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第 24 節 致秋秋
多年前,還在讀書時,我和高冷校草秦默談了場認認真真的。
只是不太走運,我們最終并未修正果,反而下場慘淡,草草收場。
多年后重聚,秦默早已逆襲轉變階層,一躍為人上人。
同學們紛紛表示是我沒有福氣。
可他們都不知道,分手的時候我明明努力挽留過,秦默只是推開我,讓我滾。
而現在,我也已經放下了這段。
1
校友會上,昔日老同學紛紛向秦默敬酒。
「老同學,我也在建材行業倒騰了點生意,以后還請你多多關照啊。」
「秦默,你現在可是我們這群人的偶像了,難得一見,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說得沒錯,平時我們要見你還得提前預約,今天你可跑不了了!來,再喝。」
敬酒的一口悶,秦默卻只端著酒杯小口抿。
但也沒人說什麼,秦默如今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囊中的貧困生了,他坐擁近百億的資產,公司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前海后山,不知多人艷羨。
酒桌上推杯換盞,我坐在角落,專心看手機。
忽然有人朝我喊道:「丁秋意,別看手機呀,你和秦默以前多麼好啊,快過來說兩句呀。」
旁邊的人撞了他兩下:「沒眼力勁!人家秦默旁邊坐著徐冉呢,丁秋意那都多久之前的老皇歷了?」
此話一出,大家的目在我、秦默和徐冉上來回打轉。
我向被簇擁在首位的秦默,他也在看我。
我們相顧無言,誰都沒有先開口。
盡管從前,我們幾乎無話不談。
2
我和秦默是鄰居,打小在一個院里長大。
四五歲的時候,我在門口玩棉花娃娃,聽見隔壁家傳來尖厲的哭聲,混合著臟話的辱罵聲。
我被嚇哭了,回家找我媽。
我媽抱著我去鄰居家理論。
敲開那扇總是閉的門,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影的渾是瘀青的秦默。
他小時候就很沉默,甚至沉默到了麻木的程度。
上那麼多傷口,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仿佛本沒有痛覺。
我媽把我往地上一墩,擼著袖子罵秦默的爸爸。
我媽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潑婦,名聲雖然難聽了點,但是很有威懾力,沒有人敢欺負。
就連我爸,也總是被我媽訓得耷拉著頭,坐在老房子門檻上嘆氣。
我邁著小短,晃晃悠悠地走到秦默面前,小手托住了他的臉,往他臉上吹氣:「給你吹吹,吹吹就好了。」
秦默面無表地看著我,我那時候還不懂分辨人的緒,就算他不理我,我也對著他傻乎乎地笑。
從那天起,我知道了隔壁那個比我大一歲的哥哥總是被他爸爸打罵,他的媽媽不了整日膽戰心驚的日子跑了,留下他獨自承來自一個暴躁的年人的所有怒火。
我媽見他可憐,就經常讓我給他送吃的,放學也拉著他在外面玩,讓他挨些打。
秦默一開始總是懶得搭理我,可是我就像一只小考拉一樣掛在他上不放,日子久了,他慢慢開始回應我。
上小學時,有個同學總是揪我的頭發,我被扯得很疼,哇哇大哭。
秦默知道了,就找過來把那個同學狠狠揍了一頓。
當然,他上也掛了彩。
可是當看見那個同學哭的比我聲音還大時,我頓時對秦默充滿了崇拜。
「哥哥,你好厲害哇!」
秦默紅著一張小臉:「這有什麼,以后他再欺負你,就來找我。」
我記住了,他也記住了。
從那天開始,我遇到什麼事就會第一個想到他,跑去他的班級和他說悄悄話。
從第一個雙滿分、第一次生理期,到第一次收到書、最后到對高考的憂慮。
他也一直像小時候那樣,安我、為我排憂解難,一路護著我長大。
3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秦默和我沒有那麼多話講了。
大概就是從徐冉出現開始吧。
秦默和徐冉是一個專業的,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暢聊。
所以我從「得到他的全部」,變「得到他的一半」。
校友會上依舊鬧哄哄的,幾個不的校友拿我開涮。
「我說丁秋意,說兩句唄,難得大家聚在一起。」
「就是,都是老同學,這麼拘謹干什麼?哎哎哎——你看秦默干什麼,不會還對人家舊難忘吧?」
我被拉著站起來,又被推搡到秦默邊。
我差點撞到桌角,秦默出一只手護在我腰后,卻心地沒有靠很近,仿佛真的只是出于紳士風度。
我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著看著,否認說:「我和秦默已經過去了,我已經結
婚了。」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秦默作登時一僵。
周圍也寂靜了幾秒鐘。
然而很快又熱鬧起來,誰也不甘心我這個樂子就這麼沒了。
是的,樂子。
畢業多年,功的功,名就的名就,我這樣一事無的自然就了大家調侃消遣的對象。
「你就別騙人了,你哪像結了婚的人啊?」
「知道你要面子,但是這種事也不能瞎說啊。」
「就是就是。」
我說:「我真的結婚了。」
他們依舊不信。
「你看你,你要是真結婚了,怎麼不帶老公過來?」
「就是,你老公呢?」
我想了一會兒,小聲說:「他有點忙,暫時過不來。」
沒有人相信,就連秦默也由剛才的僵變得松弛了幾分。
有人還要再說,被徐冉笑著制止:「好啦好啦,大家還是不要總問人家的私事了,專心喝酒吧,過了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聚聚呢。」
