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致,第10章

回到C市梁和就莫名地到心抑郁,本來就是剛剛回來心還未平復,然后工作又忽然有了問題,梁和抓掉幾頭發也得著頭皮上。

回來當天梁和在顧園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準時去雜志社上班。雖然這次有特殊況沒來得及請假而且事先也向賀安敏代過,但是還是覺得向陸陸承汶報備一下比較好,畢竟走的時候還有許多任務沒做完。再加上旭科技那邊還有一堆事兒,想想就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出乎意料的陸承汶不在,只剩書一個人在外面理工作。

梁和左右看了看,問:“主編不在麼?”

書小許抬頭一眼,又轉回到電腦屏幕上繼續手邊的工作了,“BOSS去旭科技了。”

“旭科技?”

“嗯。”

“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麼?”果然擔心什麼來什麼!曠工了幾天,莫非周竟脾氣一發,不愿意做專訪了?想到這里忍不住拔高了聲調,“是不是周竟那邊出了問題?”

小許是新進的大學生,跟梁和關系不錯,看了下四周湊近低聲道:“哎,梁記者,旭科技那邊確實出了點兒問題,不過況我也不太清楚,現在主編就在旭,要不您去看一下?”

陸承汶一大早就趕去了旭科技,看樣子事不算小事。梁和聽了有些莫名地煩躁,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科技設在C市最繁華的CBD區,占了一棟中心商務樓整整五層。其實據梁和的了解,旭科技的主要廠房都設在了B市市郊一帶,在CBD區設總部主要是為了方便對外接洽。旭在國算不上龍頭老大,那是因為它經營的通訊設備主要是供出口,在國際市場上占有很大的分量。如此一來,周竟肯花大手筆租下這棟寫字樓的前五層來包裝門面也可以理解了。

梁和從采訪中得知,周竟是轉業軍人,上至企業管理下至個人生活都帶有一種干脆利落的軍人作風,很多事說一不二。所以,一旦惹上了什麼麻煩恐怕不好回還。

梁和站在大廈前,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向里面走去。

的接待設在一樓,梁和沒有預約,所以接待小姐不好放進去。梁和無奈,只得提及自己是周總裁自傳的作者,希對方通融,誰想接待小姐輕輕一笑。

“總裁吩咐,這段時間所有專訪的要約都取消。貴社的也不例外。”

梁和不由得有些詫異,不過曠工兩三天而已,問題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無奈之下梁和只得翻開手機,給陸承汶打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就被接通,梁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陸承汶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聽上去有點兒遠,可能是在外間走廊。

“說話。”估計他是心不佳,不耐煩等了,語氣有些糟糕。

梁和趕開口,“是我,主編,我在樓下”

那頭聽了的聲音之后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后才開口,低低的聲音,“梁記者,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梁和噤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承汶也沒給時間思考,直接說:“上來。”

周竟常年駐扎俄羅斯,國很多業務都給副手打理,自己一心開拓海外市場,梁和做周竟專訪的記者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才第一次見到真人,細看之下不免有些驚訝。按照梁和掌握的資料,周竟最起碼已經有五十歲了,可是眼前這個男子仿佛保養的極好,眼角只是有淡淡的細紋,看不真切。

梁和向他微微鞠了一躬,挨著陸承汶并排坐到周竟的對面。余瞄了一下陸承汶,此人今天穿了一襲黑的西裝,神平和地坐在一旁,從表里看不出任何異樣。

陸承汶淡淡地看向,“向周總裁解釋一下上期刊登的文稿的問題。”

呃,稿件?梁和眨眨眼睛,看向周竟。

周竟輕輕一笑,將擺在面前的《Pioneer》雜志向梁和推了過去,梁和接過來一看,只見上期雜志封面上有一條顯眼的大標題,讀完了簡直想暈過去。

科技又出員工跳樓自殺案!

