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26章 劫後
眼看幾隻豺狼追著那隻熊貓竄進叢林不見,葉暗暗籲了口氣,忙對水舞道:“我們快走!”
“哥哥!”他的袖子馬上就被樂遙拉住了,那雙水靈靈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帶著可以融化一切的乞求,聲氣地道:“哥哥,那隻熊寶寶好可憐呀。”
葉扭頭看了看,那隻熊貓趴在樹叉上,正驚恐地看著地麵,它挪了一下圓滾滾的子,向母親逃走的方向喚了幾聲,再往地上看看,一副想下來又不敢的樣子。
葉略一猶豫,道:“你放心吧,它的媽媽會來找它的。”
樂遙扁著,眼睛裏淚閃閃:“要是它的媽媽被惡狼殺死了呢?要是它的媽媽迷路了呢?要是再有別的大惡狼發現了它呢?要是它的媽媽不回來它自己又下不了樹肚子呢?”
葉兩眼發直,這個屁孩才多大,哪來的那麽多要是?
他抬頭看了看薛水舞,希能幫自己幾句,可他從薛水舞的眼睛裏看到的一樣是對那隻熊寶寶的同與憐惜,熊貓可的模樣可是能令一切ìng母泛濫的。
“好,那……咱們帶上它吧。”
一個樂遙就已令葉有些吃不消,何況再加上一個薛水舞,葉著頭皮衝到樹下,像那隻大熊貓似的,笨拙地爬上樹。
熊貓雖歲數不大,形卻不,重也不輕,葉本想把它抱下來,誰知一個失手居然把它從樹下摔下來,樂遙驚呼一聲,趕跑過去,卻見那熊貓從地上爬起來,搖搖腦殼,居然渾若無事。
葉從樹上爬下來,就見樂遙出手,正怯怯地著熊的皮,咧著笑道:“這個家夥好可,哥哥,我們收養它好不好?”
葉一見手熊,不嚇了一跳,這熊寶寶看著雖然可,可是看方才那隻大熊貓與豺狼搏鬥的樣子,分明也是很厲害的野,葉趕道:“心它咬你。”
熊貓好象知道眼前這三個人不會害它,而且是它的恩人,當樂遙出手時,它居然溫馴地了樂遙的手指,當樂遙回手時,它就像個嬰兒似的爬過來,憨憨地要抱住。
隻是這隻熊貓雖是崽,形卻不比樂遙多,樂遙哪裏抱得它。葉怕那幾隻豺狼回來,急忙彎腰抱起熊,對樂遙道:“咱們快走,有什麽話邊走邊。”
葉抱著熊,水舞抱著樂遙,急急忙忙溜下山坡,便往山口趕去,等他們快到山口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幅恐怖的景象,那一切就仿佛人間地獄。
水舞“啊”地一聲尖,急忙捂住了樂遙的眼睛。葉變sè道:“快藏到路邊樹林裏去,快!”
葉帶著他們退到路邊,在一叢灌木下蹲下,葉把熊貓往地上一放,對水舞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
葉著山腳,以樹木山石為掩護,悄悄靠進路口,當他看清路口的慘狀時,不倒一口冷氣。饒是他一向玩世不恭的ìng子,這時也不變了臉sè,心口怦怦直跳。
他看過殺人,但那隻是菜市口、下,無數看客歡呼中的殺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恐怖的景象,葉站在那兒,隻覺手腳冰涼,頭皮冷嗖嗖的。
眼前一片狼籍,殷紅窪的跡、倒伏扭曲的、遍竹槍的車輛,就像被百萬大軍洗劫過一般淒慘,在青翠的叢林和灰白sè的鵝卵石地麵的背景下,顯得怵目驚心。
葉仔細觀察許久,確信行兇的人早已離去,這才一步步走到那修羅場中,眼看著四周的慘狀愣愣出神。薛水舞遠遠地看著,見葉直地站在山口,周圍別無靜,便帶著樂瑤悄悄走過來。
不想讓樂瑤看見這可怕的形,把的頭深深埋在自己的ìng前,這一走,那隻熊貓卻也四肢著地,乖乖地跟了過來。薛水舞臉sè蒼白,聲道:“這些強盜好殘忍!”
看到仰臥在車上,上滿了竹槍,像隻豪豬似的艾典史,薛水舞不忍地別過頭去,淒然道:“艾典史這樣的好人,竟然落得這般下場,老爺真是不長眼睛。”
葉瞟了一眼,心道:“好人?怕是艾典史最希的是你在榻上喚他好人吧,隻不過出師未捷先死,我這狗子他收不了,你這個偏房自然也告吹了。”
艾典史已死,葉也不想再把他的險惡用心給薛水舞知道,他現在心中非常惶恐。雖然一路下來,常聽人西南地方窮山惡水、民風剽悍、盜匪橫行,可聽的事,又有誰真正放在心上過?
