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小說后》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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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往鄭國公府里去更,事畢之后便與苗皇后一道歸宮,高祖騎馬在前,苗皇后乘坐皇后輦在后,浩浩往皇城之南的朱雀門去。

秦貴妃出皖南秦氏,門第顯赫,又因為祖父被封在汾,所以家中有汾郡公的爵位,欒正煥終結世之后抵達皇都,為安前朝舊臣,仍許其父承襲汾郡公的爵位,禮遇如初。

本朝富貴人家都居住在這附近,高祖出宮往鄭國公府去接苗皇后回宮,秦家自然有所耳聞,汾郡公此前有多張狂得意,現下便有多忐忑不安,滿心惴惴的出門張幾眼,又趕忙吩咐人給宮中貴妃送信,心里有個預備。

秦貴妃的母親秦康氏眉宇間也閃爍著幾分郁,汾郡公隨從附近朝臣一道跟隨在高祖后往鄭國公府去,皺著眉頭道:“陛下這是怎麼了,前幾日還好好的,突然間就……”

的陪嫁嬤嬤李氏眼皮微垂,打發房里仆婢出去之后,才憂慮道:“怕是來者不善。您方才沒聽說嗎,陛下帶著皇后儀仗,了上、負荊請罪,去向皇后致歉,想著接回宮——這種事奴婢聽都沒聽過啊。”

“我又何曾聽聞過?別說是本朝,就算是把前朝和歷代諸朝都加上,也沒聽說過有天子向皇后負荊請罪!”

秦康氏心煩意,執起桌案上的孔雀羽扇輕搖兩下,心底那燥熱不減反增,角冷冷一瞥,鄙薄道:“畢竟是屠夫出,不知詩書儀禮,堂堂天子,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記下,后世不知會如何取笑!”

末了,又道:“向來以夫為天,以妻為地,為婦之道,最要的便是恭順,皇后不容宮嬪,悍妒在先,使得陛下如此大張旗鼓負荊請罪,朝野非議在后,你差人往馮家、孟家去走一趟,他們在邊上鼓一鼓風,朝堂上彈劾皇后不賢,不可以母儀天下。”

秦康氏的堂姐嫁京兆馮氏,堂姐夫馮巖出仕做了言,而孟家則與秦家有師生之誼,這些世家長期盤踞在京都,聲頗高,又彼此通婚好,牽一發而

李嬤嬤聽得遲疑,低聲勸道:“要不要再觀一下?陛下今日如此聲勢浩大的接皇后回宮,想來心意已決,若是言們鬧的厲害了,怕是會惹得龍震怒……”

“怕什麼?即便沒法子把苗氏拉下皇后之位,咱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秦康氏下頜微抬,目倨傲,含不屑:“咱們這位陛下你還不知道嗎,屠夫之后,鄙不堪,所以最是敬慕讀書人家,看重言,即便真不高興了,頂多也就是叱下不錄,又不會喊打喊殺。”

說完將手里邊那柄孔雀羽扇丟到桌上,譏誚道:“越是缺什麼,就越把什麼看的重,這你還不懂嗎。”

不知道為什麼,李嬤嬤心里邊總有種淡淡的不詳預,只是細品秦康氏說的話,倒也實在有理。

主子定了主意,不敢推諉磨蹭,屈膝行禮,轉退了出去。

……

秦貴妃晨起時便人煨了燕窩鴿,約莫快到午膳時分了,便遣人往太極殿去請皇帝前來用膳,哪知道左等右等都沒人來,反倒是太極殿那兒有之前收買的侍來送信,說陛下早就出宮去了。

“出宮?”思及在鄭國公府之中的苗皇后,秦貴妃心頭猛地一跳,一雙盯著那侍:“陛下出宮往何去?”

侍低垂著頭,小意道:“先前廖先生宮,為皇后之事進諫,惹得陛下大怒,甚為不喜,廖先生又勸了幾次,陛下都置之不理,廖先生便說是想辭歸鄉,陛下已經準了……”

廖元晏要辭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廖元晏是欒正煥爭霸天下時的首席軍師,心腹之臣,也是欒正煥的半師半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稱呼一聲先生。

宮外都隨著皇帝的稱呼走,若見了廖元晏,也禮稱一聲先生,但實際上廖元晏爵鄂國公,居吏部尚書,為大寧朝六尚書之首,他若真是決意辭,一來能騰吏部尚書的位置出來,二來皇后與的兒也會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倚仗。

秦貴妃想到這兒,桃腮上不覺盈出幾分喜意,再一想皇帝出宮之事,卻是憂從心起:“那陛下出宮,又是所為何事?”

