前特意叮囑了他們三個,破題取義時,一定要求同存異,謹慎下筆。
斟酌一會兒后,裴淮下筆破題:“施仁,為民也;敵,衛民也。與民同心同力,莫之能矣。”他巧妙地將仁政和敵結合在一起,都以“民”為出發點,完破題。
施仁布政,是為了天下百姓。鎮守邊關,抵外敵,是保衛天下百姓。這兩點并不相互沖突,只要和天下百姓齊心協力,誰能抵得了這樣一支力量?
私以為,立意尚可。
第二題亦不簡單,語出《大學》。格致知,即探究天下事,通識世間道理,朱子批注此句,重在“格”,不停探究學習,這個世間有格不完的事。
為何而“格”?這就要回觀原文了。
一致知,二誠意,三正心,四修,五齊家,六治國。步步遞進,環環相扣,要在三百多字里,將此意敘述明白,不是易事,這需要很強的筆力。
這恰恰是裴淮所欠缺的,畢竟他跟著夫子學寫文章,才不過數年,哪有那麼容易達到字字珠璣?
是故,他寫第二篇文章時,花費了更多時間。
隨后,通場次題放出——以“邊關雪”帖詩一首。裴淮心道,這個張府尹真乃“兵家狂魔”。
試試題一般不會太難,多考春夏秋冬、風花雪月,張府尹確實考了“雪”,卻多了兩個字——“邊關”。這意境一下子就變得復雜起來。
裴淮哪里見過甚麼邊關雪,只能從前世所學的詩句中,東拼西湊,姑且寫了一篇出來,道是——
昨夜蕭蕭西風,暮雪寒刀弓。
茫茫大漠連角聲,迢迢天邊盡東。
題名《邊關雪》。
不求甚麼詩才橫溢,只求合題意,在本場考試中不落下乘,即可。裴淮的目標從來不是當甚麼逸群之才,寫傳世之詩,而是想著踏踏實實科考,盡自己所能。
等到三道題目都打完草稿,裴淮向日晷,發現已經將近申時。上回縣試,這個時候他已經謄抄完畢,準備卷了,而這次府試,才堪堪打好草稿。
如此一相比,二者難度之差,可見一斑。
裴淮再向北門,發現已經有十余個學子在等待放“頭牌”出去,看年紀,基本都超過二十歲了。
他穩穩心神,開始認真謄抄卷子,不慢不,通篇寫完,沒有出現差錯。
再仔細檢查一遍之后,發現已經日頭西斜。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裴淮舉手示意卷,等收拾完東西,恰好考試結束,東西南北四門打開,考生們離場。
……
裴淮與津弟、徐言相會,三人臉上皆有些疲憊之意,再不像上次那般輕松。
徐言道:“夫子誠不欺我,這府試比縣試難得可不止一星半點兒,那兩篇四書文,我來來回回改了好幾遍才敢謄抄上去,府尹大人出題取義也太刁鉆了。”
“你能這樣想,說明你已經了一半。”裴淮共勉道,“我以為,這場考試難就難在破題取義,破題出錯者,再漂亮的錦繡文章,也回天乏。”
三人又討論了一番各自的破題,他們之間,皆有共通之——承認兵家之能。又各有偏重,裴津記憶力好,善舉例子,是從各朝各代大事手破題;徐言善于察觀,則是從平頭百姓的角度去破題。
討論完,裴淮道:“今日時辰已晚,我與津弟就不過去叨擾夫子了,還請言先替我們回稟一聲。”
“這是當然。”
半月之后,府試五場考試悉數考完,只待張府尹帶著同考們批改完試卷,數日之后,便會張榜告示。
……
府衙貢院,改卷房中,張府尹居于高座之上,底下是宛平縣、大興縣的兩位知縣,領著幾位老學究,正在批改卷子,遇到寫得好、寫得妙的,才會呈給張府尹閱看。
雖只是個試,但折登、彌封、糊名、編號等規矩皆不可廢,等到填榜,才會一一拆封試卷。
拆封時,張府尹對照考生名冊,驚訝發現,他所取錄的前十名里頭,竟有一個十歲年,正是裴淮。
府試雖只是基礎考試,但若想拿到好的名次,是不易的。畢竟,府試取得頭幾名,意味著院試時到考青睞,更易過關。有許多年紀大的老生,重復參加府試,為的就是取個好名次。
張府尹看了裴淮的戶籍,將宛平縣沈知縣喚來,問道:“此名為裴淮的小學,你可有印象?”
