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重生手記》13筆記
過了上午,家里就不會有什麼大事了,蕙娘回自雨堂睡了午覺起來,見孔雀已經候在花廳里,稍微一整裝,便帶著一臉不不愿的大丫環往太和塢過去了。
焦家人口,一樣大小的花園子,別家是發愁不夠住,在焦家,是發愁住不完,也許是為了添點人氣,幾個主子住得都很開。從自雨堂往謝羅居過去還好,要往太和塢,簡直要跋山涉水——因為清蕙靜,自雨堂僻府東南角,兩面都環了水,儼然是自一派。當時五姨娘有孕在,挑院子給住的時候,又偏巧挑了西北角的太和塢。這兩年多來,清蕙居然還一次都沒踏進過太和塢的地兒。就連孔雀都很茫然:自雨堂丫鬟管得嚴,平時沒有差事,是不許出來跑的。平時又管著金銀首飾,無事決不離開蕙娘專用來收藏珠寶的屋子一步,這一主一仆在花園里走了幾步,居然大有迷路的意思。
蕙娘有幾分啼笑皆非,回頭了一眼,便同孔雀商量,“謝羅居就在后頭呢,按理說來,從這里過太和塢去,應該是打從這條甬道走更近些?要不然,咱們就只能繞到謝羅居從回廊里過去了,那路可遠了些。”
要去太和塢賠禮道歉,孔雀清秀的面容上,老大的不樂意,半真半假地埋怨蕙娘,“剛才我說帶個小丫頭,您又不聽我的話!”
養娘的兒,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整個自雨堂里,論起敢和蕙娘抬杠回,綠松認了第一,孔雀就能認第二。不過,蕙娘對,是要比對綠松更有辦法的。
“終究是沒臉的事,難道還要前呼后擁,讓小丫鬟們看著你給太和塢賠罪?”掃了孔雀一眼,“那起小蹄子們,心底還不知該怎麼稱愿呢。”
孔雀靠山、子刁,皮子還刻薄,自雨堂的小丫頭們,平時都是很怕的。被蕙娘這麼一說,也就收斂起脾氣,自己趕出幾步,隨意指了一個路過的執事婆子,同說了幾句話,連同手里捧著的小首飾盒都到手上,自己空著手昂首闊步,隨在蕙娘邊,同一道進了太和塢,這才把首飾盒接過來拿著,將那婆子給打發走了。
究竟是倨傲不改,蕙娘也懶得說,笑著同迎出來的輝點了點頭。“姨娘午睡起來了沒有?”
以清蕙份,親自到訪太和塢,五姨娘是不敢拿什麼架子的。很快就在堂屋里給蕙娘上了茶,笑盈盈地同清蕙寒暄,“十三姑娘今日貴腳踏賤地。”
卻未令子喬出來見過姐姐。
聽著里間傳出來的孩笑聲,即使清蕙涵養功夫好,也不暗自皺眉:五姨娘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姐姐親自過來,弟弟又沒有午睡,就是見一面又能怎麼,難道還怕自己在一面之間,就能掐死子喬不?
“姨娘客氣了。”端起茶來,淺淺用了一口,眉尖不微微一蹙,便不聲地放下了茶盞。“聽說今早,孔雀不大懂事,說了些不恰當的話,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教好。我是來給姨娘賠罪的,順帶為孔雀求求,畢竟從小一塊長大,請姨娘發句話,就不重罰了。”
焦清蕙在焦家,一向是金尊玉貴高高在上,什麼時候看過別人的臉?五姨娘剛進府那一兩年,也是見識過的做派的。那時候還是個通房丫頭,不要說在蕙娘跟前有個坐地兒,見了,還要跪下來磕頭呢……
自然免不得有幾分飄飄然,卻還沒有失了理智。“姑娘這實在是言重了!我一個奴才份,和孔雀其實也差不了多。按理呢,本也不該去姑娘那討要東西的,奈何子喬實在是喜歡……冒昧一開口,的確是沒了分寸,還要多謝孔雀姑娘一言把我給喝醒了呢。”
亦算是有些城府,站起,反而要向孔雀道謝,“多謝姑娘教我道理。”
依著清蕙的脾氣,還真想令孔雀就了這一禮,帶著自己人就這麼回去了。不過,孔雀在清蕙跟前,話說得很,當了五姨娘的面卻不曾讓為難。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給五姨娘磕頭。“奴婢不懂事,冒犯了姨娘,請姨娘只管責罵,別再這樣說話,不然,奴婢無容地了。”
其實就是賠不是,也都賠得很,聲音里的不愿,是誰都聽得出來的。
的脾氣,焦家上下誰不清楚,就連老太爺都有所耳聞。能得孔雀一個頭,比得綠松三個頭、四個頭,都更令五姨娘高興。瞥了蕙娘擱在案邊的紫檀木首飾盒一眼,下顎更圓了,站起親自把孔雀扶起來,親親熱熱地笑著說,“我就是開個玩笑!瞧你嚇的!其實一個鎖頭,值什麼呢。老太爺也賞了子喬好些,就是小孩子慣,見過一次便惦記著索要……”
一邊說一邊解釋,也算是把場面給圓過來了,又罵輝,“怎麼辦事的,家常我自己喝的茶,也上了給姑娘喝?你難道不知道,姑娘只喝惠泉水潑的桐山茶?還不快換了重沏!”