徐冉現在說話有分量,都這麼說了,大家自然就不再抓著我不放了。
4
傍晚,眾人三三兩兩散去。
最后只剩下我、秦默和徐冉。
秦默沒有和徐冉說話,而是直接扭過頭朝我走來。
他每往前走一步,我就后退一點。
于是他不走了,問我:「這麼怕我?」
「過來,我送你回家。」
我說:「不用了,一會兒有人來接我。」
秦默面微沉,試探道:「是你老公?」
「不是。」
徐冉大概等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親昵地挽著秦默的胳膊,「丁秋意,就讓秦默送你吧,反正我們也沒別的事,送送你也沒什麼。」
我還是搖頭,重復道。
「一會兒有人來接我,你們先走吧。」
秦默像是耐心用盡,直接甩開徐冉,長胳膊來握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拉走。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接我的人終于到了。
漆黑的邁赫開著雙閃停在門外臺階下。
傳說中的辛總終于到了。
車門打開,辛榮撐著傘匆匆跑過來,我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小雨。
很細的雨,人只會覺得上得像被霧氣包圍,要仔細看地面才能發現是下雨了。
辛榮走到我面前,低聲問:「丁小姐?」
我點頭。
他松了口氣。
「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他看見了秦默,秦默也看見了他。
但辛榮現在好像不想和秦默寒暄,只頷首算作打招呼。
我從秦默手里出手腕,跟著辛榮上了車。
5
其實我和辛榮不太,我也不太會和這些上流人士打道,只好在車里裝木頭人。
但辛榮很健談。
他主談起:「上次在英國跟您匆匆一面,估計您也不記得我了。」
我說:「我記得。你辛榮,是 SHEL 集團亞洲區總裁,謝沅跟我說過你很厲害。」
「嗐,謝總過獎了,我這點就跟他是比不了的。好不容易您回國,謝總都代好了,您有什麼需要就聯系我。」
「好,謝謝。」
我回國除了參加校友會,最重要的是回家見見爸媽。
我已經有半年沒見到爸媽了。
辛榮本想送我上樓,見我爸媽已經在單元門外等著我,這才調轉車頭走了。
我看著父母,他們好像都比以前更老了一點。
我用盡量歡快的語氣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啦。」
然后一只手攙一個人,在老兩口一聲聲的「回來就好」中重新踏離開六年的家。
6
進了門,桌上已經擺滿了我吃的菜,我想像以前那樣跑去拿筷子。卻發現連筷子也已經擺好了。
我有點想哭,大概是因為,總覺得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父母在一起的溫馨的時刻了。
爸媽知道我去過校友會,很委婉地提了一下:「今天校友會還開心吧?沒遇見什麼不好的人和事吧?」
我知道他們拐彎抹角,其實就是特指秦默。
他們這麼小心,我反而不怎麼在意了。
「見到秦默了,他好像和徐冉在一起了。他們倆相配的。」
我媽嘆了口氣:「小秦這孩子真是……明明以前跟你最好了,你們倆從三四歲就一起玩兒……算了,不說他了。」
然后又問起我在國外的近況。
我說:「好的。我現在停藥了,勞拉醫生說我一個月后去復診就可以了。」
去英國時,我有很嚴重的抑郁癥。
在勞拉醫生的私人診室治療了六年,直到上周,勞
拉醫生說我的檢查已經基本達標,只要保持心愉悅,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
爸媽看起來都很高興。
也是,明明是我自己生病,卻折磨了我們三個人。
哦不,還有一個人。
謝沅。
他也曾被我折騰得夠嗆。
幸好現在我們都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我看了一下父母的神,決定還是先不說什麼了。
有的當事人不在這里,我要是說了什麼,類似于「我淺淺結了個婚」這種話,就要一個人承來自父母的狂風暴雨。
我才不要。
7
我上學的時候,也過那麼幾個朋友。
只是過去了這六年,已經無從找起了。
而且上次校友會,我本以為們會參加,奔著們去的。
但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誰都沒有去。
我不上班,白天在城市里晃。
晃了幾天,覺得實在不能這樣閑,就找了個志愿者的工作。
恰逢周末,在博館里做志愿者,拍拍宣傳照片、給游客指引路線什麼的。
秦默過來的時候,我剛換上漢服,在戴項鏈。
因為換服是在臨時搭起來的小屋里,沒有鏡子,全憑覺。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里的影子,覺得服還可以,就專心和項鏈斗了。
項鏈的卡扣很小,我索很久也沒戴好。
一雙手從我后接過項鏈尾端,很快地把卡扣扣好了。
我回頭,「謝謝」二字還沒說出口,就已經看清了眼前人。
秦默。
8
秦默先是看了看我的服,皺著的眉松開了些,說:「很好看。你在這里做志愿者?」
「嗯。」
「那你給我帶帶路?我要去 B 館。」
我說:「我找個同事帶你吧,我要去拍一組宣傳照。」
秦默頷首:「不急,我等你。」
他這麼說了,我也只好急匆匆跑到小廣場上,先把他丟在一邊。
秦默沒有離開,隔得遠遠的,我還看得到他的影。
拍宣傳照的全程,他一直在看我。
如果是六年前,他這麼看著我,我一定同手同腳,只顧著臉紅了,哪還能拍什麼宣傳照。
但現在我只是很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既然我們都已經開始了新生活,為什麼就不能當作彼此已經死了呢?