侍搖頭道:“陛下不曾提及,奴婢也不知道。”

“罷了,你退下吧。”秦貴妃將人打發走,便歪在人靠上出神,心腹宮人錦芳跪在前,執著小檀木槌,作輕的幫

殿里安靜的落針可聞,寶約,綃紗綺麗,一派華貴奢艷之態。

錦芳眼打量,看秦貴妃似乎已經睡下,便放輕作,小心翼翼的站起來。

織金地毯而輕便,人踩在上邊不發出一聲響,正準備到外間去,就聽后囈語聲響起,再一回頭,便見秦貴妃已然驚醒,雪白額頭上浮起了細的一層冷汗,連那片鮮艷的牡丹花鈿似乎也跟著虛浮起來。

錦芳忙近前去,小心道:“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魘著了?”

秦貴妃只記得仿佛是做了個噩夢,但夢里究竟見了些什麼,卻已經忘得一干二凈。

“著人去宮外打聽,看陛下究竟去了何,”聞聲而來的宮人送了熱茶來,端起來飲了一口,等那熱流順著到肚腹之中,才略微安心些:“苗氏還在宮外,我心里總有些忐忑,畢竟是陛下的結發妻子,相了小二十年,不定陛下就是心了,想接回來呢。”

“結發妻子又如何?當初不還是被陛下給趕出去了?退一步講,就算是陛下將皇后給接回來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錦芳明白秦貴妃的心思,這時候便聲勸:“您能鼓著陛下把趕出去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就算是誼再深,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消磨啊。”

秦貴妃當日能攛掇皇帝將苗皇后驅逐出宮,便是意外之喜,也沒奢想過一桿子就把打死。

那是皇后,是皇帝的結發妻子,同甘共苦多年,皇帝再怎麼生氣,也不會輕言廢立之事,更別說他介意臉面,等閑怕是不愿背上拋棄發妻的惡名。

秦貴妃明白這一節,所以愿意等,等時間消磨所謂的同甘共苦之,苗皇后年輕時都不算什麼人,更別說現在已經老了,而自己還正年輕,容貌鮮艷,舉世無雙。

自信不會輸給一個年近四十的老婦。

秦貴妃打定主意,肚腹中的心臟便安穩下去,起往里間去重梳云鬢,再簪釵環,卻聽外間有腳步聲傳來,前不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匆忙回來了。

秦貴妃先是一怔,旋即一喜:“可是陛下回來了?”

侍神糾結,不知如何回稟才好。

秦貴妃見狀,心臟便微微沉了下去:“怎麼了?你一五一十的講。”

侍慌慌張張的磕一個頭,說:“娘娘,陛下在宮外負荊請罪,接了皇后回府,奴婢往您這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朱雀門,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

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沒敢再往下說。

幾句話聽完,秦貴妃的心臟仿佛也被凍了冰坨,冷冷的往下掉,口不能言,眼不能視,仿佛什麼覺都暫時消失了。

錦芳雖也知道皇后早晚都會有回宮的時候,也知道皇帝必然難以割舍二十年夫妻之,但是負荊請罪……就實在是超出了的預測。

為了迎回皇后,皇帝竟肯做到這種地步?

長久以來,們是不是太過看輕這對患難夫妻之間的分了?

沒有人說話,只有風從半開的窗戶中刮進來,吹了低垂的簾幕輕紗,也秦貴妃心頭蒙上了一層霾。

怎麼會這樣?

前不久還覺得一切盡在掌握,只是過了半天而已,為什麼事會發展這樣?

錦芳怯怯的看著,小聲道:“娘娘,我們該怎麼辦?”

