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春》第22章 皮鞭
前世,駱真在兩年後被陳王所救。
陳王惜人才,無意中發現駱真的千裏耳,便想將他收之麾下。
堂堂陳王殿下要個人,自然是很容易的。
可要讓一個人心甘願地歸順他替他賣命,卻需要花一點心思。
陳王最擅長在他需要的人上花心思了,從前對薛琬如此,後來對駱真也一樣。
他要替駱真報仇。
悅來茶坊的書先生楊奇外表看起來仙風道骨,是個滿腹才華的老人,但私底下卻暴躁狠戾,心理變態已極,尤喜好拿人來欺辱淩發泄。
隻要能折磨人的,不管是刀槍劍他都用。
但他最喜歡的還是鞭子。
駱真的背上就有大大新的舊的鞭痕一百零二道,它們縱橫錯,形醜陋又可怕的圖案,讓人看了既害怕又心疼。
陳王的人在悅來茶坊的後花園苗圃,確實發現了幾截手指的白骨,但也僅此而已。
幾段指骨,並不能明什麽問題。
既沒有,也沒有苦主,府無法立案。
如此,陳王便隻能用私刑了。
彼時他已經得了陛下的青眼,主了千機司,為皇朝大大三千名探子背後真正的主人。
想要辦一個毫無基的書先生,甚至連個托辭都不需要。
陳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將楊奇吊在千機司的牢裏,親自將沾了鹽水的皮鞭給了駱真。
薛琬還記得當時的景。
奄奄一息的楊奇用最後的力氣求饒,陳王的紫袍一塵不染,臉上的表也平靜無波,像是要對付一個梨子或者隻是切一個紅薯般輕描淡寫著。
他對駱真,“我找人將你背後的圖案畫了出來,你就照著吧。”
被淩辱多年,上的傷口總是可以愈合的,但心裏的傷怕是再也治不好了吧?
隻有將積蓄的怨恨發泄出來,才有可能拋去過去,重新生活。
駱真的雙眼泛著,他抬起的手又落下,終於還是扔掉了皮鞭。
他,“我若是這樣做了,豈不是和這老匹夫變了一樣的人?不,我不要為惡魔。”
陳王笑了。
駱真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就算低塵埃,也始終保留著一份真。
而這真,在這個被墨染黑了的世間,又是何等地珍貴?珍貴到,連陳王自己都不再有了。
原本他隻是想替駱真報仇,這樣的話,恐怕就要費一番力氣替所有被楊奇淩過的人報仇了。
陳王想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十之後,他的人就找到了楊奇埋的地點——離悅來茶坊不遠的一個山坡上。
千機司的人找到了零零碎碎的白骨殘肢,拚接起來,剛好是四。
薛琬當然不能直截了當告訴程謹之,楊奇將那些失蹤的廝埋在了哪裏。
以程謹之的謹慎,必定要追問是如何得知的。
而這,無法解釋。
總不可能像對其他人那樣,連蒙帶騙帶哄帶唬的。
程謹之不是其他人,他是明的幹吏,二十八歲就爬到了京兆府尹的位置,掌管著皇城的所有畿務。
就算他這次勉強信了的鬼話,以後也會盯著不放的。
雖然不怕,但被這樣的人盯著,還是麻煩的。
最要命的是,手頭沒有程謹之的把柄,這人不論在業務上還是行止上都沒有什麽好挑剔的。
薛琬歎了口氣,“謹之哥哥得很是,我們確實沒有證據。”
頓了頓,“我原本想,既然發生了這種事,京兆尹衙門徹查,就該能將惡人拿下的。到底,是我想當然了。唉!”
花卻道,“程大人,您笑了啊,若是證據詳實,我們又何必以這樣的方式來找你?”
反正一開始就以惡丫頭的形象出現,那就兇惡到底好了。
難道堂堂京兆尹大人還能和一個丫頭計較不?他還要不要在皇城繼續相親了?
花這樣想著,索就不管不顧了。
將右放在凳子上,叉著腰,一副流氓的模樣欺靠近程謹之,“程大人,您就給句痛快話吧,這案子,您到底是查還是不查?”
程謹之本來應該發怒的。
至也該板著臉顯得他很生氣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居然不爭氣地老臉一紅,害起來了。
哎呀,這丫頭有點帶勁啊!
花上香風一陣飄過。
程謹之不由地了下來,“唉,我查,我查還不行嗎?”
他雙手一攤,“但問題是怎麽查?就憑現在這點信息,衙門是不可能發正式的公文的。”
若都是這樣沒影的事就開始到抓抓抓挖挖挖,那衙門的人不是都要累死了嗎?
薛琬沒有料到花一耍蠻就讓程謹之服了,倒枉費了在來之前腹中想了那麽多彎彎繞繞曲曲折折的法子。
歎了口氣,“楊奇喜歡用鞭子人,他的鞭子都是定製的,每隔兩個月就要換一。我打聽到,他定製鞭子的地方巧匠閣。”
前世,陳王的人挖到了楊奇埋的地點,因為都不是新鮮的了,並且白骨都細碎零落,嚴重影響了仵作驗。
楊奇見狀,抵死不認,執意聲稱這些與他無關。
但最後,還是讓陳王找到了證據。
就是因為他定製的這些鞭子。
薛琬知道,程謹之是個聰明人,不必細,隻要稍微提點一下,後麵他自然就會跟進。
果然,在聽到巧匠閣三個字後,程謹之的眼神變了。
他笑著,“既然是薛五姐所托,那這趟差事我就先接下了。”
這話得很是滴水不,既要讓薛琬承了他的,又沒有保證這查證一定從方的渠道走。
將來若是事不,隨時都可以推。
真是老狐貍!
薛琬暗罵一聲,臉上卻笑得又真摯,“那我就替舉報人多謝謹之哥哥了。”
與相比,花的謝顯然直白很多,微的手掌拍了拍程謹之的肩膀,“程大人,不,以後我就您程青了!若是你能幫我表弟冤,我就……我就……”
程謹之豎起耳朵,想聽到“以相許”“做牛做馬”之類的話,好歹也得有“報答”兩個字吧!
然而,花憋了半的卻是,“我就送你十八個醬蹄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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