看來我們倆都不是合格的前任。
大二那年,我和秦默正式定下關系。
最早,是他先開的口。
因為我收到了別的同學的告白,被他知道了。
他張張跑來問我,有沒有接別的同學的告白。
我攤手:「沒有,我都不認識那個同學。」
秦默松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我講:「這就對了,那些不認識的同學本就不靠譜,如果你想談,就跟我談。知道了嗎?」
「知道了。」
秦默沒有立刻就走。
他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醞釀緒,隨后別別扭扭地問:「那你現在想談嗎?」
「現在嗎?」
其實那時候我沒有想談,但如果是秦默的話,談一談應該也是很好的吧。
我腳尖往前挪了挪,歪著頭朝他彎起眼睛:「好啊。」
現在想想,很容易定下的關系好像也很容易被打散。
因為不夠正式的東西,人往往不會太珍惜。
如果我們的關系,是從他抱著一束鮮花,在亮著小彩燈的場上,在眾多同學的起哄、鼓氣、祝賀中開始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現在想這些都太晚了。
我們之間,已定局。
9
拍完宣傳照,秦默還站在原地。
他視線一直沒有從我上移開,看我收工,就喊我過去。
我說:「你自己來的嗎?徐冉呢?」
他莫名其妙:「我來博館,關什麼事?」
「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我還以為你們一起來的。」
「誰跟你說我們在一起了?你……你吃醋了?」
我剛要說沒有,他就顯了笑意:「我們沒有在一起。」
「上次校友會只是因為恰巧在路上遇見,才一起去的。」
「走吧,先帶我去 B 館。」
我看他不想再談徐冉,就帶著他往 B 館走。
一邊走,他忽然又問起:「上次去接你的辛榮,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想了想,還是準備實話實說:「其實我們倆不,他只是和我先生認識,我先生在瑞士出差,就先托他……」
我話沒說完,就見秦默落后我兩步,停下了。
我扭頭:「怎麼了?」
他臉上褪盡,開合了幾次,才終于發出聲音。
「你……先生?」
「嗯。」
他聲問:「什麼先生?」
我反應過來了,上次我說我結婚了,他們這群人是真的沒一個人信。
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像是沒有結婚的人嗎?
我看著他仿若被負心人拋棄的表,淡淡開口。
「秦默,我真的結婚了。」
他出一個難看的笑:「如果你是想用結婚當借口遠離我,那你就……」
我用食指勾出頸間的項鏈,就是不久前他親手為我戴好的項鏈,純金鏈條下是一枚閃閃發的鉆戒。
我說:「這是我的婚戒,我怕弄丟了,才一直戴著。」
「秦默,我沒騙你,也不是在校友會上要面子。」
落葉卷進風里,打著旋兒停在我腳邊。
過了不知多久,才聽見他機械般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不久前。」
說,應該是上個月,但好像沒必要和秦默代這種細節。
「不久前……」秦默有些站不穩,「丁秋意,你知道嗎?徐冉不是我的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會是。我知道喜歡我,可我從來沒有答應,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看著他,不說話。
他一字一頓:「因為我在等你回國。」
「丁秋意,我等了你六年,你卻結婚了?」
他捂住臉,在人來人往的小廣場上哽咽著質問:「哪有你這樣的……」
我低著頭看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你在等我,你不是讓我滾了嗎?而且……」我小心翼翼地看著行人,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而且,你不是嫌棄我嗎……」
「我沒有!我怎麼會嫌棄你?我只是……只是那時候腦子太了,我覺得你出事都是因為被騙去找我,我看見你就會覺得愧疚,我和你分手是說的,只是、只是一時沒想通……」
「我沒想過要離開你……從來沒想過……」
10
和秦默在一起之后,他對我更好了。
下課會繞過大半個學校跑到我們教學樓來接我,我懶不想去食堂的時候,他會給我點外賣。
我選課的手速不行,他早早守著電腦給我搶課。
我考證書,他為了幫我,自己先把我們專業的書翻了個遍,然后給我畫重點、找網課。
我的任何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功在秦默眼里是可以夸獎的大就,而我就算犯了天大的錯,秦默也只是我的頭發說「沒什麼」,然后幫我解決爛攤子。
或許就是因為他太好、太優秀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也不止我一個。
我第一次知道徐冉的存在時,并不放在心上。
盡管秦默和在一起談論專業課的時間很多,因此不像小時候那麼事事關注我。
可是我知道,對秦默來說,也就只是個還算悉的同學而已。
而且秦默和無論討論得多麼熱烈,只要我一出現,秦默就會立馬收拾書包跑向我。
我以為,都是年人,徐冉看清了他的拒絕之后,會放棄秦默。
但事實恰恰相反。