秦貴妃的玉容花貌仍舊是那樣人心弦,即便是蹙著眉頭不勝煩憂,也是的,就像清晨玉蘭花上凝結的珠一樣,不自的想要呵護,躲避風吹日曬。

迅速變幻幾下,定了心神,重新坐回梳妝臺前,抬手卸去發髻間華貴奢靡的釵環,輕聲吩咐道:“去找件素來,我往親自宮門前去迎駕。”

錦芳難掩驚:“娘娘?”

秦貴妃神一厲:“還不快去!”

……

高祖與苗皇后經朱雀門進皇城,再穿過三重宮門,便進廷之中,軍手持刀戟,軍容肅整,宮人侍們垂手侍立在宮道兩側,以最恭謹的姿態迎接帝后還宮。

高祖剛越過長樂門,便見有侍匆匆忙忙的自前方趕來,屈膝拜倒:“啟稟陛下,貴妃娘娘簪待罪,正跪在前邊石階前聽候發落。”

高祖回想之前看過的那份世界梗概,眉頭登時便皺了起來。

從前他后宮里的事都由徐皇后打理,高祖是不過問的,男主外,前朝的事歸他管,后宮的事歸皇后管,他從來都不越界,徐皇后賢淑聰慧,也很他放心。

苗皇后雖不是徐皇后,但二人秉卻極為相似,欒正煥未曾稱帝之前征戰在外,后院諸事都付到手上,苗皇后不僅將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條,還能安部將家眷,收攬民心,真正是賢助。

故而高祖略微思忖一瞬,便道:“皇后是后宮之主,統宮嬪,這些事該由管,朕不好越俎代庖。”說完便擺擺手,示意那侍去找皇后回話。

侍聽得一怔,卻也不敢遲疑,磕個頭之后站起,小跑著到了輦旁回話。

苗皇后仔細聽了,心里不是不的,此前秦貴妃與前朝的兩位公主屢次在宮中興風作浪,惹是生非,降旨懲,令們幽居宮中不得外出,可皇帝卻置若罔聞,堂而皇之的帶著們外出游獵,置皇后令于不顧,長此以往,后宮綱紀廢弛,這個皇后,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現下皇帝肯將秦貴妃這個皇后置,顯然是有意重新樹立中宮威嚴,震懾六宮。

“臣妾酒后失德,一時忘形,出言犯皇后,實屬不該,請陛下恕罪!”

秦貴妃卸去發間步搖發釵、簪珥珠玉,披散著頭發,著素跪在石階之下,余瞥見皇帝打馬而來,忙紅了眼眶,兩滴淚珠掛在眼睫上降落未落,恰如芙蓉泣不自的想要捧在手心里呵護。

高祖這還是頭一次見,倒是多瞧了一眼,空間里邊的幾個皇帝也饒有興趣的湊頭去看。

劉徹道:“沒我想象中那麼。”

李世民想了想,說:“還可以吧,但是再也不能在我的后宮里欺辱觀音婢。”

朱元璋皺眉道:“妖里妖氣的,直接打死算了!”

嬴政皺著眉端詳幾眼,搖頭道:“阿旁宮里扔一塊石頭,砸中十個人,里邊有七個這樣的。”

高祖聽得忍俊不

對于大眾來說,人是稀缺資源,但對于皇帝們來說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的、的,嫵的、端莊的,中原選秀進宮的、小國進獻的公主人,還有西域來的胡姬……

當過皇帝的人,誰還沒見過幾個絕代佳人啊。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勒馬停住,等苗皇后下令置。

皇帝毫不為所,秦貴妃見狀,按在石磚上的手指不蜷曲一下,含淚的眼眸不自的泄出幾分忐忑與慌

這跟想的完全不一樣。

皇后回宮,皇帝總是要裝裝樣子的,這個中秋夜宴上煽風點火的人必然也要些懲罰。

這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與其在宮里提心吊膽的等,還不如主出擊,簪待罪,以最謙卑的姿態,給帝后一個臺階下。

皇帝負荊請罪,貴妃簪待罪,這已經足夠誠懇了,皇后要是再依依不饒,那可就有的說道了。

沒想到皇帝居然什麼都沒表出來。

既沒有下馬將攙扶起來,解下披風為披上,也沒有出憐惜不忍的神,甚至連一句“妃請起”都沒有說!

突如其來的,秦貴妃心里涌現出幾分惶恐,還有些難以言表的委屈。

他怎麼能這樣對自己呢!

