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2》第 19 節 風水流轉

我拿到復旦大學錄取通知書這天,素未謀面的外婆病重了。

我們一家回去探,親戚們竟然威脅我家不準搶產?

「老太太留下的 30 萬,你們誰也別想!」

我看著我手上那塊價值 40 萬的百達翡麗玫瑰金腕表陷了沉默。

1

「二妹,你們最好早點訂機票,還能便宜點。」

我剛從帽間拖出我的 LV 行李箱,就聽見我媽手機里那頭傳來一個陌生中年婦洪亮的聲音。

「誒,誒,行。」

我媽笑著應和著。

「對了,還有,你們就別想著給我們帶什麼土特產了,我們都不需要。

「我們現在吃東西很講究了,那些土貨帶回來也沒人要,別到時候行李超重了你們還得加錢,不劃算的。」

老媽并不爭辯,笑著掛了電話,我卻聽得一頭霧水。

「媽,大姨說的土特產,指的是這些?」

我從行李箱搬出一個首飾盒,里面是 4 只極好的高冰種 A 貨翡翠手鐲,每一只都至價值 6 位數。

「也許是吧。」

我媽搖搖頭無奈地苦笑。

「小晴,你大姨小舅他們家條件不好,咱們不能回去太顯擺,惹人討厭。」

說著我媽指了指我的 LV 行李箱和香奈兒小套裝。

「你那些名牌包包服的都放回去,別帶了。」

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算了,那幾只鐲子還是帶著吧,大小算個見面禮。」

我從小和父母還有弟弟生活在云南。

乍聽之下可能覺得云南很偏僻貧困,可我家卻是住的別墅。

因為父母早年在瑞麗做玉石生意發家后,后又投資旅游業,現在酒吧、餐廳、酒店均有涉獵,早已實現了財務自由。

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從來沒見過家里的其他親戚,問及母親,母親也只是說他們都在大城市漸漸疏遠了。

老媽想了想又來了保姆王姐:「王姐,你等會兒有空幫我去街上買幾套服和幾個行李箱。不要牌子的,兩三百的就行。」

來弟弟和老爸,鄭重其事地吩咐。

「咱們這次回去,誰也不許咱家家庭條件。

「一家人難得重聚,和和氣氣地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2

經濟艙坐得我腰酸背痛,王姐也太實誠了,行李箱不要買牌子的倒真去批發市場給我弄來個水貨。

印著碩大的假得不能再假的「CUQCI」標志,還沒出機場就掉了個轱轆。

「二妹,這里!」

機場出口欄桿外正站著一個中年婦朝我們揮手。

只見臃腫的包裹著一條艷旗袍,將肚子上的層層疊疊地完地勾勒出來。

金黃的鋼小卷發講究地高高盤起,臉上的恰到好地卡進每一條皺紋里,火紅的活像剛生吞了個死小孩。

跟「洋氣」的比起來,我們灰頭土臉這一家,活像兩個農民工夫妻帶著一雙兒進城投奔親戚的鄉佬。

「呦,這就是小晴吧?沒想到長得還白凈的。」

大姨斜著眼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出一抹高位者的假笑。

我媽一把將我和我弟推到面前,催促道。

「快,這是大姨,大姨好。」

「大姨好。」

我和我弟有氣無力地點頭問好。

大姨應都懶得應一聲,又看向站在我媽后的我爸調笑著說。

「妹夫,這麼多年不見,怎麼還是這麼一副老實、出不得眾的樣子?」

我爸和我媽換了個眼后腦勺不好意思地憨厚笑著答道。

「嗐,幾十年的格了,就這樣了。」

大姨見我們一家人這不的狀態,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那走吧,先上賓館里洗洗,老娘還在醫院等著呢。」

說完轉仰著頭,踩著搖搖墜的細高跟,將我們帶上一輛長安七座 SUV。

「妹夫,咱這兒變化大吧?」

大姨一邊開著車一邊和坐在后座的老爸搭話。

「嗯,是,是。」

老爸此刻正在手機上和項目負責人對接一份價值千萬的重要合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

大姨以為我爸被眼前繁華的高樓大廈驚著了,得意洋洋地繼續說:

「所以說當年勸你們就留在這里發展你們不聽,哪怕開個夫妻面館不也比現在強?偏要跑到云南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苦。」

接著通過車后視鏡又瞄了我們姐弟一眼。

「自己苦就算了,還拖累兩個孩子,有機會還是該多帶孩子出來見見世面,開開眼界,尤其是孩子。

「別一出社會,遇到個男孩仨瓜倆棗

就被哄走了。」

「哇,大姨,這麼說,你肯定見過不世面吧?」

我笑盈盈地趴在車背后座,假裝羨慕地詢問道。

「你都去過哪些國家,快給我講講唄?」

本來看在親戚的面子上不想跟計較,誰知道越來越過分,實在忍不住想懟兩句。

就憑開個破長安,我就敢賭頂多去過天安門。

「嗐,什麼韓國、國、法國的,都去了一遍,沒啥好玩的。」

法國?這我啊!

