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之劫》第四章 白扇竹
岑寂山脈。
以往常年淒厲如鬼哭的刺耳風嘯聲,竟然奇蹟般地止住了,整個峽谷變得靜謐無聲。
來過無數回的龐堅,這次架馬衝進了峽谷,忽然對此地到莫名的陌生。
他仔細聆聽,發現兩側的山峰中,沒有鳥雀撲扇翅膀的聲音,也沒蟲豸在低鳴中活。
連他下暴躁的棗紅戰馬,也在進峽谷的瞬間突然變安靜,似本能覺察出了不對勁。
從小被父親教導狩獵知識的龐堅,爲一個的獵人,深知一般過於寧靜的地界,往往伴隨著兇險和危機。
暗中保持著警惕,他從背後取出了弓箭,邊策馬緩慢向前,邊留心觀察周邊靜。
峽谷還是那個峽谷,山,還是那些山。
可行進在當中的龐堅,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片刻後,龐堅下的戰馬忽然停下,他看到在前方的石堆中,有幾行爲怪異的骸。
全部穿著統一式樣的黑,前部位都有一猩紅彎月圖案,彎月似乎浮沉在神的黑暗世界深,充滿了妖邪和腥的。
只看了一眼,龐堅就想到了前些日子,那艘從上界落來的帆船。
前的彎月圖案,和帆船黑錦旗中的那一彎月,分明如出一轍。
嶙峋石中的幾,著似乎都很年輕,他們或是抓著銀亮的鈴鐺,或是手持白紙扇,或是攥碩大的銅錘,全部做出向前狂奔的姿態。
有人還扭頭往後看,彷彿在他們的後有大恐怖追隨,令他們到驚悸不安。
令人奇怪的是,這些上並沒有足以致命的傷口,也沒被石轟砸的跡象。
擺出奔跑姿態的怪異,給龐堅的覺似乎是在一瞬間秒死的,且在死亡之後,還保持著原來的姿態。
好像有一陣風吹來,他們就魂飛魄散了,並被某種鎖住的異力定格在了原地。
偏偏常年厲風咆哮的山谷,此刻安靜的嚇人,沒有龐堅在腦海中設想的妖風肆。
更奇怪的是石堆的那些骸,在這個野時常出沒的峽谷中,還沒有被撕碎蠶食。
眼前的景象,著不合理,龐堅自然不會貿然上前。
他選擇留在原地等人。
“蹬蹬!”
不多時,在龐堅的背後,便響起了烈馬蹄足的踏地聲。
龐堅轉過,看到騎乘雪白戰馬的英氣,彷彿和下的戰馬融爲一,如一道耀眼的白虹來。
那嫺的騎,和對馬匹的妙掌控力,都說明絕非戰場上的雛兒。
在快要衝到龐堅面前時,被拉在後方的那些人和馬匹,才陸陸續續地開始顯現。
“這是?”
猛地勒住繮繩,先讓下的雪白戰馬停下,再以明亮眼眸打量石堆中的。
那比尋常子了許多的茂眉,緩緩皺起時,眸頓時顯得凌厲,這讓看起來既英武不凡,又充滿了攝人氣勢。
“是月的人!”
留有山羊鬍須的寧遠山隨後趕到,臉上雲佈,沉聲道:“上界月的那些傢伙,向來殘暴嗜殺。他們在石堆中,究竟遭遇了什麼?死狀竟會如此古怪!”
