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劍俠錄》第7章 嘗舞劍,聞教誨
十二式迴風劍法,其真正的作用並不是執劍殺敵,而是一種爲讓人學會正確運使劍而創立的煉功訣。
每一式,都是將肢展到了極,以延展筋骨,使人懂得如何用來控劍,如何將劍尖、劍鋒使到正確的位置上,及如何將渾的氣力神集中到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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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木劍在雲峰真人的手中,時而如風中柳枝,時而如林間怪蟒,起初一式接一式,使得緩慢,爲的是讓俞和看清每一個作。三遍共三十六式使完,雲峰真人腳步閃,劍法漸漸快疾,不再是一招接一招,而將整套劍法十二式串連在一起,以使俞和領悟如何行雲流水般的在每一式之間作轉承。到後來,劍使到快極,即使不帶有毫真力,那劍鋒也掛起嗚嗚的裂風聲,十二式恍若化作一式劍招,連綿不絕,長劍圓轉如意,牽周遭的氣流,化作一道風圈,朝四周迫散開來,捲起漫天竹葉與塵土,真像是喚來了一場暴風似的。
俞和目不轉睛的看著雲峰真人,如癡如醉,渾的筋骨都在不自覺的突突跳,手指抖,躍躍試。
七遍使完,雲峰真人收勢肅立,周然有一劍意沖天而起,擡手一指,木劍飛向俞和,“你試試吧。”
俞和手接過劍柄,默立了半晌,將每一式劍招在腦中細細的回憶一遍,這才拱手一禮,擰腰探臂,依著第一式的樣子,揮出一劍。
一劍刺出,登時覺得腰部和手肘傳來筋骨拉到極的劇痛,俞和眉頭一皺,不自覺吸氣,的發出“嘶”的一聲。
雲峰真人眉一挑,也不出聲。
俞和一咬牙,手腕迴轉,探步擡頭,第二式揮出,又是一陣劇痛,從間傳來,俞和的臉頰都有些蒼白了。
牙齒用力咬,俞和引臂揮劍,第三式揮出,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冷汗。
第四式轉劍橫掃,木劍如風中敗草一般的劇烈抖著,忽地俞和雙膝一,撲倒在地上,大口的氣,一連幾次,都沒辦法用手臂撐起,只能半癱在地上,汗水滾落,轉眼間溼了大片的襟。
先前雲峰真人使出這回風劍法,每一式劍招無不輕鬆自如,瀟灑隨意,俞和看了半晌,揣著劍招,也並沒覺出有什麼稀奇之,可真正自己親使出來,卻完全不同。
每一個作都那樣的彆扭,讓人覺得分明可以做到,卻總在完作的最後一步,被筋骨束縛,差上那麼一點點,若是用蠻力勉強完作,登時就拉傷筋骨。
區區四招沒使完,俞和的右腕、右小臂、左右兩肩、後背後腰、全都是火辣辣的,稍一用力,就傳來撕裂般疼痛。
雲峰真人臉上帶著一笑容,連眼角都瞇了起來,蹲在俞和麪前,看著兀自大口氣的年:“不容易吧,俞和,你這子,靈資質好是夠好了,可是筋骨也僵的很,還不及我老人家的手腳靈便。”
俞和心聞言,臉上發苦,心中哀嚎起來:“雲峰師尊,您拿我跟您這修行了幾百年的劍仙相比啊?您這可是存心折騰我,看我悽慘的樣子覺得好笑,還要嘲諷一番纔算盡興吧!”
