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第三章 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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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家老,啟程了——”
約約中,傳來一聲喊,隨之天崩塌,溫暖的夢境消失殆盡。
于野從夢中驚醒。
天未明,四周盡是忙的人影。
五伯于石頭走了過來,腳便踢。
“狗子,趕路了!”
“嗯……”
于二狗躺在地上,不肯彈。
于野手拉扯道:“不敢貪睡!”
于二狗被迫起,猶自睡意朦朧,他就勢摟著于野,迷迷糊糊道:“困著哩,容我多睡一會兒……”
片刻之后,眾人離開了云嶺村。
愈往南行,道路愈窄,兩側的山嶺,變得愈發的荒涼。
天依然不見轉晴,灰的云朵籠罩著整個蒼穹。再有馬嘶狗吠,寒風橫卷,使得趕路的人影,又添幾分匆忙。
行至午時,稍作歇腳之后,一行人馬繼續穿行在荒涼的山林之間。
又是兩、三個時辰過去。
天更為暗。
肆的寒風漸漸停了。馬兒與狗兒,也不了。
眾人放慢了疲憊的腳步。
前方的數十里之外,出現一座石山。其勢高聳,左右無盡,仿若龐大的巨,綿延橫陳在昏暗的天之下。
“我爹說了,那便是斷風崖。”
于二狗的頭帕歪斜,滿臉灰塵,有氣沒力道:“且吃飽喝足,好生睡上一覺!”
于野同樣又困又乏,卻不敢苦累。能夠前往靈蛟谷,他已心滿意足。
斷風崖,就在眼前。
俗話說,看山跑死馬。趕到斷風崖下,已是夜降臨時分。
黑暗中,喊聲四起——
“馮兄、于兄,你我車馬勞頓,不如就此歇宿。”
“依白兄所言,明早趕路。”
“寶山,安頓車馬,撿取柴火。”
“于全、于猛、于二狗,過來幫把手——”
三個村子的近百人馬聚到一,又是一陣忙。
于野跟著于二狗幫著卸車,撿了一捆枯柴。火堆點燃之后,眾人圍坐取暖。而火堆的周圍,已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遠的石山,便是斷風崖。黑暗之中,不知崖高幾丈。所幸大風停了,使得冬夜了幾分寒冷之苦。
于野拎著他的木與包裹,走到沒人的地方坐下。雙腫脹酸麻,腳指頭疼痛。應該是腳磨破了,幸好靴子雖破尚能支撐。他拿出水囊喝了口水,肚子里打起冷嗝。雖然腸轆轆,卻吃不下東西。看著不遠的火堆與說笑的人群,他背倚著石壁,漸漸的睡眼迷離……
“小姐在此等候一日,甚是辛苦!”
“軒兄,不必客套!”
山上走來幾道人影,聚在山崖腳下的避風說話——
“夜深天寒,何不另尋住?”
“此便好。”
“用點干糧?”
“本人辟谷多日,遠離煙火之食!”
“小姐自便,有事吩咐……”
于野已倦得睜不開眼,聽到說話聲,他還是不住扭頭看去。
是白家村的人,其中蒙面子,竟是白家的小姐,白芷。昨日騎馬離開之后,便不見了蹤影,誰想早已趕到此。許是份尊貴,與白軒以兄妹稱呼。
什麼是辟谷?
沒聽說過。
何為煙火之食?
誰家煮飯不用燒火,難不茹飲?
于野無暇多想,裹袍子,蜷一團,閉上雙眼。
“咦……”
有人出聲,好像是白芷走了過來。
于野沒有理會,只想睡覺。
他所在的山崖下,不僅地勢平坦,而且長滿枯草,是個宿過夜的好地方。這也是他趁著眾人烤火取暖的時候,為自己討得一個小便宜。
又聽另外一個嗓門嚷道——
“白小姐,我家鹿味道甘,送你充。”
“不用。”
“何妨品嘗一二?”
“走開!”
“白小姐……”
“砰——”
于野已漸夢鄉,屁上突然挨了一腳。他驚嚇坐起,只見于寶山站在面前,手里拿著一塊干,氣急敗壞道:
“白小姐命你走開!”