在上,寧遠山沒有看到足以致命的傷口,他覺到了不對勁,讓大家都小心點。
“我去檢查一下吧。”
將自己的那匹棗紅戰馬,不願給龐堅的劉奇,從同伴的馬上落下。
見寧遠山輕輕點頭,得到許可的他就向石堆行去,他經過龐堅時忽然停了一下,然後從自己戰馬的馬腹下出一桿長槍,這才快步進石堆。
“其餘人先不要過去!”寧遠山冷眼回頭。
在他後,被手中刺激的兩眼發的幾個人,悻悻然地勒了繮繩。
若不是他的呵斥,這些人本打算和劉奇一樣,也衝石堆查探。
上界月的修行者,隨攜帶的定然非凡,只要能獲得其中任何一件,他們便不虛此行了,所以個個被貪婪驅散著差點闖。
無奈停住的幾人,最終羨慕地注視著劉奇,看著他到了第一前。
那是一個材矮小,頭扎朝天髻,左手高舉白紙扇的青年。
他的右手還掐著法訣,似要催某種保命,從可怕的石堆逃離。
在那打開的白紙扇中,繪了幾青翠的竹子,落款配了一行詩句。
“松竹翠蘿寒,遲日江山暮。”
劉奇湊近後,默誦著落款的詩句,以槍尖破開死去青年的袍,想看看在他衫之下,是否藏有致命傷痕。
忽然,死去青年高舉的白紙扇上,幾青碧竹子漸被環繞。
一被繪製在扇面上的竹子,竟然驀地飛而出,將劉奇的額頭直接穿。
劉奇仰天倒地,眉心“汩汩”冒著水,一命嗚呼。
龐堅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握了慣用長刀,準備應對未知變故。
邪門的白紙扇,和那殺人的竹,是他以前在岑寂山脈不可能遭遇的異常。
竹刺殺劉奇之後,又回到白紙扇,將其餘的青竹全部染紅。
灰暗石堆部,白底的扇面中,幾紅豔豔的竹子,釋放著明亮的紅,讓衆人臉都變了。
寧遠山面沉如水,哼道:“你們差點也死了。”
他後幾個想要闖者,正在暗暗後怕,聞言愧地低下頭。
和劉奇同乘一匹馬而來的張衡,死死勒住了繮繩,生恐戰馬會失控向前,裡怪道:“真是邪乎!”
衆人再不敢上前一步。
在他們眼中,石堆中腔繪有彎月的一,全部變爲了嗜魔怪。
“小子,你去將那把白紙扇拿來給我。”
白袍彷彿一塵不染的賀子仁,眼睛陡然一亮,他沒有因劉奇的亡而痛心,而是擡手指向了龐堅。
寧遠山微微皺眉,由於他知道賀子仁的份,並沒有出言勸阻。
“你如果想死,就自己過去,別來禍害其他人。”
寧瑤冷眼蹙眉,先不滿地瞪了賀子仁一眼,再向龐堅說道:“我知道你龐堅,我們對岑寂山脈不,還需要你來給我們解。”
表現的相當冷靜,顯然經歷過大風浪,不會被石堆的古怪震懾到手足無措。
“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賀子仁搖頭失笑,沒有和較真。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能否告訴我這個峽谷,和以前有何不同之?”寧瑤依然著龐堅,等他來說此地的古怪。
“變安靜了。以前風嘯刺耳,現在靜謐無聲。還有,以前兩壁山峰有鳥雀,峽谷暗有走,如今一概不見。”龐堅如實回答。
“安靜……”寧瑤若有所思,又道:“還有呢?”
龐堅搖了搖頭。
寧瑤旋即不再追問,讓衆人在石堆前紮營,道:“前來岑寂山脈探索者,可不止我們寧家一方,我們只是因爲離的最近,所以才率先抵達。”
“大家不要著急深,我們就先留意那些的異常,然後等其他隊伍過來。”
剛峽谷才見到一個石堆,就死了一位得力麾下,讓不敢貿然妄。
“另外六大家族的人,肯定也會聞訊而來,應該不會讓我們等太久。”寧遠山表示贊同,道:“先盯著這些月的,等其它幾方到了,我們再決定如何行。”
石堆就在眼前,月的鈴鐺,寶扇,還有銅錘也近在咫尺,可大家都不敢再貪圖。
將馬匹安置好後,幾人麻溜地紮營結寨,一個個開始忙碌。
龐堅面無表,只是偶爾看一眼,那位先前打算犧牲他的賀子仁。
賀子仁很快發現了他的目,咧著無聲笑了笑,擡手做出了一個扣他眼珠的作。
“遠山叔,大家一路跋涉而來,都需要停下來調息一番,就勞煩你先在外盯著了。”寧瑤略顯疲累地說道。
“嗯。”
寧遠山正有此意,揮手讓大家去幄帳中歇息,他則是和龐堅兩人留在外面。
“我們是寧家人,寧家……你可曾聽過?”