徐冉對我說:「我這個人一向好強,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我不以為意:「嗯嗯,好的。」
本質上,我還是沒有把當作對手,因為我清楚,秦默的心在我這里。
但沒過多久,我就吃虧了。
我摔了這輩子最大的一個跟頭,直到六年后的現在,我才重新爬起來。
11
那是一個飄著細雨的夜晚。
秦默的一個室友忽然給我打電話,他說秦默在學校后山和另一個系的同學打起來了,讓我去幫忙。
我想都沒想,掛了電話就往后山跑。
中途我給秦默打了個電話,可是他沒有接,于是我跑得更快,只想快點確認秦默的安全。
可是山上本就沒有秦默,只有一個神不正常的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把我拖進了樹林,我死死掙扎,卻沒有他的力氣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默找來了。
我趴在地上干嘔,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干凈惡心的東西。
我想讓秦默抱抱我,可是他看見我的樣子后,卻是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后來我想,任何事在發生之前都是有征兆的,比如我和秦默的分開。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找到我,或許我會在歷經數日的自我折磨后,假裝那晚我沒有為了找他出去過,把這件事死守于心。
又或者,他沒有下意識后退那幾步,哪怕不抱我,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我也不會那麼難堪。
可是都沒有。
我無數次回想他那天晚上的作、表,終于明白,那其實是一種——嫌棄。
可是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他。
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總不能白白背負這種無妄的責任。
徐冉說也不怪,因為只是買通秦默的室友,想把我騙去山上,然后讓提前藏在角落的幾個同學大喊大嚇唬我一下。
說也沒有想過我會這麼倒霉,那個男人是山后面的村子里的人,他平時本不會從后山翻進我們學校里,誰知道就那麼巧被我遇見了。
可是如果,不怪他,也不怪。
那我的遭遇,到底該怪誰呢?
我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就在我想不通的時候,秦默又跟我說,他要和我分手。
只是他說得比較委婉。
他說,他覺得我都不確定他在不在山上就冒失地去找他,這種格真的讓他很困擾,所以他想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這段關系。
我覺得這個分手的理由有點荒唐,可是看著他站得離我那麼遠,我又不敢再多問。
他說:「給我一點時間靜一下,可以嗎?」
我當時說好。
可是后來的幾天里,我太沒有安全了,就一直想去找他。
他大概也是厭煩我的吧,所以很大聲地怪我。
罵我為什麼不能給他一些獨的時間,他說他還沒想好,我可不可以不要打擾他。
我站在對面,低著頭求他不要生氣,小聲問:「那你什麼時候才能想好啊……」
他把書包往地上一摔,說:「想不好了,我現在看見你就惡心!趕滾!滾啊!」
我哆嗦了一下,很快跑開了。
那時候,我快畢業了,在宿舍里想不開,做了傷害自己的事。
幸好被自習回來的室友看見了,們送我去醫院,險險救回了我這條小命。
我在醫院醒來,看見我媽臉頰一片淚痕,我爸雙手抵著額頭坐在椅子上,一聲聲嘆氣。
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二老當時是否知道學校里的事。
我只知道,我媽見我醒了,很溫和地問:「寶寶,媽媽送你去英國好嗎?」
「你舅舅在那邊,讓他照顧你一段時間,我們再也不見討厭的人了,好不好?」
我躲在口,哭得嗓子沙啞。
我說:「媽媽,我好痛。」
12
初到英國的那兩年,我神不太好,舅舅給我預約了心理醫生,每個周末我都要去勞拉醫生的診室里,說是治療,不如說是一場另類的聊天。
勞拉醫生博聞強識,會給我講話故事,也會給我講充滿傳奇彩的歷史故事,還會給我講宇宙、講文藝復興、講自己養的那只瘸小狗。
「小狗雖然瘸著跑很慢,可是它能夠大口吃飯,還會在院子里叼球玩兒。我下班回到家的時候,他會甩著果凍一樣的耳朵朝我跑過來,小狗是世界上最治愈的小了!」
我也喜歡小狗,點頭:「對,沒有小狗地球轉不了。」
「秋,」勞拉醫生說,「你也是,要好好吃飯,開心一點。」
「你是我見過的最麗的東方姑娘,任何讓你哭泣的人都會被上帝懲罰的。」
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后來我每次去勞拉醫生的診室,都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我不是去治療,只是去見一個很會聊天的朋友。
謝沅也是在診室里遇見的。
勞拉醫生是他的嬸嬸,平時他們并不怎麼聯系。很偶爾的一次,他開車經過這里,給勞拉醫生送一套剛拍下來的紅寶石項鏈。
那時候勞拉醫生剛好去了衛生間,我在窗邊觀察勞拉醫生養的那盆含草。
謝沅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
