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晝》第17節
次自己來與這位師弟切磋切磋。
微樂孜孜地收好信:“先生這是想我了呢,改天定要朝父皇求個,好讓我回天德寺探探先生,和師弟。”
沈初道:“恐怕殿下探算聖先生是假,去會會那個師弟才是真。可憐算聖先生那般偏疼殿下,到頭來卻了他人的幌子。”
“誰說的,我是真的很想念先生了。再者說,先生出的題目才是真妙,豈是那個剛拜門下的小小師弟可比擬的。”微捧完了自家先生,一轉話頭道,“不過話說回來,那個趙師弟長什麽樣子啊?”
“殿下覺得他應該長什麽樣子?”
“怎麽也該是個翩翩君子吧?”
“非也。”沈初搖頭,“那人啊,一臉橫,倆鼻孔朝天,又黑又矮又胖,綠豆眼,塌鼻梁,一張還滿口黃牙。”
微收起想象中的畫麵:“呃,有真才實學便好,君子不以貌取人。”
沈初笑而不語。
微輕咳一聲,拿起幾冊書卷:“我要去軍營了。”
沈初好奇:“殿下手裏拿的什麽書?”
微還未回答,就聽東祺宮庭院中想起一聲誇張的驚:“呀,好巧,沈大人也在啊。”
沈初:“……”
微眼角了,這裝得也太假了。他幹笑道:“啊,漫陶妹妹啊,我有事要先走,要不你跟沈初聊聊天?”
沈初瞅了瞅微,悄聲說:“這是第三次了殿下……”
微給了他一個莫能助的表。怎麽辦呢,這是他答應漫陶的。
沈初隻好一本正經地對漫陶公主說:“公主殿下,男授不親,在下還是……”
漫陶道:“咱們可是青梅竹馬,一塊兒玩到大的,這時候想起授不親了?你要真的覺得授不親,那也好,不如你向我父皇提親吧?”
沈初無言已對,微趁機溜了出去,隻聽見漫陶嘻嘻笑著說:“怕什麽呢沈三顧,我鬧著玩的,又不會強迫你娶我,不過是想找個人陪我解解悶麽。你給我說說吧,坊間又出了什麽戲折子沒有?你給作曲了嗎?”
微帶來軍營的書是兵書。
太傅給了他不,他挑了幾本來,想跟華蒼一起探討著看看。
他一直堅信華蒼是將才,他甚至覺得將這樣一個將才放在羽林軍都有些大材小用了,華蒼應當是那種馳騁疆場的大將軍才是。隻不過再有天賦的人也需要勤學和鍛煉,正好他自己也要讀這些,就幹脆把書冊帶過來一起讀了。
可不知為什麽,今日華蒼像是有意避開他一般,讓他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見他忙得無暇分|。
好不容易把人喚到屋裏了,微殷切地把兵書遞給他:“我們先看看這些吧。”
華蒼低頭一看,《六韜》、《尉繚子》、《虎鈐經》,都是頗為有名的兵法奇書,還都是藏書閣裏珍藏的全本,他的確很想看,可是……
“殿下還是自己看吧,藏書閣裏的藏本,不是屬下能借閱的。”
“本太子要跟你一起看,你還有什麽不能看的?”
“……”
微不知道華蒼在計較什麽,但他有讓他不計較的方法。他威脅說:“你要不肯看,我就教你算咯。”
華蒼接過書冊,如似地閱讀起來。
北峪關。落沙城樓。
上將軍華義雲著遠的長河落日,問道:“他不肯來?”
廖束鋒答:“是的,華蒼說護國軍不缺他一人。”
華義雲長歎一口氣:“哎,罷了,隨他吧。”
廖束鋒沒有多言,退了下去,恍然間卻是回想起了華蒼給他送行之時。
那日在秣京城郊,他問華蒼:“為何不肯去護國軍?上將軍在等你。”
華蒼道:“這裏有我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的人?”廖束鋒咀嚼著這句話,會讓華蒼放不下的人,定然不是華夫人或者他那個三弟,那會是誰?他有喜歡的子了?看著華蒼的神,廖束鋒驀然一驚,“不會……不會是太子吧?你瘋了嗎?太子是對你不錯,可是你想過沒有,他以後會是君王,君王待你的好,你能消得起?他對你的半分好,來日都是要你千倍萬倍來還的!”
“那又如何?不過是把他想要的都找來給他,把他厭憎的都清除殆盡,他這人很容易滿足。實在不行,還有一條命可以報償。”華蒼平靜地說。
廖束鋒駁斥:“他是太子,多的是願意為他賣命的人,你以為你與那些人有什麽不同!”
“他未必需要我,是我不想離開他。”
“你這是忠君?還是對太子……”廖束鋒及時止住了話頭,他提醒華蒼,“你這般報償,別人隻會當你是結諂,你自己想清楚。”
“別人如何作想,與我何幹。”
看完一卷兵書,兩人探討了幾種陣法的優劣,之後便靠在案幾上品茶休息。
微忽然道:“華蒼,你願意兼任我的中庶子嗎?”
中庶子與沈初的太子舍人份一樣,都是太子宮臣,雖不是什麽有錢權的職,卻是直接聽命於太子的屬,可以自由出東祺宮。一旦為太子宮臣,就意味著今後的仕途能夠省去許多彎路,是許多世家子弟求也求不來的職。
可是微向華蒼提起的時候,頗有些忐忑。
他怕他不願意,怕他覺得這是某種施舍,也怕這樣的份會給他帶來麻煩:“這……這是我想給你的回報,如果你不願意,那我換……”
華蒼看著他,隻是淡淡地問:“薪餉加麽?”