不僅加了嘆號,還用了紅字加,簡直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只是,什麼時候寫過這樣的稿件了?雖然平時寫過不抨擊時政的稿件,但是一向筆下留,更別說用這樣醒目的標題了。迅速地大致瀏覽了一遍文章容,筆者言辭犀利,字里行間著對旭這種企業文化的失與反思,末了更是將旭與某某出了連環跳樓案的企業對比。聲稱:若是旭不改變對待員工的態度,必將赴其后塵。

“梁小姐好筆力,在旭二十周年慶的時候送上這樣一份別出心裁的禮。”

周竟慵懶地靠在椅上,看向梁和的眼眸里似乎還帶有略微的笑意。

梁和低聲說,“周先生。想必您是知道的,我們雜志所刊登的每一篇文章都不是空來風的,旭確實存在了這方面的問題。而且”說著了一下陸承汶,見對方無意阻止,才繼續“而且,這份稿件并不是我寫的,我事先并不知。”

周竟聽了不由得笑出聲來,“梁小姐這可就說笑了,這下面明明屬著你的名字,怎麼我現在一問,你就了不知了。陸主編,這可把我給搞糊涂了。”

梁和聽了默默低下頭去,不確信陸承汶知不知道。因為上個月他出了好幾次差,雜志發行的時候他正在日本。社里的編輯專業水平都是比較高的,他放權放的很放心。

愣神間,聽得旁響起一道低低的男音,有些暗啞:“周先生,關于這個問題,我會自行理。我們此次來還是想談談專訪的問題,在我個人看來,這兩者似乎并沒有什麼直接的干系,貴公司的主要業務都在海外,我們的雜志似乎對您構不什麼威脅。”

周竟邊聽邊敲的桌面,梁和接他以來,明白這是他正在思考。片刻之后聽他開口說:“就如你這標題所說,旭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了,以往就算有報道我也不會深究,這麼長時間說我們的多了去了,我要是一一追究那不得累死。只是,現在況不同。”

況不同。梁和暗暗咀嚼他說的這句話,記得在專訪里周竟提到,旭科技這一段時間正籌備在國納斯達克上市,這個當口鬧出這種事,難免不會有所波及。

陸承汶問:“那周總您的意思是?”

“希貴社能拿出一點誠意,其實這個問題就是一個版面的事兒,要麼,就停止專訪。你也知道,公司剛剛上市,需要我坐鎮。”

梁和一聽不免有些意外:“周先……”

一只胳膊攬住了費解地看向表依舊沉靜如水的陸承汶,只聽他淡淡說道:“我明白了,打擾了。”

周竟優雅地笑笑:“不送了。”

今天C市是出奇的冷,梁和走在陸承汶邊,更是把這種寒意會地徹,他大步流星走得很快,無奈穿個高跟還得小跑跟著他,眼看著要跟上,啪嚓一聲,鞋跟歪斷了。

梁和無奈地扶住額頭,今天絕對是出門不利,連鞋跟都一并跟著作對。沮喪地把鞋掉,剛一抬頭就看見陸承汶站在自己面前,面無表,“呃,我的鞋跟,它……”

梁和試圖解釋,而陸承汶似乎兒就不想聽,“鞋碼”

梁和愣了愣,呆呆地答:“37。”

陸承汶驟然轉,徑直向不遠的購中心走去,不一會兒就拎了一雙鞋子出來,遞到面前的時候還愣愣的,陸承汶挑眉看看,問:“怎麼,需要我給你穿?”

梁和很快反應過來,趕忙接過了鞋盒。接的手忙腳,耳邊還有可疑的通紅,陸承汶見這副樣子,說:“我的車子在那邊,換好之后過來。”

“好。”悶著頭應了一聲,等他走了之后才好意思拿出來鞋換上。一雙優雅豹紋鞋,而且還是——平底的。

這雙鞋,穿是不穿?看著不遠陸承汶將車子倒了出來,梁和低頭掙扎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穿上了。

雖然陸承汶似乎對這件事很淡定,梁和覺得還是應該先為自己解釋一下:“主編,那篇文稿確實不是出自我手。”

“旭的采訪和稿件一向由你負責。”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點才難辦,“只是當時我忙不過來,就把一部分任務給了李嘉,所以——”

“你懷疑?”

他這反問讓梁和猛然一驚,忽然想起李嘉的來歷,訥訥地改口,“我,我不是懷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找一起來問問。”

“既然有所涉及,自然要問。不過,我們既然已經刊登出來,回收就是不可能的。眼下最主要的問題是專訪,你明白?”