沈知縣善于察觀、揣上的心思,看出張府尹臉上是喜,于是錦上添花道:“回府尹大人,裴淮是今年宛平縣縣試案首。”又將裴淮縣試所作文章取來,呈給張府尹。
張府尹看后,微微頷首,道:“是個不錯的苗子,年歲雖小,看得卻比人通。”
又問沈知縣道:“依你之見,以為他的文章如何?”
府尹若是真覺得裴淮的文章完無瑕,自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沈知縣應道:“屬下以為,破題立意俱佳,但筆力不足,文采稍顯稚,與其他老生相比,落于下乘。”
這樣的文章取為案首,還是不夠說服力的。
“善。”
張府尹落筆,在第六名,寫下了裴淮的名字。
在沈知縣看來,這第六并非尋常的第六,張府尹在知曉裴淮方才十歲之后,沒有直接將他從前十里換出去,足以說明張府尹對此小子的賞識。
沈知縣默默在心里記下了裴淮的名字。
……
四月二十九這日,順天府衙張榜告示,前去報喜的衙差隊伍分頭出發。
長案跟前,有人歡喜,多的卻是捶足頓哭,十中取一,一人笑九人哭。
最終,裴淮取得第六名,裴津取得第一十九名,徐言獲得第三十七名,皆順利通過了府試,拿到院試資格。
院試安排在六月,上榜的學子若是準備繼續考,應當趕開始準備了。段夫子并不建議三個小子繼續參加,他道:“讓你們早早參加縣試、府試,是為了讓你們一下力,鞭策自己進步。這次府試,想必你們已經會到,天賦于科考而言,雖重要也不重要……與你們一樣有天賦的不在,天賦不如你們的,只要踏踏實實厚積薄發,亦可迎頭趕上。尤其是那些寒門小郎,墻鑿,錐刺,三更燈火,寒夜不眠,你們要向他們學習,萬不可小看他們的毅力。”
“是,夫子。”
段夫子又點了點徐言,道:“你祖父便是這樣過來的。”
“學生省得了。”
夜里,徐大人從皇城出來,一進家門便迎上徐言。
徐言問道:“祖父,你當年錐刺那把錐子還在嗎?能否借孫兒用用?孫兒府試只考了區區第三十七名。”
令得徐大人哭笑不得,道:“你這哪里是要錐刺,分明是要聽我夸你一句。”
“那,祖父覺得孫兒厲害嗎?”
