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仕子》第014章 祥和的年
對于往事,柳荃說得很坦誠,沒有半點遮掩的樣子。
看得出,是真得無愧于心,所以才有勇氣面對丈夫。
仔細來看,這中間確實沒有什麼,只是一個空口的婚約而已,況且還沒正式下聘。
想明白了之后,齊譽也如釋重負,出了燦爛的微笑。
幸虧沒多猜忌。
妻子是個很懂得持家的賢惠子,對母親一直都很孝順,即使到過委屈,也沒抱怨過什麼,如此良人,簡直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正因為自己在乎,才對這個突降的敵到敏。
殷俊今天過來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是不死心嗎?
想到這里,齊譽剛掛起的微笑又變裂了,不論他機如何,自己的老婆絕不容許別人來惦記!
這一點當然是自私的。
他相約考場上見,不就是想證明他比自己更出嗎?
既然彼此于同一起跑線上,很公平,那就比比吧。
不過,任何人都可以輸,唯獨不能輸給他,要不然面何存?
最起碼要向娘子證明一點,那就是嫁給自己絕對正確,前提就是要在考場上住殷俊這個小白臉!
柳荃見他一會兒咬牙,一會兒發笑,已經猜到他在胡思想了。
“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沒人說。是他自己找過來的,我剛才就是和他說話。”齊譽正道。
“啊……哼!他來咱家干什麼?”柳荃心生怒氣道。
“我也不知道他來什麼目的,覺有點莫名其妙。”然后,齊譽就把剛才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有意無意的,還是把這位敵做了些丑化,矮,黑,丑!
有點像,武大郎?
……
“他逾矩了,哼!他若再來,你就讓我當面和他理論,我倒想問問,他來此到底是什麼用意!”柳荃咬著銀牙憤憤地說。
齊譽上雖然答應著,但心里頭卻希他倆永不見面。
“娘子莫氣,看我年后科考時怎麼碾他,哼哼!”
“說什麼話呢?你好好讀自己的書也就是了,和他較什麼勁呀?”柳荃忙糾正道。
“呃……娘子說得是,你都嫁給我了,他想也是白想?”齊譽又自我得意的說道。
“胡說什麼!好好讀你的書!”
齊譽連連點頭,里應著。
話雖如此,才吃過了飯,他就一頭扎進書房,一心苦讀圣賢書的模樣,別別苗頭的那點小心思躍然浮現于臉上,看得柳荃是既好氣又好笑。
寒窗苦讀,挑燈夜戰。
不久后就要臨考了,確實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自己在后世是個理科生,面對時下的科舉并沒有任何優勢,除了多加努力之外,確實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可以看得出,殷俊的家境比較優越,以他的條件來說,定然不會缺乏老學究的指導,單這一點,自己已經落后了,不下苦功絕無反超的可能。
殷俊是因為守孝才誤了科考,并不是他的學識不足,而原主之前卻是連連折戟,這相比之下,自己完全是于劣勢。
要想爭到那份臉面,就要看真本事了。
而自家的家境,目前只能算是暫時紓困,后面若不能尋到固定的經濟來源,就會坐吃山空。
所以,還要想個賺錢的門路才行。
抄書那點報酬,也僅僅夠吃喝的,科舉開支巨大,單靠抄書是支撐不了的。
現實點來說,也只剩畫畫一條門路了。
油彩畫確實是首選,因為自己擅長,唯一擔心的依舊是能不能被認可的問題。
庾大人之前曾評價過自己的畫,獨樹一幟,并持樂觀看好的態度。
他的激勵,就是一種參考,簡單來說,可行!
先畫幾幅試試,看看能不能打開銷路。
鄉隨俗,這句話可大可小,在作品中也同樣適用。
太超前的風格并不見得就是好事,不如置一些傳統元素,或許更容易讓世人接。
風格上就這麼定了。
擬好思路,就開始了彩繪畫的創作之旅。
題材選了兩個,一雅一俗。
第一幅為《仕圖》,就畫風上來說,既保留了傳統國畫的神韻和意境,又置了彩繪獨特的形似元素,看上去有點類似后世的典雅古風。
另一幅名喚《一統江山》,取其諧音表達出寓意,在一個古樸的大木桶中滿盛著累累生姜。這幅畫采用形似為主,別一格。
題材中規中矩,新意不大。
齊譽倒是很想畫幾幅帶的作品,不過想想還是放棄了,這年頭雖然沒有掃黃一說,萬一被說的不堪目,豈不是弄巧拙?