“明白。”

“周竟這個人,外界眾說紛紜,都覺得他是個神奇的人。其實他也有缺點,剛愎自用,獨裁專制。不過據我所知,他以前是在廣西邊防團當兵。”

廣西,廣西邊防團?怎麼聽著如此悉。

而陸承汶的下半句正好解答了的疑問:“說起來,還是顧長志將軍的老部下。”

顧、顧長志?公公?

梁和一懵,很快記了起來。采訪葉老的時候得知,顧長志年輕的時候在廣西一邊防團待過。

“顧老將軍,想必你不陌生。”陸承汶淡聲說道。

當然不陌生,梁和低頭默然不語。只是,陸承汶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梁和啞著聲音開口:“你的意思是?”

“老首長的面子,周竟還是買的,更何況,他們曾經一起上過戰場。”

車子輕穩地轉過一個彎兒,雜志社就在眼前。梁和盯著雜志社大樓那個醒目的PIONEER招牌沒說話。陸承汶好像什麼都知道,的背景,周竟的背景,就連顧長志的背景都了如指掌。忽然有種覺,他今天去旭,似乎并不是去解決問題,而是等這個魚兒上鉤。

“我明白了。”梁和垂下眼瞼,低聲說道。

車子很快就穩穩地停在了雜志社的停車場,梁和提前下車,看到腳上這雙鞋又似想起什麼一般,轉過去,過半降的車窗,問陸承汶。

“主編,這雙鞋多錢?”

他聽了稍微愣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不著頭腦,“你問這個做什麼?”

梁和輕輕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平白無故的接覺不太舒服,所以想把錢還給您。”

陸承汶面不改,一雙黑眸攫住的一張臉,低聲音說:“不用了,小事一樁”

梁和聽了也沒繼續問,只是說,“那這樣吧,就從我工資里扣好啦。”說完笑了笑,轉離開

陸承汶看著的背影,不由得瞇了瞇眼。

梁和對于陸承汶對的了如指掌莫名有些反,但是靜下心來一想陸承汶的提議卻覺得還是很可行的。于是哪怕是覺得有些別扭,梁和晚上下班的時候還是去了一趟顧園。晚上的顧園沒什麼人,園子里的雪還未消,輕易地便能讓人覺到一冷意。

“爸爸不在家?”

李琬輕啜了口茶,皺眉,“從B市回來就直接去了,忙著呢。”

這還真是巧,梁和低垂眼瞼沒說話。

“昨兒你回來晚了,我也就沒來得及問,淮寧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不重。只是傷到了胳膊,醫生說,過段日子就好了。”

李琬不贊同:“老話說,傷筋骨一百天。這傷放在部隊里就是賤養了,哪里能夠比得上家里。”

李琬的意思明白,是想讓勸顧淮寧回來。只是這件事不是勸就能解決問題的,更何況本無從開口。

晚上沒有留宿在顧園,梁和趁天沒黑早早地回到了新房,擱置了幾天的房子的空氣有些嗆人,梁和急忙把窗簾打開開始整理衛生。電話鈴突然大響,梁和一邊咳嗽一邊接了電話。

“回來了?”

是顧淮寧,梁和站在那里握著電話愣了一愣,心里驀地一暖,連帶著聲音都了起來,“嗯。”

“工作上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有。”下意識地沒告訴他。

那頭久久地沒說話,梁和意識到有些不對,輕聲問,“怎麼了?”

低微的嘆氣聲傳來:“我好像,比你還了解你自己。”

“怎麼可能”立刻反駁,“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這麼短麼?這頭的顧淮寧微微蹙了蹙眉,繼而又輕笑,“當你的聲音低沉沮喪時,就是你有麻煩的時候。”

破了,梁和有些沮喪,顧淮寧也不說話,等著自己代。

梁和抓抓后腦勺,“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我接的采訪出了點兒問題,現在正在解決。”

說著言簡意賅,估計是不想談,顧淮寧心下了然,就聰明地放過這個話題,只是低聲說了一句:“煩的話就找點兒事兒干,實在不行學學做飯,順便打掃打掃房子。”

梁和有些失笑,這人遠在千里之外還不忘管轄個人的務問題,撅了撅,“你管這個干什麼?”

