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龍》第2章 踉蹌行(2)
第2章 踉蹌行(2)
天空異像不知何時煙消雲散,冰雹、閃電、大雨、火石啥的也早就全都停下,只剩下淅瀝瀝的細雨。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只怕張行都以爲剛剛是一場劇烈地震引發了山坡與強對流天氣。
但是現在……
“俺是真沒想到,這輩子竟能活著看到分山君與避海君。”打破廟中沉默的赫然是大鬍子都蒙。
“分山君是剛剛那位老虎臉的龍?”張行嚥了下口水,稍微帶起了嗓子裡的一灼痛。“跟它在雲彩上打架的那……那位是避海君?”
“還能認錯咋地?”都蒙有些沮喪的答道。“一個就在眼跟前,跟故事裡講的一模一樣,另一個雖說剛剛沒看到,可落龍灘一戰,忽然漲,引得東夷人乘舟繞後,據說就是避海君私下出了力……張小子,你說這種神仙打架的事,幾百年不遇到一回,怎麼就讓我們趕上了?”
張行一聲不吭,他知道個屁啊?
另一邊,都蒙剛要再說什麼,卻又詫異打住:“你不認得分山君?之前在軍中還是你給我們講的分山君、避海君模樣,還有東夷、朝廷的典故,不都是你說的嗎?!”
張行心下陡然一驚……這荒山野嶺的,自己要是說自己奪舍了人家戰友,再加上這個仙俠武俠加潰兵的背景,還有對方那個格,自己這個老寒,怕不是立馬就要被當孤魂野鬼,然後一刀開了瓤……於是趕搖頭糊弄:
“被你打醒了以後腦子就渾噩的不像話,再說剛剛那個樣子,我嚇得魂都沒了……”
“這倒也是。”坐在地上的都蒙點了點頭。“況且,你小子素來溜,上一套手裡一套也正常……咱們逃了一路,我都不知道你藏了那麼一個寶貝。”
張行不敢多言,而都蒙抱怨了一氣後,也不說話,只是各自癱在廟裡歇息,一直到天漸晚,實在是拖不得了,二人才嘗試起。
而出乎意料,這一次張行居然勉力站了起來。
“都說了,要甚大夫?你就是之前在山坳那裡跟那些南疆頭搶餅子的時候力了,結果反而耐不起你那什麼狗屎一樣的寒冰真氣,這才垮了的……你慢慢活適應下,不要髮力,等我找點有用的來。”絡腮鬍子都蒙倒是氣力依舊,他一邊說,一邊已經在廟中四下搜索了起來。
另一邊,張行站起來,一眼就看到都蒙在幹什麼——就是在翻撿破爛,應該是剛剛逃難前廟中其他潰兵來不及帶走的東西。
饒是穿越者打定主意說話,此時也不黯然發問:“那些跑出去的……是不是就都沒了?”
“還能活咋地?”
都蒙回過頭來,似乎是又想發脾氣,但這次不知爲何,卻居然沒有太多惡聲惡氣,只是略顯氣悶,而且有些絮叨:
“何況死的哪裡就是眼前十七八個?這靜,整個山都崩開了,山下那條大路又正好是咱們進軍時的大路,逃出來的沒一萬也八千,不都走這裡?這麼一遭,怕是都死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也得知道孬好,要不是分山君這麼一出來,東夷追兵肯定會跟著避海君漫過來,到時候不是逃散的人要十死九生,登州那邊也要遭兵災,到時候死的人更多……”
話到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停了,這讓努力傾聽並試圖提取有用沒用信息的張行不搖頭,然後便掙扎著去幫對方搜檢起來。
之前廟中潰兵足足有十七八人,倉促逃去,果然留下一些東西,而二人收集妥當,又各自從懷裡稀裡糊塗出幾個餅子來,湊在一起,居然有二三十個幹餅子、四五把長短兵、四個頭盔可用……然後還有兩張半旗幟大略能湊兩個包裹。
最可惜的還是半個瓦罐的麪糊,直接潑灑到了地上,想收都收不起來。至於幾個銅板銀錠,此時放在那裡,反而顯得荒唐。
“還好,夠咱們倆活了。”都蒙看著地上東西,稍顯振,然後四面環顧,做了吩咐。“不能吃幹餅子,還是得燒些水……你踱著步,去那邊水的地方看著接點雨水,俺拿刀刨些木雕和房樑生火。”
這吩咐當然沒問題,張行立即依言而行,但很快,他剛剛開始拿頭盔接水,後便傳來絡腮鬍子的一個問題:
“張小子,你說這是誰家的寺廟?”
