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第十章 報應
曹家這條廢棄的巷子是有來曆的,原本這裏是院子,曹老太爺保護曹家眷,被叛軍殺死在這裏之後,曹家人怕老太太看著傷心,才會砌了矮牆將巷子封住,逢年過節讓人在巷子前點香拜祭。
曹老太爺才過世的那幾年,曹家還請人做了幾次法事,許多人私下裏議論,曹家如此行事是因為曹老太爺魂不散。
如今曹如婉死在這裏,若是不能早些找到兇徒,恐怕很快就會流言四起。
為翔縣的推,孫衝恨不得立即將行兇之人正法,眼下案撲朔迷離,如果李旭再不幫忙,就更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查出眉目:“九郎,這其中的道理你定要跟我清楚,否則我便日日登門吵得你不得安生。”
李煦微笑:“破案之前,孫大人是沒有這個功夫了。”
不等孫衝繼續發問,李煦接著道:“這樁案子看似隻死了曹家,其實針對的是曹、徐兩家,曹家在案發時故意藏匿證據,陷害安義侯世子,曹家在此案上並非完全無辜,不定還有更深的。
徐大姐的份方便的出兩家宅院,找到外人無法發現的線索。”
孫衝道:“你怎麽知曉,徐大姐要查案。”
李煦微微一笑:“曹家有貞婦,禮數上不可怠慢,曹如婉的置不好,有辱沒曹家的嫌疑,徐大姐帶來常娘子是雪中送炭,算是與你見了一麵,往後再有任何事,讓人去衙門裏尋你,你都必然多幾分信任。”
孫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李煦:“徐大姐三番兩次的抓住先機,絕非偶然,最重要的是,你想要查清案子,徐大姐值得信任。”
孫衝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李煦能想到這些關節,他一路辦了許多案子,在翔也算有些名聲,認識李煦才不到半月,就被李煦所折服,他從沒遇見過如此聰明的人,隻要李煦站在他邊,他心中都會踏實許多。
李煦道:“前後有兩位曹家嫁徐家,一位是徐大老爺嫡妻,還有一位是徐三老爺繼室,兩家利益早已經糾纏不清,就算曹家有錯,徐大老爺也會飾太平,安義侯府不一樣,侯府的地位,隻會遭人覬覦,他們無需害人,所以可信。你們目的相同,幫徐大姐就等於在幫你自己。
這些話我本來不用,隻不過另有人還要來尋你,你事先有了決定,才能跟他周旋,不至於被他利用。”
孫衝立即道:“誰?”
李煦道:“新任的翔知府已經到了,跟著知府一起回到翔的還有徐大老爺的長子。
作為一個庶吉士,若是在知府麵前有所建樹,仕也會更加順利。這樁案子對他來是個機會。”
李煦話音剛落,孫衝就聽到有人話,他抬起頭來看到被人簇擁著走過來的青年。
“孫兄原來你在這裏,”徐青書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弟剛回到翔,就聽及此事,多虧有孫兄才能穩住局麵,曹家也是方寸大,否則該遣人出來,招呼兄弟們喝杯茶。”
還沒有仕,就和公門中人稱兄道弟。
徐青書從翔走的時候上還有些書生氣,轉眼之間如此圓,想來在京中收獲頗。
李煦他這段日子難以,就是料定他會被徐青書纏上。
孫衝轉頭就要再去找李煦,卻隻看到了李煦的一抹背影。
“走吧!”孫衝道。
表麵上的案無需瞞,也無妨。
……
曹家的書房,所有人都麵鐵青。
曹二老爺越越覺得可怕:“要不然我們先離開翔?可又能躲到哪裏去呢?他一定會追過來,婉姐兒什麽都不知道尚且被如此殺害,換了我們會怎麽樣?”