這略帶嗔的反問讓某人愣了一愣,很快又咳了一咳恢復鎮定,“這是命令,沒有異議就立刻去執行。”說完不等有異議地率先掛了電話。

梁和對著電話咬牙切齒,而失落的心卻一掃而了。著空的家里,梁和不嘆一口氣。才回來兩天不到,就想他了。

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讓梁和有些所料不及。周竟很快地飛往國,專訪被迫中斷,之前在雜志上連載的專訪也不得不停止。梁和在這邊急得抓耳撓腮,可是看看陸承汶,卻還是一臉的淡定,似乎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李嘉還是由帶,從面前來來回回多次,只字不提采訪稿的事,梁和幾次想問,卻都莫名地問不出來。說到底那是派給的任務,算到最后也是的頭上。

工資單賀安敏替梁和領了回來,梁和睜眼一看有些詫異,該給的一分都沒有給,說過的買那雙鞋的錢從工資里扣的鬼話陸承汶是完完全全沒當真,給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覺,堵心地不得了,那雙平底鞋連同那枚針一齊地被埋進了柜底層。

下班之前終于有了好消息,馮湛打電話過來,說是老爺子的專車下午回到C市,晚飯之前估計能到家。梁和高興不已,這幾天被這個稿件的事一直掛著,現在救星終于來了,手指啪啪地飛快地敲著電腦鍵盤,梁和抓把今天的工作理了,抓起包就準備往外跑。

旁邊同事看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小梁,怎麼了?”

梁和沒顧得上回答,笑了一下就趕走了。

同事被那神的一笑勾起了興趣,問在一旁整理文稿的李嘉,“小李啊,梁記者今天遇到什麼好事兒了?”

李嘉稍稍抬頭,那抹淺黃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轉角。瞇眼定睛看了一看,又笑容滿面地看著同事,“我也不清楚。”

梁和趕到顧園的時候張嫂已經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滿盤珍饈,鮮艷滴,想起昨天團長同志讓向張嫂學學做飯的提議,看來得真的考慮考慮這個問題了。

李琬看見呆站在玄關,忙向招了招手,看穿的一單薄,免不了要皺眉說兩句,梁和已經聽習慣了,乖巧地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怎麼過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

梁和笑笑,答:“跟馮湛通過電話了,聽說爸回來了,所以趕過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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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番的話音聽在顧老爺子的耳朵里很是用,摘了眼鏡淡淡地說道,“以后沒事常來陪陪你媽,最近工作忙不忙?”

還沒開口,顧老爺子就點到這上面來,梁和稍稍有些意外:“倒不是很忙……”略微遲疑了下,才說,“就是遇到了些小問題。”

“哦,小問題?”顧老爺子習慣地皺起眉。

“其實,我想請您幫個忙。”梁和干脆直接說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麻煩到顧家二老,心里多還是有些打小鼓的。

顧老爺子聽了只是挑了挑眉,略微閉了閉眼:“說吧。”

梁和簡單的把周竟的事兒向顧老爺子代了一下:“周竟的采訪對我來說比較重要,而且社里還打算將這些文稿整理之后由出版社出版,這樣一停,很多工作計劃都耽擱了。”

老爺子聽了還沒發話,李琬就徐徐一問:“這個周竟,不是當年跟你一起在邊防團的兵麼?”

老爺子聽了點點頭,“嗯,他是全軍有名的技骨干,當時把他放在邊防團里,好像還不是很樂意。沒想到現在轉業了,倒真是干出一番事業來了。”

價上去了人的脾氣也就上去了。梁和不是第一次跟這樣棘手的人打道,但是這麼高傲的人還真是第一個。小聲在心里腹誹著。

李琬笑著拍拍的手:“你也甭擔心,老爺子跟他說得來,這件事兒跟他說說就算過去了。”

梁和欣喜地笑笑,抓抓頭發說:“嗯,那就麻煩爸了,不然的話我說不定工作難保。”

顧長志點了點頭,繼續看報紙。倒是李琬,聽了之后哦了一聲,帶有莫名的意味,梁和還來不及深究,就聽見張嫂來喊吃飯,想起那一大桌子食,記憶力的味頓時讓食指大,小跑向廚房。

顧老爺子沒起,看著梁和的背影,微微一笑:“別看淮寧脾氣悶,找的這個媳婦兒倒是子活潑。我看兩人也算是能得來。”

