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蜥蜴先生》第16章 蔽月之云
小蓮豎著脖子,面對著瑩瑩的藍,蹲在自己的電腦屏幕前。
自從第二首單曲《一墻之隔》發布之后,兩首歌曲的點擊量雖然還不算很大,但也眼可見地一路攀升。評論區更是好評如,一片熱鬧。
唯一讓他沮喪的是,收益雖然也跟著漲了,但依舊只有可憐兮兮的一百多元,剛剛夠到提現的最低標準而已。
他移小爪子點開網站的另一個分頁,大大的眼珠轉著,在發現自己掛在上面全球出售的幾首伴奏總算有了靜,被在歐洲和北的買家各自購買了一次,合計賬目38元,終于微微松了口氣。
加在一起,一共可以提取人民幣三百多元。
原來生活是一件這麼難的事。
凌冬從小家境富裕,即便是后來領養他的養父養母,也沒有在生活上虧待過他。
以現在這個模樣,哪怕只是想給那個人多買一點好吃的東西,竟然都如此艱難。
與他自,本是一個沒有多的人。
從七歲那年住進了養父養母的家,他便開始習慣克制自己的各種。
那個陌生的新家,雖然裝飾豪華,但似乎永遠都有著昏暗而沉悶的基調。
叔父和嬸嬸時常在家中吵架,隔三差五還升級為暴力沖突。
年的他躲在臥室門后,看得最多的場面就是叔父砸爛了東西,怒氣沖沖摔門而去,而嬸嬸捂著臉蹲在地上哀哀哭泣。
在那樣無休止的吵鬧和哭泣聲中,寄人籬下的男孩到一種無所適從之恐懼。
在那空空闊闊的屋子,水晶燈虛弱的燈照不到的角落里,仿佛總有無數黑的怪潛伏其中,它們隨時隨地從家的影中一蹴而過,或是在夜半無人的時候,潛伏進他獨自居住的房間,在床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
他及盡所能地在驚慌失措的年里保持安靜,努力減著自己的存在。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乖巧,每天踮著腳尖站在灶臺邊,幫著嬸嬸一起煮飯洗碗。每一天每一日按照叔父的嚴格要求,沒日沒夜地刻苦練琴,參加各種的考級和比賽。
只有他拿到大型比賽的金獎獲得一片贊和榮譽時。家里的氣氛才會短暫變得緩和,叔父刻板嚴肅的臉會出一點笑容來,在飯桌上不和妻子吵架,而是夸贊他幾句。嬸嬸則出輕松的模樣,偶爾也高高興興地和別人這樣提起自己的養子,“幸虧當時做了這個決定,領了這個孩子回家,有了他的存在,我們夫妻關系也緩和了許多,就連琴行的生意也因為有人慕名而來,漸漸好轉了。”
這種時候,他繃的心才會微微放松,覺得自己還算沒有給別人添加過多的麻煩。
在那個家里生活,長輩給買什麼,他就用什麼。養父養母想不起來的,他便絕口不提。
漸漸地長大以后,仿佛被冰雪封住了心,養了一幅冷冷清清,不為外所的格。
可是現在,仿佛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至如今的每一天,他都有很想買的東西。
小守宮爬到了手機前,用小腳開屏幕,計算了一下所剩不多的零花錢和自己剛剛提取的收。興致地點開外送APP,規劃起了明日的菜單。
剛剛加好購車,點了發送。就聽見樓下半夏和房東兒樂樂說話的聲音響起。
“今天看什麼書呢,樂樂。”
“是仙度瑞拉的故事呢,半夏姐姐。”
小蓮慌了一下,在桌上轉了半個圈,飛快地順著桌溜下地面,越過崇山峻嶺般的家,鉆出窗外,奔向隔壁的小窩。
半夏推開門的時候,發現小蓮剛剛從窗簾上掉下來,落在窩里打了個滾,卷著舌頭氣。
半夏笑著把他抱起來,捧在手心里轉了半圈,“怎麼了?這麼張干什麼?是不是跑出去干了什麼壞事?”
小蓮一直以來都是個寡言語,沉默安靜的格,難得出這樣有些窘迫的模樣。
因為今天天氣回暖,早上出門前,就和小蓮說好,放學后會特意回來帶著小蓮一起出門。
小蓮果然乖乖地等在家里呢。
“天天關在家里,是不是很無聊?”了手心里黑溜溜的小家伙,“今天我要去藍草,帶你一起去吧?”
臨要走的時候,半夏看著靠床邊那扇空空的墻壁,突然豎起手指,沖小蓮做了個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走到墻邊,耳朵著墻壁,聽了一會隔壁的靜。
墻壁的那一邊靜悄悄的,沒有鋼琴聲,也沒有任何音樂,一點靜都沒有。
學長好像沒有在家呢。
眼前的小蓮蹲在自己手心,大大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眼中似乎含著某種意義不明的緒。
半夏這才想起自己剛剛那個舉略顯猥瑣,稍微到有些不好意思,對小蓮打了個哈哈,“隔壁的學長看起來冷淡,其實人還好的哈,哈哈。”
小蓮那詭異又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說他這個人冰冷又古怪嗎?”
