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當鋪》第24節
婦人垂頭於秋暮的鞋尖上聞了聞,“好香的,多管閑事的下場就是被我撕碎抓爛吃進肚裏。”言罷驀地跳起來,鐵鉤似得指甲直抓向秋暮的脖子。
秋暮險險躲過,原本以為是個小魔,一手能撚灰,不想這魔速度如此敏捷,且爪鉤上裹著強大的魔氣。
絕非一般的魔。看變後的模樣形態有些悉,似乎在當鋪裏的某本古書上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
飛上鄰鋪房簷,魔連撲帶撞衝過去,一人一魔天上地下的鬥了兩場,秋暮竟漸漸占了下風,又堪堪躲過對方的攻擊後深深憂慮。
這一場要是打輸了,幽冥當鋪的臉算是被丟盡了。
既不是捉妖除魔的仙門弟子又不是俠,管特麽什麽閑事吧。
恍神間,終於被魔的爪子抓了一把,雖不深,但手臂上掛了幾滴珠。
魔化的婦人地仰天一吼,呲牙亮爪,甩開半黑半白的長發猛然撲上去。
秋暮甩袖一擋,傷的一滴甩到婦人額頭,那婦人淩空一頓,額頭瞬間被燒灼出一個黑,一雙爪子也立刻捂到額前痛苦的尖著。
怕的?!
秋暮快速往手腕間劃出一道口子,力向婦人甩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怪聲後,魔化黑白纏的一煙消散不見。
地上躺著昏死過去的秦夫人。
秋暮額頭的汗,還好,沒丟人。
秦掌櫃第一個衝出去,給秋暮磕了個頭趕忙抱起妻子往青廬藥堂衝去。
藥鋪裏隻餘一個小郎中。
生得玉麵桃花,雋出塵,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雖一布衫,但氣質颯爽飄逸,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秋暮不愣了下神,人間還有如此好相貌,毫不遜於陶詩,更甚至竟比陶詩還要多一分瀟朗之氣。
小郎中並未多看一眼,忙幫著秦掌櫃將婦人倚在墊上診脈。
這可是新安城裏唯一一個不曾對青睞有加的男子。
秋暮默讚,不是好裝就是好定力。
秦掌櫃掛著眼淚向小郎中尋問:“我娘子怎樣了?”
小郎中不聲,把完脈將婦人的子躺平,才道:“無礙,隻是氣虛得很,我開幾藥方按時服下,不出三日夫人可醒來。”
秦掌櫃拿袖子拭淚,“令尊曾救過我夫人一命,如今小神醫又有恩於我娘子,此等恩德秦某無以為報。”
小郎中淺笑,“秦掌櫃言重了。”
秋暮眼瞅著小郎中去了櫃前抓藥,問塌前正替娘子手的秦掌櫃,“你娘子之前可曾被邪糾纏過?”
秦掌櫃怔了下,立刻搖頭,“從未發生過邪附之事,隻是一年前我兒子走丟,娘子就害了癔癥,一次午夜想不開打算跳井,幸好被老郎中看見救回一條命。”他目含激一眼正挑揀藥材的小郎中,關切問道:“你爹的子怎樣了?”
小郎中歎口氣,“還是老樣子,臥床不起,不能言語,不過神還算不錯。”見對方張了下口說什麽,他忙又道:“多謝秦掌櫃掛心,爹這裏有我照顧,暫且無礙,晌午給爹爹服了一記安神藥,眼下睡得正,秦掌櫃若想探爹爹,等改日爹爹醒來不遲。”
秦掌櫃點點頭,目又轉向秋暮,“看姑娘容貌不凡原是個仙姑,今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說著彎下跪。
秋暮趕忙扶老人家起來,胡謅著,“我兒時拜過一個仙門師父,學了些皮功夫,今日不小心救了夫人,實屬巧合,不用謝我。”
不小心!巧合!
這姑娘用詞……疏淡,似乎含了傲和輕視,秦掌櫃聽著尷尬,但好歹是夫人的救命恩人,怔了下又連聲道了句謝。
鑒於秦夫人子虛不宜活,小郎中建議夫人留在藥堂休憩,秦掌櫃千恩萬謝後回到對麵的糕點鋪子命人準備酒菜以示謝。
秦掌櫃方出門,街道上便喧嘩起來,天化日之下,國都繁街竟出了魔,很快,得了消息的府差人前來調查。
小郎中拎起剛配好的草藥包走去爐邊煎藥,閑話道:“姑娘好本事,方才我在窗看了個大概,你同那魔鬥了好些回合,當真俠骨熱腸英勇不凡,想必用不了多久你便出名了,說不定府為獎勵你除去邪魔會賞賜一大筆銀子。”
秋暮聽得頭疼。
低調,此行越低調越好,於是僵著臉說:“別,一會我就跑,就說沒見過我。”
小郎中端著藥罐蓋子,愣了下,片刻後眼梢掛上笑意,“姑娘心如清風明月,皓潔無暇,視財名為外,再下佩服。”
接著彎加旺爐中炭火,又稔地煎起了草藥,藥香縈滿室,秋暮湊過去,“我看你才一副清風明月好心,聽說有邪祟不躲不避,麵無懼。”
小郎中查看了下藥罐中的水量,才笑道:“其實我是打小看鬼怪話本子看多了,你信不信。”
“嗬嗬,鬼才信。”
小郎中放掉煎藥的扇,收斂了玩味,解釋道:“我有一個遠方堂叔是個捉妖師,自小跟著堂叔長大,我雖對玄門之無甚興趣,平日又學得是救死扶傷的醫,但免不了見堂叔斬殺幾個邪魔妖,所以見了邪祟之事還不至於慌。”
“怪不得。”之前秋暮見秦掌櫃跟小郎中講話客客氣氣,按理來說,兩家是鄰居,老掌櫃又曾救過秦夫人的命,兩家早該親如一家人,不會一口一個秦掌櫃一口一個小神醫的彼此稱呼,聽著怪生疏。