李琬皺了皺眉:“得來是得來,可是依我看,別瞧這個姑娘乖乖的模樣,遇到事也是個有主見的人。人結了婚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養家都是男人們的事,像這樣整天在外奔波,又不知道照顧自己的人,這要當了媽,哎喲,我是想都不敢想。”

顧老爺子聽了有些容,卻還是說:“年輕人,有點兒野心不是壞事。”

“有野心是好,可是太野了就不容易管教了。淮寧也護著,婚前就提出在外面住,要我說,他整天不著家,和和住在家里最合適,偏不。現在倒好了,這媳婦兒到現在我都沒管教過。”

“那你想怎麼管教?”

李琬瞥他一眼:“你不用管,到時候給我就。”

老爺子微微皺皺眉,末了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困擾多時的問題終于暫時得到解決,梁和吃晚飯的時候胃口極好,回到家就撥電話給顧淮寧,把這件好事報告給團長同志。顧淮寧認真地聽著,直到那頭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才開口說:“你累了,去睡吧。”

那頭悶悶地嗯了一聲,在他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突然又喊住他:“顧淮寧。”

“嗯?”

“沒事兒,你早點回來。”

說著咔嚓一聲掛了電話,這次就又換顧淮寧對著電話愣怔半天,直到政治主任周平過來敲他宿舍的門。

“老顧,打電話呢?”周平笑笑走了進來。

顧淮寧迅速回神,扣下電話:“沒事兒,怎麼了?”

周平說:“也沒什麼大事兒,今天師部來人,把張政委的調文件送過來了。”說著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

團里張政委病了有一年了。腳不是很方便,就算是好了也不太可能回團里工作。上面考慮把他調到總后勤部掛一個閑職,重新再從下面調上來一個人。

顧淮寧接過來草草翻了一遍:“就這麼把人送走了?”正好這段時間老兵退伍,他縱使送人送的神經麻木了也免不了唏噓幾句。

周平笑笑:“沒辦法,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你們倆在一起工作時間也不短了吧?張政委一直在老家C市養病,這調令是直接給他寄過去還是怎麼?”考慮到要照顧到張政委的緒,周平有些猶豫。

顧淮寧微沉了下:“先放我這里吧。”

“好。”辦完了事兒,周平放下擔子回屋休息了。

而團長同志則盯著這份調令,眉頭微微一挑,眼底微微有了笑意。

第二天梁和很早就去雜志社,出乎意料的李嘉比到的還早。

雜志社里暖氣充足,李嘉只穿了一件寶藍的薄衫,梁和進門的時候正在整理文件,看到的時候輕輕一笑,又俯去忙。

“早。”梁和向點了點頭。

李嘉嗯了一聲,漂亮的大眼睛閃爍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梁和:“梁記者,旭那邊的事怎麼樣了,我聽同事們說好像有點兒麻煩。”

梁和收拾桌子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頓:“沒什麼事兒了,馬上就能解決。”

李嘉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這幾天我也擔心的,當時我沒仔細看就直接替您上去了,沒想到惹了這麼大一件事兒。”

梁和聽了皺了一下眉,向李嘉:“你也認為那稿子是我寫的?”

李嘉看不對,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了:“這個,我——”

梁和失笑:“我的記還沒壞到這種地步!雖然那幾天我比較忙,但是如果我寫過的字我都不記得了我還能干什麼?”

李嘉咬咬:“梁記者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和微笑:“我覺得我說的夠明白了,李主管給我的任務除了我做之外還有誰在做你我都一清二楚。”

對面的孩兒聽到這話臉微變:“意思是我陷害你?”

