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稍微依靠一下我，好不好？”◎

宋意頓時腦子一片空白。

試圖提取出一些有用信息，耳邊卻響起楊九語糾結的語氣：“我舅舅，好像對孩子不興趣……”

定定地看著賀憬，小聲喃喃：“你是九語的舅舅嗎？”

賀憬笑著點頭，嗓音溫：“是。”

這個消息對于宋意而言，簡直就是五雷轟頂。

有些恍惚，不知不覺問出另外一個問題。

“……那里面那個，是你的男朋友？”

賀憬有些不解地挑眉：“男朋友？”

問出這一句話已經耗盡宋意全部的勇氣。

甚至沒有不敢再去看賀憬的表，倉皇轉，卻到放在一旁的傘架，磕了一下膝蓋，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襲來。

好痛。

下一秒，宋意被后人攔腰抱起，清淺的烏木沉香過薄薄的睡，到賀憬的溫，極淡的木質調香氣霎時傳來。

下意識想要掙扎，卻不小心扯松賀憬鎖骨前的扣子，|出冷白的皮。

“別。”

溫言和剛剛從書房出來，低頭看著手里的文件：“賀憬，投研的資料我明天再發你。”

他一抬頭，就和抱著宋意的賀憬打了照面。

氣氛頓時詭異地安靜下來。

賀憬冠不整地抱著宋意，扣子已經被扯掉三分之一，而他懷里的宋意眼角泛紅，場面一度有點混。

一瞬間，宋意和溫言和都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是澄亮的電燈泡。

溫言和立刻用文件擋著臉：“我什麼都沒看見啊！！什麼都沒看到！！賀憬你不能小肚腸報復我，我先走了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繼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溫言和走得很快，還不忘心地給賀憬關燈。

客廳里一片黑暗，只能零星看到賀憬的側臉廓。

黑暗中，聽到賀憬的聲音。

“認識剛剛那個人嗎？”

“……認識，是和你關系很好的溫師兄。”

宋意慢吞吞地說著，賀憬的大學本科舍友都認識，賀憬曾經帶和大學舍友一起吃過飯。

“那聽到剛剛他說的話嗎？”

“聽……聽到了。”

微涼的手指抵在宋意的下上，輕輕轉了過來，讓宋意直視他的眼眸。

細碎的眸映在眼底，正很專注地看著。

宋意心跳如鼓，清淺的氣息拂過的耳畔，近得幾乎呼吸纏，宋意只是仰頭呆呆地著他。

僵持在這極度曖昧的距離，只要再靠近一點，甚至就能到他的角。

太近了……

賀憬角微揚，對微微一笑，嗓音帶著微不可聞的蠱。

“所以意意，我是直的還是彎的？”

-

客廳的燈再次亮起，宋意蜷在沙發上，上裹著賀憬剛剛給披上的小毯。

剛剛在黑暗中滋生出來的曖昧似乎倏然消失不見。

好尷尬……

宋意垂著頭，眼神也不敢到飄，只是落在沙發下的淺灰地毯上。

一個醫藥箱占據的視野，賀憬回來了。

他一圈圈挽起腳，原先雪白的膝蓋已經磕得青紅一片，在白皙的上，看起來有點慘不忍睹。

正準備上藥，賀憬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卻倏然亮起，有人發了兩條消息。

賀憬手上沾染了藥水，不方便拿手機，示意宋意幫忙點開手機。

“幫個忙。”

宋意拿過他的手機，手先一步腦子，仿佛演練過無數次，極其稔地輸幾個數字，手機解鎖，微信界面出現在宋意眼前。

賀憬似乎極其愉悅地輕笑一聲。

“誰發的消息？”

宋意不太自然的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是溫師兄。”

點開，準備把手機屏幕給賀憬看，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卻頓住了。

溫言和：【賀憬，你他媽能當個人嗎？】

溫言和：【不是，你他媽能拿我當個人嗎？我一個外人還活生生站在你家書房，你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你玩|趣能不能稍微挑一下場合？？】

慌忙收回視線，只是那三個極其恥的字眼已經深深印在腦海里，直接讓的耳尖徹底紅。

再想下去，的腦袋都要了。

“發了什麼？”賀憬放下藥瓶，“直接念吧，我聽著。”

“……確定嗎？”

宋意深吸一口氣，開始逐字念消息：“賀憬，你……”

后面的字眼一個字都念不出來，聲音戛然而止。

還是克服不了。

“……”

“算了，你還是自己看吧。”

宋意把手機屏幕對著他，讓他看。

賀憬正半蹲在地毯上，給宋意上藥，抬眼掃過，眉眼沉靜，一字一句看得認真。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賀憬才出聲。

“意意，幫我摁著語音鍵。”

宋意聞言，指尖點住語音鍵。

賀憬賀憬聲音極近，一字一句如玉石敲擊，清冽好聽：“把你腦子里的黃廢料倒一倒，意意傷了，我抱起來搽藥。”

