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丞》第25章 第 25 章
懸又被欺負走了,加上早上不到一個時辰油條和豆漿就售罄,唐見微今天心格外好。
前兩日的油條功地在景坊這一帶打響了知名度,大家都稱為“油條西施”。
雖然這個稱號略顯土氣,可越是土氣的東西越是能迅速傳播,特別是在夙縣這樣的縣城里。
更何況這稱呼明顯是對貌的肯定,欣然接。
推著車哼著歌回到府,自覺從后門進。
將車沿著斜坡推府,往西院去,紫檀聽見靜立即迎了上來。
“三娘這就回來了?這麼快全都賣完了?比昨天還要快!”
唐見微將裝豆漿的空桶提下來:“可不麼,夙縣這兒的人看著瘦,食量倒是不輸北方人。今天已經有人向我預定明早的油條了,今晚我得多準備些。”
“三娘,這幾日賺了多?”紫檀蠢蠢,想要知道唐見微的戰果。
“小本生意剛剛開始,這三日來賺了二兩銀子。”
“二兩?!你早點賣兩文錢一套,三日下來居然賺到了二兩銀子?”紫檀驚訝得都合不攏,眼睛里映著仿佛看見真金白銀的。
“明天開始不能再送豆漿了,開張福利也到此為止,該走上正軌了。”
三天二兩銀子對于唐見微而言還是了點。主要是紫檀需要留下來照看姐姐,還要打水洗收拾屋子,唐見微只能一個人出攤。
就算再能耐,現在也只是剛剛開始賣最簡單、最廉價的早點,能有現在這個數已經算是很好了。
唐見微倒是一點都不急。
現在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別說還有許多沒有亮出來的絕活,就算是現在的油條和豆漿的搭配組合,夙縣百姓也都還于有十足新鮮狀態,能夠再賣一陣子。
油條豆漿只是早點攤的第一步,等到宿縣百姓對的油條豆漿見怪不怪時,再慢慢將早點攤鋪開,變出更多的花樣來,循序漸進。
唐見微的目標是一年達到日二十兩銀子。
紫檀把碗從車斗中抱出來涮洗,特別有干勁:“我拿去洗了!”
紫檀自小就是個守財奴,也虧了從小就喜歡錢的個,當初唐家變故之時能想到將唐見微的細搶救出一些來,讓度過了最初艱難的時間。
所以接下來要干的事,絕對不能讓紫檀知道。
紫檀去洗碗,而唐見微往東邊宋橋的臥房去了。
……
晚膳懸沒怎麼吃,在臥房之后單獨開辟出來的小花園停放的向月升里敲敲打打。
這向月升已經造了一年多,至今還未功,仍然在索階段。
明月當空,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眼前的傳齒被安反了。
懸:“……”
一定是唐見微的錯。
回家之后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唐見微裝腔作勢的模樣還是沒能從心里抹去。
那張臉是真好看,甚至和仙姐姐有些類似……
懸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忍不住地想,特別是眉眼之間有一種神似。
想著想著,手中沒注意,齒反著卡了個正著。
想要重新卸下來,發現齒安的時候是好安,可是要卸的話就沒那麼容易了。
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齒掰下來,指尖都掰紅了。
對著手指呵氣的時候,心中默念五百遍,告誡自己不要上頭不要上頭,一切都是假象。
唐見微怎麼可能和仙姐姐像?
就是一只裹著人皮的大妖怪。
不行,一定要找阿娘把唐見微在坊門口支攤的事兒從頭到尾說明白。
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唐見微的對手,可是還有阿娘。
阿娘一定能鎮得住大妖怪。
“阿娘!”
懸往宋橋的臥房去,人還沒有進如房,卻見唐見微從里面推門走出來。
懸和這麼一面,詫異道:“你怎麼在這里?”
唐見微:“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呢?我來找阿娘說說話,心。”
“……你喊誰阿娘?”
唐見微逗懸逗上癮了:“你喊誰阿娘,我便喊誰阿娘。”
懸:“……”
唐見微自然記得來夙縣的路上下定了怎樣的決心。
即便家在夙縣不是地頭蛇,只不過是“書香門第”,可除非是天子再追一道敕旨下來,否則的話只能為懸的媳婦。
而這懸看上去傻不愣登,特別好欺負,唐見微也不知道自己逗弄的行為是不是在苦中作樂。
懸目鎖定在唐見微的上,確定徹底離開此地之后,再推門進屋。
“阿娘?唐三娘來找你做什麼?”