“從小跟著堂叔長大,你方來新安城不久?”秋暮問。
“是,三日前方到,本來我在堂叔的老家經營起了藥鋪,家父突然中風,我這才從堂叔老家趕來伺候父親。”
外麵吵吵嚷嚷,一排排沉重整齊的腳步聲漸次行過,應是兵來訪。
秋暮覺得時間迫,忙又發問:“那秦夫人的兒子怎會突然沒了?為什麽那魔不挑別人,專挑秦夫人附呢。”
小郎中的麵嚴肅下來,沉片刻才道:“秦家子莫名消失確實不知何人所為,但我聽聞這新安城每到拜月節必有孩丟失,數量不多也就四五個,府未曾尋得蛛馬跡,再說秦夫人被邪魔附之事……”
小郎中皺了下眉心,“我見姑娘乃是修行之人有除魔降妖的本事,就把真相告訴你吧,其實方才秦掌櫃說了謊,秦夫人之前確實曾被邪魔附過,我聽我阿爹道那日深夜他同打更人在街邊多聊了幾句,所以回家有些晚了,街尾古井旁聽見有異響,阿爹聞聲靠近,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白婦人跪爬著往古井邊挪,阿爹壯著膽子提燈靠近,發現竟然是秦夫人。”
“阿爹說當時喊竟也不應,裏發出怪異的咕嚕聲,直往井口爬,似乎跳井,阿爹趕忙阻攔,可那秦夫人突生怪力,阿爹險些拽不住,最後拿子敲暈才罷,秦夫人暈倒時眼睛閃過一團火,阿爹嚇壞了,說與後來尋到古井邊的秦掌櫃聽,秦掌櫃請了玄門法師,可沒發現什麽異常,直到方才秦夫人突然狂大發。”
“請了玄門法師?為何要的?”秋暮問,難道怕傳出去影響店鋪的生意。
“因為……因為秦家子失蹤,秦夫人到去尋,甚至去了二十裏外的臨安城,那座城是地,不能去的,甚至朝廷也下了死令,不得靠近。”小郎中蹙眉,“那城邪門的很,恐怕秦夫人就是去了臨安城才被邪魔找上門的。”
“臨安城,聽聞是陳國舊都。”秋暮問。
“確切的說曾是陳國舊都的一部分,後來國都南移,北麵愈發荒蕪到最後北城的居民全部搬遷,無人居住,朝廷幹脆直接棄了北城,這才有了如今的新都新安城。”
“聽說那裏沒有人,是座空城。”需確認。
錦萃軒,聽秦夫人口口聲聲道自己的兒子被困在臨安城裏,一聽臨安城這個名字,店鋪裏的客人全跑了,就連秦掌櫃也張地堵住夫人的,聽他言語之間,那座城似乎被朝廷下了令,不準提起。
“傳說是座空城,但在下不這麽認為,姑娘你想,那臨安城好歹是個百年古城,甚至一百年前曾是陳國舊都最熱鬧的商業區,可見繁華程度,朝廷放著鼎盛繁城棄而不用,反而大費周章南遷,其中定有古怪。”小郎中娓娓分析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古時稱之為仲秋節,拜月節,團圓節等。
//思//兔//在//線//閱//讀//
第21章鬼皇後3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府例行詢問排查,速速開門。”
秋暮食指搭在邊,對著小郎中噓了一聲,閃不見,直奔臨安城。
道聽途說不如親眼見證,雖說小郎中看上去聰慧睿智,分析的頭頭是道,可他畢竟隻比早來新安城三天,估計知道的幕不會太多。
飛在半空中,胳膊上的傷口作痛,有些懊惱,就是因為貪才牽扯出這麽一堆閑事,直接去臨安城哪能被魔撓上一爪子。
可惜的是沒來得及讓小郎中給上點藥,傷口不要染了才好。
臨安城並不遠,離國都新安二十餘裏,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空中俯瞰,古舊的城牆被一大團紅霧包裹,近了發現城城栽種著大紅的木槿花。
深深淺淺,濃豔滴,鋪滿了一整座城。
秋暮偶爾到人間溜達,識得這種花。木槿花通常紫見多,亦有紫紅,可這般深紅的木槿花還是頭一次見。
不但木槿花是豔紅的,連城市上空莫名漂浮的霧氣皆泛著淡淡一層紅暈,細細聞,似乎能嗅到約約的腥味。
這層紅霧形一道半明結界,結界上若若現一張極大的鎮符。
應是道家師祖級別的人親手所繪,通常用來鎮不易殺死的大邪。
秋暮落地,恢弘的城門樓正上方鐫刻“臨安城”三字,字發舊,落著一重灰,兩扇厚重的纁玄大門闔著。
城門口不見一個人,別說城門口,一路飛過來,臨安城方圓數裏不見人煙。
離得最近的是十裏外的一個小驛站。
按理來說,臨安城離國都新安不過短短二十餘裏,這裏應是畿輔重地,繁華去了,房價遠比其他邊城高出數倍,不該荒涼至此。
兩隻野兔追逐著跑近,到城門牆時被彈開數尺。
這結界不止鎮,還防止外人進城。
小郎中猜測,秦夫人是進了臨安城才被魔糾纏上的,可眼下有些說不通,秦夫人一介凡人,怎麽可能破開結界進臨安城。
秋暮試著破開結界,手指剛到結界上,竟然輕鬆地穿過去了。
……
難道結界也看臉,看長得好看對開了方便之門?
否則怎麽解釋如此強大的結界對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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