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見教主在破案》6.第六章
從岳華山到靈武山騎馬快趕,也得要三五日的腳程。三人為了趕路,當夜沒有投住客棧,在野外生了堆火就歇下了。
蔣如星雖然是江湖中人,到底是個孩子,生活上還是比較講究的,自己一個人跑去河邊洗漱了。
紀清澤和高軒辰坐在火堆邊,沒什麼話可說,紀清澤用樹枝撥了撥火堆,突然起道:「我去拾點柴。」他們倒也不怕高軒辰會跑,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高軒辰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火堆邊上看著火。此地的夜晚十分寧靜,鳥蟬似乎也都歇了,林中只有火焰燃燒時發出的畢剝聲。
大約有風襲來,樹上的枝葉晃了晃,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高軒辰繼續盯著火堆發獃。風……哪裏的風?!火苗連歪都沒歪一下!
高軒辰反應極快,在意識到問題的同時就已經抓著青雪劍一個翻滾出去了,一凌冽的寒風著他頭皮飛過,如果他作再慢上半刻,那枚飛鏢就要扎他的腦殼裏了!
高軒辰早就做好了準備,他這一路勢必會面對很多阻礙和暗殺,沒想到對方手那麼快。他一邊后怕,一邊也興起來,準備好好看看這個耐不住子的刺客到底是誰。最好幕後真兇直接出手了,那可幫他省了不事。
他尚未立定,被疾風裹挾的寒刃已經照著他面門砍了過來。那刀太快了,刀尖微微抖著,他甚至能夠看到刀刃在黑夜中劃出的細小幻影。如果被這一刀劈中,不他的臉會被劈開,恐怕還會被劈出一道曲線,他這俊的臉龐就要被毀容了!
高軒辰心中大駭,一邊後退,一邊舉劍迎擊。
青雪劍的劍鋒撞上長刀的刀刃,火四濺!
沒有力傍,高軒辰虎口被震裂了一道口子,鮮瞬間就順著他的手腕流了下來。他咬牙握了青雪劍,心中無比失。
憑刀法,他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碎葉刀葉無,此人絕對不是他要找的什麼幕後真兇!
碎葉刀之所以會被稱為碎葉刀,與劈山分海的游龍劍不同,碎葉刀刀法的髓在於、準、快。他的刀可以準確將一片葉子斬得碎,並且每一下都斬在葉子的脈絡上。想要做到這一點,他必定擁有極敏銳的觀察力和極好的耐心,選擇在最適合的那一刻出手。
因此當葉無第一擊失手的時候,他頗為詫異,旋即就刀出了第二擊。劍鋒與刀刃撞的剎那,葉無更加詫異,竟沒有立刻趁勝追擊,而是停滯了片刻。
就趁著這片刻息的功夫,高軒辰非常慫地吼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正在拾柴的紀清澤和已經從河邊回來的蔣如星立刻朝他狂奔過來。
葉無的劍眉輕輕了,眼波流轉,突然改變了、細、準的刀法,腳下一點便騰至半空,一招大開大合的劈山式氣勢洶洶地朝著高軒辰蓋了過去!
面對這樣霸道的刀法,高軒辰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舉劍扛!
「砰」的一聲,青雪劍被擊飛手!
高軒辰狼狽地滾地,避開了葉無的鋒芒。然而即使他不避,那一刀也不會砍到他的上,因為在青雪劍手的時候,葉無已經急急收勢了。不同於前兩招無聲無息的毒辣,他這一刀看似劈得兇狠,卻是最溫的一招,意不在奪命,只在試探。
此時,紀清澤和蔣如星終於趕了回來。
蔣如星向來是個中豪傑,半點沒有小姑娘的扭,二話不說提刀就上,反倒是紀清澤在看清了葉無的臉后詫異道:「是你?!」
葉無全沒有和蔣如星手的意思,法變幻,靈巧地避開蔣如星的刀刃,眼睛卻直直盯著高軒辰。黑夜中,他的眸中倒映出燃燒的火堆,亮得彷彿亦要燒起來:「你——」
高軒辰對上葉無的目,臉微變,片刻后他對著葉無很輕地搖了下頭。
葉無輕哼了一聲,那張常年寡淡的臉上卻有了幾分笑意。他將刀一收,轉投黑暗之中。蔣如星立刻追了過去,兩人追逐的影漸行漸遠。
紀清澤沒有跟過去。蔣如星的武功和輕功都略遜於葉無,但葉無顯然意不在蔣如星,不會跟打。何況就算真起手來,蔣如星即便難勝,不至於隨便就把小命給丟了。等會兒追不上自然就會回來了。
紀清澤走到一旁,撿起了高軒辰手的青雪劍。劍柄上沾了許多高軒辰虎□□裂時流出的鮮。
高軒辰跟過來,手向他討劍,訕訕地找著借口,心裏卻已經把葉無罵了一百二十遍:「太手了,沒拿住。」
紀清澤卻沒有立刻把劍還給高軒辰。他用懷疑的目上下打量著高軒辰,視線在他滿是鮮的手掌上停了片刻,突然一爪朝著高軒辰的胳膊抓去!
