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21章,竹林老叟
鐵叔帶二小到馬廄一角,見欄養了幾匹矮馬,高不過三尺,正適合孩騎乘,江朔奇道:「這是未年的小馬嗎?」
鐵叔笑道:「這些果下馬都是年的良駒,乃是蜀中特產,蜀地多種果樹,此馬能在低矮的果樹下行走,故稱果下馬。」
江朔又問道:「這是專為孩騎乘準備的麼?」
鐵叔道:「那倒不是,此多竹林,竹林比一般樹林要些,高頭大馬施展不開,在這竹林間行走還是果下馬好使,別看這果下馬小,當真跑起來不遜於普通馬匹。」
湘兒一扯江朔道:「好啦,不要問東問西了,再問下去,天都黑咯。」言畢自去牽了一匹果下馬,一翻騎了上去,看作頗為練,想來說會騎馬不是虛言。江朔見果下馬多是騮馬,不純,湘兒所騎卻是一匹純白馬,想來是特地為準備的。江朔自去選了一匹黃白相間的小馬,他卻不會騎,鐵叔教了他踩蹬及用韁繩控馬的方法,好在這馬生的矮小不怕墜馬,又子溫馴,江朔騎著在平地上跑了幾圈也就勉強學會了。
湘兒等不及了,說了聲:「走,帶你去好玩的地方。」一撥馬頭就涉溪而過,江朔只得駕馬跟隨,溪水甚淺,果下馬雖然矮小,也不至於了鞋。兩人便一前一後騎馬進了竹林。
湘兒策馬騎得極快,那兩匹果下馬是一同訓練的,江朔不懂控轡之,所騎之馬便隨著前馬一起跑起來,他急忙喊道慢些慢些,然而馬如何聽得懂,既然江朔不加控制,它便自顧自跑起來,湘兒在前騎行穿行竹林的極是靈活,只激起竹林的陣陣婆娑,枝葉卻不沾,江朔在後面可就苦了,果下馬雖會趨避竹竿,卻顧不得上面的江朔被竹枝打,他胳膊、頭臉被了好幾下,登時就添了幾道紅印,江朔也不敢再直起子,便匍匐在馬上,將頭埋在馬鬃里,任竹枝打在上,隨著湘兒一起跑下去。
馬跑多時,湘兒才勒住馬頭,江朔的坐騎也跟著停了下來,先前馬兒奔跑之際,江朔努力挽住韁繩,晃晃悠悠勉強保持住了平衡,此刻馬兒驟停,他卻失去平衡,摔下馬來,在地上滾了一泥。湘兒見他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翻下馬把他扶起來,江朔一邊撣去上塵土,一邊說:「這裏哪裏?怎麼跑了這麼遠出來?」
湘兒道:「才剛走出兩三里地,你也忒不濟啦。」
江朔還口道:「我第一次騎馬,便跑出這麼遠以是很不錯啦。」
湘兒道:「那你怎麼還摔了?」
其實自己第一次騎馬跑出幾步便摔了,卻不說,只是嘲笑江朔。江朔著顛疼了的屁道:「被你催得急了,還沒學下馬之法,我才摔了的。」
湘兒卻不回話只是咯咯笑個不止,江朔也不再搭理,轉頭看去此卻還是一片竹林,看起來無甚異樣。便問道:「湘兒,跑這麼遠出來看到的還是竹林呀?」
湘兒指著其中一片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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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的竹子道:「你走近看,可不一樣哦。」
江朔仔細再看,發現這些竹子都不甚高,只人兩指,竹節凸起非常之小,遠看竹子彷彿一條條既圓且直的細棒子,翠綠的竹竿上有一些淡黃的斑點,除此之外可說是平平無奇了,他不解地回頭看向湘兒,湘兒走近道:「這是柯亭竹哦。」
江朔道:「哦,原來這就是柯亭竹。」
湘兒道:「你又曉得了,你怎麼什麼都曉得?」
江朔道:「那你說,你帶我來的,今日都聽你說。」
湘兒道:「這柯亭麼……當年荊軻刺秦王,燕太子丹為他送行之亭便軻亭,一想到荊軻此去有死無生,太子丹一時揮淚雨變了這竹上之斑,和湘妃竹是一個意思……」話沒說完,被江朔一記栗打在頭上,湘兒抱頭怒道:「你打我幹嘛?」
江朔道:「讓你瞎說,柯亭竹說的是當年東漢蔡邕避難江南,一日夜宿會稽柯亭,柯亭乃鄉人伐竹所建,蔡邕見屋椽第十六竹可以為笛,使人拆下來製笛子,果然笛聲非凡,後世便稱之為『柯亭笛』,南梁武帝《詠笛》詩云『柯亭有奇竹,含復抑揚』,說的就是這個典故。」
湘兒道:「是了,是了,確是如此,我剛剛是逗你的,看你知也不知。」其實耶耶給講過這個典故,卻不記得了,本想糊弄過去,不想又被江朔識破。
江朔心想:蔡邕之後再無柯亭笛,檐竹制笛云云怕也只是傳說,怎麼做得了真。