從六歲開始每年寒暑假爸媽都會帶著我到世界各地去旅游,尤其是法國我特別喜歡,幾乎每年都要去一次。

所以早早我便已經練掌握了英、法、葡、日四門外語。

「哇,我也特別向往法國。

「誒對了,大姨,法國的自由神像是不是特別壯觀吶?」

老爸一聽就知道我想整幺蛾子,在一邊使勁朝我眼。

「有啥壯觀的,不就是一個人舉著個棒槌杵那站著麼,沒意思。」

「誒,不對啊大姨,我記得自由神是國的吧?」

說完我就忍不住笑,大姨驚得直接踩了一腳剎車。

「哦哦,我記錯了,是國的。」

「嗐,去的地方太多,記混了。」

一路上大姨終于乖乖閉,再沒說一句廢話。

車子很快停在一個馬路轉角,抬頭一看,搖搖墜的「來福賓館」四個大字映在眼前。

3

「來,這是房間鑰匙。」

大姨捻著兩紅指甲,從包里掏出兩把鑰匙丟給我媽。

「別擔心,房費我幫你們了 3 天的,你們先休息休息,晚點我來這接你們去看老娘。」

「大姐,你看現在都快 1 點了,要不先一起吃個飯?」

我媽好心提議道。

大姨以為我媽想請客吃飯,抬抬眉不屑地笑笑。

「飯就先不吃了,我店里有人預約做甲,還得趕回去。」

「別看我這甲店小,一天好幾百塊錢流水呢。」

「噗——」

聽到這正在喝水的我差點噴出來,被我媽狠狠瞪了一眼。

幾百塊,還不夠我平常和朋友一頓飯錢。

「這樓下有蓋澆飯和面條,你們看想吃什麼先隨便吃點,等會我來接你們去醫院。」

大姨開著車揚長而去,我們一家著賓館陷了沉默。

「媽,咱們真的要住這兒?」

我爸已經轉頭攔下一輛出租車。

「走,上車,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

「我搜到附近有一家五星級的,先對付住兩天吧。」

4

在酒店套房了牛排胡吃了一口,筋疲力盡的我沉沉睡去。

還在做夢呢,就被我媽醒。

「快起來吧,你大姨說半小時后去賓館接咱們,還得抓時間趕過去。」

「媽,你這是何必呢?」

惺忪的睡眼。

「就明擺著告訴他們咱家有錢又怎麼樣呢?」

「這你就不懂了。」

我爸邊刮胡子邊說道。

「你媽當年就是家里最不寵的一個,剛參加工作那幾年掙的錢全被你外公外婆補給你小舅了,連買瓶雪花膏的錢都不給你媽留。

「后來我和你媽對象,你外婆獅子大張口我拿 5 萬 8 的彩禮才把你媽嫁給我。

「我那時候一個月工資才 300 多塊,把我賣了也拿不出來。

「最后還是你媽了戶口本買了兩張火車票,連夜跟我私奔這才有了你們。

「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我們當年要跑到云南那麼遠的地方去?」

今天我才第一次知道我媽和娘家這麼疏離的原因。

老媽贊同地點點頭:

「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所以,咱們家現在過的什麼日子,沒必要他們知道。

「反正這輩子也見不到幾面,不要給自己找些麻煩。」

老媽說著找來一個不起眼的布口袋,將當作見面禮的幾只鐲子包好放了進去。

當我們按照約定時間著急忙慌趕到賓館路口卻沒看見大姨,頂著太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看見慢悠悠地開著車過來。

「走吧。」

沒有任何抱歉和解釋,理所當然地仿佛我們的時間一點也不值錢。

見爸媽都沒有過多計較,我也只能強著怒火先上車。

醫院六人間的靠窗位置,躺著一個全滿管子、瘦骨嶙峋的老人。

「媽~我回來了~」

畢竟是自己的親媽,一進病房我媽就紅了眼眶。

看著這副樣子我也很心疼,可病房里彌漫的臭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往床上一看,外婆下的護理墊早就一片泛黃。

「大姐,你們就算自己不伺候,好歹也給媽找個護工啊!」

看到外婆這個樣子我媽明顯有些生氣。

大姨出手,擺弄著新做的甲冷笑一聲。

「哼,護工?你知道護工一天多錢不?

「300 塊!

「老太太這一病就是大半年,天天 300 塊,誰請得起!」

5

一天 300,30 天也才 9000,這點錢很多嗎?

對我來說錢只是銀行卡上的數字,早就失去了多或的概念。

我媽正要張口說什麼,門口傳來一陣嘈雜洪亮的男人聲音。

「都跟你說了,工程款下來馬上給你結,你追到這里來怎麼回事嘛!」

只見一個穿著劣質西裝、頭大耳,夾著公文包的地中海油膩男,罵罵咧咧地進了病房。

旁跟著一個農民工模樣的瘦弱男人,滿臉堆笑地扯了扯破的老頭背心,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

「老板,我知道你難,可是你這工資都拖了半年了,俺家娃等著這個錢去做手吶,您行行好,先把俺們的工資發了吧……」

「二姐來了啊。」

男人懶得和他糾纏,轉進了病房輕描淡寫地跟我媽打了個招呼。

「來,這是你們小舅,快人吶。」

我和弟弟被老媽推到男人跟前,不不愿地喊了一聲。

「小舅好。」

「嗯。」

小舅仰著頭上下打量了我們姐弟一眼,那眼神和看旁邊的農民工差不多。

從鼻子發出一聲悶哼,轉走向病床前對著滿管子的外婆大聲喊:

「媽,你二兒回來看你了,高興不?」

高興?換你滿是屎,全管躺床上你能高興?

「小弟,這人是干嘛的?」

農民工大哥還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哀求,言辭懇切就差要跪下了。

「不就欠了點工錢嘛,一天催催催,催命似的!