待到寧瑤等人各自進幄帳,或是靜坐調息,或是閉目小憩時,寧遠山將龐堅拉到一旁,主去問話。
比起初見時,他態度明顯變得客氣許多,不再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七大家族的寧家?”龐堅愕然。
“看來你倒也不是什麼都不知。”寧遠山傲然道。
接下來,他便以閒話家常的語氣,和龐堅談論岑寂山脈的異常。
他從龐堅口中得知在前不久,有一輛金輦車,一艘巨大的帆船,還有白塔相繼落下。
“星河盟的鎏金輦車,月的無定渡船,還有靈廟的天靈塔。”
寧遠山捋著鬍鬚,眉頭深鎖地輕聲呢喃,通過龐堅的描繪,他很快確認了降落之的出,隨後又問道:“你可見到有人出來?”
龐堅搖頭:“不曾。”
“好,你也歇歇吧。”寧遠山不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他讓龐堅幫忙盯著周邊,自己到了寧瑤的幄帳前。
他在幄帳前輕聲詢問一句,得到寧瑤的允許以後,便鑽了進去和寧瑤商議要事。
……
夜幕降臨。
因終年不見日月星辰,使得第四界的夜晚,天極其的黯淡。
沒有踏上修行路,一般的凡夫俗子,在第四界的夜晚很難看清周邊景象。
在龐堅旁邊的幄帳中,寧家來人都在抓時間調息,好力充沛地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夜幕中的龐堅,無法看清那些隸屬於月修行者的,倒是白紙扇,鈴鐺和銅錘等,竟在昏黑環境下散逸出微弱華。
華照耀在死者的上和臉頰,令他們顯得很是森恐怖,讓龐堅都暗暗皺眉。
他默默觀察,見並沒有異狀,白紙扇、鈴鐺、銅錘也保持著原態,才漸漸放下心。
可他每次忍不住去看,總覺得那些死去的月修行者,似乎會在某一刻繼續朝前狂奔。
心底有些發的龐堅,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無奈之下,他悄然遠離寧家等人的幄帳所在,尋了個偏僻修行“壺天養氣訣”。
終於靜心功,能夠保持心靈澄清的龐堅,在端詳自部奇妙時,迅速進了所謂的“覺醒”狀態。
幾乎是在他定“覺醒”的霎那,他便察覺到了“氣”之存在,到在他的周邊,存在著一溫和中正的奇異氣息。
“靈氣。”
他突然知道他在自家刻苦修行,卻遲遲悟不到靈氣,不是因爲他的修行方法有問題。
而是因爲他家所在的荒野位置,靈氣過於的稀薄,讓他很難敏銳地覺察到。
僅僅和他家隔了十來裡地的岑寂山脈,靈氣卻濃郁了數倍,他一下子就到了靈氣。
暗自驚喜的龐堅,趕忙以“壺天養氣訣”中描述的方式,嘗試導引所謂的天地靈氣,將其沉自己的丹田靈海。
在他的觀想中,他的丹田靈海化爲一個“靈壺”,伴隨著他的呼吸吐納,外部的天地靈氣被“靈壺”吸。
漸漸地,龐堅不僅到了靈氣的存在,還發現靈氣並不是隨著他的呼吸沉丹田。
他周邊的天地靈氣,是被他觀想出來的“靈壺”給吸引,直接就從肚臍旁邊的丹田竅進。
——並不是通過口鼻的呼吸吐納。
片刻後,默然修行的龐堅,從石堆忽然到了另外一力量。
這力量不同於天地靈氣,充斥著狂躁和邪惡,居然也到他“靈壺”的吸引而來。
石堆中,被月修行者骨把持的白紙扇,鈴鐺,銅錘,紛紛耀出了醒目輝。
“呼呼!嗚嚎!”
龐堅所悉的,如鬼哭般的淒厲風嘯聲,頓時從石堆傳出。
似乎有深埋大地的厲鬼邪魔,被某種力量給猛然喚醒,在九幽之地發出慟哭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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