宋橋正在欣賞手掌心里的事,眼睛里散發著不太正經的芒。
宋橋抬頭跟兒說話的時候,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收斂:
“阿念來啦?你又和著了?”
“……阿娘,你可還好?這副表是怎麼回事?”
懸腦海里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唐見微指不定真的是哪路妖怪修煉,不然阿娘這副表作何解釋?
莫非阿娘也被的妖法給蠱了?
“哎,說起來,你這還未過門的娘子也算是個能干人。年紀不大心思多,還思慮得周全。說不定真的是咱們家的福星呢。”
“阿娘?!你可還記得唐家悔婚一事?!”懸不能理解,“你可還記得咱們曾經日日唾棄唐家的過往?”
沒想到宋橋“哎呀”了一聲,教訓起懸:“你這孩子,老是惦記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我看此事阿慎也不知,全都是那過世的混賬耶娘在其中搗鬼。”
“……阿慎又是誰?”
“阿慎便是你妻子,三娘的小字。”
聽見阿娘越說越親熱,居然連唐見微的小字都上了,懸更是不著頭腦。
宋橋將一兩銀子擺在油燈之下,問:“你可知這是什麼?”
懸:“阿娘,這是銀子,我識得。阿娘你究竟怎麼了?要不要請個大夫回來給您老人家看看?”
“說什麼呢,你阿娘好得很,沒病。你可知道這銀子怎麼來的?”
話說到這里,懸似乎著了門道:“不會是唐見微賣早點賺回來的吧?”
宋橋“咦”了一聲:“你居然已經知道了,看來你對這位未來的妻子還是上心的嘛。”
懸已經懶得反駁了。
原來迷人的并不是什麼妖法,而是銀錢罷了。
看阿娘被這一兩銀子迷得神魂顛倒的模樣,便知道銀錢的威力可要超過妖法數倍。
“剛才阿慎過來謝我們收留和姐姐仆人,還未過門,說起來還不算是咱們同家人。如今白住在家里,吃喝用度都是咱們出,說們不能占了便宜不吭聲,以后每十日來送一兩銀子,算是借宿的銀錢。若是的早點攤生意能更好些的話,每個月還不止三兩銀子。不說更多,就說這三兩銀子,三兩啊……咱們家一個月能多三兩銀子,真的能減輕不負擔。這孩子,也是有心了。”
宋橋滿臉的憧憬,險些流下兩行貪婪的口水。
懸面無表地瞧著自己的阿娘,心里想著,或許當年和阿耶親的時候,都未必有這般發自真心燦爛無比的笑容。
誰能想到呢,唐見微在家第一個收買到的便是家的主母。
還是采用無比頭的銀錢攻勢,一舉拿下。
行了,擺攤的事也不用說了,阿娘不僅不會覺得唐見微在外擺攤有礙觀瞻,說不定心里還在為搖旗吶喊。
說不定再過一段時日,就該派人給打下手,希能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阿娘是指不上了,不過們家不只有阿娘。
還有阿耶和哥哥姐姐們,只要他們還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懸便不算孤立無援。
.
唐見微和紫檀一塊兒磨豆漿、面團到深夜,累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可是一想到銅錢掉落的悅耳聲響,一切的勞碌艱辛都是值得的,唐見微還能再十團面……
第二天早上唐見微出攤時,看見懸走在前方,后跟著一個會自己滾的小木車。
那小木車做了一只小綿羊的樣子,墩墩的煞是可。
小木車中間是空的,里面裝了一大堆的書卷,懸本人則是一輕,什麼也不用帶。
昨晚懸心悸得厲害,翻來覆去沒有睡著,干脆起來將書兜子修好,明天也不必再麻煩季雪陪著一塊兒爬山。
修好了車兜子,順便再改造一番,讓車兜子爬坡的能力更強。
懸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扭著手中的機巧。
這機巧是向月升的核心部件,名飛天。
其實已經能夠讓向月升騰空了,只是據《大鶴衍集》中的記載,向月升能夠在空中飛行百里而無頹勢,而且飛行高度還有兩個階段,可以自調節。
在外人看來能夠制造出飛天的機械,已經是后無來者了。
可是懸并不滿足,不僅要能飛,還要飛要更高的地方,想要和先祖并肩。
可是這向月升比想的要復雜許多,迄今為止很多組件和材料懸都沒參。
今早本來想要在家里把飛天做好,可季雪一直在喊快點去書院,不然要遲到了,又不想停下思緒,生怕一停下便會銜接不上,便隨意喝了兩口粥,索帶著飛天出門。
反正去書院的路上那麼無聊,路也悉,閉著眼都能走到。
正好可以利用路上的時間拆解一二。
忽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由遠及近,懸抬頭,見前方沖來一匹高頭大馬,馬還未至,已經揚起連天的塵頭。
那馬頭佩戴著銀當盧,騎兵穿鎧甲后背上著一黃的令旗,所到之行人紛紛避讓,懸也側閃到一旁。
這可是八百里加急傳令兵,后背上的便是疾行令,一切以軍機要事為重,撞死人也無需擔負任何責任。
就在側之時,余發現后有個悉的影還站在道正中。
此人居然是唐見微?