「告訴你,老子今天有正事,趕給我滾啊!不然你一分錢別想拿到!」

原來小舅干了幾年工地搖一變了小老板。

同是出底層的他卻不干人事,經常以各種理由拖欠克扣農民工工資。

老大哥眼圈明顯泛紅,看了看我們嘆口氣搖搖頭出了門。

我媽朝老爸使了個眼,老爸立刻會意,前后腳跟了出去。

6

「小弟,要不說還得是你脾氣好。」

大姨一看到小舅馬上換了副臉,滿臉堆笑地替他搬凳子。

「你說你這麼大個老板,跟他們這種人廢什麼話呀,直接轟出去不就完了!」

小舅看上去十分用,得意地抬起手額前所剩無幾的幾綹「秀發」。

「哎呀,大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心,不然怎麼能他們一天到晚騎到我頭上。」

我媽默默地打來一盆熱水,把我到跟前,幫忙換下布滿屎尿的護理墊。

展開巾仔細地替外婆,端起尿盆,招呼弟弟拿出去倒掉。

外婆眼眶紅紅的,睫微微著,抓著我的手,不知想說些什麼。

大姨和小舅全程當作沒看到在一旁有說有笑,仿佛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行了二姐,別忙活了,反正一會兒還得拉。

「對了!晚飯都上我家新房那邊吃啊!

「我閨這次考上大學了!我媳婦準備了海鮮大餐,咱們好好熱鬧熱鬧!」

小舅說完抬抬屁就走,大姨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畜生!」

老爸一進門就暗暗咬牙罵道。

「怎麼回事兒?」

見小舅已經走遠,老爸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將從老大哥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全盤托出。

「你那黑心弟弟為了趕工期,把人家老大哥十七歲的兒子也弄來做小工。

「誰知才干了半個月,小伙子一個不留神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把摔斷了。

「他不僅不承擔醫藥費,還把老大哥開除了,連這半年的工錢都不發。

「老大哥的兒子沒錢做手,好好的大小伙子現在就只能在家等著變殘廢。

「你說說,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麼!」

「嘁,這算啥?」

住在隔壁床的大爺聽到我們的談話,忍不住

「別說外人了,就連自己親媽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路邊一條狗!」

原來大爺是跟外婆同一天院的,對外婆的況最為了解。

「剛開始老太太還能自己坐起來吃飯,大兒也時常來探,但來一次就得要一次錢說是付醫療費,還一次比一次要得多。

「其實有醫療保險哪花

得了這麼多,老太太不敢得罪,也只能乖乖給錢。

「很快老太太存款就被掏空了,大兒漸漸地也不來了,后來連藥都停了,老太太越來越差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整天拉在床上,我兒媳婦看不過去都幫著打理了好幾次。」

老大爺兒媳婦正好削好一只蘋果遞在大爺手中,大爺笑呵呵地接過咬下一口。

「那我弟呢?他不管嗎?」

老媽繼續追問。

「管什麼管,你弟就來了一次,當著老太太的面說的,存款都被大姐薅干凈了他半點沒撈著,誰得了錢誰去管,從此再也沒過面。」

活了十八年頭一回見到這麼豬狗不如的人,竟然是我的親姨媽親舅舅?

我氣得全臉通紅,老媽我的手,示意我忍耐。

接著來了護士,把外婆轉到了高級護理病房,又請了兩個高級護工,全天 24 小時照顧外婆。

這時老媽手機響起,是大姨發來的小舅新房的地址信息。

「這飯……還去吃麼?」

老爸試探地看向我們。

「這飯當然得吃!」

老媽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也許是這輩子和他們吃的最后一頓飯了。」

7

「二姐來了啊,自己隨便坐吧。」

小舅的新房位于三環外的一個小區里,房子還行,三室兩廳,總面積也就跟我家后院差不多大。

客廳里還坐著幾個不認識的男,小舅腆著個大肚皮,滿面春風地斜靠在沙發上,見我們進來隨便打了個招呼,眼皮也不抬地只管和邊人說笑。

大姨趕忙找來幾個凳子安排我們在角落坐下,生怕我們丟臉。低聲附在耳邊說:

「這都是小弟生意往來的朋友,你們別說話,等會只管吃飯就行。」

「媽!你把我新買的那個 LV 包包收到哪兒去了!」

這時從房間里走出來個氣呼呼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紀。

舅媽手從廚房走出來,瞄了我們一眼,警惕地走進房間關上門,不一會兒從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 LV 已經過時的單肩小鏈條包。

「這麼貴的東西自己不放好,等會兒找不到了,我看你去怪誰!」

說完又看了我們一眼。

咋的?難道是怕我們打這破包的主意不

就這種一兩萬的小包,我都不記得買了多只,最后堆不下都拿去送給家里阿姨了。

「哎呦,小雨又買包啦?」

大姨一聽 LV 眼睛都綠了,忙蹭過去將小包拿在手里挲。

「這牌子不得七八千吶?」

「哼。」

小雨不屑地悶哼一聲,將包從大姨手里搶回來。

「大姨,七八千二手的還差不多。」

「我這只一萬八千多呢!」

「嘖嘖嘖……」

大姨一邊癟一邊拽起我媽,酸溜溜地說。

「你說說,這包包又不當吃又不當喝的,買個一兩百的背背不就行了。」

「就這麼個小破包就要花掉你們兩口子大半年的汗錢,嘖嘖嘖!」

真有意思。

明明自己嫉妒人家還非得踩我媽一腳找優越,好像這樣就顯得自己不那麼寒磣了似的。

「嗐,孩子喜歡嘛,偶爾買一個玩玩也沒什麼。」

老媽笑著應和。

舅媽一聽這話,立刻抬高了八個音度,一臉的怪氣。

「喲,看來二姐這是發財了啊!」

「小兩萬的包包說買來玩就買來玩。」

老媽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之中暴了,趕忙圓回來:

「弟妹說笑了,我哪兒買得起這麼貴的包包。

「這什麼牌子我都不認得。」

「撲哧~」

我差點憋不住笑出來。

老媽這牛吹得可太有水平了。

在圈里出了名的包如命,號稱馬仕搬運工的老媽,家里各種包包堆了半壁墻。

如今說自己不認得 LV,連眼皮都不帶眨的。

我憋笑被老媽發現,狠狠掐了我一把大

這個回答終于讓舅媽滿意了,揚了揚下對小雨說:

「去,把給你二姨們準備的禮拿出來。」

沒想到舅媽雖然德行不好,禮數倒不缺。

只見小雨費力地從客廳里拖出一個大編織袋。

「這里面都是我們不常穿的服,你們帶回去穿吧。

「別看是舊裳,可都是商場的牌子貨!

「質量款式都好得很,好歹出來一趟,多帶點東西回去,別被人說我們城里的不懂禮數。」

呵呵,敢這是把我們當撿破爛的了?

我倒要你們這幫城里的鄉佬看看,什麼好東西!

我轉

出帶來的手鐲,打開一只遞到舅媽面前。

「謝謝舅媽,我媽也給你們準備了點禮

「我們山里什麼不多,就是翡翠多。

「給你們一人配了個鐲子,請笑納。」

大姨一聽有禮,趕樂呵呵地湊了過來,拿起一只就往手上套。

「二妹,你說你們掙錢多難吶,難得大老遠回來看老娘,還給我們帶什麼禮呀!」

上雖這麼說,鐲子倒是套得比誰都快。

舅媽抬了抬眼皮,隨便瞄了一眼,「嘁」了一聲。

「哎呦,這鐲子大小倒是合適,就是白卡卡的,跟個玻璃做的似的。

「我聽人說,這翡翠得綠的才好。」

呵呵,倒是懂貨。

的確帶綠的翡翠是好料,可惜不知道,真正極品的翡翠做玻璃種。

「不過呢……雖然是些不值錢的邊角料,好歹是人家二姐一片心意,當個小玩意戴著玩玩也好。」

大姨手上禿禿的,本來得了個鐲子高興,一聽像玻璃,臉瞬間垮了下來。

舅媽見大姨垮了臉,反倒在一旁笑。

「行了,小雨收下吧。」

接著朝客廳的小舅扯著嗓子大喊。

「別在那兒吹牛了!過來幫我剝點蒜!」

「瘟喪婆娘,沒點眼力見!沒看我正陪客人呢!」

小舅不滿地回應,接著目四下搜索,掃到我們上。

「二姐一家這不閑著麼,幫你不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外人!」

小舅媽瞄了我們一眼,倒也不客氣,拿出一盤蒜就塞給我媽。

「二姐,小心點別剝爛了啊,我要囫圇個兒的。」

說完轉扭進廚房。

「喏,還有這把蔥也擇出來,我等著用。」

這什麼態度!」

明明大姨也閑在一旁,憑什麼就安排我媽做事!

況且從我記事起家里就有保姆,早就十指不沾春水好多年的老媽竟然不反駁,笑了笑就接下了。

我氣得搶過盤子就朝廚房走去,被我媽一把拉住。

「小晴,別惹事,沒必要。」

從小老媽就教育我,跟自己不同水平的人斤斤計較,等于自降檔次。

8

終于等到開飯。

大圓桌上看似擺滿了碗碟,仔細一看幾乎沒什麼菜。

除了一只一斤左右的龍蝦擺在中間充場面,旁邊幾乎都是些小貝殼、小魚小蝦的,我舉著手都不知道該怎麼下筷子。

大姨以為我沒吃過海鮮,冷哼一聲,夾起一個蟶子裝模作樣地演示給我看。

「小晴,你在云南沒見過吧?這個蟶子,諾,像這樣掰開殼吃里面的。」

呵呵,我家吃澳龍的頻率和你家吃豬差不多,我會不知道這破蟶子怎麼吃?

大姨的這一舉一時吸引了所有人,圓桌對面的紛紛向我投來或鄙夷或恥笑的目

小舅抿笑笑,端起酒杯解釋道:

「大家見笑了,這幾個是我云南來的遠房親戚,今天剛到。」

「不比咱們城里啥都有,山里娃沒吃過海鮮也正常。」

「不會吃就不要吃嘛,丟人現眼。」

表姐坐在我對面挑著筷子不滿地嘟囔著,聲音雖不大,卻聽得真真切切。

桌上其他人忍不住發出陣陣譏笑。

叔可忍,嬸不可忍!

覺自己像一個不斷充氣的熱氣球,要是再不發泄出來馬上就要當場炸。

「小舅,聽說表姐考上大學了?恭喜恭喜!」

我霍地站起,端起面前的紙杯,面帶微笑地朝他敬酒。

在場的人都蒙了一下,我媽在一旁瘋狂拽我角,我當不知道。

「哈哈,沒想到小晴還懂事的嘛,不愧是讀了幾年書的。」

小舅并沒起,只端起酒杯干笑兩聲,抿了一口說。

「聽說你今年也參加高考了?考得怎麼樣啊?」

「馬馬虎虎,馬馬虎虎。」

老媽趕將我拽下來,笑嘻嘻地打著馬虎眼。

「對了,小雨錄取通知下來了嗎?到底是考上哪所大學了?」

聽大姨這麼一問,舅媽可來勁了。

得意地揚了揚頭,假裝惋惜地說道。

「哎,這次發揮得不好,只考上個二本。」

大姨的笑容僵在臉上,酸溜溜地說:

「哎呦,考上二本還發揮不好啊?」

「按照小雨之前的績,我還以為考個大專都費勁。」

原來大姨從小引以為傲的兒子當年連大專都沒考上,現在天天閑在家里游手好閑,所以特別看不慣誰家孩子考上大學。

舅媽不屑地「嘁」了一聲,夾起一顆花生米送進里。

「破大專誰會去讀啊,讀出來能干

什麼?