我一回頭,和這個穿著西裝的年輕帥氣的青年相對。
他好像愣住了,一個字都不說,只會拿一雙多的桃花眼傻乎乎地瞧著我。
我的手到了含草,含草閉合了葉子。
13
秦默佇立良久,才重新啞著聲音問:「那我們兩個……還有轉圜的余地嗎?」
我很輕地搖了搖頭。
他像瞬間老了,彎著脊背踉踉蹌蹌離開。
14
晚上八點多鐘,我手機響了。
我本以為是謝沅,因為這幾天他總是晚上給我打電話。
等接起來才發現是個不悉的聲音。
「丁秋意嗎?秦默喝醉了,一直喊你,你能來接他一下嗎?」
我說:「我去接他不合適,我已經結婚了。」
而且如果沒有人陪著,我晚上不太敢出門。
電話另一端,秦默已經吵吵嚷嚷地搶過手機,哭著對我說:「秋秋,別離開我……求你了……」
我掛斷了電話。
沒多久,電話又響
了。
這次是謝沅。
謝沅在那頭很開心地說:「明天我回國。」
「需要我去接嗎?」
「不需要,但是需要你在家等我。」
「我爸媽都在家哦,你來的話,記得穿厚一點。」
「嗯?怎麼說?」
「有的人,連哄著孩子結婚之前都不先拜訪一下人家父母的,要是本人在這里,一定會被我爸狠狠揍一頓。」
謝沅失笑。
「是我考慮不周。我很快就負荊請罪去,老婆幫我在岳父面前說說好話,好不好?」
「那你要早點到才可以。」我說,「謝沅,我會一直在家里等你的。」
15
我和謝沅在勞拉醫生的診所見過一次后,英國突然小得像是只有一個小區那麼大,我和謝沅就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一樣,時常偶遇。
我去畫室的時候又在路上遇見了他。
因為那時候下雨了,我在路上倒了。
倒以后,我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就那樣在地上呆坐了一會兒。
我不是不想起,而是眼前忽然黑暗一片,耳邊有很長的「吱——」的聲音,像是幻聽,又像是耳鳴。
很短的時間,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了,但我能到自己著地的手掌心里沾了泥塵,我的子也被弄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直到有一雙手掐著我的腰把我抱了起來。
雜的聲音變了謝沅板著臉的訓斥聲。
「在馬路邊坐著干什麼?還下著雨,想冒?」
我沒有當場認出他的聲音,只覺有個好心的先生把我扶了起來。
我一定可憐極了,也被嚇到了,我請求這位好心的先生:「你能幫幫我嗎?我看不見了。」
謝沅立刻把我橫抱起來,送進了醫院。
我后來知道,那只是抑郁癥發作的時候一種神不穩定的狀態。
其實我看得見,我也聽得見,但是我的神出問題了,我以為自己看不見、聽不到。
謝沅送我去醫院,我覺得他是個善良的人,不知不覺就允許了他的靠近。
而他也察覺到了我的默許,因此步步,一寸一寸地小我們之間的距離。
直到謝沅說,想做我的男朋友,我才開始恐懼,想逃。
不幸的是,謝沅已經早有準備,我本跑不了。
我只好磕磕絆絆地給他講我以前的事,我還告訴他我沒有拿到大學的畢業證,所以我整個人都很失敗。
我說:「你了解了真實的我以后,就不會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企圖用不堪的過去嚇退他,他卻把我的手握了。
他下擱在我肩頭,帶著點病態的執著:「想嚇唬我啊,沒門。秋秋,怎麼辦,更喜歡你了。」
「無論你以前怎麼樣,我都不在乎,這里是英國,人們只會及時行樂,過去和未來都在此刻沒有意義。」
「你不要給我講那些沒有用的話,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同不同意做我朋友,就可以了。」
我被他抱著,原地放空了一會兒。
最后妥協道:「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偏過頭,輕輕含住我的耳垂,笑出了聲。
16
謝沅這個人,格和秦默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經常是溫和的,面帶笑意,不輕易和人爭執。
但骨子里并不好惹。
我們住在一起之后,我經常看見一些自稱是書或助理的人來家里,他們和我友好地打招呼,戰戰兢兢進了書房,過一段時間后,吸著鼻子委委屈屈地離開。
我無數次慶幸:原來謝沅是個嚴厲的上司,這些西裝革履一英氣的人也會被訓斥得這麼慘,幸好我不是他的下屬,幸好謝沅對朋友很寬容。
17
我和謝沅的不算長跑,但也有好幾年。
他并不急于求婚,因為那時候我還每周去勞拉醫生的診所報到,他想等我好一點。
「但絕沒有催你或者不喜歡現在的你的意思,」他說,「我只是想,等你好起來,或許能從被求婚這件事得到更多更真實的快樂。」
「秋秋,我、我的擁抱、我的親吻和我的,都是真的。我希你能到。」
后來,我的況一直在好轉、好轉、好轉。
他就求婚了。
和別的俗套的男人一樣,舉著戒指,傻兮兮地問:「嫁給我好嗎?」
明明也不是多麼了不起的場景,但那個時刻,有一種超越世俗的快樂像洪水一樣沖擊了我的心臟,我差點被沖了個仰倒,隨之而來的是急劇的心跳。
我一邊譴責自己不安分的心跳一邊出手說:「好的。」
就這樣答應了求婚。
后來我曾問謝沅:「和我結婚是出于同、可憐或者責任嗎?」
他說:「不是。」
我再問:「那是出于喜歡嗎?」
他再答:「說喜歡過于敷衍,說又太正式。要說的話,大概是喜歡、、占有。三者皆有。」