唐見微的推車在手邊,而的注意力完全被自行移的書兜子吸引住了。
“讓開!”
馬奔得奇快,還是在寬敞的道上,本不可能停下來。
騎兵大喝一聲,唐見微聽到抬頭時,與馬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烈馬速度毫未減速,朝著唐見微撞來。
唐見微想要閃躲,可雙方的距離太近,唐見微有反應的時候已經慢了。
雙方閃電般錯,眼疾手快的懸一把將唐見微拽到懷里。
懸帶著一個轉躲過了烈馬,二人抱在一塊兒失控,撞到了坊墻上。
懸的肩膀被唐見微懟了這個正著,錯位的劇痛讓一哆嗦,冷汗立即冒了出來。
懸只顧著救唐見微,沒來得及將書兜子收回來。
烈馬一腳踢在書兜子上,書兜子被踹飛,只見一只木質小綿羊在半空中高速旋轉,所有的書卷被拋灑出去,行人們大著捂頭狂奔躲閃。
小綿羊也不知道旋轉了多圈,落地之時卻正好是四只短穩穩著落。
眾人納罕上前圍觀,小綿羊安靜了片刻,忽然從中間裂開一道,“啪嘰”一聲,散落一堆破木頭。
騎兵回頭怒罵,唐見微驚魂未定,在懸的懷中冷汗津津。
“你還好麼?”懸扶著的肩膀,焦急地問道。
唐見微著嗓子道:“我沒事。”
說起來唐見微來到家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兩人也不是沒鋒過,這卻是懸和唐見微第一次這麼距離接。
懸發現了一個。
唐見微雖然看著很鎮定,其實鼻尖冒汗臉無。
這麼一來懸算是證實了唐見微不是妖怪,而是個活人這件事。
也是個會害怕的活人。
仿佛窺探到了唐見微的弱點,懸有些得意,正想笑時,右肩傳來一陣毫無防備的銳痛,讓忍不住出聲音。
“怎麼了?”唐見微很快從懼怕中醒轉,反過來問懸。
懸一點都不想在面前丟人,勉強地笑了笑:“別了一下罷了,等我活一下很快沒事……”
不活還好,這麼一活疼痛加劇,覺肩膀像是被人生生掰斷似的,懸疼得齜牙咧。
“別,可能傷到筋骨了。”唐見微立即按住,“可是剛才護我的時候的傷?被我撞著了吧?”
懸不敢了,疼痛讓從后背一直麻到了頭頂,汗迅速蒙了一,可不想在唐見微面前示弱,撐著輕松的口吻說:
“哪那麼容易傷到筋骨?點藥水一就好了。行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去書院了。”
懸說完就要走,唐見微本來想拉,就怕這麼一拉會牽扯到的傷,只好拽了的腰帶,滯住的腳步。
懸難以置信地回頭:“你干嘛!大庭廣眾之下怎可拽我腰帶?”
唐見微道:“我是你夫人,腰帶罷了,想什麼時候拽就什麼時候拽。”
“你……”
懸正疼得頭暈眼花,實在不想再花力和爭吵,也忽然通了人一般,聲道:
“你是看不到你現在的表,本來多好看的一張臉,都疼得扭麻花了。”
“我……”
“行了,今天就別去書院了,回去吧。”
本來懸還有點別扭,可是一聽到說“別去書院”了這句話,迅速淪陷。
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上卻說:“不去書院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只怕我耶娘不會答應。”
唐見微看了心里的想法——神居然還有不喜歡上學的?