陷害?梁和眨眨眼,“我有這樣說麼?”想了想,歪頭一笑,“其實事出來你只要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沒必要這樣著急著撇清。”

同事陸陸續續地來到,梁和一大早就被趕著上場打了一場攻心仗,此刻只覺得心里疲憊,按下電腦開關,拉開椅子坐下。

對面李嘉還在愣著。梁和抬頭一看,只見抿著,臉有點兒難看,原本想要緩和一下氣氛的話頓時就咽回了肚子里去。可不想當著眾同事的面跟吵起來。

因為心里有顧老爺子的話墊底兒,所以梁和在給陸承汶送東西的時候試探地提起旭科技的事兒。陸承汶自打從旭科技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不知道是不在乎還是對太自信。

聽到說老爺子會出面的時候也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讓梁和有些不著頭腦。

“那就抓時間吧,下一期的版面已經給你空了出來。”

陸承汶終于放話,梁和笑著點了點頭,接過他批好的文件帶了門離去。

陸承汶凝視著離去的方向,良久按下線,低沉的聲音不帶毫的溫度:“讓李嘉進來。”

這幾天梁和都一直在等老爺子的消息,周竟那邊自然是聯系不上了,給他的私人書打過幾次電話,對方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人在國外,暫時沒空。”

這麼一來梁和就不納悶,要真是這樣老爺子還怎麼聯系他?

不過盡管如此,中午下班的時候梁和還是接到馮湛的電話,說是老爺子這邊已經聯系了周竟。梁和乍聽之下不免有些驚喜,只不過掛掉電話之前馮湛又加了一句,讓中午回趟家。

梁和覺得有些意外:“有事?”

“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嫂子你回來就對了。”馮湛說的含含糊糊的,梁和頓時有了不太好的覺,莫非是老爺子把事談糟了?心一直懸著,就提前走了半個小時,打車回到顧園。

出乎意料地老爺子沒在家,只剩李琬一個人在客廳里擺弄花。梁和喊了一聲媽,在邊坐下。

“過來了?”

“嗯。”梁和輕聲應道,“您找我有事麼?”

李琬看一眼,“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找你來說說話。”

大中午的,說說話?梁和眨眨眼,沒作聲。

“你爸剛剛撥過來電話,說是周竟昨兒就回來了,你一直沒聯系上他吧?”

“嗯。”低下頭,有些苦地笑笑。

“我看你工作也很辛苦。”

李琬忽然說,關切的語氣讓梁和有些寵若驚,忙搖頭,“還行的。”

李琬搖了搖頭,“我看你這陣子因為這事兒愁得不得了。所以我就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不妨辭掉雜志社的工作,這專訪誰愿意做就讓誰做去,你也不遭這份兒罪了。”

“辭工作?”梁和有些意外,即刻站了起來,“這怎麼行?”

李琬看一眼,拉重新坐下:“我只是跟你說說,你著什麼急?再說了,這怎麼不行?人家那麼大一家雜志社了你一人還能塌了半邊天啊。咱們這條街盡頭的李參謀長家孫子都兩個了,你跟淮寧現在還沒一點兒靜還整天想著工作,那這就行了?”

說來說去逃不過孩子的問題,梁和有些無奈:“那是不一樣的,我的很多同事就算是懷孕了也照常上班。”

“那更不行!”李琬斬釘截鐵地說,“你抓辭掉工作,我再讓老爺子想辦法把淮寧調回來,結了婚就應該有個家的樣子。你說你們兩個像過日子的人麼?這結婚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什麼意義?這還真把給問住了。兩地分居,他當他的兵,的小日子,幾個月了偶爾在一起幾天,剛剛有了覺就得即刻分開,也說不出來這樣的婚姻有什麼意義。這樣的現實讓李琬明著擺在臺面上,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心底微微的酸

李琬看不說話,以為是說了,聲音便放低了些:“而且,你要是真心喜歡工作等你生了孩子之后還可以繼續,不急于這一時。這段日子先把養好,一個人最重要的永遠是家庭,不是你的工作。”

梁和沉默了半晌,稍稍平復緒之后開口,嗓子有些啞:“媽,我會想想您的建議,不過我想我的答案多半不會改。”

李琬明顯被噎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末了負氣地擺擺手:“依我看你是不想我管你!”

梁和沉默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還是馮湛從門外給打了個手勢,不讓趁在李琬的氣頭上說出什麼話來惹生氣。于是梁和只好起:“那,媽我先走了。”

李琬哼一聲,梁和稍顯尷尬地走了出去。

馮湛也頗為兩難的看著,最后說:“嫂子我送你過去吧?”