「我二十六歲的時候遇見你,在對『一見鐘』這個詞鄙視了二十多年后,命運對我的懲罰終于來了。秋秋,我對你講過嗎?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你以后要做我老婆。」
我說:「你沒有講過。但是你每次和我在一起好像都很開心。」
「秋秋,人都是這樣的,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會不自覺的開心。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以后想起來的時候也會回憶很久。」
他說得很有道理。
謝沅總是很會講道理。
18
秦默喝醉的那天,最終還是徐冉把他接走了。
本來是件好事,卻不知為什麼,秦默那晚和大吵了一架。
況不清楚,只知道徐冉從秦默家里哭著出來,一腳油門踩下去上了公路。
結果出了車禍,右截肢了。
不僅如此,因為是超速行駛,全責,另一輛和相撞的車里的司機傷得不算嚴重,卻賴上了,張口就要幾百萬,還揚言要告。
失去了右,又被訛上了,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秦默沒有幫,但從那天起,秦默就變得有些頹廢。
我沒有關注更多,因為謝沅終于回來了。
他手里提著一個小箱子,穿著長風,風塵仆仆地敲門,看見我的瞬間摟住我。
「久等了,秋秋。」
我抱住他的腰,興致很高:「沒有久等,回來得剛剛好。」
我爸媽知道我和謝沅在一起,但不知道我們就這樣背著他倆結婚了。
不出所料,在聽見我和謝沅已經在英國登記后,我爸開始在屋里轉圈,四找撣子準備揍人。
我本來想替謝沅說幾句好話的,可是謝沅的口才比我強太多了,他三言兩語安住我爸,并且承諾婚禮一定會在英國和國都辦一場。
家里多了一個人,更是熱熱鬧鬧。
謝沅跟我爸下象棋,被我爸殺得片甲不留。
他不惱,輸了好幾次也還是穩坐如鐘,笑呵呵地說:「還是爸棋高一著。」
我切好水果從廚房里出來,恰好聽見他這樣說。
他掉了風,只剩一件薄薄的米,整個人看上去又斯文又持重。
我很難用語言去描述那一瞬間的覺,只覺得好像曾經缺失的時間都被補足,心臟被填滿了。
19
謝沅回國后也很忙。
我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就在我額頭親了一下,代去向。
我應了一聲,實則睡醒后忘了一多半。
僅剩的記憶類似于:「我約了人去……吃飯……視察……下午……回來……電話……」
就連拼湊都很難。
我起床后沒什麼事干,就主承包了去超市采購的任務。
謝沅回國后,陪他跑外的人變了辛榮。
而辛榮原本的司機……留給了我。
也是撿了個現的便宜了。
我推著購車在蔬菜專區逛,很忽然地聽見了耳的聲音。
「聽說了嗎?秦默和徐冉掰了。」
「什麼掰了?他倆好過嗎?」
「當然!大家不都說徐冉是秦默的朋友嗎?」
「都是傳說罷了,人家秦默自己可沒承認。我看他滿腦子都是丁秋意。上次校友會,我盯著他觀察了一晚上,好家伙那對眼珠子是粘丁秋意上了吧,真是撕都撕不下來。徐冉一晚上看了他五六次,他都不帶理的。唉……郎才貌的一對,畢業時候為什麼分手?」
「那誰能知道,要不是那時候分手,現在丁秋意可賺大發了。」
「是啊,誰能想到當初悶不吭聲的秦默現在了咱們這群人里最有出息的。上次他給學校捐了一個億還記得嗎?出手可真大方。」
「只能說,還是那句話,丁秋意沒那個福氣。」
我低著頭,假裝在挑胡蘿卜,聽著兩個人一邊聊八卦一邊慢慢離開。
我不愿意再和以前的同學過多接,出門逛街的興致也散了,快速買齊東西準備撤。
卻在收銀臺又遇見了那兩個同學。
們熱絡地跟我打招呼,見我一個人出來,又很熱地邀請我和們一起出去吃飯。
我婉拒:「不了,我家里還有人等呢。」
兩人一臉吃瓜表:「誰啊?」
當然是我的老父親老母親。
但本來就是隨口扯,我一時沒想好說什麼,就被兩個人手牽手拽去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我只好先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先走,陪著兩個同學吃飯,吃完飯又陪們去打高爾夫。
我本不懂為什麼兩個年輕的姑娘會想
要去打高爾夫。
我連高爾夫球場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20
進陌生的環境,我稍有點拘謹,跟在兩個同學后,看們游刃有余地掏出會員卡,門路地帶著我往里走。
球場人不。
我一眼就看見了謝沅。
然后看見了秦默。
最后確認謝沅和秦默相談甚歡。
這場面真的……
真的很難評。
除了謝沅和秦默,他們邊還有辛榮,以及其他幾個我不認識的人。
但看穿著,應該都是本地的生意人。
這群人站的地方顯眼,謝沅和秦默又是青年才俊,長相不輸明星。
自然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好奇和打量。
帶我來的同學也看見了他們。
們認識秦默,似乎也認識本地的那幾個老板,但都不認識謝沅。
雖然不認得他,但是認得他的服牌子,認得跟在他后的辛書,認得他腕間的百達翡麗。
我們本來沒想和謝沅他們打招呼,就當是彼此不認識的兩撥人來玩兒就好了。
誰知謝沅也在這時候抬頭,看見了不遠的我們。
看了我兩眼,忽地笑了。
朝我溫和道:「過來。」
和我同來的同學滿臉疑,大概是在猜他和誰說話。
我抬起腳,慢吞吞地走過去。
他了我的臉:「這麼涼,不多穿件服?」
說著,拿起一旁的外套為我披上。