這一句語音發出去，賀憬沉靜依舊，沒有再理會手機的消息，繼續給上藥。

宋意卻有些出神，看著賀憬的側臉。

他本就應該是這樣，永遠不帶一念，斯文溫和，到極致。

也永遠不會喜歡。

他眉眼輕垂，手托著宋意的小，褐的藥倒在膝蓋上，一點點開，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輕輕起來，作相當輕，幾乎覺不到痛。

似乎有所，賀憬抬眸看向，四目相對后，宋意有些心虛地挪開視線。

“你對我，總是異常放心。”

賀憬慢條斯理地出聲。

“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宋意霎時抬起眼，又覺得這句話有點歧義，“就是說……我信任你。”

“確定嗎？”賀憬語氣帶笑，意味深長，“意意，隨便和男人獨一室危險的。”

“賀憬。”

宋意抬頭，語氣極其認真：“如果你危險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我就沒有能信任的人了。”

的手著垂下的小毯：有點結結：“我們……都一起開過房，還有什麼好怕的。”

賀憬聞言看向宋意，瞬間失笑。

宋意念高二那一年冬天，賀憬年生日，穿著很漂亮的小子來見他，眼睫都冷得打，還笑著說不冷。

賀憬把服給了，結果宋意安然無恙，反倒賀憬當天晚上就發燒了。

這事不知怎麼傳到宋意那里去，本應該在學校里的宋意跑了出來，給賀憬送藥。

見到賀憬的時候，就要哭出來了，踮著腳往賀憬的額頭退燒，一邊小聲地說：“對不起……”

賀憬扶了扶眼鏡，墨發垂下，能看到額頭上白的退燒，因為發燒，紅潤，聲音也比往常低啞。

“這麼晚過來，你還能回得去嗎？”

北附和北城大學相隔很遠，打車也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宋意在高中是住宿，下了晚自習過來的，一來一回，本趕不上寢室熄燈時間，還會被記晚歸。

賀憬見沒有說話，讓等一下，過了一會，他帶著筆記本電腦和幾本書下來。

“走吧，帶你去開房。”

宋意整個人都愣住了：“開……開房？”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做這麼離經叛道的事，和一個男生去開房，只是賀憬開的是雙人床房，小旅館老板掃了他們一眼，遞來一盒東西，賀憬拒絕了。

上樓時，狹小老舊的木樓梯咯吱咯吱作響，宋意扯著他的角，小聲問：“那是什麼？”

賀憬好整以暇地看著：“你猜。”

電火石間，突然明白那是什麼東西，臉越來越紅，最后像只鵪鶉，躲在角落里。

“都敢從學校跑出來，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宋意抿了抿：“我很擔心你。”

“而且你生病，是因為我。”

抬頭看賀憬，眼眸澄凈純粹，語氣毋庸置疑：“我要照顧你。”

賀憬笑了，刷卡進了房間；“一會離我遠點，我怕傳染給你。”

賀憬把電腦放在床上，坐在地上開始工作，宋意蜷在另一張床上，時不時問他。

“賀憬，你想喝水嗎？要不要我給你倒？”

“不用。”

“賀憬，你該吃藥了。”

“知道。”

“賀憬，你要不要睡覺？”

賀憬終于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宋意：“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宋意磕磕：“你別想……”

賀憬合上電腦，站起：“趕睡覺，明天早上送你回學校。”

宋意看著他的背影，一直藏起來的緒似乎瞬間崩潰。

好像給賀憬添了很多麻煩。

父母的長期忽視，時在學校經歷過的不愉快，讓失去依靠其他人的信心。

沒有人能讓依靠，也盡量不去麻煩其他人。

但不知怎麼，一直控制得很好的眼淚止不住。

手忙腳地出紙巾眼淚，試圖掩飾自己哭過的痕跡。

但適得其反，還是被賀憬發現了。

腳步聲漸近，賀憬的嗓音既溫和又無奈：“哭什麼？”

宋意低著頭，聲音帶著鼻音：“對不起賀憬，對不起，因為我你才會生病……”

他過幾張紙巾，微微傾，托著的下頷，手指白皙修長，指尖微涼，還帶著一點潤的一點點傳到的皮上，他垂眸給宋意眼淚，清絕眉眼藏在薄薄鏡片后，帶著約熠熠的，嗓音低啞帶笑：“妹妹，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宋意有點愣住，后知后覺才發覺這個“欺負”是帶點其他意味的“欺負”。

的耳尖泛起燙意，說話聲音很輕：“賀憬，我是不是又麻煩你了？”

賀憬笑了：“如果我舍友能有你這覺悟，我就不用大半夜幫他搭DCF模型了。”

說完，他很輕地點了點宋意的額頭：“所以別想這麼多，沒麻煩我。”

宋意抬頭看向賀憬。

那是十八歲的賀憬，致秾麗的眉眼難掩鋒利，依稀能窺見年的朝氣，卻用著世界上最的嗓音和說話。

“意意，稍微依靠一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