“言自然是長進的。”徐大人夸道,又鼓勵徐言再接再厲,不可懈怠,向兩位同窗學習,迎頭趕上。
“嗯嗯,祖父,孫兒省得。”
隨后,徐大人找來次子徐瞻,有要事相談,聊至深夜。
……
……
景川伯爵府。
上回,是因為淮津兩兄弟忙著溫習功課,沒有慶祝,這回雙雙通過府試,家中自然要小賀一場。
恰逢司徒二從練武場回到京都,這日,他和蘭姐兒帶著兒,一同回伯爵府祝賀。
徐瞻和蓮姐兒,帶著徐言歸、徐星兒一對兒,也回來了。
裴家大廳里,熱熱鬧鬧,其樂融融,唯獨缺了仍在外任的裴秉元。
宴后。
徐瞻說起昨夜與父親商討之事,道:“父親前幾日回國子監,與昔日同仁敘舊,聽祭酒大人說起,國子監今年實習歷事[3]的名錄已經下來了,正忙著往外分派監生。好巧,既讓父親聽到了,他便隨口提了幾句,說起東府玉沖縣,前年遭了水患,如今正百業待興,是讓監生們實習歷事的好地方,可以好好鍛煉他們。祭酒大人深以為然,答應說,一定分派監生過去,協助當地縣衙辦事。”
玉沖縣,正是裴秉元任職的地方。協助當地縣衙,說白了,便是協助裴秉元。
監生實習歷事[4],一部分是留在京都朝中,諸辦事,以運筆寫字、清查典冊為主;另一部分,則是外派辦事,到各地軍、政衙門,辦的事也是五花八門,清理良田、稽查戶籍、督修水利、清查黃冊等等,皆在此列。
時間半年到一年不等。
這些,正是裴秉元缺人手要辦的事。
裴家人聽后,皆是歡喜,
老太太掛念兒子,最是激,問道:“孫婿,此事有幾把握?”
徐瞻笑笑,應道:“回祖母,父親既然同我說了,大抵是已經辦了,就等吏部蓋章發令了。”
“那就好,那就好。”
徐瞻又道:“父親還說,我來年要參加春闈,差的火候不在文章,而在實際見解、歷事思考,這一點段叔也是認同的,故此,父親讓我也跟隨過去,歷練歷練。”
這同游學是一個道理,目的又高于游學。
一旁的裴淮聽后,高興之余,心中暗想,徐大人回“老單位”國子監,哪里是去敘舊的,分別是有備而去,知道時值監生實習歷事分配,故意提上那麼一。
聽說,徐大人上個月在與東洋使者槍舌戰時,穩穩占了上風,事后得了圣上的贊賞,如今在朝中勢頭正盛,下一步接任禮部尚書,大有可能。對于分派監生去玉沖縣這樣的不算大的事,祭酒大人勢必會給徐大人面子的。
裴淮又明白了一個道理——興許讀書科考是一個人的事,可是朝為,家族興盛,絕非一人之力可以完。
這里頭的千萬縷,相互牽,學問比四書五經深奧得多。
他,父親,津弟,都將為其中的一線。
……
裴淮回到自己書房,司徒二抱著他的乖兒,接著就進來了。
“來,閨,給他點面子,他一聲小舅。”司徒二抱著小娃子,在裴淮跟前嘚嘚瑟瑟。
只見那娃子被司徒二托著,眨著大眼睛,看著陌生的裴淮,有些茫然。
“外甥才九個月不到,哪有這麼快會說話?”裴淮揶揄道,“尚且沒過你這個當爹的,你竟舍得賢讓,肯讓先喚我一聲小舅?”
“不是說了,給你一點面子嗎?討好討好你。”司徒二不屑道,“聽說你小子讀書很厲害,我先來占個便宜,你以后記得幫我們家閨找個讀書厲害的。”
“姐夫,你可真是,才多大,現在就論這個……”裴淮真是被司徒二逗樂了,知曉與司徒二說話無需顧忌太多,又道,“你自己不好好讀書,卻自家閨要找個會讀書的,這是甚麼道理。”
“你懂甚麼,論的,我論我的。”
言罷,從懷里掏出幾張皺的字,又道:“刀槍馬箭,我都練得差不多了,就差兵書策問這一關了,這篇文章你幫我看看,參謀參謀。”
裴淮有些詫異,這還是他認識的司徒二嗎?
接過來打開一看,字雖潦草了一些,但總歸是能寫不字了,最大的問題是,字句不通,裴淮為難道:“姐夫恐怕,還需繼續努力。”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是太差了些,唉……倒也無妨。”司徒二道,“我走了,別忘了讀書人的事。”
“姐夫,你認真的?”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聽我家閨喊一聲小舅,是那麼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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