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花錄》第16章 境界第一
胡絳雪所言與李魚義父所教“正氣第一”大是不同,又與李魚多年認有所偏差,自是難讓李魚立時接。
但李魚心中亦明白胡絳雪所言甚是有理,當即點頭,恭敬說道:“謝師父教誨,徒兒將謹記心中。”
“聽你腹中聒噪,且去西南方丙字客房休息一晚。桌上備有梅花糕、蔬果之類,盡可取用。
至于你的服,疏影閣卻是數百年沒有男弟子,且待明日罷。”
李魚依言來到丙字房中,見桌案上果然擺著諸多奇珍異果,不暗忖道:“上雁隨帶有綠豆糕,師父備有梅花糕。所謂修煉之人,其實與凡人并無不同,仍缺不了飲食之道。”
第二天一早,李魚睜開眼睛,卻見桌案上擺著三套書生服,款式相同,只是尺寸有所差異,恰有一套與李魚形吻合。
李魚心下不由:“師父必是連夜為我購買新,連尺寸也考慮到了,難為細心如此。”
胡吃了兩個紅小果,李魚來到疏影閣前,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師父,徒兒給你請安了。”
“師徒之間,哪來這等俗禮?下次不許你這般拘謹了。”
胡絳雪今日卻換了一條鵝黃長,翩然落地,打量了一眼李魚,點頭道:“如此瞧著倒還順眼。”
李魚唯唯諾諾:“徒兒明白了。”
胡絳雪年紀雖輕,但達者為師,李魚心中全沒有輕忽之心,當真是敬畏有加。
胡絳雪無奈一笑:“你仍是這般拘束。我師父對我說,最好還是收個弟子。
若是男弟子,要麼憚于男之防,要麼困于長之序,總是沒那麼自在。
我偏不信邪,卻總算明白了我師父的苦心。”
李魚只好道:“師父,我改,我盡量改。只是一時之間,實在不能掌握分寸。”
“罷了。本來我自技藝不,不該如此早收徒的。
但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十二年前因參加‘天人之念’而消失無蹤。
天人之念神莫測,我必須先為疏影閣留下傳人,然后才能放心找出天人之念的。”
“十二年前?天人之念?”李魚陡然一驚:“我義父亦是十二年前離開的,從此杳無音信,再不見回返。
難道他也是去參加天人之念?到底什麼是天人之念?”
胡絳雪嘆息一聲,道:“天人之念,十年一會。相傳只要破解天人之謎,便可為真正的天仙。
但我師父之所以會參加天人之念,并非想要飛升仙,而是懷疑其中蘊藏著極大的謀。
對了,你義父什麼名字?”
李魚道:“章虛懷。師父,你是否聽說過我義父?”
胡絳雪搖頭道:“若你義父真是被天人之念邀請的絕頂高手,那章虛懷三字必是假名無疑了。
霜月仙子說你懷神護之,想必便是你義父傳授了。”
李魚出一點迷惘:“我也不知道這名字是真名假名,他常年文士打扮,舉止瀟灑,見識無雙。
但我與他輾轉山水的那幾年,卻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對了,義父曾經贈我一顆靈火月丹,能夠起死回生,師父可識得這丹藥嗎?”
胡絳雪眸中異彩一閃而逝,道:“我對丹藥之學并不悉,而且靈火月丹有可能亦只是一個假名。若你義父真去了參加天人之念,我到時候會一并查問。m.166xs.cc
至于你嘛,若不先學好神通,便想親自查問亦是有心無力。”
李魚點頭道:“我知道,我義父也應該是不想我冒然行,所以才沒有和我說明一切。
對了,十二年前,師祖離開時,師父是幾歲呢?”
“我那時候十歲多一點,怎麼了?”
李魚忙道:“沒,沒什麼。”心里卻有些驚喜:“原來師父大我兩歲,差點以為師父比我還要年輕呢。”
胡絳雪似是看李魚心事,卻不點,纖手一擺:“閑話敘罷。你已是疏影閣傳人,今日我便先傳你‘神思訣’。
神思訣與仙林其他門派功頗有不同,威力大小,并不依賴丹田修為多寡,而是以境界為第一。”
見李魚聚會神聽講,胡絳雪頗為滿意,繼續道:“譬如李太白才華橫溢,寫詩天下無雙。但是他在黃鶴樓見到崔顥題詩,卻也只能擱筆。
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崔顥的才力自然比不上李太白,而李太白之所以在黃鶴樓俯首低頭,正是因為崔顥以境界勝過了他。”
李魚連連點頭,又聽胡絳雪道:“神思訣便是催心中一點真意,但威力效果全在于個人對于境界的領悟。
有境界,則自高格,自有名句。若是境界到了,哪怕你只是筑基期,亦可匹敵渡劫高手。
所以修行神思訣,最重要的并不是真氣修行與積累,而是對詩詞的領悟與拓新。
摘星樓的星月劍法,乃是模擬天象而變化;仙音宗的攝魂簫聲,乃是模擬自然而生威。至于神思之道,乃是悟詩詞中的真雅致,收納天地,慨古今。
所謂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容,視通萬里。只要境界高妙,思慮之間,便是萬都來我心中。
對了,若是境界不到,筑基期便只有筑基期的修為,修神期便只有修神期的修為,神思訣與其他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像我如今乃是金丹巔峰,威力最差亦在金丹期左右。”
當下胡絳雪詳細為李魚講述神思訣的運氣之道,并傳授了李魚“彩云追月”的氣之法。
有了這氣之法,李魚今后行走仙林將大為方便。
接著,胡絳雪又給李魚贈送了儲納萬、須彌芥子的“百寶囊”,又給李魚贈送了一柄千年前疏影閣主所用兵,一柄繪制著三數枝桃花的折扇:“神思訣并不拘使用何種武,這柄桃花扇你先拿去用罷。
據說這柄桃花扇還牽扯了祖師爺的一段緣,像你這等相貌俊俏,玉樹臨風,天下有的相貌特殊男子,最是適合不過。”
李魚不由汗,心中卻是激師父全無保留的深恩厚誼,暗中立下了重誓。
接下來的一個月,李魚一面修煉神思訣,一面與胡絳雪探討前人詩詞奧妙,當真有茅塞頓開,枉讀十年詩書之,對于胡絳雪的敬意更是與日俱增。
這一日晚間,李魚踱出門外,手捧酒杯,于月下李太白“舉杯邀明月,對影三人”的詩境,驀然卻見一道黑邪氛,直沖疏影閣二樓而去。
那是胡絳雪的閨房,竟有人敢對胡絳雪不利!
李魚心中一警,口而出:“何妖孽,竟敢窺探疏影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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