一個名工巧匠制的金玉海棠如意鎖,一方前朝僖宗親手打造,機關重重的紫檀木盒,終于換了一壺新鮮的好茶,蕙娘雖然不大想吃喝太和塢里的事,但也不能不給五姨娘面子,輕輕地含了一口茶水,品過并無一異味,這才慢慢地咽了下去。“的確不值得什麼,子喬喜歡,給他就是了。以后這家里的東西,還不都是他的?我們這幾個姐妹出嫁之后,還得指著他支撐娘家門戶呢。”
這一番對話,句句幾乎都有機鋒。不論是五姨娘、清蕙,又或者孔雀其實都清楚,這個如意鎖做得又大又沉,花也很化,與其說是給子喬佩的,倒不如說是五姨娘看了眼熱,自己想要。閨名海棠,一向是很喜歡海棠紋飾的。
可要說是真的眼淺得就惦記著這一點東西,那又還是小看了五姨娘。子喬出世之后,太和塢的待遇當然有了極大轉變,但比起自雨堂,始終是差了那麼一線,未能完全蓋過清蕙的風頭。本來今年出孝以后,隨著上層出來的傾向,太和塢大有地位急升的勢頭,可被老太爺這麼一……就算有焦家承重孫在手又如何?老太爺的意思擺在這里,這家里說話算數的人,始終還是焦清蕙,而不是麻海棠。
雖說是小門小戶,可能功邀得焦四爺的寵,五姨娘也不是沒有心機的。當年因為家里多子多孫,本人看著又善生養,因此被接進府里的兒家,可不止一個。也很明白,自己能和清蕙斗,能和令文斗,卻決不能和老太爺斗。想要反踩清蕙,只可能怒老太爺自討沒趣。不論是之前在謝羅居提起子喬要吃橘,還是今日索要海棠鎖,為的都是給自己找回場子,找回一點面子。否則,東風倒西風,就算日后清蕙出嫁了,底下人對的作風、的分量心里有數,恐怕清蕙在婆家一句話,分量還比五姨娘在太和塢里的說話更足。
本來麼,有令文在前頭,海棠鎖給了也就給了。沒想到孔雀仗勢欺人,五姨娘心里正沒滋味呢,局勢一轉,蕙娘竟親自帶人上門道歉——還是走著來的,沒坐轎子!給了海棠鎖不說,還不言不語地送了這麼個稀罕的盒子,已經是給足了面子,這會再挑破了說一句,五姨娘也明白了就中的潛臺詞。
都是聰明人,都明白四太太前些時候進宮,是宮中貴人們提起了十三姑娘的親事。轉年就要出嫁的人了,和娘家人,自然是以和為貴、廣結善緣。蕙娘的確能屈能,變臉就和翻書一樣,從前看著自己,好似看著田間一個農婦,如今居然也要對著笑和自己說話……這才是真正看懂了局勢,明白了焦家的將來,究竟系在誰上,該修好的又是誰。只怕從此之后,對太和塢,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冷淡高傲了。
左思右想,卻始終還有三分猶豫:焦清蕙這個人,看著得和,其實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以的傲氣,真會放下架子來和太和塢修好?的決心,有那樣堅定嗎?
索又試探了一句,“子喬還小呢!怎麼就說到這兒了——輝,你怎麼和個死人似的,也不把孔雀姑娘帶出去坐坐。就把人晾在那兒!”
語帶雙關,還是扣著孔雀……五姨娘心看來是不大寬廣,對孔雀幾句指桑罵槐的喪氣話,是耿耿于懷。
“就讓站著!”蕙娘板起臉說。“年紀越大,行事倒是越來越沒譜了。我打算令回家住一段日子再進來,也算是下下的火氣。”
孔雀委屈得咬住下,眼淚在眼眶里轉,五姨娘看在眼里,心底自然爽快:這死丫頭,額角生得高,眼睛只曉得往上看。要不是娘是十三姑娘的養娘,能當上如今這個面的閑差?教會知道些規矩,也好!
