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職業二師姐》第9章(閉去修煉。...)
虞兮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臉十分難看。
翻而起,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截樹枝,想起了前一天夜里,臉頓時更加難看了。
前一夜,嗤笑著自己,一步躍然而上,只當自己在荒唐的夜,喝了荒誕的,做了荒謬的夢。
直到半干不枯的樹枝乘風而起。
剎那間,濃稠的夜被撕開,踩在腳下的明明是小樹枝,但小樹枝自己似乎并不是這麼想的。
小樹枝覺得自己是千崖峰下十里孤林,是驍勇的風,是所向披靡的劍
虞兮枝被這份速度與激給嚇傻了。
小樹枝本不管被風刮得零的虞兮枝,它穿梭過云層,掠過夜巡白鶴,囂張地過劍冢上空的無數劍意,竟然還未碎,一口氣扎暮永峰,在無數夜修的昆吾弟子驚恐又懷疑自己眼花了的目中,準無誤地懸停在了虞兮枝寢舍的門前。
極致的快接著絕對的靜,虞兮枝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翻滾出來了,雙抖著扶墻進門,一的腥味都被吹沒了,才到床就直接栽在了上面。
誰又能想到,再睜眼的時候,小樹枝還能穩健地自己上岸呢
虞兮枝眼神渙散,飛快穿洗臉,逃避地繞墻而過,拎起煙霄劍匣就想奪門而出。
豈料小樹枝不依不饒,在出門的瞬間騰空而出,穩穩地停在了面前。
虞兮枝:
這續航,實在厲害。
“樹枝兄弟,昨夜你就辛苦過了,今日實在不必繼續勞累。”虞兮枝好言相勸,已然不管樹枝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行為離不離譜,權當樹枝是個傳音,能讓白大佬聽到的話,“你在家中稍事休息,我晚間一定回來。”
樹枝懸停不。
虞兮枝:“是這樣的,你或許有所不知,我們太清峰弟子去學宮,必須步行過迷霧林淬煉劍意,哪怕是筑基期弟子也不得劍。”
小樹枝這才有所意,微片刻,又平地升高一截,到了虞兮枝面前。
虞兮枝揣測片刻,不太確定地抬手握住了小樹枝。
小樹枝沒逃。
顯然是想要和一起去上課了。
就這麼握著也實在是不妥又奇怪,虞兮枝思忖半晌,干脆抬手將自己的發簪拔下來、換上了小樹枝。
所幸這次,小樹枝似乎沒有異議,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蝸居于的三千青之中,仿佛昨夜睥睨肆意的劍意只是一場夢,此時此刻,它只是繞指的小意發簪。
昆吾的煉氣期弟子不許用玉。
大道質樸,飯都不給吃,發簪自然也只準用木。
但虞兮枝修仙前,是青蕪府虞家的嫡長,修仙后,是昆吾掌門的親傳徒弟,太清峰大師兄虞寺的親阿妹。隨手換下的簪子雖是木制,用的卻是最名貴的未夏海沉香木,熏的是皇親國戚才用得起的磐華香。
又什麼時候用過半干不枯的小樹枝
一路上所有見到虞兮枝的人,腦中都冒出了這個想法。
人人都知是何做派,所以這截樹枝便格外扎眼。
無數目落在上,再掃過小樹枝。
“是虞家破產了,還是二師姐轉了”
“比起這兩種可能,我更愿意相信是二師姐瘋了。”
“又或者出門太著急,忘記梳頭,所以隨手從路邊折了樹枝別在頭上”
如此眾說紛紜竊竊私語如影隨形,虞兮枝只當沒聽見,但小樹枝卻似乎對這種萬眾矚目極為滿意驕矜,盯著它的弟子們也逐漸開始陷沉思。
是從一小樹枝上看出了些愜意和愉悅,他們是不是瘋了
虞兮枝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被目洗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要說瘋,也是昨天先從小樹枝上看出不耐煩、天白日之下還和小樹枝聊天的自己更瘋一些。
走過迷霧林之時,林中樹枝微躬,走過藥田之時,萬畝良種葉片微卷,走過懸泉瀑布之時,剔水珠懸而不墜。路過紫淵峰,那山頭到山腳的整齊樹冠抖落一地葉片,從太清峰底走上學宮,云卷云舒,日麗風和,花團錦繡。
小樹枝得意洋洋盎然自得,虞兮枝卻渾然不覺。
黑發隨步伐搖,步履之中自有韻律,后劍匣致卻并不多麼結實,煙霄在其中被顛簸得晃來晃去,與劍匣邊緣撞出一些比叮叮當當更喑啞的聲音。
鳥鳴愈盛,劍意如花香四溢,小樹枝急擺,將四散劍意齊齊攪散。
依舊是乾坤朗朗,大道迢迢。
虞兮枝只覺得今日的宗門,靈氣好似比平時洶涌些,許是哪靈脈今日格外賣力輸出。
這樣一路走去,已是煉氣境后期。
學宮依然熙熙攘攘,虞兮枝照例準備去上一層,卻在下三層的位置停了腳步,好奇道:“高師弟,你怎麼在這里”