葉一路所經所見,最多也就是有些人販子流竄地方、潑皮無賴橫行鄉裏,再加上幾個沒見過什麽世麵在村子裏稱王稱霸的地主老財,如今是頭一回看見這樣淋淋的場麵,他真的被嚇住了。
“我們得馬上走!”葉頭發地對薛水舞道:“此地不可久留,距縣城隻一rì路程了,到了那裏,咱們才會安全。”
薛水舞看看滿地的人、馬,不忍地道:“葉大哥,你我若就此離開,難道棄他們於不顧嗎?”
葉道:“等到了縣裏,把此事報於縣知道,他們自會料理。”
薛水舞道:“雖是一rì路程,我們怕是明rì此時也到不了,隻怕到了今晚,他們的就要被野拖走了,我們同路而來,一路上多蒙他們照顧,若就此離去,著實讓人難以心安……”
葉不以為然地道:“先把他們土為安?”
薛水舞欣然道:“正該如此!”
葉回頭看看遍地的,不住悲從中來:“這麽多的,我他麽的得埋到什麽時候啊……”
※※※※※※※※※※※※※※※※※※※※※
葉選中了一地方,這是暴雨季節由山洪雨水衝刷出來的泥,隻要把拖進去,將兩側土坡的泥土推下埋住就能大功告。
葉把一拖進泥,累出一大汗。他沒讓水舞手,且不提水舞那把子力氣隻是聊勝於無,再者若幫忙,那麽瑤瑤就沒人照顧了。
葉讓們候在山口樹叢中,自己把一拖進泥,氣籲籲、滿頭大汗地爬上土坡,向下蹬踹泥土,一層淺淺浮土剛把蓋住,葉忽又想起一事,連忙順著山坡下去,舉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詞:
“各位仁兄,你們不幸遇到山賊,不忍讓你們曝荒野,遭狼吻,先把各位安頓在此,待告與府,再好生為你們ā辦後事。
隻是各位囊中那點外之已是全無用,卻還有一個專會惹禍的老婆、一個很能吃的丫頭片子要養……,哦!對了,現在還填了一隻看起來飯量一定很大的熊,
回頭府來接你們的回去後,你們上那些財不得要便宜了忤作,不如就給我吧,江湖救急,功德無量。若有得罪之,萬祈原諒,阿彌陀佛,無量尊,上帝保佑!”
葉把東方傳頌已久的兩大神祇都請了出來,就連近來於京中傳教的西洋和尚所尊奉的那位西洋大神也不放過,隨即便跳進土,理直氣壯地刨起土來。
葉一番搜刮,但凡值點錢的東西就往自己懷裏揣,弄得懷中鼓鼓囊囊的,這才和大狗熊似的爬上土坡。
待他把全都掩埋了,又丟了些石頭上去,免得被野狼野狗的刨開,這才返到路邊樹林中去尋水舞和樂瑤。
水舞見他懷中鼓鼓的,不微窘,葉大哥連死人都不放過啊……不過水舞也並非道學先生,這一路苦哈哈的,全靠葉到張羅,三人才沒死,對葉的舉倒沒什麽異議,權當是埋葬那些人的酬勞吧。
葉向們打聲招呼,先蹲在林中溪邊洗手淨麵,薛水舞自腰間出一條汗巾,待遞上,卻又止步,將汗巾給樂瑤,向低語幾句,樂瑤馬上舉著汗巾,跑到葉邊,獻寶似地道:“哥哥,瑤瑤給你臉。”
“好啊!”
葉剛掬了一捧泉水喝了,便微笑著蹲下,樂遙很認真地著他的額頭、鼻子、,葉嗅到那汗巾上有一抹淡淡的香。不同於花草或胭脂,那是兒家獨有的香。
瑤瑤還是個臭未幹的黃丫頭,這汗巾上的香味兒不可能是的味道,那必然就是水舞所用的汗巾了。用這條汗巾過臉、過手,或許還抹過的ìng……
葉忽然想起那晚山中月下、溪水泉邊所見的旖旎一幕,心中不由一,目輕輕瞟向水舞,見側臉而站,長睫眨,菱角般的瓣輕輕抿著,山風吹著青,拂過紅的臉頰,優無限。場初哥的葉子心裏頓時像喝了似的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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