然后握住我的手笑著對同行的人說:「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妻子,丁秋意。」
秦默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生意人大都甜,估計連我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就開始夸。
左一句有氣質,右一句和謝沅很配。
每多說一句,秦默的臉就難看一分。
簡直沒有人管我的死活。
雖然我不在乎秦默怎麼想,但是這種前男友現男友大會面的場景之下,我真的很難不尷尬。
我頂著一張熱到冒煙的臉,正要說兩句,就聽秦默冷著聲音問:「謝沅就是你先生?」
謝沅一愣,看看秦默又看看我。
我承認了,又看著謝沅說:「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人。」
謝沅「嗯?」了一聲,他皺著眉看了一眼秦默,先前對他的欣賞和認同瞬間消散,只剩下不滿。
他松開我的手,征詢:「借一步說話?」
秦默沒拒絕,兩個人一起走遠了。
剩下的一圈人把我團團圍住。
那兩個同學更是一臉「八卦,求分」的表。
「你好福氣啊!走了一個秦默又來了一個大帥哥,你上輩子是拯救宇宙了嗎?」
「虧我們還覺得你和秦默分手可惜了,原來你是到更好的了啊!」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是混嗎?也太帥了吧?」
「沒看錯的話,他好像是藍的眼睛,但是是黑頭發,皮白到發!極品沒有錯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誓要從我這里了解到謝沅祖上三代。
我擔心秦默和謝沅打起來,無心為們解答心的疑,只翹著頭看向謝沅那邊。
出乎意料的是,誰也沒有手。謝沅說了幾句后就走回來,而秦默凄惶地看了我一眼,跌跌撞撞逃離了球場。
其實我對秦默從來沒有很深刻的恨意,細數我們這些年,從小到大他都對我很好,唯一的一次不好就是我們分手之前那段時間。
可是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從來沒有苛責他,也沒有要求他一定要變圣人,無論發生什麼都對我不離不棄。
只是就像老人常說的,說出的話就像潑出的水,我知道他當時不想那麼說我的,也在后來的日子里明白他只是一時心煩才對我說了滾,但是很憾,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我和秦默,或許以后再見面也只是打個招呼就算完的關系了,連朋友也沒法做了。
二十年的最終形同陌路,只能嘆一句,緣分薄如萍水相逢的旅人。
21
從高爾夫球場回家的路上,是謝沅開車。
我坐在副駕。
我像往常一樣問他一些很沒有意義但他始終樂意回答的問題。
「謝沅,回家以后我能吃西瓜嗎?」
「當然可以。」
「那我能看你的書嗎?」
「可以的。」
「那你今晚可以抱著我睡嗎?」
「可以。」
說完最后一個「可以」,沒等我再問,他自顧自笑了。
「秋秋,你不要再問了,你明知道我什麼都會答應你。」
我偏過頭去看他,依次后退的店鋪外的彩燈牌和路燈的
打在他臉上,在他臉上模糊明暗不清的影。
他的表是愉悅的。
我看了他一路。
懷著一顆雀躍的心跳無數次自我慶幸。
——遇見謝沅真的是太好了。
——完
【番外】
1
謝沅求婚的時候,丁秋意很輕易地答應了。
但心里始終有一刺,于是在他們走出登記的當天晚上,丁秋意在浴室洗澡洗了很長時間。
謝沅第三次喊的時候,才磨磨蹭蹭地出來了。
謝沅本來沒想做什麼,他翻出吹風機,想為吹頭發。
可是上只穿著他的襯,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謝沅莫名燥熱,這是暗示,也是默許。
謝沅于是遂了的意。
丁秋意按住他的手,不斷發著抖說:「但是……可能我會有一點點臟。」
他下意識說:「不是洗過澡了嗎?」
話一說完,他立刻反應了過來,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旖旎緒如同被冷水澆滅。
于是他把聲音放得溫極了,看著的眼睛,重復了一次。
「不是洗過澡了嗎?寶貝明明很干凈。」
他把抱起來放回床上坐好,開始給吹頭發。
吹干頭發,用被子包壽司卷。
不自夸獎:「好可的壽司卷。」
終于把人逗笑了。
他把壽司卷抱到自己口躺著,語調。
「寶貝,我們以后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向前看好嗎?」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可能也會有做得差勁的地方,如果你不開心,就告訴我。比起那些年時期就相的人,我們相遇已經不算早,可以陪我多創造一些好的記憶嗎?」
丁秋意趴在他口,將眼淚落在他睡上,輕輕「嗯」了一聲。
謝沅親了親的發頂:「謝謝秋秋。」
2
丁秋意和勞拉醫生約好的復診時間快到了,謝沅在國的事也辦完了,兩人相攜返回英國。
在機場,丁秋意看見了秦默。
秦默站在不遠,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沒有。
只是眼里一片水。
或許,他是想和做一個正式的道別。
謝沅也看見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和丁秋意十指握。
3
在高爾夫球場,謝沅對秦默說了什麼?