并未對孔雀的罰多加置喙,不過還是堅持令輝進來,把孔雀帶下去招待了,自己把蕙娘讓到里間說話。“子喬在他屋里鬧得厲害,姑娘連喝口茶都不得清靜了。”
雖說也算是看得懂眼,能比文娘強點,見自己一直不走,便明白是有話要說,但發作孔雀幾句,就能登堂室和五姨娘私話。雖然也足證五姨娘心還是淺薄,可反過來說,也似乎能說明心底沒鬼,所以才這樣容易親近、這樣就容易看穿的心思底細。
如果真的想要害人,還會把自己讓進室說話,又特地上了新茶來嗎?就是清蕙自己,揣想中若是易地而,要害一個人的
話,那肯定也會盡量回避對方,免得招致懷疑。尤其像太和塢和自雨堂這樣的關系,忽然間來往切,而后自雨堂主人立刻就遇害,太和塢不被懷疑才怪。
五姨娘雖然不聰明,但也沒有笨到這個地步吧。
但人都已經進了屋子了,繞了幾個圈子,還是揭開了自己的來意。“您也知道,太太年前、年后都進了宮。三姨娘這一向都沒從口中探聽到什麼消息,我也不好問……”
五姨娘一下笑得更開心了。“這有什麼不好問的,大姑娘到了年紀,惦記親事,那是天經地義!”
“就是問,那也未必能問出個結果。”蕙娘秀眉微蹙。“太太口風很,錯非祖父那邊給了準話,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說的。可最近我也很到祖父跟前去,就是去了,也更不好多問……您也知道祖父的子,什麼事,都講個謀定后。他沒下決心,是不會把意思泄出來給我知道的。”
這話真真假假,說四太太是真,說老太爺是假。但五姨娘本人不可能太了解老太爺的子,也就囫圇聽進去了。“那姑娘的意思是——”
“如今不比從前,我畢竟也要些臉面。”蕙娘嘆了口氣。“由我這里打探消息,在下人們口中傳來傳去的,還不知要傳得如何難聽呢。”
這倒是實話,可五姨娘也納悶,“太太雖然子好,可我們當著也不敢撒瘋賣味兒,難道您是想令我求太太,那——”
出了難。
焦四太太的口風一直也的確都是很,像權家這門親事,就是撿沒人的時候和蕙娘提的,連三姨娘都沒讓告訴。自雨堂里眾丫鬟,也沒誰收到一點風聲。
“求太太是沒有用的,”蕙娘搖了搖頭。“求祖父也沒用……可我明白祖父的子,他縝,人家有來提親的,兒郎人品如何,家里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坊間有什麼風言風語……他肯定都會預先打聽一番。”
了西里間方向一眼,見五姨娘若有所悟,便低了聲音。“鶴叔這些年是不大管這些事了,多半都是梅叔在跑,石英雖然是梅叔的兒,但我可實在沒臉讓賣人打聽這個。左思右想……也就只有您能幫這個忙了。”
子喬的養娘胡媽媽,非但是小總管焦梅的弟媳婦,和五姨娘,那也是肝膽相照,投緣得不行。
五姨娘一時沉未決,沒有回話。清蕙也沒催,垂下頭著眼前的哥窯甜白瓷沉口杯,想到權家那位二公子,眉尖不就蹙了起來,雖說容沉靜,可那的煩躁,卻也沒能瞞得滴水不。五姨娘一眼看見,倒有些好笑,也起了些憐意:再要強、再高傲,那也是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以前坐產招夫的時候,是何等爽朗自信?沒想到居然也有這樣著急上火、病急投醫的時候……
“梅管事口風據說也!”沒把話說死,“可姑娘也是第一次托到我頭上……我就為姑娘問一問吧!”
蕙娘一氣息,頓時化開了,眼波流間,不嫣然一笑,令五姨娘頭一回嘗到了‘為十三姑娘正眼瞧著’的殊榮。“那就多謝姨娘了!今日過來,打擾您了……”
五姨娘忙客氣,“哪里的話,盼著姑娘多來坐坐呢!以后千萬常來!”
說著,兩人互相又寒暄了幾句,五姨娘就親自把蕙娘、孔雀送出了太和塢。
不過,就是到了氣氛已經很和睦的最后,也終究沒把子喬出來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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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和塢出來,蕙娘和孔雀的回程就走得更沉默了,孔雀眼眶里的淚水早已經干了,此時沉著一張臉,四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蕙娘看了幾眼,都只是出神,竟全沒了從前的一點靈氣。
自雨堂的這些大丫頭,從來都是錦玉食,過著比一般人家更奢侈的生活,蕙娘管教雖然嚴格,但等閑也從不放下臉來說話。尤其是孔雀,何曾過這樣的委屈?蕙娘看了幾次,自己也是越來越過意不去,見已行到空曠,四周俱沒有人蹤。便低了聲音,“今兒個,委屈不委屈?”