穩妥起見,還是用個筆名吧。
把二十文錢刻得木頭章一蓋,就變了興言先生的落款。
如果被罵,這和我齊譽也沒有關系了。
把譽字拆分,即興和言,這筆名不錯。
次日一早,齊譽就懷著忐忑的心來到了鹿鳴書舍,游祥掌柜也很熱地接待了他。
在說明了來意之后,兩人就改為了閉門談。
畫作緩緩打開,游祥眼睛倏然一亮,驚得足可以放下一個蛋。
噢……這西洋的料原來是這樣用的呀!
嗯,確實和青花瓷不搭。
“畫得確實妙!”
“游叔謬贊了。”齊譽自謙地笑笑,又道:“我擔心這種風格過于新穎,很怕世人不認可。”。
游掌柜的心里也沒底:“這兩幅畫和傳統國畫相比,風格上確實迥異,被不被認可,我也說不上來。”
“連您都這麼說,我就更沒信心了。”齊譽有些彷徨道。
“賢侄勿憂,我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游叔請說!”
……
游掌柜認為,這種畫若是掛在市面上,還真不見得有人買,那不如試試走高端銷路。
高端的地方才會有高端的人。
方法可行,但這需要有人脈才行。
游掌柜笑道:“我有個好友是經營拍賣行的大商賈,我想把這兩幅畫給他來運作,即使賣不到高價,多也會有人問津。”
“這真是太好了。”
“我也不敢把話說滿,與不還要看運氣分。”
……
于是,二人草簽了一份代售協議,并寫好了委托文書,做好這些,齊譽就起告辭了。
賣畫的事先就這樣定了下來,不只能慢慢等消息。
隨著春節的臨近,年味也越來越濃了。
鄉下特有的惡作劇開始上演。
小孩子們最頑皮,就喜歡把鞭炮到牛糞上燃放,然后砰的一聲,漫天飛臭,引來了中招的大人們的一頓叱罵。
這還不算最響的,米花出爐的聲音才是震撼。
齊譽這才想起,南宋時就有了這種小吃,記載有云:炒糯谷以卜,谷命孛婁,北人號糯米花。
巷子里也很熱鬧,有賣頭花的,糖人的,還時而傳來吆喝聲:磨剪子來……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這是一句古今通用的話。
在外討營生的人們,無論是服徭役的還是做買賣的,年關前都朝家里趕。
這些人都穿著面的衫,好像在外地混得很好的樣子。尤其是趕年集時,久不見面的兩人一面,就先甩出一個蠻大的哈哈笑,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說自己今年掙了多錢,等。
對于齊譽來說,與其在集市上商業互吹還不如回家溫習功課,于是在購完了年貨之后,就直接返家了。
剛進家門,卻見妻子正忙著和面。
今天是年二十九,家里是要過油的。
所謂過油,是指炸制一些點心和食品,可以放到年后吃上很久。比如:馓子,,糖環,丸子,有條件的家庭還會烹炸一些帶魚。
周氏的眼神不好,這些活只能由柳荃來做,齊譽見狀急忙放下東西,洗了把手就往廚房里鉆。
今年是個年,就炸了滿滿的幾大碗,這是往年想都不敢想的。當然,這需要家底來支撐,沒有錢的話只能去啃冷窩頭了。
過完了油,柳荃就忙著打掃院子,齊譽則是張春聯。
對聯是自己寫的,不用花錢去買,這是讀書人難得的方便之。
年三十也是有事做的,比如說要打滿水缸,家里家外都做好清潔,還要收起針籮。大年初一是不能打水的,也不能掃帚和針線。據說這是老天爺想要讓人們好好地休息一天,所以什麼活都不能干。
守歲是傳統習俗,除夕之夜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辭舊迎新。
桌子上擺滿了供菜,有敬天地神仙的,也有給祖宗用的,至于他們有沒有吃到那就不知道了。
私下里,柳荃還給灶王爺多加了幾道供菜,希他在天上給相公多言上幾句,莫讓雷公一生氣收了他……
周氏很早就換好了新裳,一臉笑意地端坐著。
夜半時,一陣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新的一年開始了。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是要相互拜年的。
勞作了一年的人們終于洗去了風塵,換上了面的裳,尤其是久田間的婦們,在梳妝打扮之后,就跟是換了個人似的。
如果說小媳婦們是煥然一新,那娘子柳荃就屬于是眼前一亮了。
老婆鶴立群的覺,讓齊譽非常用,臉上一副也是咱命好沒辦法的咋樣。
下午時,拜年漸漸停歇,周氏也開始商討著年后的待客事宜。
明天是大年初二,按照習俗,齊譽要和柳荃是到岳父家去走親戚的。姐姐齊蘭則是約好了初三過來,這樣剛好錯開。
準備禮品還算厚,但齊譽還是有點擔心,之前和岳父家鬧僵,明天見面時會不會讓自己下不來臺?
要知道,在回門宴時,原主可是發瘋掀翻了大桌子,鬧得是飛狗跳。
這矛盾還能化解地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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