于野錯愕不已。
哦,于寶山結白芷不,找他撒氣來了。而他在此睡覺,憑什麼走開?
那位白小姐,站在不遠,雖看不清臉,卻自有一驕人的氣勢。
于寶山更加蠻不講理,抬腳作勢又踢——
“聾了不,滾開!”
“于寶山……”
于野又氣又惱,翻跳起。
一路上,他凡事小心,手腳勤快,唯恐招人嫌棄,卻不想還是惹上麻煩。
于寶山不容他站穩,猛的手推搡了一把。
“呦呵,還敢與我手不?”
于野腳下趔趄,摔倒在地,隨即又翻跳起,雙目怒睜。
白芷似乎有些不耐煩,冷冷出聲道:“休得吵鬧!”
于寶山討好不及,反遭訓斥,尷尬點頭,賠笑道:“白小姐息怒!”
白芷不予理睬,扭頭看向別。
于寶山自討沒趣,沖著于野嚷道:“哼,若敢冒犯白小姐,我定然饒不了你!”他丟下一句狠話,咬著手中的干,搖晃著膀子悻悻離開。
于野撿起包裹,暗自生著悶氣。
于寶山喜歡欺負他,而他偏偏又打不過那個家伙。對方不僅高壯,還頗有一把子蠻力。
山坡上,點燃了四、五火堆,各村的漢子圍坐著烤火取暖,用著飯食,倒是沒人理會這邊的爭吵。
于野正想另外找個地方睡覺,臉上忽然多了幾點寒意。
下雨了?
不是雨。
是雪花,像鵝絨,如柳絮,帶著冷的寒意,從黑暗的天穹之上飄飄灑灑而下。
下雪了。
于野急于找個棲之所,見山崖下有塊凹陷,如同一個淺淺的山,便蜷子躲了進去,又不住扭頭張。
兩丈外,坐著一道瘦削的人影。
是那位白小姐,竟然不畏寒冷,靜靜的坐在飛雪之中。
不過,借助火堆的亮看去,漸趨集的雪花,沒有一片落在的上。
古怪!
莫非,與修道有關?
傳說中的鬼神之,真的存在……
雪,下了一宿。
山林荒野,變白茫茫的一片。
一群山里的漢子趕著車馬,頂風冒雪而行。
“靈蛟谷——”
循著喊聲看去,前方有大山突兀而立,便如同一堵墻壁,矗立在冰雪天地之間。
漸行漸近。
果然是座大山,擋住了去路。
便在那橫亙阻擋的峭壁之間,出現一道窄窄的峽谷。
“各村車馬,就此等候,余下人等,谷行事。旬日之后,再行頭……”
峽谷僅有三、五丈寬,卻足有百丈之深。穿行其中,肆的風雪頓時減弱了許多。隨著各家主事者的大呼小,一行車馬就此停歇,并留人看守。余下的漢子們,則是拎著刀槍棒,繼續奔著峽谷深走去。
忙的人群中,于野跺著腳,著手,里呼著熱氣。他的雙頰與鼻子凍得發紅,他的頭頂、上,也掛著一層厚厚的冰霜。
“于野、二狗子……”
五伯于石頭在前方呼喚。
一旁的于二狗,同樣像個雪人一般。他沖著于野擺了擺手,兄弟倆隨聲追了過去。
須臾,行至峽谷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灰蒙蒙的天穹之下,皚皚的白雪之間,群山錯落、壑縱橫、怪石嶙峋,可謂景象壯觀而又神莫測。
這便是靈蛟谷!
“各位,虎跳峽為我白家村冬狩之地。”
“豹尾峽,為馮家村所有。”
“白兄,馮兄,我于家村自去枯草峽。”
靈蛟谷,有著數百里方圓。谷地勢兇險,猛眾多。獵戶們不敢過于深,約定于谷口近的虎跳峽、豹尾峽、枯草峽打獵。彼此之間相距不遠,便于互助救援。
白軒、馮栓子與于佑財商議過后,各自帶人穿過峽谷往前行去。
那位白家小姐,再次失去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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