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第8節
有縣丞匆匆跑進來:“縣尊,於縣尉帶著家眷出城,正好被賀郎君的公子撞見,雙方在城門起了爭執,縣尉好似要手呢,您快去看看吧!”
賀湛麵一變。
賀家兒子不,但賀家老大老二都去求援了,老四在家陪父親,老七年紀還小,這個關口上能在外頭跟於縣尉撞上的,除了賀融,不作他想。
賀湛也不等譚今反應,當即就跑出去了。
譚今拉著周翊:“於堂這個殺千刀的,必是想要棄城出逃,走走,快去看看!”
周翊:“哎哎,我走就是,別拉扯,您手剛還抹了鼻涕呢!”
譚今:“周、鴻、漸!!!”
作者有話要說: 戰爭形勢是以公元741年前後的唐代地圖為原型,進行架空推演的,有興趣的寶寶可以自己拿個地圖看個大概,很多人不看戰爭形勢的,也沒關係,一目十行不影響閱讀,知道現在有叛軍快要打過來就行了~
☆、第8章
竹山縣有險,那些富貴人家跑得最快,楊家商賈出,自然也不例外,但楊鈞父親楊鱗走南闖北,比別人多了些見識,他認為這種時候也正是下注搏一把的時候,高風險可能本無歸,也可能有高回報,尤其是城中還有賀家人,他不介意做一些不傷筋骨的投資。
竹山縣是楊家老宅,這些年楊家移居在外,大部分家人都在京城,但楊鱗還是留下了一部分糧食和人手在城中守著,以備縣令隨時召喚,若竹山縣最後能守下來,楊家自然是要被嘉獎的。
楊鈞並沒有跟著一起走,反倒主提出留下來。
楊鱗沒有叱罵:“你是如何想的?”
楊鈞道:“我與賀融匪淺,大難臨頭,怎好舍下他獨自逃難?”
楊鱗:“聽說上庸縣城破之後,當時主戰的守城吏都被叛軍砍頭示眾了,你知道你留下來可能會麵臨什麽下場嗎?就算好,也不必在這種時候逞強!”
楊鈞:“我知道,父親,但賀家大郎二郎也已經去求援了,如果竹山縣能守下來,有我在,不是更能代表楊家嗎?”
楊鱗注視他片刻,歎息一聲,拍拍楊鈞的肩膀:“為父知道,你是不想回京見你那些兄弟姊妹,但說到底,你也姓楊……罷了,如果你已經決定,那就留下來吧,鋪子下麵有個的地道,你知道在哪裏,萬不得已時,可以保全命。”
楊鈞:“多謝父親全。我既留下來協助守城,能否請父親多留些糧食和人手給我?”
楊鱗沉片刻,拍板道:“人手我帶走一半,糧食都留給你。”
楊鈞大喜:“多謝父親!”
楊鱗出手大方,的確不同一般商賈,他不僅把糧食全都留下來,而且還將楊家放在城郊的部分糧食也一並運城。
這就是為什麽楊鈞和賀融會站在城門口,幫忙察看押運糧食的原因。
賀融得知楊鈞的決定,也勸他:“你又不能上陣殺敵,留在這裏也可有可無。”
楊鈞不滿:“你這是為我好還是埋汰我呢?”
賀融:“埋汰你。”
楊鈞就笑了:“你這麽說,我也不走,我還等著有朝一日賀郎君東山再起之後抱你大的,大難臨頭,不正是雪中送炭的時機?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為了以後的回報,冒點險還是值得的。”
賀融知道他雖一副商人口吻,但說到底,還是朋友義氣居多,心中已然笑起來,麵上卻還繃著張臉:“東山再起的話,還是不要輕易說為好,以免落人口舌。”
楊鈞:“我曉得。依你看,竹山這次能守得住嗎?”
賀融:“如果大哥他們能及時帶救兵回來,還有可能,現在隻能賭陛下對我父親還有幾分父子之了。”
楊鈞見他語氣平淡,不由惻然。
貴為皇孫,本該生來高傲,但賀融為婢妾所出,就算未傷致殘之前,恐怕從小也已學會如何察言觀,為人事,正因見慣了冷暖,所以心誌愈堅,否則,也不可能年紀輕輕,逆境,非但沒有自暴自棄,反倒養這般資質。
也許生在天家,反倒拘束了他。
楊鈞常去賀家串門,他早看出來,雖然為一家之主的賀泰,對賀融並不是十分喜歡,但不知不覺,賀融卻為全家人倚重的對象,賀泰有意無意,也總會詢問他的意見。
“如果能回京城,你有什麽打算?”楊鈞忍不住問。
賀融沒有瞞他:“我會設法為生母正名。”
楊鈞聽過賀融生母的事,他有些瞠目結舌:“這是欽定的罪名,而且過去這麽多年了,人證證早就湮滅……恐怕不容易吧?”
賀融:“事在人為。”
他既如此堅定,楊鈞也不好再勸,正想說點別的什麽來轉移話題,餘一瞥,看見從不遠過來,正準備出城的一行人,不由咦了一聲。
賀融:“怎麽?”
楊鈞:“那是縣尉於堂,他怎麽穿了士兵的裳?誒,三郎?”
他還未說完,賀融已經上前,攔下那一隊人馬。
“敢問閣下可是於縣尉府上?”
於家護衛也不下馬,大聲叱喝:“大膽,你既知是於府車馬,還敢擋路!”