肚子裡面埋怨,上可不敢這樣說,俞和又力掙了掙肩膀,還是撐不住,只好側臉喊道:“師尊救我。”
雲峰真人笑意不減,也不管俞和痛的呲牙咧,只顧一把拉直了俞和的右臂,出手指,在先是在俞和左右肩井用力一按,接著並起二指,劃過右側雲門,直致右臂尺澤,屈指輕敲曲池和小海,再下到手腕,連點列缺、經渠、太淵諸。
俞和只覺得數道熱流深深的手臂,彷彿有數柄錘子,沿著右肩到右腕的筋骨一路捶打下來,隨即熱流沿著經絡行開,整隻手像是浸了一團融融的暖水,微微一甩,痠痛盡去,氣力又回到了自己的右臂中。
雲峰真人左手抓著俞和的後領一提,就這麼好似全無分量的,把俞和偌大的一個人提在手中,右手張開如扇,自大椎起向下,沿著督脈諸一掃,然後在腰際左右一抓,俞和便覺得腰背間的筋霎時鬆開了,雲峰真人擡腳起來,對著俞和左右的承扶、殷門到承筋連踢幾腳,這才把左手一鬆,俞和整個人於是又吧嗒的一聲,跌坐到了地上。
“你小子倒也堅忍,第一次練這回風劍法,居然能使到第四式的一半,才把自己弄得倒地不起,委實人佩服!”雲峰真人笑咪咪的看著俞和。
俞和撓撓頭髮,不懂這話裡的意思,呆呆的雲峰真人。
“莫要以爲我是在誇你!這說明了一件事,你昨天沒有看那本回風劍譜,而且本就是一頁都沒看,那劍譜第一頁總綱上分明寫著,第一式須練三天,自覺手臂展無礙,方可試練第二式,第二式也須苦練三天,到肩腰背扭轉自如,纔可修第三式,第三式苦練數日運使無礙,纔是第四式,依次練去,天資聰慧,筋骨者,足二月應可使全十二式,最後才能連續施展,否則筋骨撕裂,周癱瘓。”
俞和尷尬的笑笑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這一番蠻幹,我只好用真元給你強行撐開了筋骨。因禍得福,你倒是可省下好幾日的功夫,這前四式大約只需二日時間,便可運使無礙。不過這種取巧的方法,用的多了自然基不穩,你千萬莫要存了心思,再故意拉傷自己,找我來治,以求速。初練劍,講求能生巧。你回去之後,這前四式劍法,須得仔細演練千遍。”
“弟子魯莽,謹遵師尊教導”俞和連忙低頭認錯。
“從今日開始,靜功、煉氣、修劍三種功夫,你須得每天兼修,萬萬不可專注一門,否則難有進境,這回風劍法,每日須得至花上二個時辰練習。劍法不能只重其形,還須得外兼修,那劍譜圖形後面,有一套氣息搬運的法子,外結合可減輕筋骨拉的痛楚,達到修煉皮筋的效果。我早課時觀你心凝定,你可開始按照小週天煉氣的法子修行,氣生出後,運劍時輔以劍心法,運轉息,則可事倍功半。”
雲峰真人擺擺手,接著道:“你自去吧,如有疑,每日早課可來問我,十二式劍法修畢,自來此演於我看。”
俞和點點頭,躬一禮,轉退出後苑,穿過主殿,朝東峰去了。
雲峰真人待俞和走遠,便自走到劍痕石後。那裡放著一張石桌,圍著六個石墩,桌上有茶,雲峰真人提起泥壺,出手掌在壺底一,須臾間白氣升騰,泥壺中的山泉便沸騰起來,滾滾沸水注桌上的兩個白瓷茶杯中,衝得幾片茶葉翻轉不已,雲峰真人悠然的捻起一杯,吹了吹浮沫。
“宗華師兄,你可有何見教?”
一叢山竹的影子後面,宗華真人淡笑著踱步而出。
“此子可還雲峰師弟法眼否?”宗華真人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嗅了嗅茶香,略抿了一口。
“宗華師兄對此子倒是看重,還百忙中空來此。說起這俞和,資質確是大好的,就連我都頗有些嫉妒。”雲峰真人側目看著劍痕石,角撇出一縷苦笑,“如此資質,新我門,昨日我纔將法訣給他,還未解說,今日早課時我發現他一夜之間已然黃庭生氣,猜想他昨日必定是急不可待的修了煉氣的法門,原想帶他看看這劍痕石,一來挫挫他心中銳氣,二來指教他不可冒進修行,三來方教他命修的道理。可此子居然只是一震之下,便看清了這些劍勢,大出我的意料。後來他強使迴風劍法,雖然拉傷筋骨,卻能勉強完前四式,可見其心智堅忍,若潛心修道,日後就難測。我羅霄劍門近百年來,雖門庭漸宏,但難知數十年後,還能否留住此子。”
“愚兄所想,卻與雲峰師弟不同,俞和此子憑空得了那贔屓,且在張真人那邊數年,也算打下了些基礎,起初進境快些,倒沒什麼奇怪。他資質雖好,中卻無城府,也無歷練,子略有些虛浮,若不能有所收攝磨礪,恐難大。修道一路艱險,越是走得深遠,越是困難重重,起初籍著自資質優厚,走的太過順暢,到後面遇到困阻之,若無大執念,只怕便再難破關進。”
宗華真人將茶湯一口喝乾,看著雲峰真人接著道:“即使這俞和有大執念大機緣,日後一飛沖天,以我們師兄弟幾人,放眼九州,自信也絕不會輸於了誰人,何愁良材不會爲我所用?雲峰師弟你且妄自菲薄了。”
雲峰真人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點頭道:“師兄所言有理,我自會盡心調教。”
“待俞和將回風劍法練,再習得運劍九法之後,便安排些差事於他,年輕人還需多些挫折歷練,退去浮躁,心沉定,長才快。”宗華真人提起泥壺,將兩人茶杯中又注滿滾水,“俞和事小,還可從長計議,我此來,尚有件要事與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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