半夏了自己的腦袋,“我有這樣說嗎?嘿嘿,那是以前沒接過,不悉。但是昨天,你不在家的時候,我聽到了他的琴聲。”
“那聲音聽起來,好像和他視頻里的演奏不太一樣,”半夏的手指模擬了一下演奏鋼琴的作,想起昨夜的那場合奏,微微有些晃神,“那音真的特別的……迷人。”
昨夜,從一墻之隔傳來的那道低沉琴聲,帶著克制的凄楚,悲涼的憤怒。完地詮釋了在迷途,心靈無依的流浪之歌。
神奇地和自己對這首曲子的理解幾乎完全契合。竟像一位相識多年,喜得重逢的好友一般。……夜漸深。
藍草咖啡,小提琴人的旋律在三層樓的別墅里游。
拉琴的孩站在沿街的窗邊,專注在自己音樂的世界里。
暗淡的燈下,沒有人留意到,前黑的譜架上,趴著一只通漆黑的小小守宮。和夜一般濃黑的小小守宮聆聽著旋律,神的雙眸凝視著著窗外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咖啡館二樓的臺,一位年輕的男子拍了一下自己朋友的肩膀。
“晏晏,今天換口味了?怎麼會約我來這種地方?”
架著腳坐在沙發里的晏鵬,抬手沖他示意了個坐的作。
“呀,這妹子的琴不錯,我們學校的?”新來的男生在晏鵬對面坐下,探腦袋聽了一會樓下的演奏。
“某人最近天天把一個名字掛在邊,”晏鵬懶懶地笑了一下,“我一時興起,便想來見識見識到底是何方人。”
隨后他揮手住了路過的服務生,在托盤里放下兩張百元鈔票,“你好,請問一下,能點歌嗎?”
他們坐在二樓的臺邊,背襯著巨大的落地窗,明的大塊玻璃外明月凌空,皎白的月傾瀉在別墅邊的南湖湖面。
服務員離開后的片刻,樓下的小提琴聲驟然一變,蕭蕭琴鳴肆無忌憚地在月下開始彌漫。
整個咖啡廳嗡嗡說話的聲為之停滯,似乎所有的人都被這琴聲所,一時間忘記了談。
晏鵬懶散的神慢慢消失,神凝重了起來,從沙發坐直了。
窗外有淡淡云朵飄過,在琴聲之中蒙住了天空中的明月。
一段凄悲嗆技藝高超的古典樂曲結束,咖啡廳的客人仿佛才剛剛回過神來,伴隨著稀稀落落的掌聲,恢復了嗡嗡的談聲。
二樓的臺上,深深明白這曲子難度的晏鵬沉著臉,錯著轉起自己的手指。
“你喜歡月亮嗎?”他對著自己的朋友,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啊,什麼月亮?天上這個月亮?”朋友呆住了,手指了指窗外,“月亮那麼漂亮,誰會不喜歡。”
“有時候,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見那麼驕傲的,一而再地被人打擊。但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令人討厭的天才。”晏鵬凝視著樓下持著琴的剪影,低聲自言自語,“就像是我一樣,永遠地被人用來和那個凌冬比較。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比下來。”
在朋友還沒聽清之前,他已經抬起臉,掛上了往日那種散慢隨意的笑容,“走,換場地喝酒去,約上幾個人。對了,大二的魏志明你嗎?約他一起出來。”
=====
系選拔賽的日子終于到來。
因為每一位導師只有一個推薦名額,能參賽者不多,一共只有十來個。
但臺下坐著的評委分量卻不輕,系里聲名在外的老教授們全來了,板著臉前排一坐,頓時給人帶來巨大的力。
開場之前,半夏接到了魏志明的電話。
“抱歉啊,半夏。我昨晚喝了點酒。”電話那頭,魏志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本來我都說好只去打個招呼,誰知道學長們瘋了,使勁灌我的酒。沒事,我拾掇拾掇,很快就過去。肯定耽誤不了你表演。”
半夏這邊還沒來得及掛下電話,就被提前到場的潘雪梅拉住了。
“天吶,夏啊。你你你,穿這樣就來了?”潘雪梅指著著樸素的半夏吱哇。
“怎麼了?我穿得很整齊了。”半夏扯了扯自己的服,“老郁說,只是系里的選拔賽,穿好一點就行,不用特意穿禮服的。”
“那也不能這樣啊,你看看喬喬和小月穿得是什麼,你再看看你。哎呀算了算了,我給你化點妝好了。”
開始低頭翻自己包包里隨攜帶的化妝品,視線的余突然看見半夏的大口袋了一下,口袋的邊緣冒出了一個黑的小小腦袋。
那腦袋在看見之后,又迅速地了回去。
潘雪梅整個人都僵住了,指著半夏的口袋哆哆嗦嗦道,“這……這,這是什麼?你帶了什麼東西過來。”
半夏手把口袋里的小蓮帶出來,托在手心里,“介紹一下啊,這是小蓮。小蓮,這位是我最好的基友潘雪梅。”
鑒于前排座滿了學院的泰山北斗,潘雪梅不敢放聲尖。就只好低聲音,手使勁掐半夏的胳膊。
“媽呀!死半夏!!!你當個人吧!嚇都嚇死我了啊!!!!”
“別這樣啊,”半夏手護著小蓮,小心地把他送回自己的口袋,“小蓮很氣的,你都嚇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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