此時城門士兵驗明份,也不敢攔阻,正準備放行,賀融這一手,反倒引人注目。
賀融冷冷道:“叛軍即將來襲,百姓無知,爭相逃跑也就罷了,於縣尉為朝廷吏,這種時候不思報效國家,反倒急急忙忙想要離城,這是趕著去哪裏呢?”
於家護衛怒斥:“縣尉行蹤也是你能打聽的,還不快快退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長、槍橫,手腕一轉,朝賀融掃過去。
“住手!”楊鈞喝道,“這是賀郎君的三公子,你敢無禮!”
他一介書生,堪堪手抓住護衛掃來的長、槍,踉蹌了一下,差點往後摔倒,還得賀融扶住他。
聽見賀家二字,護衛不由一愣,下意識往後去。
賀融嘲諷:“於縣尉緣何扮作士兵,莫不是想帶家人出城秋遊?”
眾人原本還沒注意到,見賀融一說,才發現馬車旁邊那個士兵果然是本城縣尉於堂,不由嘩然。
縣尉掌一城治安捕盜,竹山縣不大,所以一千多府兵也歸縣尉掌管。職雖小,權力卻大。
然而現在本該領兵抗敵的人,卻帶頭逃跑,這城還要怎麽守?
於堂眼見自己暴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由暗罵那護衛蠢笨,索走上前,義正辭嚴:“我此番出城,乃是護送家人,等家人平安出城,我自然還要回來,正是怕你們誤會,所以才喬裝一二,你們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豈有此理!”
賀融淡淡道:“那我看於縣尉還是不要出城的好,以免像我這樣的小人誤會。”
於堂大怒,他在竹山縣向來說一不二,連縣令的風頭都要一,何曾到賀融來教訓自己?對方雖然姓賀,可現在也不過一介草民,若朝廷當真重視這幫皇子皇孫,又怎麽會任他們被困在這裏,也不派兵來救援?
他早就認定竹山縣守不住的,留下來肯定是送死,要不是這個賀融多管閑事,他眼下早就出城了!
“本做事自有本的規矩,什麽時候到你來指手畫腳了?你賀家被廢為庶人,還是好好待在自家反省吧!滾開!”他惡狠狠道,見旁邊護衛蠢笨如驢,兀自木愣愣站在那裏,竟也不知道配合,隻好自己手,想要推開賀融。
卻有一隻手突然從旁邊出,抓住於堂的手腕往旁邊一拽,於堂猝不及防,整個人直接往後摔倒在地。
“於縣尉!”
“您沒事吧?”
左右忙上前攙扶,於堂快連鼻子都氣歪了,剛站穩就沒好氣將他們推開。
他萬萬沒想到先前那些富戶爭相離城也沒人管,這會兒到自己想跑,竟如此不順。
早知道就直接藏在馬車上,不裝什麽士兵了。
馬車裏坐的是於家眷,其中三人是於堂平日最為寵的妾室,如今正掀開簾子往外探看,引來不百姓指指點點,讓於堂有種自己東西被覬覦了的惱,心下越發恨賀融。
“來人,將這幾個混賬給我拿下!”
“誰敢!”賀湛攔在賀融前,手裏亮出剛剛離開縣衙時,隨手從衙役那裏抄走的刀。
他從縣衙那裏聽見消息就急忙趕來,語調有些,形卻很穩。
眾人麵麵相覷,果然不敢上前。Ψ思Ψ兔Ψ網Ψ
於堂氣急敗壞:“你們人這麽多,還怕他個球!給我拿下,重重有賞!”
賀湛握手中刀柄,看著許多人朝自己這邊撲過來,心跳如擂鼓。
倒不是因為害怕對方人多勢眾,而是方才賀融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賀湛深吸口氣,驀地朝前奔去,肩膀撞開前來抓他們的人!
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明晃晃的刀送於堂口。
濺三尺!
作者有話要說:
楊鈞:三郎,你剛跟五郎說了什麽?
賀湛:()三哥說我很俊俏,我一激,手一抖,不小心就把於堂給宰了。
楊鈞:我想吐。三郎,我好歹也是大難臨頭舍命陪君子的,你就不跟我說點什麽嗎?
賀融:我說……
賀湛與楊鈞不約而同豎起耳朵。
賀融麵無表:五郎,你那刀尖上的,都滴我鞋麵上了。
大王喵進山一趟,大雪封山,道路難行,兩日方歸,所以明天更新暫停,後天中午12點繼續更新,如果後天我沒有歸來,那就是被雪人抓走了,你們記得去救我……
☆、第9章
城門之前,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不可能攔不住一個賀湛,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殺於堂!
於堂自己也沒想到。
賀湛驟起發難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幾乎帶著一勢在必得的狠勁。
於堂隻見他朝自己衝過來,心裏剛剛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眼睜睜看著刀鋒膛。
下濺上溫熱,於堂睜大了眼,死死盯住賀湛,眼神逐漸渙散,人不由自主往後倒去。
周圍人群下意識退開,於堂直摔在地上!
死不瞑目。
於家眷尖起來。
聲音劃破死寂,場麵頓時一團混。
隨後趕來的縣令譚今和周翊也驚呆了。
城門守兵回過神:“大膽!你們……”
賀融高聲打斷他:“於堂為縣尉,不思組織兵力抗敵,反是喬裝改扮準備蒙混出城,臨陣逃,擾民心,其罪當誅!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今叛軍兵臨城下,竹山縣當上下同心,合力抗敵!我父乃當今皇帝陛下之長子賀泰,決意協助守城,在此發誓,絕不私逃,城在則人在,城破則人亡!”
他的聲音甚至蓋過眷的驚,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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