與下三層的門弟子站在一起的,正是素來自恃親傳弟子的份,不屑與其他人攪在一起的高修德。
高修德轉頭看向虞兮枝的時候,正是一副臉紅脖子的樣子,乍一看到虞兮枝那張親切含笑的臉,顯然是前幾日的余威尚在,高修德先是下意識想要后退,然后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提了嗓子:“二師姐,你應當也聽說了吧劍冢兇氣太盛,小師妹傷及基,懷薇真人要為請西雅樓樓主調養的事”
虞兮枝心道自己這幾天過得太過富,甚至都要忘了還有小師妹這件事,無論從未來的惡毒配還是從二師姐的角度來說,都無端有幾分心虛。
不過心虛是的事,也不必讓高修德知道,于是道:“那又如何”
這一次,不待高修德答話,已經有門弟子不服喊出聲:“為何要請是我琉峰的丹不如那西雅樓嗎是我峰濟聞真人不如那西雅樓的樓主嗎小師妹的病,為何要由他人之手,這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滅我們威風,助他人志氣”有人看他說不下去,主氣勢洶洶接過話頭。
“對”
“就是怎可如此”
一片義憤填膺中,大家這才發現站在樓梯外的并沒有說話,不由得紛紛斂聲,向虞兮枝看去:“二師姐,你覺得呢”
“我覺得”虞兮枝佁然不,笑容不變:“我覺得,你們如果這麼不服,就去太清峰正殿門口長跪,去懷薇真人的住質問,去向西雅樓樓主下戰書呀,難道你們覺得吵贏了一個高修德,就能改變什麼嗎”
眾人雀無聲,說的那些事,他們想都不敢想,卻被對方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高修德擰眉,心道聽起來二師姐像是向著自己說話,但最后一句怎麼又像是在拐彎罵他
虞兮枝繼續聲細語道:“你們有本事,就去治好小師妹的病,師母自然不用再請西雅樓樓主,琉峰也自然不會面掃地。若是做不到,就都閉去修煉吧。”
不繼續停留,舉步登樓:“修煉到自己能夠做到為止。”
下三層門弟子怔然無語。
他們一起看著樓梯的位置,二師姐的道服下擺依然是最親傳乃至門弟子中最干凈的,干凈到上面只有一朵小黃花。
但這朵干凈弱毫無存在的小黃花,聲卻震耳發聵地讓他們都閉去修煉。
高修德默立半晌,一提道服長擺,冷哼一聲,也追上了虞兮枝的腳步。
他也是昆吾山宗弟子,平素最以自己雪蠶峰峰主親傳弟子的份自傲,剛才與琉峰的門爭高下時,他的心又何嘗不在掙扎
雪蠶峰遍布藥田,他自小便嘗遍百草,隨師尊濟良真人下山開醫館,行善積德,如無意外,日后他在醫上的造詣定當不淺。
懷薇真人要去請西雅樓了,說明琉峰不行,雪蠶峰也不行。
他也想爭這口氣,可是要被治的人是小師妹。
高修德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二師姐,道服勾勒出纖細腰肢,而腰肢被黑發覆蓋,再向上則是直背脊,如松柏幽微。
昔日那個被一逗弄就眼底飛紅的怯懦二師姐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他這樣仰頭看著面前二師姐的影,耳邊還是方才的話語,腦中生不出半分遐念,只覺得二師姐步履從容,高山仰止。
小師妹就從不會這樣。
小師妹像是靈的兔子,又像是山間的靈。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人間四月的天,讓人見之則想要這份明永存,而不笑的時候,卻仿佛人間四月尚飛雪,教人心頭痛惜,想要干眼中盈盈的水汽。
想要為這樣的小師妹治病,不想要難有錯嗎
他是雪蠶峰的親傳,卻對小師妹的病束手無策,只能求助于外援,又有錯嗎
高修德想不明白。
他不可能去太清峰正殿門口長跪,去懷薇真人的住辯駁,更不可能去向西雅樓樓主下戰書。
他想要小師妹快點好起來,卻也不想自己的宗門蒙。
高修德出逐云城高氏,歷來便是修仙大族,他家門興盛,家世雄厚,而他踏仙門便親傳,一生順風順水,掐指算來,這竟是第一次知道,人生竟然還有如此這般的兩難之境。
他這樣想著,踏著二師姐走過的臺階,一路而上,又突然想起,二師姐其實也就比小師妹年長一歲,今年也不過堪堪十四罷了。
他再抬頭,目落在了在二師姐頭上。
青中,有一糙到不甚和諧的小樹枝。
二師姐側頭,小樹枝便也側。
二師姐頷首,小樹枝便也跟著。
高修德開始陷沉思。
是從一小樹枝上看出了鄙夷和嘲笑,他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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