微愣了一會兒,驀地展而笑:“加!”
“謝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終於爬上了華蒼的床。
第18章不畏言
華蒼出上將軍府,武藝湛,在羽林軍的選拔中穎而出,又曾舍救過太子,太子要任他為中庶子,本就無可厚非。不過微沒打算讓他就此退出羽林軍,隻讓他兼任中庶子,相當於以太子侍從之名,繼續在羽林軍中任職。
華蒼對此並無異議。
這樣一來,微每次從軍營回去,除了衛率以外,華蒼亦可隨行東祺宮。想到這兒微就很高興,能在一起多待好一會兒呢,路上也能有人說說話。
他父皇最近會給他看一些政務文書,有些是早年應對貪腐的案卷,有些是吏上書諸地事宜的折子,還有些各國互通往來的禮帖,上麵通常會有左相或右相的注解,還會有他父皇的朱批,剛開始時微常看得雲裏霧裏,漸漸地倒也看出些門道來。
比方說貪腐員的證詞中有哪些,旱澇之地賑災款項的流向有什麽問題,長什麽時候開始與渠涼的關係有所緩和等等,這些也是父皇經常考校他的功課,微看得很是認真,時不時還要做下筆記。
翻完最後一宗案卷,微了個懶腰,見時辰不早了,想上華蒼陪他回宮。然而校尉說玖隊還在練兵,微便讓他不要打擾華蒼,自己又找出算聖先生讓沈初給他帶來的題冊,隨手做上幾道算題。
“今有大夫、不更、簪裹、上造、公士,凡五人,共獵得五鹿。以爵次分之,問各得幾何?”微在紙上依爵次寫下五人,想了想,“這是衰分吧,列置爵數,各自為衰,副並為法……以五鹿乘未並者,各自為實……”
做了幾道題,微再一抬頭,就看到門前立著個人影,他趕忙放下筆:“華蒼,你訓練結束啦?喝口水嗎?”◇思◇兔◇網◇
華蒼額頭上蒙著一層薄汗,搖了搖頭:“不。走?”
“嗯,馬上!”
微收拾著桌上的書卷,華蒼上前幫他,看到帶著朱批的文書,不由道:“殿下,軍營人多眼雜,這些政務文書最好還是不要帶出來。”
“唔,我知道,但是父皇明日就要考我了,就這剩下這幾冊還沒看完,隻能帶過來了。說來也怪,我在軍營反而更能看得進去書。你放心,沒事的,衛率一直在這裏看著,而且這幾冊說的都是陳年舊事了,不打的。”
見他自己心中有數,華蒼也不再多說,幫他帶上書冊走了出去。
出軍營時,天還沒有很暗,但華蒼已經提著燈了。
伴隨著日漸西沉,越靠近宮門,暮就越濃重一分,走到半路,微故意落後華蒼半步,停了下來。
華蒼也停下腳步,回頭問他:“怎麽了?”
微著他被昏黃宮燈映照的側臉,別扭地指了指他的腰。
主子忽然做出這般舉,後麵的衛率都不明其意。
“哦。”華蒼卻是一下就懂了,他將自己的帶纏在微手腕上,“好了。”
微這才滿意了。
街道兩旁的燈火明明滅滅,他們一路緩行回到東祺宮,桃夭和卷耳立刻迎了上來,卷耳接過華蒼手中的書卷放回書房,桃夭張羅著給微更用膳。
華蒼的職責已盡,便行禮告退。
微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喃喃道:“以前怎麽沒覺得這條路這麽短呢。”
微順利通過了父皇和太傅的考校,他給出的答案盡管仍有疏之,但思路和見解都很清晰。尤其是關於與渠涼建的看法,皇帝對此事從未明確表態,但微提出的建議,竟與左相與皇帝多次商討後的結論一致。
微說:“革朗想要主中原,我們與渠涼過往的仇怨可以暫時放下了,但我們不能主去籠絡他們,要等待一個時機,讓他們先示好的時機。”
“什麽樣的時機?”皇帝問他。
“兒臣不知。”微坦言,“這要等到此戰開打才能知曉了。若是我們稍顯頹勢,他們定會故作姿態,等著我們向他們討援兵,這時候就要靠我們自己創造時機;若是我們占到優勢,他們定會想來分一杯羹,這時候就都是時機。”
“不錯,想得遠。”皇帝道,“合縱連橫,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要多了解一下各國的王權政事、風土人,畢竟這些‘時機’不會憑空掉到你麵前。”
“父皇說的對,兒臣謹記。”微乖巧地說。他這回討得了父皇的歡心,就想趁機再提一個事,“父皇,年前兒臣想在羽林軍中搞一個大練兵,舉辦幾場比賽,主要是想看看這段時間他們的訓練果,還有給比較出的士兵們嶄頭角的機會。”
“哼,你就是想熱熱鬧鬧地玩一把。”皇帝對自己的孩子十分了解。
“兒臣不是想一舉多得嘛。”微笑嘻嘻地懇求,“父皇,這是兒臣第一次統領的軍隊,兒臣很上心的,您就應了吧……”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著辦。”皇帝拗不過他,“你幾個弟弟都沒你這麽能鬧。”
得了父皇的首肯,微底氣就足了,省得有人說他擁兵自重,天想著把羽林軍練兵強將,又不是要去邊疆上陣殺敵,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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