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是替

房間里的氣氛陡然將至冰點。

張曉蘭在廚房洗碗的水聲清晰可見，滴答，滴答——

屋子里的某像是被拉了一無形的弦。

阮胭的目停在那張紙上，在心底繞來繞去想了很久，不敢輕易開口。

怕一說錯，那弦就會——

崩了。

“阮胭？”

他喊。

夾著紙條的指節微曲，在桌上敲了兩下，像是在等待一名嫌疑犯做最后的口供，帶了點兒耐心，也帶了點兒催促。

阮胭沉默了幾秒后，再抬眼，目里帶了些疑：“我也是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張紙條。”

說完，出手要去拿，手腕卻被沈勁用力按住。

“是嗎？”

他看著的眼睛，不放過其中的每一有意或無意的。

“嗯。”

“那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好。”

“他今年多歲？”

“二十。”

“你們見過幾次面？”

“不多，三五次。”

“除了捐款，私下見過嗎？”

“見過。”

“第一次見面去了哪兒？”

“水族館。”

“做什麼？”

“看魚。”

“哪些魚？”

“劍尾魚，瑪麗魚，孔雀魚。”

“你喜歡那些魚嗎？”

“喜歡。”

“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

阮胭條件反般地快速答完最后一個問題后，才發現著了他的道，“你試我？”

阮胭以前寫論文時，翻過一兩本心理學的書。

當然知道，測試人說謊時，往往就會先提問一些簡單的問題，諸如年齡、高等等不需要思考的問題，而隨后的問題便會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深，停頓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允許思考的時間亦越來越短，等到被提問者漸漸適應了這種頻率，到了關鍵的最后一問時，他便會習慣地、毫不猶豫地口而出心中的真實答案。

甚至在想，剛剛他看著的眼睛時，是否還在觀察說話時眼球轉的方向，語句之間停頓時間的長短，甚至是角的弧度……

沈勁挑挑眉，“你該慶幸，最后這個問題你毫不猶豫地說了個否定答案。”

“你學過心理學？”

“沒有，我是Caltech的數學，但翻過。”

沈勁挑挑眉，“你和我在一起兩年，就對我這麼不了解？”

是真的沒有想過他這麼一個人，皮下竟還有個可以用的腦子，怪不得能在離沈氏、接手訊科后，迅速地帶領訊科從一眾科技公司里殺出重圍，功掛牌上市。

阮胭笑了下：“了解什麼，你會讓我了解得多嗎？”

他們兩個在一起快兩年，阮胭讀書的時候，沈勁的公司在上升期，他也忙，兩個人差不多一周見一次，見面也往往都是在床上互相問詢兩句。

直到今年畢業，兩個人住在一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才更了一些。

沈勁偏頭看：“你是在表達不滿？”

阮胭：“沒有。”

“我聽說人說沒有，就是有。”

“……”

阮胭轉開話題：“所以你問完了嗎？

問完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最后一個問題。”

沈勁直起，肩線頎長，俯撐在桌子上，近的臉，“這兩天有沒有想我？”

阮胭目閃避，本想尋個由頭避開。

偏生掃過他頭那道疤，口中的話也就不由自主說出來了：“想了。”

“這還差不多。”

“你那道疤，是怎麼來的？”

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他眼里的溫度驟然就降下來了。

阮胭也怔住了，了，沒再問。

“別問，你不會想知道的。

聽話。”

他出大拇指，往紅的上一，到那張失去，再一松開，立刻恢復回來，這個過程，漂亮得驚心魄。

他滿意地松開手，放離開。

*

沈勁這次走得匆忙，回來得也匆忙，公司有一堆事沒理。

他吃了飯就匆匆離開了。

邢清那邊也按捺不住了，發了微信過來：

“現在事態已經發酵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可以做出回復了嗎？”

“可以。”

阮胭走進沈勁的書房，打開掃描儀，把聞益遞給的文件一一掃pdf，全部一起打包發給邢清。

“記住，澄清公告一定要在凌晨十二點發。”

“為什麼？

那個時候的微博流量還沒有晚上八點好。”

邢清不解。

“晚上程序員們都下班了，一旦出點兒大靜，程序很容易就癱，沒有人修理，一癱至就是好幾分鐘。

一個把微博都弄癱瘓的人，你不覺得這樣聽起來好像顯得人更火嗎？”

“高！”

于是，當天晚上十二點。

【@柏良娛樂V：

以下是關于我司藝人阮胭士近期所有不實報道的回應：

1網上流傳甚廣的阮胭士學歷造假純屬耀眼。

阮胭士高中時曾復讀一年，順利考上首都醫大，后因各人發展問題，選擇退學復讀，次年考上首都電影學院。

每一次的選擇都是阮胭士的真實績，不存在任何違規造假行為。

2關于阮胭士大學時所謂的“私生活混”，事實上，同行男生是阮胭的資助對象，圈外人士，目前還是學生，請各位朋友保持職業守，不要打擾到素人生活，謝謝配合。

3關于阮胭士的包養傳聞更是荒謬，照片屬故意尋找角度錯位拍攝，形錯誤的視覺效果，實為阮胭士與同學一同前往試鏡。

4所有的網絡謠言，我們已經悉數記錄存檔，不日將提起訴訟，所有故意造謠者必將到法律懲。

廣大、網友、朋友能關注阮胭的新電影《兩生花》，謝支持！

【配圖：1阮胭當年在首都醫大的校園卡、學生證；2阮胭參加藝考時的初試、復試、三試視頻。

；3阮胭與室友試鏡時的合照；4阮胭捐給大隴村中學的電腦發票、匯款單，以及素面朝天與一群大隴村學生一起拍的大合照。

】

這條微博一發。

一石激起千層浪，全網震。

謝丏是第一個轉發的人：“我所認識的阮胭，是祖師爺賞飯吃的最佳例子，更難能可貴的是，在片場里也總是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一個，這些黑料，假的就是假的。