「你看那些商場賣服的、餐廳端盤子的、酒吧陪酒的,全是大專生!」

忽然筷子停在半空,和我對視一眼,「撲哧」一聲笑出來。

「哈哈,小晴別誤會,舅媽不是說你。」

「不過孩子嘛,學歷也沒那麼重要,等你大專畢業,舅媽在城里給你找個好婆家,到時候……」

「舅媽,你在說什麼吶?我考上的也是本科。」

氣氛瞬間凝固,大姨早見不慣舅媽那得意勁兒,趕地問我:

「小晴,你考上的哪所大學,快說說。」

「哼,拽個屁,最多也就是二本……」

小雨白了我一眼,翹嘟囔著。

「哦,我媽想我學醫,但我自己更喜歡法國,所以選擇了復旦大學的法文系。」

我說得云淡風輕,小舅直接一口酒噴出來開始猛咳:

「復旦?

「你是說上海的那個復旦大學!」

我靠在椅背上揣著手,微笑著回答:

「是呀小舅,難不中國還有第二個大學復旦?」

9

剛剛還對我十分鄙夷的眾人立刻換了副臉,紛紛朝我嘖嘖稱贊。

小雨見狀將筷子一放,氣鼓鼓地質問道:

「吹什麼牛!你說復旦就復旦吶!

「還法文,你 ABCD 說得通順麼!」

這時正巧我的法語老師給我打來電話表示慶賀,我接起電話用一口流利的法語談笑自若地和攀談了幾分鐘。

一桌人都驚掉了下

……這說的是……法語?」

舅媽茫然地拽了拽小舅袖。

小舅不耐煩地將手一

「我懂個屁的法語!」

我掛了電話,揚了揚手機,沖著小雨甜甜一笑。

「表姐不信?怎麼,要我把錄取信息調出來給你看看?」

大姨一拍大,像發現了金元寶似的,一屁坐在我邊,拉著我的手親熱地不斷地挲。

「看什麼信息呀,這還能有假?

「哎呀,沒想到咱家出了個狀元吶!

「打第一眼看我就知道這娃子不簡單,這可真是山里飛出來的金凰!」

大姨笑得臉上的皺紋全部在一起,滿臉的油把厚重的底卡一道道丘壑,看得我有點反胃。

「行了大姐,這會兒裝什麼親熱,人家凰有爹有媽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日后飛黃騰達了,你以為還能記得你這個八竿子遠的大姨?」

此時舅媽和小雨臉上的神比吃了屎還難看。

「舅媽,話說,這菜是不是還沒上完吶?

「要不要我去幫你端?」

舅媽放下筷子,雙手叉腰挑釁地看著我。

「呵呵,小晴,你這話什麼意思,覺得舅媽今天招待不周了?」

「哦,不是舅媽,你誤會了。」

我笑盈盈地答道:

「只不過聽小舅說,今天準備了海鮮大餐,我還以為什麼皇帝蟹、象拔蚌,鮑魚海膽的在后面呢。」

這話一出,眾人忍不住「嗤嗤」笑出聲,小舅更是下不來臺,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復旦有什麼了不起,還不就是個鄉佬!」

本該小雨風無限的宴席被我搶盡了風頭,又看到我把爸媽懟得說不出話,也干脆不裝了,直接站起來跟我剛。

「還敢說什麼皇帝蟹、象牙蚌,像你這種窮鬼,知道長什麼樣麼你,真是笑死人了!」

接著注意到我手上忘記取下的百達麗腕表,勾冷笑。

「嘁,還學人家戴假名牌。

「你知道這款值多錢麼就敢往手上戴,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哎~小雨,怎麼能這樣跟你表妹說話吶。」

小舅端起酒杯看似在勸阻,臉上卻掛著扳回一局的得意。

舅媽更是假裝聽不懂,漫不經心地拿筷子一挑一挑地夾著眼前的花生米,眼里全是蔑視。

人往往不會去嫉妒頂級富豪,卻不能接自己邊的親戚朋友比自己混得好。

的確,在他們眼里哪怕我考上復旦,也擺不了窮山里老農民兒的份。

只要我的家庭條件和社會地位,還差著他們一大截,他們便能夠保持高高在上的心理平衡。

既然大家都撕開臉來,我這小暴脾氣豈能吃虧?

「喲,看來表姐對名表很有研究啊,一眼就看出我戴的是假貨。」

我笑盈盈地端著酒杯繞到后,俯下子。

「那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平時戴的真貨長什麼樣啊?也好我這個鄉佬開開眼。」

就憑舅媽對一個 LV 小破包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們絕不可能有哪怕一只超過 6 位數的東西。

「那麼貴的東西誰天天戴手上?」

小雨明顯慌

「我,我那只表放在保險箱里了,懶得去開。」

「哦?是麼?」

我才不會放過

我倒要看看當著這麼些人,能到什麼時候。

「想必表姐那只表說也得幾十萬吧?」

「是什麼牌子?哪個系列的?機芯類型是什麼啊?」

小雨張地使勁朝舅媽眨眼。

舅媽立刻會意,趕接過話茬。

「吃飯就好好吃飯,凈聊這些有的沒的。

「十幾歲的小破孩,能聊明白麼你!」

「呵呵,舅媽。」

這幾句話就想打發我?沒門!