到這裏他不用手捂住了口,仿佛心髒隨時都會被人拉扯出來。
曹二老爺哆嗦:“我早就,不該那樣對他,他……是救過我們的啊,我們怎麽能下這樣的狠手,如今報應果然來了。”
“住口,”曹大老爺嗬斥,“再胡,我就讓人堵了你的,將你關在屋子裏。”
曹二老爺渾打了個冷,驚詫地看向哥哥:“殺婉姐兒的是他,你竟然要關我。”
曹三老爺終於也坐不住:“那人已經死了,是你我親眼所見,一個死人如何能殺人?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
“對啊,他已經死了,”曹二老爺手心裏滿是冰涼的汗水,他目變化,慢慢變得幽深,“那就是鬼……鬼魂索命,我們……我們該請個道士回來做法……”
他的話還沒完,隻覺得臉上一熱,一杯水盡數潑在了他臉上,他轉過頭,看到了目淩厲的曹老太太。
曹老太太冷冷道:“不如你也做了鬼,這樣就再也不用怕。”
曹二老爺低下頭不敢再話。
曹老太太緩緩地將屋子裏的人看了一遍:“我早就過,那件事已經了結,從此之後誰也不要再提起,誰想斷送曹家,我先結果了他,既然當年你們幾個一起做了決定,就給我一條路走到黑。”
到這裏曹老太太微微一頓,慢慢撚著手裏的佛珠,一雙眼睛垂下來:“就算是有因果報應,鬼魂索命,也讓他先來找我,我擋在你們前麵,你們父親用命換來的這一切,不能就斷送在他手中,要怪隻能怪意如此,為了更多人的安危,他不得不死,一條命換曹家幾十條人命,值得。”
多年前的那,他們也是聚在這裏,做了最後的決定,那膽戰心驚的夜晚隨著時間流逝,已經從記憶中淡去,可誰也沒想到有一會被重新提起。
屋子裏又陷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們兄弟幾人合力殺死了一個人,如今那人的死狀出現在曹如婉上。
曹三老爺先開口:“母親,也不怪二哥驚慌,任誰看到之後都會想起來,未免也太……太……”
“你還記得清楚嗎?”曹大老爺的聲音如同寒冰,“這麽多年,有些事早就不明白了,那廢棄的巷子本就是個僻靜之所,一切或許隻是巧合,又或許有人故意如此安排,就是要讓我們驚慌。”
剛剛經曆了喪之痛,突然又被推這恐慌的深淵,曹大太太也終於明白為何老爺方才是這般的反應。
曹大太太抬頭:“是誰故意安排……為何來殺我們婉姐兒?”
曹二老爺眼睛一亮:“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曹大老爺道:“事發突然,許多事還弄不清楚,但我們收到的那封書信……既然並非出自徐青安的手,那就是有人利用婉姐兒去陷害徐青安,所以安義侯府上下如臨大敵,徐清歡非要親力親為查個明白。”
曹大太太忽然意識到什麽:“難不你的是……”
曹大老爺點點頭:“誰又能威脅到安義侯府?”
曹大老爺話音剛落,就聽門外下人揚聲道:“姑回來了。”
徐大太太曹氏的哭聲遠遠地傳來。
曹大太太眼睛中突然有了些許憤恨:“剛到,就來了。”
“別衝,”曹大老爺吩咐所有人,“免得打草驚蛇。”
慢慢地從窗戶中退去,曹家人方才的緒也漸漸沒在黑暗中,仿佛方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門被打開,徐大太太走進來,聽到的是哀慟的哭聲。
……
徐家一個不起眼的院子裏。
徐三老爺讓人攙扶著進了庵堂,上的殘疾讓他隻能在四周活,曹家的事落在他耳朵裏時,已經差不多是人盡皆知了。
雖然時常欠恙,倒養就了他安靜的子,不去計較其他的事,隻想要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尤其是那個一心一意照顧他的妻子。
他目溫和地看向跪在神龕前的妻子:“婉姐兒出了事,你不準備回去看看?”
徐三太太念完經文才睜開眼睛,目中滿是譏諷:“看什麽?這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這麽多年過去了,菩薩終於開了眼。”
畢恭畢敬地叩了三個頭,清晰地撞擊聲響回在庵堂之中。
徐三老爺還想些什麽,隻聽外麵人道:“三老爺、太太,安義侯夫人和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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