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宅斗日記》27反對(下)
「怎麼?」顧老太爺冷聲問道:「你怕死?」
四夫人急道:「爹……,蓮娘有什麼錯?你怎麼可以生生死?」對小兒疏離不假,但到底是自己懷胎十月的親骨,慌張摟住,「蓮娘是我的兒,我絕對不會讓去死!」
顧蓮任由母親抱住,不吭聲兒。
「蓮娘!」顧老太爺氣急敗壞,大怒道:「難道你不肯為了顧家去死?難道你為了自己的命,就要陷顧家於不仁不義的境地!」
顧蓮無語了。
從前自己只覺得祖父通達理,但是卻忘了,他是標準的士大夫,標準的古代忠臣思想,標準的大男子主義,……哪裡會真的看重一個孫兒?
為了顧家的清譽,犧牲一個孫,在祖父眼裡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照祖父的說法,自己不死就是顧家的罪人了。
因而直起子,大聲道:「祖父說的大道理,孫明白。」
四夫人急得不行,「蓮娘!你別犯傻!」
顧蓮輕輕推開母親,繼續道:「但是想來祖父心裡也清楚,徐家是要和顧家結秦晉之好,若是孫自縊,必定辱得罪徐家。」緩緩抬眸,「現今安是徐家的天下,祖父可曾想過,徐家有可能因此而翻臉?到時候,顧家上下又當如何?」
顧老太爺一怔,「賊子豈敢?!」
顧蓮輕笑,「既然做了賊子反逆,難道還怕被人說幾句閑話嗎?」
顧老太爺又氣又急,面紅耳赤了半晌,忽地狠,「便是徐家翻臉,那又如何?我顧家子孫個個忠肝義膽,豈懼一死?」
豈懼一死?顧蓮在心底嘲笑不已。
自己倒要看看,顧家的人是不是都不懼一死!
側看向慌張無措的母親,清聲道:「母親快去了各房的人過來,要死大家一塊兒死,哪怕是顧家滿門被滅、斷子絕孫,也不要毀了顧家的百年清譽!」
顧老太爺一抖,滿門被滅、斷子絕孫八個字,將他刺得不輕!
自己可以捨去一個孫,甚至可以犧牲自己,但是……,若是讓顧家無後卻是擔待不起,一轉念,想到了被滅了門的刺史劉家。
徐家……,不是做不出來。
四夫人一輩子稀里糊塗,此刻卻是清明起來,轉瞬明白了兒的意思,當即出去喝斥盧媽媽、桂媽媽,「還不快去把人都找來!」
沒多會兒,顧家子孫蜂擁而至了一屋子。
人人都知道了,顧老太爺要死顧蓮,然後為顧家滿門招來禍事!
這下子,本用不上顧蓮辯解了。
大夫人搶先哭道:「爹……,咱們暫且忍了一時,至等廷章回來再說,眼下可不能得罪徐家啊!爹難道忍心,看著這麼些兒孫都去赴死嗎?」
話音未落,稀里嘩啦想起一大片哭聲。
二夫人亦是落淚,「要是廷安還在,好歹也能出個主意……」
四老爺是兄弟中唯一在家的,又是子侄們的長輩,加上事關自己的親生兒,出來表態道:「爹……,咱們可不能啊!就當、就當……,就當我沒有蓮娘這個兒,把送與徐家了。」
幾位小姐和們不敢吭聲,二爺庶出怯懦,三爺又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五爺可就耐不住了,急道:「祖父!要是蓮娘嫁去了徐家,咱們家在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能退了這門親事呢?」
「都給我閉!」顧老太爺抓起一個茶碗,朝著五爺砸了過去,氣得抖,失的指著滿屋子的兒孫們,「你們、你們一個個貪生怕死,我……,我顧家沒有你們這樣的子孫!」
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往後倒去。
「爹……!」大夫人趕忙招呼人,點了二爺、三爺、五爺,「你們幾個,還不快點扶祖父回房歇著?!」
四老爺自告勇,上前扶道:「我來照顧爹!」
回頭卻遞了個眼,讓妻子趕帶著兒快走。
******
祖父氣病了。
但是顧蓮心裡清楚,這並不代表自己往後平安無事。
「我的兒,幸虧你今日反應的快。」四夫人跟著去了兒的屋子,仍然驚魂未定,「要不是你想著了大伙兒來,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你祖父。」
顧蓮心裡仍舊不安。
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能夠躲得了一世?