輦到了近前,宮人將垂簾掀開,苗皇后著翟,端坐在輦之上,神沉靜,不怒而威。

秦貴妃忍著屈辱,向大禮跪拜:“臣妾特來請罪,請皇后娘娘寬恕。”

苗皇后不為所,沒有起,只詢問高祖:“臣妾今日還宮之事,陛下可曾差人往宮中回話?”

高祖聽得一怔,搖頭道:“并不曾。”

苗皇后輕輕頷首,再轉向秦貴妃時,便肅穆了神:“宮中衛森嚴,外之分明確,貴妃在宮中,如何得知宮外之事?可知宮規嚴私通外朝,窺探帝蹤?!”

秦貴妃原本是想先下手為強來免罪,卻不想竟被抓住了這個錯,玉面霎時間失了,訥訥半晌,終于轉向高祖,楚楚可憐道:“臣妾今早便使人煨了燕窩鴿,一心等待陛下前來,不想卻聽人說陛下出宮去了,心中實在掛念,這才……”

苗皇后此前最為厭煩的便是這一點,但凡秦嬈被捉到了什麼錯,從來都不肯認罪,而是順勢攀扯到皇帝上,皇帝心,一味的偏心于,懲也只能不了了之。

現下秦嬈故技重施,苗皇后有心一探皇帝態度,便順勢停了口,側目去看高祖。

若是他能及時喝止,自然能擔得起皇后本分,懲宮嬪,肅穆六宮,若是改不了舊病,那眼不見心不煩,當一尊泥菩薩,再不管那些糟污事。

苗皇后瞧著高祖,秦貴妃也跟著看了過去,眸子里含著的那兩滴清淚終于落了下來,劃過蒼白姣好的面龐,掛在小巧致的下頜上。

高祖毫不覺得憐憫,眉頭皺的更,語氣不耐:“皇后問你是否私通外朝,窺探帝蹤,怎麼就扯到鴿子上邊去了?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朕看你似乎也并非先天癡愚,難道還跟京兆尹府里的犯人一樣,非得用了刑才能好好說話?!”

秦貴妃姿容絕宮之后便是欒正煥的掌心寵,幾時見他這般疾言厲,震驚詫異之余,委屈不平之心更甚一層,幾乎要將人淹沒。

明眸睜大,泣道:“陛下,您怎麼能這麼跟臣妾說話?臣妾沒出嫁時,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千金之,父母何曾說過一句重話?方才只是辯解一二罷了,您、您竟用京兆尹府中微賤的犯人來比擬臣妾?”

“……”高祖:“?????”

高祖聽完這迷發言,眉眼睛都皺了一團,躊躇半天,方才疑道:“你不是進宮來當妾的嗎,怎麼就這麼尊貴了?難道禮部登門的時候,說是請你來當皇太后?”

說完他神全然冷了下來,言辭鋒利,目森寒:“退一步說,就算你還在家當什麼金尊玉貴的小姐,見了朕和皇后也得磕頭行禮,怎麼就敢當著我們夫妻倆的面兒扯什麼千金之了?你配嗎?!秦家當真教得好兒!”

秦貴妃宮之后便自恃出貴府,門第清華,看不上皇后這樣的鄙老婦,欒正煥也寵,對這個流淌著世家脈的妃且寵且敬,秦貴妃被捧得飄飄然,陡然聽了這麼一席話,登時有種從天堂摔到了十八層地獄的覺。

貴妃怎麼了,不也是進宮來當妾的嗎?

當妾的嗎?

妾!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是響亮的一記耳,猛地扇在了臉上。

恥、憤恨,還有不甘,幾種雜在一起,秦貴妃面紅漲,雪白貝齒咬破了:“陛下,您是天子,怎麼能說這樣鄙的話?也太臣妾傷心了!去歲臣妾宮為君婦,夫妻結發,鶼鰈深,您都忘了嗎?”

“放肆!”高祖聽得心頭火起,怒極而笑:“結發者唯有夫妻,你不過是個妾,怎麼能跟朕結發?!”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跟個宮嬪攀扯這麼久,早就覺得不耐煩了,懶得再與糾纏,不假思索道:“來人,即刻將這個沒規矩的賤婢打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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