孔雀倔強地晃了晃腦袋,沒有說話。這丫頭生得其實不錯,俏麗不下綠松,就只是眉眼間這幾乎能形的執拗,壞了清甜的氣質,使多了幾分兇相。尤其現在虎著臉,看起來就更有幾分怕人了。
蕙娘也就沒有問,只是自己輕輕地嘆了口氣。
“回了家里,好好休息,”低聲說。“同養娘說,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
“您就別說這話了。”孔雀竟一下截斷了蕙娘的話頭,的臉還是繃得的,聲調也急得像是在炒豆子。“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我雖不如綠松能干——”
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但一閃也就過去了。“可我也有我的好,您讓我管首飾,我就給您管得妥妥帖帖的,您讓我……”
孔雀左右一看,雖說無人,卻仍是把話頭給斷在了口中,生生地轉了調子。“我今兒罵得爽快,怎麼著我也不后悔。這些年來,我也攢了有十來天的假,就出去休息休息,我有什麼不樂意的!——可您,您別再逗我說話了,不然,我怕我繃不住!破了皮可再憋不起來了……”
蕙娘著,不住深深一笑,握住了孔雀的手。“一大家子人,也就只有你們幾個,會這樣掏心掏肺地幫我了……”
回了自雨堂時,面上的笑意卻又全斂去了,連慣常的一點禮節微笑都不留。一坐下來,就暴風驟雨一樣地吩咐了好幾件事。
“孔雀這幾天上不好,我答應出去家里休息幾天,好了再照舊接進來。”第一句話,就把姐妹給打發出去了。蕙娘眼神在屋緩緩轉了一圈,見眾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便續道。“的差事,石英暫時管著。把我這幾個月時常戴的首飾另裝一箱,余下的箱子全鎖了,鑰匙給綠松收著,我要用了,再現尋出來。免得賬!”
石英不和綠松對視了一眼,兩個大丫環都站起來。孔雀面煞白,咬著只不做聲,依舊倔強地將頭揚得高高的——蕙娘掃了一眼,臉上怒一閃即逝,加重了語氣。“這兩年來,我管得松了,你們也都一個兩個全不像話了。以后沒有我的話,自雨堂哪怕是一只貓都不許隨意出門。凡出去有事,必須和綠松打過招呼,兩兩對地出。得了閑也別勾搭小姐妹們回來說話……有不遵從的,一律攆出去!”
十三姑娘也真的是很久都沒有放下臉來說話了,打從綠松開始,一群人全都矮了半截,慢慢地跪到了地上,只有孔雀依然背著手站在當地,冷眼著昔日的姐妹們,神態間,竟似乎已經將自己給劃了出去。
蕙娘說話算話,除了丫頭們,連婆子們都被來敲打過了一遍。自雨堂從當晚開始,就變得格外冷清。哪個下人也不敢隨意外出,免得了霉頭,了殺給猴看的那只。孔雀被送出了自雨堂的事,連最近的花月山房都一無所知,要在往常,文娘不到晚上就要派人過來打聽消息的,這一回有三四天,十四姑娘都一無所覺。四太太就更別提了,也就只有五姨娘似乎收到了一點消息,到了第五天早上,派輝來給自雨堂送山。“娘家兄弟打的,給您嘗嘗鮮——”
也就帶來了焦梅的回話:“胡養娘說,焦梅最近的確是得了差事,正四收集良國公權家的消息。”
焦梅為面管事,這些年來有給焦鶴接班的意思。老太爺有很多事,都要吩咐給他這個管家去做。他口風要不嚴,老太爺能放得下心?胡養娘這一問,和太和塢并無半點利害關系,只有回絕的理,沒有口風的理。而焦梅居然肯說。
送走了輝,就是綠松也有點生氣了,輕輕地唾了一口,“這也倒得太快了吧,石英還在您邊服侍呢,他這就一心一意,去太和塢的腚了?”
卻又還是心好,眉頭一皺,還是給焦梅找了個借口。“胡養娘和五姨娘要好,也許五姨娘沒瞞著,就把您托的那幾句話,和胡養娘說了——”
蕙娘也不說話,只看著綠松,綠松自己沒聲了——“唉,您托五姨娘!這樣不合理的事,說了他也不會信的。看來,多半還是沒說……”
“沒說倒還是好的。”蕙娘喃喃自語。“最怕是什麼都說了,焦梅也覺出了不對,卻還是了口風。”
若果如此,那就是不管不顧,一心只站在太和塢這邊了。立場明顯到這個地步,太和塢將來要有些上不得臺面的事請他做,焦梅又會不會做呢?
綠松一邊說,一邊已從腰間拿出鑰匙,開了蕙娘的一個錦盒,搬弄片刻,從屜底部再推出一扇門來,又一扭,盒蓋竟彈開了。從暗格取出一本小冊子來,沉片刻,便端端正正地寫下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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