「怎麼了?」四夫人現在看著小兒的心,又是愧疚,又是倚重,見獃獃的不言語,心下慌,「你放心,娘絕對不會讓你祖父帶你走的!」
「母親。」顧蓮轉頭看向,「經過今日之事一鬧,為了顧氏滿門子孫,祖父應該不會直接我去死,但我卻擔心……」
「擔心什麼?」
「祖父在朝為多年,心思豈是你我婦人可以猜度?」顧蓮憂心忡忡,滿心的不安都不下去,「我怕祖父不會直接我去死,但卻會……,想出什麼法子,到時候我不得不死,並且還和家裡沒有毫關係。」
四夫人嚇壞了,半天才回神,「那……,那怎麼辦?」
顧蓮嘆氣,「所謂夜長夢多、遲則生變,我的婚期在明年,這一年誰知道會出什麼變故?」猶豫了一下,「因此我想……,能不能把婚期提前?」
徐離的臉再冷,也不會著自己去死吧。
「沒錯!」四夫人一拍大,贊同道:「這婚事不能拖太久!我這就去找徐夫人,商議改一改你的婚期!」
顧蓮看著跟姐姐一樣不著調的母親,頓時覺得頭大,再想起不靠譜的父親,更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抓了母親的手,「別急……,這事兒咱們直接說不合適。」
「也對。」四夫人怔了怔,深以為然,點頭道:「哪有方要求提前婚事的?讓人覺得不矜貴,還是男方提出來的更好。」
顧蓮真是無語了,覺得自己跟母親不是同一個星球的,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矜持和面子?自己是擔心,如果徐家知道祖父反對這門親事,會不會……,對聯姻生出不滿,甚至會退掉親事?
以徐離的,應該是最看重自己姓顧吧。
如果顧家不能幫忙……
所以,先要讓徐家覺得利益有所保障,然後知道自己吃,最後再由他們家提出將婚期提前,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徐家看重的,無非是祖父和顧家多年為的清譽,還有父親和幾位叔伯都在仕途上頭,祖父那邊的路是走不通了,剩下的呢?
祖父已經不再任上,不管他支持不支持這門親事,顧家都仍然是顧家,父親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那麼就要看大伯和三叔的態度。
他們一個在福建,一個在陝西,正是安一前一後的位置。
徐家既然反了朝廷,肯定所圖不小,兩位叔伯多能對他們有所幫助吧?那麼當務之急就是,這門親事要取得兩位叔伯的支持!
長房的子孫都在安,大伯父那邊應該問題不大。
三房的人卻全部都在陝西,只怕……,未必肯攪進這一趟渾水裡面來,這就有些棘手了。
至於二房,二夫人和丹娘不像是要去尋死的。
「蓮娘……?」四夫人的思路還在原地打轉,琢磨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出合適的辦法,問道:「依你看,要怎麼樣才能讓徐家先開口呢?」
顧蓮一時無解,搖頭道:「母親別催,容我細細的想一想。」
李媽媽惶恐不安,小聲道:「小姐,老太爺怎麼可以……」到底不敢說顧老太爺的壞話,只能抱怨,「眼看小姐就要苦盡甘來,怎麼又生出這等波折?」心下只恨自己太笨,想不出好法子,急得直掉眼淚。
「小姐……」玉竹悄聲進來,在門口低聲,「春芽過來,說是有話轉告小姐。」
顧蓮趕忙朝母親和母擺手,示意們先別出聲,自己去了隔壁屋子,春芽是桐娘屋裡的丫頭,眼下這個關頭專門過來,只怕有要事說。
春芽畏畏進來,低聲道:「我們小姐讓九小姐放心,說是老太爺只是一時氣上涌,沒有大礙,如今只是需要休息。」咬了咬牙,「大夫人熬了安神湯,聽說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了。」
顧蓮心駭然,顧家兒孫為了保命,居然大膽到給祖父下安眠藥?想起祖父斬釘截鐵的說,顧家兒孫人人不懼一死,不由可笑可悲。
看起來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但是……,總不能讓祖父喝一年安眠藥,一直喝到自己出了閣吧?
不過這話跟春芽抱怨也無用,讓玉竹取來碎銀子,好言好語打了,自己轉回了暖閣。
不知何故,母親像是魔怔了一般獃獃的。
顧蓮等了片刻,見母親還在出神,忍不住輕輕推了推,「母親,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是!一定是!」四夫人突然厲聲尖,眼底騰起熊熊怒火,高聲喊了盧媽媽進來,咬牙切齒道:「今天我才知道,當年到底是被誰暗裡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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