“沒事,你耶娘那邊我會去說,畢竟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便會負責到底。”
在懸眼里,唐見微有正經的時候,不是別有目的的故作,就是一臉心懷鬼胎的假笑。
如今好不容易說上幾句真心話,懸卻不敢看的臉。
越看越像。
越看越覺得唐見微像的仙姐姐……
我一定是失心瘋了。
懸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希自己能夠清醒一點。
不用去書院的愉悅心也無法戰勝疼得暈頭轉向的,懸往家里走的時候,依舊是痛苦萬分。
特別是在看到好不容易修好的書兜子被踹了個七零八落時,更是一口老卡得口發悶。
路過的行人們好心地將散落各的書卷都撿了回來,懸一邊道謝一邊要接,可右肩的疼痛極大程度限制了的作,手臂本抬不起來。
唐見微便來幫接。
一邊接還一邊跟人說謝謝,這畫面全然是一派琴瑟和鳴的溫馨。
書卷特別沉,唐見微抱了個滿懷,回頭對懸說: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將書卷放回家中,馬上回來接你。”
“為何?我傷了肩膀又不是傷了,何須你來接。”
唐見微沉下臉:“聽話。”
懸:“……”
“順便幫我看車。”
唐見微的早點攤還在這兒,懸只能默認。
唐見微迅速進坊,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回來了,還是用跑的方式,提著子,快速回到懸邊。
“來。”唐見微對說,“你坐到車上,我推你回去。”
原來是這樣想的……
“不要……”懸拒絕。
“為什麼不要?嫌丟人?”唐見微立即拆穿了的想法。
可不丟人麼?就這會兒時間,來來往往的路人全都在看著。
對唐見微這個外鄉人來說,夙縣是個陌生的地方,這里沒有的家人也沒有舊友,無論做再出格的事,恐怕也無人在意。
可是對懸而言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出生于此長于此,大半個夙縣都是悉人。
今天這檔子事,說不定明天就會在白鹿書院傳開,指不定又會被葛尋晴們好一頓笑。
更不要說坐在推車上,讓唐見微推著回家了!
那畫面實在太懸都不敢想!
“不丟人,你因為救我傷了,即便走路也會顛簸到傷。這車很穩,我也得干干凈凈,為了你的傷勢著想,快上來吧。”
唐見微苦口婆心地勸,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唐見微也是服了。
死要面子!
“我自己能走的。”懸按著肩膀的傷,咬牙往坊走,“走啦……別在這兒……啰嗦。”
“你還嫌我啰嗦。”唐見微跟上去,疑道,“走路的時候真的不痛嗎?”
懸回頭,傲氣道:“真的不痛!”
“……看你這汗,都白了。”唐見微實在不了,祭出了殺招,“你再不上車,我可要抱你上來了!”
懸完全沒想到還能這般無賴。
“說這等笑話,當真無聊!”
“哦,那你可得瞧仔細了,看我是不是在說笑話。”
唐見微上來就要抱懸,懸立即猛虎落地,穩穩地坐在推車上。
唐見微一個笑,懸紅著小臉蛋,惱怒地催促:
“好了啦快點!”
大概是因為宋橋自小在博陵長大,即便到夙縣幾十年的時間,說話的時候依舊帶著點話的腔調,懸耳濡目染之下,口音也比一般的夙縣百姓要輕一些。
至字字句句都能聽懂。
不過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夙縣人,著急的時候口音更加清晰,有點可。
唐見微將推了回去,被告知兒傷的宋橋帶著一群家仆正好走到門口。
“怎麼樣啊?傷的重不重?”宋橋看見兒臉不好,萬分揪心。
幺兒自小就不好,平日里一場小傷寒都有可能要去半條命,更不用說這回是實打實的傷到了子。
對別人而言就是一點皮傷,可是宋橋太明白兒的子有多弱,聽唐見微口述的經過,便覺得心上被人割了一刀似的,就怕這傷會有更多的牽連,讓兒苦。
懸見阿娘這麼張,覺得在小題大做:
“我沒事啊,阿娘你幫我拿瓶跌打的藥酒,我自個兒就行了。”
“你自個兒怎麼行!你哪得到!”
唐見微接話:“對,你自己肯定不好使。阿娘你給我吧,我來幫阿念。”
這都上“阿念”了……
還沒真的親呢,都得這般親了,等親之后不得上房揭瓦?
“我自己會……”
沒等懸這張不安分的繼續抗議,唐見微拿過柴叔遞來的藥酒,對宋橋道:“阿娘,你們讓大家先下去吧。”
懸:“下去?為什麼?”
宋橋迅速會意,一揮手,柴叔和家奴們全都離開了前廳。
不詳的預在懸心底里蔓延,唐見微就像是會讀心一般,懸心中剛剛鋪開某個場景,唐見微便立即讓此場景了真。
了懸的后襟道:“吧。”
懸一個猛驚,立即住了領:
“別這樣!”
唐見微欺負懸欺負出了樂趣,故意道:
“今日不,日后親也是要的。來吧夫人,早早安心。”
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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