梁和搖搖頭,勉強笑著拒絕了。從顧園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梁和買了杯熱茶獨自在街上逛著。來之前請了一個短假,下午不用去社里,所以也不太著急。

今天C市的天氣不錯,暖暖的有了淡淡的困意。原本是可以好好的一個午后,可一回想到剛剛在顧園經歷的一場筋疲力盡的談話,梁和有些笑不出來。

這回,算是徹底把李琬給氣著了。而且梁和明白的意思,本來周竟的事不是老爺子答應給辦就能辦到的事,再加上李琬現在有點兒拿這個脅迫辭掉工作的意思,老爺子今天中午或許是故意不在的,同時也就證明了他也是個默許的態度。

梁和是不想把事想那麼糟糕的,可是李琬咄咄人的氣勢和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傻都能領會得到。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梁和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決定打車去旭科技。最起碼從李琬那里知道周竟回國了,還是運氣吧,現在剩下的也就是一腔孤勇了。

沒有預約依舊是不讓進,書面無表:“總裁在開會,目前沒有時間。”

了這麼多次釘子梁和也學乖了,沒有掉頭就走,而是在總裁辦公室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等著!等了半天,眼看著外面天都黑了,又得前后背的。梁和只得厚著臉皮上前,又一次詢問書,周竟的會議什麼時間才能結束。

書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再等一個小時吧。”

梁和聽了咬牙切齒,這個答案今天下午聽了不下三次了!

眼看著又過了一個小時,書看見還是堅持著坐在那里,良心發現的提議說給打個電話問問,梁和頓時又激不已。

只見書撥了幾個號碼,過了很長時間才會接起,而且那頭的人語氣還不是很好。梁和訕訕地低頭,心里覺得很是對不住這個無辜的書,不過書卻是面不改,很快就掛了電話。

“怎麼樣?”

書看著,頓了下,才又公式化地說:“周總已經結束了會議,剛剛搭專梯下樓離開。”

見梁和有些反應不過來,書不耐煩地提點:“如果你現在追過去的話,說不定——”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影已經跑遠了。書扯一扯角,把“遠遠地見他的車尾“這幾個字給咽了下去。

書所料,梁和沒有趕上。

就在跑出旭科技的大門時周竟的車子已經開出了老遠。在這里站了一會兒,白天的溫暖此時都消失殆盡,一陣冷風忽的吹來凍得直打哆嗦,梁和不由得服。

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心。失落,憤懣,或是還有疲倦?也說不清楚,只覺得渾的力氣都支了。

梁和怔了一會兒,努力穩了穩心神便去包里出手機看時間。

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梁和一條條地翻過去發現都是陸承汶的。看著,不由得咬了牙。

忽然有亮朝著的眼睛刺來,梁和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向去。一輛黑賓利車停在對面,車門打開,陸承汶從上面走了下來。

著面前這個凍得直發抖的,聲音得很低:“上車。”

梁和此時此刻特別不想看見他,上下牙打地與他僵持著。

陸承汶下的線條則繃得很:“社里決定換個人跟進,雜志的海外版再多給他幾期做宣傳。”

“那,那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話也說不利索地問著。

陸承汶沒說話。

梁和不納悶:“陸主編,既然這麼簡單,你還干嘛非得讓我麻煩到顧老爺子?”

陸承汶沒生氣,淡淡的:“顧老爺子不是也沒出手幫你?”他看著漲紅的臉,說,“梁和,我一直有點兒好奇,這顧家有什麼好,讓你非得嫁進去不可。”

“這與你何干?!”幾乎是有些惱怒地反問。

陸承汶看見的樣子,心有些煩,可面上依舊是鎮定的:“梁和,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了?”頓了頓,他又稍稍提示,“在布里斯托爾。”

梁和聞言一怔,很快怒極反笑:“怎麼不記得?!布里斯托爾的高材生!拿了一個普利策獎震撼全學校!誰人不知?”

陸承汶初聽前半句的時候還是有些期待的,可是聽到最后神又恢復了冷淡:“上車。”他不帶半點兒地說。

“不用麻煩您了,我自己會回家。”反正已經惹惱了他,干脆就一次得罪個夠!梁和此刻分外不想掩飾自己的緒,別過頭就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來迅速離開。

獨留陸承汶一個人在原地,臉晦暗莫測。最終角甚至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像是在笑自己的荒唐——看來是真的忘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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