[加油]順便，再提一句，除了是我們電影的主角以外，同時也是我們電影的醫療顧問之一。”

眼尖的網友們還在這條微博的轉發下發現了另一個明顯是剛注冊、只有四位數、卻被好幾所醫學院微關注的微博賬號：

這個名“老程”的微博用戶，只評論了八個字：“一派胡言！欺我徒兒！”

卻被諸多頂級醫院的微點贊。

下面立刻有人認出來：

“臥槽，這是程千山！每年想去首醫大做他博士的學生都得堆不下了好嗎，可惜程老一個都沒收……他居然喊阮胭‘徒兒’，那麼大把年紀了，還為了特地注冊了一個微博號，艸，我是真的酸了！”

“我知道，別說了都是淚，去年頭鐵報程老的研究生，沒想到那麼多人來競爭，結果沒競爭過，現在被調劑到一個青椒手里，發個文章還要跟我搶署名……”

“個樓，各位學霸，不懂你們碩博之間的斗爭，我就好奇，當年阮胭都考上首都醫大了，為什麼要退學復讀啊？

？”

“誰知道呢，或許這就是學霸吧……復讀一年，依舊能考上影視行業最頂尖的院校。

又學神又好看，嗚嗚嗚這樣的人居然真的存在！”

……

謝丏是拍了導了幾十年戲的大導演，業不知道有多演員是由他親手捧紅，他這一個微博發出來，諸多明星看在他的面子上，也紛紛幫忙轉發。

程千山那邊，首都醫大的微直接發了條微博：“哪怕放下手刀，也永遠是我醫大人，學妹加油！”

……

當天晚上，由于前兩天宋筠方瘋狂買熱搜往死里錘阮胭，以至于阮胭這一系列反向錘作出來后，直接讓微博癱瘓了整整五分鐘。

#阮胭回應#熱度飆上了熱搜榜前三。

隨其后的是：#阮胭學神#、#阮胭首都醫大#……

邢清看著整個網絡上一邊倒過來的輿論，激得簡直要哭出來。

“我天，阮胭你絕了，你知道嗎？

宋筠幫你撕紅了，真的絕了，我頭一次見到這種，對家送我們上熱搜、幫我們走紅，我們一分錢都沒花，就直接連著兩天熱搜前排、全民討論。

太刺激了！”

阮胭笑了下，“可惜不能當面和宋筠說聲謝謝了。”

隔了會兒，又有些疑，“不過，你真的沒幫我買熱搜？

我總覺得這漲勢還是有點不太對勁。

我原本預料的是，最多只一個熱搜，沒想到一次直接了三個。”

“怎麼可能，我們公司哪來的錢給你買。

你別想了，反正現在便宜我們了。

你知道嗎，就剛剛，已經有好幾個綜藝打電話給我，說想請你過去，價格開得不要太好！”

“也是。

不過那些綜藝先不要接，我后面右手恢復好了就要進組拍謝導的片子，如果有好的劇本，你倒是可以幫我留意一下。”

“嗯，不過我看了下——”

邢清那邊傳來幾聲噼里啪啦的打字聲，和紙頁翻的聲音，

“這里有一個綜藝是在你家鄉拍的，他們打算在平河市取景，那里離你家平水鎮好像很近。

你真的不接嗎？”

平水鎮。

平水鎮。

陸柏良所在的平水鎮……

阮胭閉了閉眼，又睜開，說：“不了，你幫我推了吧。”

*

訊大廈。

這棟大廈是千禧年代一家德國企業來臨市修的，七十層樓，號稱擁有亞洲最高的辦公大廈。

后政策開放的春風吹來，互聯網時代的降臨，國企業迅速節節攀升，使得這家企業漸漸退出了中國市場。

人走了，樓卻留著。

這里如今被兩家公司所占據。

二至三十五層是國如今人工智能語音領域風頭正盛的訊科科技；三十五至六十八層是國的網絡安全領域最大的件商奇駿科技。

而此時，六十層和三十層的總裁辦公室里同時進行著兩場不同的談話。

六十層，奇駿總裁辦。

劉啟軍推了推眼鏡，看著眼前的年，笑道：“怎麼樣，答應你的微博營銷，已經幫你買了，花了我們七位數，這筆錢，你可要在今年的研發會上幫我們賺回來。”

年坐得筆直，坦然回答：“那是自然，DrAn的開發計劃很快就會收尾，我會給您一份滿意的答卷。

多謝劉總的幫忙。”

劉啟軍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

難得小聞愿意與我們合作，幫演員買個熱搜而已，這只不過是我們奇駿招賢納才的小小誠意罷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等到年走了，中年男人才抿了抿咖啡，出了門，承著總裁辦專屬電梯往下行，看著的玻璃門，他忽然就笑了。

“那麼多家企業求著要招他都招不進來，還以為這是個油鹽不進的偏才，沒想到還是在一個人上絆住了腳。

呵，有趣。”

電梯門叮的打開，停在三十層。

門外站著一個高大人影，是訊科的總裁沈勁。

可惜他們一上一下，并不順路。

他先和沈勁打了個招呼：“沈總還不下班？”

“嗯，還有事要理。”

“好，回聊，沈總。”

“回聊。”

沈勁的目從電梯里收回。

手機一陣震，是向舟的消息：“沈總，您代的事都做好了。”

沈勁打開微博，果然上面現在對阮胭是清一的好評。

不錯，向舟辦事，效率很高。

只是，到阮胭公司聲明微博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個公司的名字，怎麼和他三叔的名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