「這不閑聊麼,難得跟表姐有個共同話題。」

小雨已經騎虎難下,我干脆再推一把。

「小舅,你看你家大業大的,表姐拿出來看看唄,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桌上其他人的好奇心也徹底被勾起來,紛紛附和著表示想看。

「表?什麼表?」

小舅聽得一頭霧水,臉上明顯出現怒

「上次花老子一萬八買個破包,我還沒跟你倆算賬呢,這會兒又整出個表!

「放哪了馬上給我出來,看我不給你砸個稀爛!」

不解風的小舅真可謂神助攻。

「哎呀,倆孩子閑聊天呢,哪來的表。」

舅媽狠狠白我一眼。

「喝你的酒去!」

小雨的謊言被當眾拆穿,又又臊滿臉通紅,眼神憤憤得恨不得生吞了我。

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正準備去醫院時,醫院先打來了電話。

外婆不行了。

10

「媽呀~」

還沒進病房大姨就先嚎上了,「嗷」的一嗓子,嚇了我一跳。

外婆的生命征已經很微弱了,監視上起伏不定的波浪線預示著一個生命即將終結。

大概很多年沒有過熱鬧,外婆睫抖著努力想睜開,小舅一個步沖到床前握住外婆的手,湊在耳邊大聲說:

「媽,你就安心地去吧!

「我會把你帶回老家和爸埋一塊兒,你倆好做個伴!

「對了,等那套房子拆遷款下來了,我替你留著給小雨當嫁妝!」

「放屁!」

大姨一聽這話,一把抹掉眼淚,瞪圓了眼叉著腰指著小舅的鼻子罵。

「媽什麼時候說過要把拆遷款留著給小雨當嫁妝了!」

「住院之前,媽明明答應過我,要把拆遷款留著給我兒子買婚房的!」

舅媽一聽也不干了,直了腰揣起手將小舅擋在后,高高地仰起頭道:

「大姐,你這就有點不講理了。

「自古以來家里的產都是由兒子繼承,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你一個嫁出去的兒,憑什麼回來爭產!」

「你算個什麼玩意,這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大姨也不是個吃素的,梗起脖子直接瞪回去。

「我想著老太太偏心,把房子給我了,怕你們心里不舒服平常才把你們捧著。

「怎麼,你當真以為我是個柿子,想了!」

眼看一場大仗在即,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干脆搬了張凳子坐下慢慢欣賞。

「老娘最后這兩年都是我在伺候吃喝拉撒,你們管過麼?出過一分錢麼?

「你二姐起碼還讓媽了一晚高級病房,這些年你給媽哪怕買過一條衩麼!

「現在跑這兒來裝什麼孝子,我明白告訴你,老太太那三十幾萬拆遷款都是我的,誰也別想!」

大姨和小舅一家徹底撒開膀子吵開了,我媽幾次上前規勸都沒用。

外婆躺在床上親眼目睹最疼的兩個兒,自己還沒咽氣就為了一點產吵得面紅耳赤,難過得閉雙眼,呼吸越來越急促。

「轟——咔嚓——」

「全都給我閉!」

病房里忽然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

「媽還沒咽氣兒呢!你們當著媽的面鬧這樣像什麼樣子!」

11

「二姐,你在這裝什麼大尾狼呢!」

小舅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滿眼譏諷,指著我媽鼻子朝老媽走過來。

「要不是為了爭老娘這套房子,你們一家會大老遠的跑回來?」

我差點被氣笑了。

我家在全國各地的房產多得數都數不清,會在乎這麼一套老破小?

「小弟,你怎麼說話的!」

老媽被他氣得直發抖,我趕上前摟住

「哼!比我早生幾年,擺什麼姐姐的譜!

「我今天當著老娘的面,還就跟你明說了!

「二十年

前要不是你背著我們和野男人跑了,我至于在工地吃那麼多苦!」

原來老媽沒離開這里之前,一直用自己的工資補小舅,驟然離開,好吃懶做慣了的小舅實在沒辦法,才去了工地。

這幾十年來他不但不反省,反而把自己在外面吃的苦頭全部怪在老媽頭上。

「當初你自愿當個賠錢貨,敗壞門風,一分錢彩禮沒拿回來就把自己嫁了,現在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要是還想回來爭房子,告訴你,做夢!

「識趣的話,咱們一起風風把老太太送走,我還尊稱你們一聲大姐、二姐。

「要是給臉不要臉,咱們法庭見!」

「這兔崽子,反了你了!」

大姨也被氣糊涂了,「嗷」的一聲撲上前就要拼命,幾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滴——」

監視上刺耳的警報聲徹底結束了這場鬧劇。

「媽——!」

大家終于齊齊跪在外婆床前。

外婆終于眉頭皺地閉上了眼。

12

外婆葬禮結束后,老媽也累得病倒了。

本打算讓心力瘁的老媽好好休息幾日,我們就徹底告別這個讓心的娘家。

沒想到才安靜了兩天,又接到了大姨的電話。

「二妹啊,爹娘都不在了,現在可就剩咱們三姐弟最親了。」

一上來就打牌,準沒好事。

「小弟這幾天好好反省后,也知道自己錯了,你當姐姐的別跟他計較了。

「現在老娘名下那套房產拆遷款已經下來了,眼下要辦理繼承,恐怕非得你親自來一趟不可吶!」

原來在這等著呢。

老媽掛了電話,嘆口氣穿上外套就要出門。

「媽,我跟你一起去!」

公證門口小舅一家早就等著了,小舅一反常態地對著我們笑開了花,舅媽更是掏出一個的首飾盒,送了我一條金項鏈,搞得我一臉懵

「二姐,之前是我混賬,我說話,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小舅邊道歉邊從文件夾里掏出一沓 A4 紙。

