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道果》第九章 簿主甲
毫無所覺的王,依舊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您可知為什麼這北邙山中上千座封土大墓,三十萬無名荒冢,無窮葬崗,獨獨只有咱們家守著的王陵需要每年都來一場大祭?
為什麼咱們王氏在這大陵村繁衍了整整兩百年,到現在也不過只有兩百多戶,人口連一千都不到。
又為什麼只有北邙山附近才有‘養老閣’的傳統,無數本不應該死去的老人被子孫后代提前送下黃泉?
想想這些,您還覺得【梟神墓】的事已經過去了嗎?”
他扭頭死死盯著王遠,眼神幽暗:
“人了就要吃飯,【梟神墓】也是一樣。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吃人,只不過不再像最開始那樣狼吞虎咽了而已。
北邙山、南北八縣、城...都是它就食的餐盤啊。”
經過王這一提醒,王遠也漸漸將大腦中一些癡傻時留存的記憶重新挖掘出來,很快就發現了不異常的地方。
除了爺爺之外,整個村子里面竟然沒有一個超過七十歲的老人。
雖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但一個都看不到絕對不正常。
而且每年一次的伊厲王冥壽大祭,小小的大陵村里都必定怪事頻出。
野狗哭墳、死人上梁、六畜暴斃...不過都是小兒科,甚至一夜之間了一整戶人家的事都不是沒有發生過。
而且更讓王遠意外的是,他直到被王提醒才恍然意識到。
過去的這十四年以來,每年族中為伊厲王舉行大祭的時候,他的主意識都會沉睡過去,隔天才會清醒。
沒有一次例外。
雖說記憶不會缺失,但當主意識沉睡時,他只相當于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這種狀態下關注的焦點怎麼也不可能是那些邪異的怪事。
此時回想起來,不有些細思極恐。
聯想到王云虎和那位葛道爺的作,下意識道:
“你們執意把我送到王陵來,難道是因為我跟這不停吃人的【梟神墓】還有什麼的關聯不?我是用來獻給這【詭異】的祭品?”
意識到脖子上刀刃的松,王心中一喜,臉上卻滿是沉痛道:
“十三叔您難道忘了嗎?
十五年前,您的出生之日就是伊厲王的祭日,也是兩百年前伊厲王暴斃的日子啊。
同一天晚上,在生下您之后,前代族長夫婦也雙雙逝世。
這些年【梟神墓】的食量一年比一年大,不僅僅‘養老閣’中老人活得時間越來越短,村子里死去的人也越來越多。
那是本該有的壽數福運都被【梟神墓】提前吃掉了!
眼看兩百年的大祭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為了王氏全族,和北邙山下的百姓,雖然對不起您,但我們真的是只有一片公心啊!”
看到王滿心委屈,眼淚都快掉下的賣力表演,王遠只在心底嗤笑一聲。
要不是親耳聽到他們稱呼自己為“藥餌”,聽到對方這番話,自己說不定還真的要將信將疑。
懶得跟這個戲附的家伙再爭論。
“【梟神墓】有鬼我信,有人想從中得利我信,但要說你們是那種一心為公的英雄人,我半個字都不信!
看一個人,自古論跡不論心。
過去這些年,你們在我這個傻子面前的表現本就從沒有掩飾過,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算了,諒你們這種嘍啰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到時候我自然會問咱們的好族長跟那位...”
話沒說完,王遠忽然扭頭看向不知何時燈籠盡滅漆黑一片的王陵后院。
耳邊約約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鈴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在夜幕降臨后漸漸化作一片死寂的北邙山上,這鈴聲顯得分外滲人。
而且跟先前的經文不同,這一次,不僅王遠聽到了,就連王兩人也聽了個真真切切。
渾酸麻無力的兩個人不由自主地渾發抖,滿臉驚恐地大:
“不可能!這才剛剛夜,葛道爺派來喚醒【梟神墓】的人還沒有到,地宮里的東西怎麼自己就醒了?”