張行詫異回頭,然後立即張起來……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想想就知道,明明是一座怎麼看都要倒塌的破廟,原本應該是最危險的地方,卻生生撐過了地震,不能說不是神蹟。
而考慮到連那種級別的分山君都要給面子,或者乾脆被矇蔽住,就顯得尤爲恐怖了……經歷了白日那場大戲,可沒人會蠢到以爲這是巧合。
當然,張行比都蒙還多了一個心思,那就是他本就在這個寺廟裡穿越過來的,所以此之神與要害,於他而言怕是更添一籌。
一念至此,張行扔下接水的頭盔不管,藉著最後微小心踱步過來,而很快,他就釋然了,甚至有些豁然開朗——因爲他在了半個腦袋的神像服上找到了散開的八卦橫紋,並在神像腳下的灰塵裡找到了雖然模糊但絕對悉的魚圖案。
這就說得通了。
“這不是廟,這應該是太上老君的道觀,最起碼也是太上老君幾個親戚徒弟的……就是太舊了,一時沒看出來罷了。”張行語氣中其實是有些埋怨的。
倒是都蒙,先隨著同伴那毫無遮掩的釋然稍顯安逸下來,可很快就又疑起來:“太上老君是誰?”
張行目瞪口呆:“你連太上老君都不知道?”
都蒙目掃過對方腰中那個羅盤,稍微恍然,但還是跺腳一時:“你連就在眼前的分山君都能不認得,俺不知道太上老君又如何?這天底下的龍爺、君爺總得有幾十吧?不過,這次咱們確切人家老君爺恩惠活下來,無論如何不能劈人家桌案,俺去刨塌了的房樑。”
聞得此言,張行反而恍惚起來,甚至有些脊背發涼——且不說刨房樑和劈桌案有啥區別,他幾乎能確定,這廝絕不是在裝,這位中有細的都蒙兄是真不知道太上老君是誰!
這簡直驚悚!
當然,又好像沒必要多驚悚,因爲他現在也不知道三輝四還有那‘幾十位龍爺、君爺’是個什麼鬼?
刨房樑、重新起火、燒水、靜澄乾淨、泡餅子……接下來的事按部就班,無論是張行還是絡腮鬍子都不再有多餘廢話。
‘吃飽’‘喝足’,二人躺在幾乎算是懸崖旁的破觀中,居然還是無一言語。
絡腮鬍子在想什麼,張行不知道,但是這一日經歷,於他而言真真是宛如夢中……如果說,白天那宛如神話一般的經歷還讓他有著虛幻,那麼晚上躺在這裡,聽著火堆的嗶剝之聲,窗外的細雨淅瀝之聲,切的、長時間的、安靜的這軀各的痠痛,呼吸著此方空氣,還有僅僅是出於某種本能便能迅速察覺到的那寒氣……張行已經無法再用什麼幻覺來掩飾自己了。
自己就是穿越到了一個莫名的、未知的世界。
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似乎相對落後,很可能還是傳統的東方式封建政治形態,同時還擁有著強烈的東方神話彩。
當然,這一切都是猜測,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起碼張行不知道,而且此時也不大想知道,因爲他更想回家,想自己家的貓,想自己的溫暖被窩,想自己的編乎大V賬號。
但可想歸想,眼前的冰冷又強迫著自己下一切多餘心思,因爲現實就是,他明顯於走一步算一步,能活一天是一天的狀態,只有等活著走出山去,到了文明社會裡,才能去做長遠打算。
慢慢的,疲憊終於難以抑制的涌了上來,穿越者席天幕地,以破廟爲,蜷起來閤眼而睡,睡中似乎有人在夢中哭泣,又好像是現實中約聽到別人哭泣,也可能是自己在不自覺哭泣,甚至可能只是雨聲所致的幻覺而已。
翌日一早,醒來以後,火堆已熄,張行明顯覺到恢復了不,最起碼說,已經能夠拄著長刀自行步走路了。
於是二人也不耽擱,稍微用昨晚上剩的水泡了餅,便各自背上包裹,自廟後破鑽出啓程。然後絡腮鬍子負刀在前開路,張行持著自己的金手指,或者說金羅盤在後大略看著方向……事到如今,且不說都蒙早已經知道此及其功效,便是存心想瞞,也不該在二人需要命相托的這個時候做什麼遮掩了。
然而,剛剛冒著細雨艱難行到百步開外,後便是一聲轟隆巨響,二人愕然回頭,卻發現那一日夜都安穩如斯的破觀正在轟然倒塌,建築主更是捲一團,在二人目視中直接翻滾進了另一側被分山君‘人爲’製造的懸崖之下。
穿越者立在原地雨中,默然無語,心複雜到難以言說。
倒是都蒙,毫不猶豫在爛泥中俯拜了一拜,站起後更是對張行慨:“等回去,張小子你跟俺說說太上老君的神像規制,孬好給他老人家立一個小家廟,好報答這次的恩德……”
張行只能點頭。
“都是這般利害的神魔君聖,怎麼就這麼天差地別呢?”都蒙說著,轉上路。“先下山,找到一條路再說。”
而張行也只能無聲拄刀跟上……而他沒注意的是,之前伴隨著道觀的倒塌,手中羅盤的指針一度失控,等到都蒙重申了去以後,方纔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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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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