「老娘房子辦理繼承必須得咱三個親筆簽字,我和大姐的都簽好了,現在就差你的了。」

老媽以為是普通的產繼承文件,看也沒看容,拿過來就簽。

小舅和大姨互換了個眼,兩人臉上一副得逞的樣子,明顯有貓膩。

「等等!」

我一把搶過文件翻看。

「小舅,你這份文件不是繼承產,而是放棄產吧?」

小舅臉一變,皮笑不笑地回答。

「沒錯啊,咱們不是說好了麼,老娘的拆遷款下來都給我。」

舅媽趕接過話茬。

「放心,我們都商量好了,給你們留三萬,就當資助小晴念大學了。」

我可謝謝你!

按法律來說,產應該三個子平分。

「舅媽,你說得輕巧。這一句話本該我家 10 萬塊就不翼而飛,轉眼反倒了你家慷慨資助了?」

這點錢對我家來說本不算什麼,可我心里就是氣不過。

「小晴,不然你還想要多?10 萬?30 萬?」

舅媽收起笑容,挑了挑眉,眼神明顯抑著怒氣。

「小姑娘家家要學會識趣兒,現在有錢人都喜歡聰明懂事的孩。

「不該你家的錢別癡心妄想,既然讀了名牌大學就好好挑挑,釣個金婿掙個好彩禮,讓你爹媽福才是正經。」

大姨也笑著湊上來勸說。

「行了,別說這些趕簽了吧,里面還排著隊吶!

「等辦完大姨請你們一家好好撮一頓去!」

看來這倆姐弟是商量好分贓了。

老媽終于忍無可忍,冷笑一聲,舉起文件就要撕毀,大吼道:

「做夢!這是爹媽留下的東西,該我的那份,我一塊錢都不會讓給你們!」

「把文件給我!」

小舅大喝一聲。

「今天老老實實把這事兒給我辦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看來這是要來的。

「我今天就不簽,你要把我怎麼樣!」

小舅沖上來就要搶文件,我趕忙撲過去護著老媽,手卻被舅媽死死拽住。

小雨不敢手,叉著腰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大姨沖上來假裝拉架,其實扳著老媽的胳膊,趁老媽不注意一把搶走了文件。

我見狀一下撲上去將按倒在地,眼疾手快地將文件搶過來撕個碎。

大姨「哎呦」一聲,一看手背被蹭掉一塊皮,那只玻璃種的手鐲也摔兩半。

「住手!」

13

「老太太才死多久,你們這像什麼樣子!」

不知道外婆的老鄰居王大爺怎麼出現在這。

「那點拆遷款你們也別爭了,怎麼分配你媽死之前早就立好了囑,就放在里面公證。」

小舅和大姨一骨碌爬起來沖了進去,不一會兒只聽見里面傳來兩聲嚎啕大

沒想到素未謀面的外婆竟然把百分之 60 的產都留給了我們家,只給他們倆剩了百分之 40。

「怎麼可能!你們肯定是被人收買了!」

「說!你們拿了多費!」

小舅像得了失心瘋似的在里面朝工作人員撒潑,很快就被兩個保安給丟了出去。

大姨坐在地上不顧臉面地嚎啕大哭,舅媽追出來朝著地上的小舅又抓又撓。

小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連滾帶爬地跪在老媽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懇求老媽。

「二姐,我真的需要這筆錢吶!

「你先給我好不好,就當我借你的!」

原來小舅當了小老板掙點小錢后就染上了賭博。

短短一年已經把房車都拿去做了抵押。

可偏偏工地接連出事,他手氣也背,眼下馬上要還 20 萬,如果拿不出來,房車都要被法院收去法拍。

如果是之前,老媽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幫他一把。

可經歷了這段時間的糟心事,老媽也算徹底看清了這兩個所謂「親姐弟」的真面目。

「自己做的孽,自己著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拉著我進公證辦理好了產繼承手續。

14

小舅家的房產很快被封,進法拍程序。

該說不說,那套新房的戶型和位置還是很不錯的。

法拍房通常又低于市場價很多,況且原房主知知底的,在商言商來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投資。

于是我背著老媽報名了這套房源的競拍。

通過幾的角逐,我終于用低于市場價百分之 15 的價格,拍下了這套房產。

「老媽,你不是說要安排大叔一家過來麼?」

「干脆我替你跑一趟兒算了。」

回云南后老媽心里一直牽掛著被小舅害得摔斷的大叔一家。

雖然幫他兒子出了手費,可大叔堅決不肯接我們給的生活費,堅持自己一邊打零工,一邊照顧兒子。

正好我家的一個酒店準備開始施工,老爸便提出讓大叔當工頭,接他們父子來云南這邊干活,大叔欣然應允。

明天便是房產辦理割的日子。

這次終于不用憋屈地坐經濟艙了。

我提著我的馬仕行李箱,穿著普拉達最新款連,剛到接機口就看見大叔憨笑著遠遠地朝我招手。

第二天在酒店隨便用了點早飯,大叔便陪著我一起來到了小舅家樓下,門口已經停了兩輛法院的車。

「這是我家!你們憑什麼趕我們出去!」

看來原房主這是賴著不走,法院只好強制執行。

「這房子的新房主都已經來了,法拍程序也走完了!