湘兒見他興味闌珊,又道:「今日帶你來,卻不為看這些個竹子。」江朔奇道:「此除了竹子不見什麼其他的事啊?」湘兒一揮手道:「隨我來。」牽著馬向前走去,江朔便也學的樣子牽著馬兒跟在後面。
走不多遠,湘兒便停下來道:「到了。」江朔順著的話音見前方竹林中有一小塊平地,上面用竹子搭了一個亭子,柯亭竹纖細,樑柱皆用多竹竿綁紮在一起製,四周用青布帷幔罩著,不知裏面是什麼,但亭子不大,布幔又四風,應該不是住人的屋舍。他便問道:「這是什麼?看著也沒什麼稀奇。」
湘兒尚未回答,卻聽一人喝道:「不得近前。」
話音未落但見一個人影從竹林中飄來,江朔見此人是一老叟,鬚髮皆白,人極清瘦,穿葛布青袍,他突兀出現,影如同鬼魅,此刻在竹林深,昏昏然一片,陡見此人飛臨,真不知是人是鬼,江朔一驚之下不向後急退兩步,撒開了手中的韁繩。那馬兒被他一推搡,了驚直衝著棚屋跑去,那老叟一聲不好,他本落在湘兒邊,忽然一閃竟已攔在馬前,也不知用的什麼手法,一撥馬頭已將其制住,他唯恐湘兒的馬再驚跑,一手又抓住了湘兒手中的馬韁。
湘兒不滿地說道:「爺爺,我的騎可是相當了得的,你可小心的過分了。」
老叟嗔怒道:「臭湘兒,竟敢把馬兒騎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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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來了!」
湘兒毫不驚慌,卻拿他打趣道:「既然是香兒,怎麼是臭的?若是臭的,怎能香兒?」
老叟道:「別的香兒自然是香的,眼前這個湘兒卻是臭的。」
看來兩人經常科打諢,介面都是極快。
湘兒道:「爺爺,那些東西埋在土裏又踩不壞。」
老叟道:「你懂什麼?馬蹄震地面,是要了地氣的,就不準了。」
湘兒道:「爺爺,你不是讓荀媼給我帶話說就在今日申時三刻麼?怎的現在又說不準,莫不是誆騙我?」
江朔聽得一頭霧水,心想原來這老叟是湘兒的爺爺?看來他二人早有約定,湘兒卻不是臨時起意來的這裏,不知他們說得準不準是什麼意思?
老叟道:「怎麼不準,自然是準的,只是被你攪鬧一番,只怕要變得不準。」
說著打開湘兒握著韁繩的手,將兩匹馬牽到遠一叢高大的竹林仔細拴好。
湘兒道:「哎,爺爺你可不要誣賴湘兒哦。」
老叟道:「你不來給我添,我怎地平白誣賴你?」
說話間,又是倏地一下回到二人邊,江朔知他是湘兒的爺爺,那所用法想來也是「穿星步」,不想這「穿星步」的功夫竟然能練到如此境界,老叟行直如同鬼魅。江朔暗想以後要更加勤勉跟著湘兒好好學這門功夫,他卻不知這老叟在「穿星步」上下了六十年的苦功,此刻已臻化境,莫要說他江朔,就是湘兒也還差的遠呢。
湘兒道:「爺爺,時辰快到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老叟瞪了一眼道:「不行,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隔著簾子看。」
湘兒還待多言,見老叟堅決地搖了搖頭,也只得作罷,撅著在亭子布幔邊一蹲,老叟卻上前將向後拉了拉道:「太近了,再退一點。」
湘兒更加鬱悶,雙手托腮道:「啊呀,爺爺,離這麼遠,看不清啦。」
爺孫二人在那裏你來我往,江朔完全不上話,見湘兒蹲在那裏,他便也跑到邊上蹲了下來,他想問湘兒是怎麼回事,剛開口說了:「湘兒……」
那老叟蹲在湘兒另一邊,食指嘬在邊比了一個聲的手勢,他便不敢開口了,也學湘兒一樣向布幔,那布幔時不時的被風拂著掀起一些來,看到里仍是一塊平地,只是經過細心平整,場地極平且寸草不生,到似是個小小的馬毬場一般,約見到場地上似乎整整齊齊的如棋盤般畫著數十個小圓點,只是離得遠了看不真切。
如此看了一會兒眼睛都酸乏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他也不敢問,再過得一會兒覺腳也酸麻了,卻見邊上的湘兒已坐在了泥地上,他便也一屁坐了下去,兩個孩子一翻作弄出了聲響,引得湘兒爺爺不滿的瞪視。兩個孩子卻也顧不得了,互相著吐了吐舌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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