高軒辰嚇了一跳,立刻把手收回去了:「日你……」他剛發了個聲就及時截住了話頭,在紀清澤起疑之前迅速接了下去,「你你你,你又要欺負我?!」
紀清澤卻沒理他,不依不撓地出掌再撈,高軒辰轉撒就跑,紀清澤追上。高軒辰腳下一點,打了個彎又要接著跑,紀清澤卻撲了上來,直接把他撲倒在地。兩人滾了數圈,滾得一臉土灰才停下。高軒辰在紀清澤的上,似乎有什麼男人的關鍵部位給頂上了,他老臉一紅,撐地要跳起來,卻被紀清澤一把扣住了。
這回紀清澤卻沒臉紅,人就沒往這方面想。他扣著高軒辰的手腕,一臉凝重。
當蔣如星追丟了刺客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紀清澤仰面躺在地上,高軒辰趴在他的上,手腕還被他扣著,頗像是採花賊採花時採到了個骨頭。
下一刻,蔣如星聽到紀清澤用嚴肅又驚訝的語氣問道:「你的力呢?」
高軒辰頓時跟個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手上的力一松,整個人直接就死魚一樣躺在紀清澤這個案板上了。紀清澤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很是古怪,趕把他推開跳了起來。
高軒辰被推得躺倒在地,氣鼓鼓道:「本教主練的蓋世神功,心法就似有若無,我這力深厚得一個能打你十個,但是你不出。怕不怕?」
紀清澤:「……」
他當然不會信這種鬼扯的說法。他拾柴的時候沒跑太遠,高軒辰被打裂虎口和打飛兵刃的兩招他都看到了。高軒辰分明有靈活的手和變幻莫測的劍招,卻竟然被葉無大開大合的招式製得像個手無縛之力的孩子。再聯想起武林大會時高軒辰只他的劍,卻不敢跟他對招,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高軒辰原本應該是個高手,卻因什麼緣故失去了力。
蔣如星也吃了一驚,立刻上來高軒辰的脈。高軒辰破罐子破摔地躺在地上,懶得掙扎了。
片刻后,蔣如星鬆了手,臉高深莫測:「你……真的是天寧教的教主?」
高軒辰白了一眼:「我不是,難道你是?」
蔣如星抿了抿。片刻后,讚揚道:「你要真是魔教教主……好膽。」
和紀清澤不同,如果謝黎不是死在魔教的手裏,那和魔教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了。高軒辰隻闖進武林大會,舌戰群英談條件,為了查案不惜服下□□……憑這幾點,就已經覺得高軒辰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了。可如果這些事都是在高軒辰喪失了一力之後做的,這膽大得簡直……石破天驚!
蔣如星既然和天寧教沒有仇,那就沒必要著自己去討厭誰。把高軒辰從地上拉起來,又從自己包裹里取了瓶金瘡葯讓他塗抹傷口。
當然沒有人會幫高軒辰包紮傷口,蔣如星給他葯都算是仁義了。他只能自己塗藥。虎口的傷裂得很深,蔣如星這金瘡葯又不知是出自哪個天殺的藥師之手,著實辣得很。高軒辰抹一下眼淚都要出來了,痛得直甩手吹氣。
紀清澤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他大抵還覺得奇怪,那朔斷腸丹那麼狠的葯沒讓高軒辰吭一聲,這樣的皮傷反倒把他痛得眼淚汪汪了。
高軒辰心裏憋屈,背過去不讓他看。
蔣如星坐到紀清澤的邊:「剛才那個刺客你認識?」
「嗯。」紀清澤道,「有過一面之緣。他是碎葉刀。」
「碎葉刀?」蔣如星驚詫道,「風華十二樓的殺手?你怎麼會認得這樣的人?」
「有一次我遇險,是他救了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或許他是人之託。那件事我至今也不太明了。」
「高教主。」蔣如星道,「碎葉刀為什麼要刺殺你?他跟你有仇嗎?」
高軒辰頭都不回:「老子仇家遍地走,還缺這一個?」
蔣如星聳聳肩,不再搭理高軒辰,低聲與紀清澤說起話來。
高軒辰手上的傷一一地疼著。他突然想起一兩年前,他上樹去給紀清澤摘棗子吃,不料樹葉里藏著一隻狠毒的馬蜂,兀地竄出來,把他的手背給叮腫了。他從樹上下來先不把棗子拿給紀清澤吃,而是把手背亮給他看:「你瞧瞧,我讓毒蜂蟄了。」
他故意邀功,想讓紀清澤哄他高興。卻不料紀清澤想也不想就用去吸他手上的傷口,把毒吸出來。那覺麻麻的,當時他心裏還在想,為什麼馬蜂不在他的臉上蟄一口?
可現在,就算他這條胳膊被人給砍斷了,怕紀清澤也不會多看一眼。還沒準,紀清澤也是那個想砍他的人。一想到這裏,高軒辰就慪得想把紀清澤在地上他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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