「你們最好自己識趣兒地搬出去,我們起手來可就不好看了!」

不過一個多月不見,舅媽當初的那神氣勁兒然無存。

此刻烏青著眼圈,披頭散發,活像個菜市場罵街的潑婦。

「就是你要把我們一家趕出去啊!」

舅媽一時沒認出我,舉著手指罵罵咧咧地朝我走過來,大叔趕上前將我護住。

「你好狠的心吶!你這是要把我們一家活活死啊!」

「舅媽……」

我笑了笑摘下墨鏡,舅媽瞇著眼仔細辨認了半天,終于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

「不就一套房子,怎麼就死了呢?

「表姐長得又漂亮又時髦的,去給你釣個金婿來,再給你們買套更好的呀!

「小,小晴……怎麼是你!」

沒想到大姨也在,張個大驚訝程度不亞于舅媽。

「小晴,這房子……難道是你拍下來的?」

小舅看上去也老了十歲,滿臉胡茬地開眾人使勁朝我跟前湊。

「對啊,小舅。要不說還是你眼好吶!

「這房子地理位置和朝向都無可挑剔,更何況是您親自一磚一瓦裝修的,我放心。」

小舅干笑兩聲,忽然恍然大悟地,抖地指向我。

「我知道了!這都是你們一家的謀!

「你們是不是早知道我欠了債,所以提前給老太太灌了迷魂湯,吞走大部分產,為的就是趁我敗落的時候,好侵吞我的房子!」

我又被氣笑了。

「切,小舅,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就這麼套兩百萬的小破房,值得我費這些心思?」

舅媽這才注意到我今天的這行頭,全上下加起來,至小十萬。

「你,你哪兒來的錢?

「警察同志!小小年紀短短一個月就有了這麼多錢,肯定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快把給抓起來!」

「你給我放干凈點!」

大叔站在我前面一直垂著頭,忽然聽到我被人侮辱,立馬跳出來。

「你再這樣侮辱大小姐,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15

「死老漢,你怎麼也在這!」

「你剛剛什麼?大小姐?」

「哈哈哈,我看你兒子摔斷了,你腦子也瓦特了吧!」

大叔恨恨地瞄了這個害得自己差點走上絕路的男人一眼,不屑地扯了扯角說。

「我現在在他們家手下做事,要不是他們慷慨解囊,我兒子就殘廢了!

「看來……你還不知道他們家是誰吧?

「云南現在最大的翡翠珠寶商知道姓啥不?」

小雨倒是機靈,站在一旁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搜索。

「爸……你看。」

百度百科首頁便是我爸意氣風發,西裝革履的照片。

「小舅,不是我欺負你,賬是你自己欠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這房子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再說,外婆也不過留下區區三十幾萬,咱們三家平攤下來,一家也不過分個十幾萬,這個錢我家早給你們了。」

說完我指了指我手腕戴的一只冰種手鐲。

「你指的是……你上次送我們的那只翡翠?」

「對啊大姨,那幾只翡翠可都是上等玻璃種的,比我手上這只還好呢!

說也能值個十幾萬,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查價格。」

大姨聽后一屁坐在地上,愣了兩秒嚎啕大哭。

「天殺的!十幾萬就這麼白白摔碎了啊!」

舅媽更是驚得連連后退,一把扯過小雨,連聲音都在哆嗦。

「快說,那兩只鐲子你放哪去了!」

小雨嚇得眼圈泛紅,抖著回答。

「你不是說是不值錢的玩意兒麼?」

「我看著鬧心,就,就給丟垃圾桶了。」

舅媽一聽驚呼一聲,差點背過氣去。

16

法院沒工夫耽誤,任憑他們撒潑打諢,強行將他們的東西搬出了屋子。

大姨湊過來滿臉堆笑地想套近乎,被我一陣懟了回去。

舅媽和小舅更像是發了狂似的,一會兒咒罵我們一家心腸歹毒,一會兒誣陷法院的人拜高踩低,吃了我家的回扣。

小雨站在一旁整張臉哭得腫了饅頭,手指攥著上背著的那個 LV 小包,在肩帶上掐出深深的印子。

手續很快辦完了,小舅一家拖著行李,搬到了老城區的一間的半地下室里。

東拼西湊送小雨去念了大學,小舅一家徹底彈盡糧絕,只能重回工地做起了小工。

舅媽變賣了所有服首飾,穿著地攤貨當起了保潔。

而大姨依舊開著的五菱宏,經營著那間要死不活的小甲店,那個啃老的兒子仍不學無日日來要錢。

大叔技,為人又踏實可靠,在老爸小小的幫助下,很快便組建起了一支自己的工程小團隊。

小伙子的也恢復得很好,已經重新回到了校園。

這天,已經是小老板的大叔請我們一家吃飯,席間接了個電話。

「怎麼,你要來云南啊?

「那我警告你啊!

「來是可以,我這里可不養閑人。

「你之前那些臭病可別給我帶過來!」

「這人誰啊?怎麼說話這麼不客氣?」

難得看到好脾氣的大叔這樣訓人,連老爸都不好奇。

「哈哈,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信。」

大叔忍不住大笑一聲。

「就是你們家的弟弟,我之前那個老板吶!

「聽說他在那邊工地混不下去,也不知道誰給他介紹的,現在反倒要來投奔我了。」

大家面面相覷,老媽搖搖頭笑了笑。

「這才做……風水流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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