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守陵人更明白,【梟神墓】就是個巨大的定時炸彈。
雖然族長和葛道爺對其有所謀劃。
但一旦意外失控,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執行者。
而一線人員最害怕的就是意外。
刺啦——!
卻在這時,兩人面前刀一閃。
大上立刻迸,同時兩人腰間掛著的“符印腰牌”已經被王遠一把抄在了手中。
然后他毫不猶豫地就向著外面沖了出去,只留下鮮淋漓,彈不得的兩個人躺在地上無助哀嚎。
眼看來了一個大貨還不跑,難道等著吃席嗎?
遇到危險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要比自己的同伴跑得更快,王遠深諳此道。
與此同時。
后院的鈴聲陡然尖銳,在第二進院落的殿,和第三進院落的寶城中間,一座石質牌樓忽然綻放幽。
下一刻一只比房子還要大的虛幻巨手就猛地探了出來,其上覆蓋著黑黃的角質層,指甲鋒利,指之間滿是臟污。
說是人手,更像是某種巨鳥的利爪。
上面還纏滿了嚴重銹蝕的青銅鈴鐺,稍稍彈,便會激起一陣刺耳的鈴聲。
這只巨手像盲人一樣,在第二進院落中稍稍索,便向著前院飛撲了過去。
盡管王遠的作行云流水連一個呼吸都沒有耽擱,但在距離大門還有幾步的時候,卻忽然僵住。
好像被食鏈頂端的天敵給予了死亡凝視,雙腳只要再一下,立刻便要被一口吞掉。
失掉“符印腰牌”,早已經嚇破了膽子的王兩人更是像待宰的豬羊,攤在地上屎尿橫流。
【詭異】之間顯然也有上下高低之分。
這【梟神墓】與王遠先前在祠堂里遇到的那只【詭異】相比,簡直比老虎和兔子之間的差別還要大。
電火石間,王遠手中早已經駕輕就地再次掐出了【鬼王臨壇印】。
立刻響起一聲虎嘯,眼中神大熾,臉頰上浮現出斑駁的虎紋,額頭正中浮現出一個威猛的“王”字。
啵!
神發,無形的異力轟然告破,王遠立刻繼續前沖。
雖然《小簿》中僅剩的82點德,正在以一個呼吸五點的速度快速消耗,但能和不能便是生與死的區別。
真真的生死時速!
王遠眨眼之間便沖到了城垣的大門之前。
手中雪亮的虎頭刀高舉過頂,吐氣開聲。
“斷!”
雪亮的刀當空一閃,這呼吸之間便整合了全力量的一刀,直接斬斷了人大的門栓。
后,那只房子大的虛幻巨手已經進了第一進院落,沿途草木磚石恍若無。
但只是剛一到躺在原地的兩個守陵人,他們的哀嚎聲立刻戛然而止,整個像水一樣被吸進了巨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集的咀嚼聲。
巨手過,連地上的鮮都一掃而空。
而剛剛拉開半扇大門的王遠,也瞬間到了后刺骨的惡寒。
手比心快,手中刀頓時化作一道疾電,猛地斬向后,與飛速抓來的巨手狠狠撞在一起。
鐺!
金鐵擊,發出巨大的轟鳴。
在刀刃和指爪的一瞬間,王遠被排山倒海般無可抵的力量徑直掀飛。
哪怕【鬼王臨壇印】賦予了他對抗【詭異】的資格,但即使刨除對凡人無解的異力之后,他們之間的差距也本不可逾越。
幸運的是,王遠借著這一抓之力順利穿過城垣的大門,終于逃出生天。
只是飛在半空中的王遠沒有看到。
自己腦海中的《小生死簿》,自行翻開,在寫著“志述·簿主乙·王遠”的那一頁后面,又浮現出了一行新的字跡。
那是——志述·簿主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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