其實沒有什麼難聽的話,甚至開場白足夠客氣:「秋秋和我提起過你。」
秦默不搭話,等著他的下一句。
謝沅說:「說你們青梅竹馬,那我就更不理解了,既然這麼多年,你又喜歡,為什麼要讓難過呢?」
秦默說:「我們之間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謝沅像是聽笑話:「你們之間?」
他糾正道:「以后沒有『你們』了,你是你,是。」
他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忽然懷念道:「和秋秋相遇的那天,天氣也這麼好。」
「可惜當時寧愿看那盆丑兮兮的含草,也不愿意看我一個 189 腹帥哥。」
「你知道,在英國治療抑郁癥這六年,吃了多藥片嗎?2190 天,每天一次,每次兩片或者更多。抗抑郁癥藥都有副作用你知道吧,惡心、厭食、失眠,都有過。」
秦默猛地抬頭看他,他本不知道丁秋意有抑郁癥。
謝沅像在自言自語,其實都是說給他聽。
「你見過發病的樣子嗎?明明看得見,卻說自己看不見了。明明太那麼大那麼亮,卻輕易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半天都爬不起來,只能無助地問邊有沒有人。」
「總是在夜里哭醒,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噩夢。偶爾想殺死自己,去臺吹風,我都要提心吊膽半天,絞盡腦把哄回房間。」
「我拼命給補充營養,卻一點也長不上去。」
「哭不是傷心,笑也不是開心,緒混,沒辦法上學,只能時間去畫室呆坐一下午,看那些朝氣蓬的學生在紙上描畫好。」
「秦默,我敬佩你有聰明的頭腦,欣賞你憑借自己的能力快速積累起龐大的財富,但你不適合。」
「在我懷里哭過也笑過,我就像拿著一塊破碎的拼圖,六年里一點一點艱難拼湊,才又把拼好了。」
「我希你,遠離的生活。」
「離開你,只會比現在更好。」
謝沅一句一句地說,秦默的臉一點一點蒼白。
最后他像是聽不下去了,打斷了謝沅的聲音。
「別說了。」
謝沅目的達到,笑了笑,很好脾氣地攤了攤手:「好,那我不說了,你好自為之。」
秦默看著謝沅走回丁秋意側,明明不甘心,卻怎麼也無法邁開腳步像什麼都不知道那樣過去。
他腦海中全是小時候的秋秋,一張白白的小臉,見到哪個長輩都會像含了糖一樣甜甜地人,附近的鄰居沒有人不喜歡。
后來長大了,丁家二老還是一口一個「寶寶」,疼得像是護眼珠子。
如果不是因為他,明明可以比現在幸福無數倍的吧,是因為他,才吃了這麼多的苦。
秦默心口劇烈疼痛,他不自覺地想象了一下秋秋患病的場景,卻連只是想一下都覺得不忍。
他看了一眼遠被謝沅護在側的丁秋意,不善言辭,無論對面說什麼都只是點頭笑笑,但那些笑容并不勉強,偶爾仰起頭看一下謝沅,在謝沅回的瞬間又低下頭,像一只調皮的小貓,引起人類注意后又不搭理笨笨的人類,帶著點天真的活潑氣。
秦默終于明白,還幻想著和重歸于好的自己是多麼愚蠢。
他明明早就徹底失去了。
4
某個夜晚,丁秋意收到了謝沅的手寫信。
開頭是「致秋秋」,結尾是「好夢」。
第一次見到謝沅這樣長篇大論。
從初遇到現在,剖析自己的,真誠、真摯地表達「我非常喜歡你」這件事。
信的結尾他說。
「是你的出現,讓我相信一見鐘。」
「秋秋,正如你以前說的,是一種覺,你是對的。」
「只有一見鐘的時刻,人的心才會像從沉睡中醒來的火山,滾燙和炙熱一同蔓延全,因為太過珍貴和稀,所以那是一種此生都不會有第二次的驗。」
「秋秋,我好幸運,驗到了這樣珍貴的時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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