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攻略》第26章 有人登高一呼
晉沒有紙,書籍這種東西,士族多以竹簡承載,竹簡沉重,也難搬,因此很多士族都是不輕易遷移的。
此外更奢侈一些的還有書帛,是以珍貴的帛織造而,隻在上品士族之間用作正式書信之用,就連姬越這樣坐擁天下的皇帝,都不習慣用書帛,而員的上書被統稱為奏牘,是以切割特定大小的薄木片寫就書文,如果寫錯了字,就用刀刮掉一片,有的窮吏舍不得丟棄廢奏牘,還會直接磨掉一層,直到用不了為止。
這也是刀筆吏的來源。
曹是見過紙張的,知道這東西看似很小,但用得好了,甚至能夠搖家國社稷,書帛貴,竹簡重,而紙張造價便宜,工序糙,輕輕薄薄一張紙,卻可記載一卷厚重竹簡的容,很多士族千百年來的傳承,落在紙上不過幾箱,這也正是紙張沒能在漢朝大興起來的原因。
但從來到這裏開始,曹就知道,坐在皇位上的這個小皇帝和他以往聽過見過的皇帝都不同,也許紙張到了他的手裏,能發揮出真正的作用。
曹倒是沒想過被搖基的士族會怎麽看他,這件事做得好了,小皇帝吃他喝湯,別說搖士族基,急了他連挖墳掘墓的事都幹得出來。
雖然他沒有真的幹過,當時是有一個初步的設想,被手底下的謀臣嚴厲駁斥之後就沒幹,老老實實屯軍種田去了,然而消息走了,後來還被寫進了檄文裏,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把前世的種種暫時略過,曹對紙張的製造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設想,其實他自己隻是知曉一個大概的流程,但事是可以給手底下人去做的,知道原理,剩下的不過是讓匠人自行索了。
曹的職是司空,也就是司工,除了平時的禮儀大典,土木建築歸他管之外,也管理天下工匠,上朝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紙張的問題,不期然又想起木工,想起幾次乘牛車經過田壟時看到的耕種工,這一點就涉及到他的知識範圍了,屯軍種地的時候,他甚至親自下過地。
許劭稱他治世之能臣,世之雄,雖然他前半生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做一個匡扶漢室的能臣,就周公佳話,但跳出局外之後,他發現自己一直活的是後半句,死後來到這樣一個清平治世,他不期然又想起這句話,心中忽然明悟過來,許劭才是真神人啊!
來到晉朝的第三個月,曹發現了自己的另外一個用途。
姬越倒是沒發現曹還有第二個用途,但對曹的滿意度是非常高的,比起趙易這個原主,曹識時務,懂進退,雖然不知道他生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在司空這樣一個重要職位上,他幹得十分稱職,姬越也暫時沒有挖掘他其他用途的想法。
送他兩個人的用意也正在此,士人一妻一妾,在姬越看來不算僭越,趙易無妻有妾,但一個正常男子應當不會看上別人的妾室,雖然不能賜一個正式的妻子,但在別的方麵補全了,也算是安。
還有一點就是,姬越發覺曹這個人吧……有點好,他的視線經常會在家中的奴婢上流連,為了防止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廢了自己不算,還帶著全族降等,使損失大量人才,姬越選擇直接送上絕人。
一開始隻是當個添頭的曹在姬越的心裏完了一次逆襲,重要程度也上了一個臺階,和趙輕不相上下了,也就是姬越一開始看好的未來大將軍的人選衛青。
衛青在黑牢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裏,他迅速地適應了軍營生活,比起那些同來的士族案犯,他甚至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百夫長,管理五十個橋山兵,五十個士族兵,他的格也實在是好,即便知道這些士族都是犯了大案充軍,但願意和衛青好的低級軍還是不,畢竟其實在很多男人看來,閭案真就是無妄之災。
和衛青關係最好的一個低級軍,名二郎,原本是飛鷹營的士卒,跟著將軍來到黑牢營之後也順理章升了兩級,為百夫長,算是不打不相識,二郎經常縱兵欺辱衛青手底下的士族兵,經過幾次手,兩個人反倒了朋友。
衛青並不避諱這犯過的罪責,但他的格又實在不像做出這種事的人,加上真正知道趙輕麵目的人都在姬越清算範圍之,軍中就有不人猜測是士族部的陷害,很多人都是看他越來越順眼。
姬越也覺得順眼。
雖然沒有真正見過這個據說功績很大的藍星將軍,但在姬越看來,一個人的功績隻能算是添頭,最重要的是能力和格,能力不夠,都不會在眼裏出現,格不好,用著不順心,能力再大也不會用。
這就是帝王式的任。
姬越如今手握天下兵權,也確實能夠震懾很大一部分懷有惡意的士族,但不可能長久地握著兵權,因為要做的事太多了,不可能軍營大小事務都由一個人來管,最也要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分薄一部分權柄,姬越原本看好的是魏雍,可魏雍是的心腹不假,也很有能力,唯一的缺點也是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太過年輕了,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軍中鍛煉還行,讓他手握大權,至也要等十年八年。
選擇衛青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的士族份,士族出仕不看年紀,隻論能力和出,有時候連能力都不需要,有個好出就行。
清晨的曲沃,滿朝員乘坐牛車,水般湧承天宮參加朝會,也有量驢車和步行的員,這屬於姬越上次在閭案後提拔的一批寒門,如今經曆了幾次朝堂君臣之爭,姬越的威懾力早就超過了多年默默無聞的先皇,相應的,這部分員的地位也穩固了下來,甚至已經有士族在試圖好。
除了零星幾個傻子,基本上沒人搭理士族這一招,正常人誰都知道陛下提拔他們就是為了對抗士族勢力,和士族好?腦子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例行的君臣奏對之後,有本要奏的員正準備出列啟奏,就在這時,司徒韓闕當先出列,報稱近來挨家挨戶清查奴子數目的事已經完,計出奴子十二萬五千餘人,符合姬越要求的青壯四萬多人,隻待姬越下達征調令。
如同一滴水落進了沸油鍋,幾乎滿朝的員都看向韓闕的方向,低低的嗡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韓闕這些日子作不算小,但大部分的士族都沒有長前後眼,最多懷疑國庫缺錢使,想在奴子上收回一筆稅,才要計得那麽清楚,也有一部分心懷鬼胎的地方士族暫時遣散了部曲,想看看風聲,但誰也沒想到,姬越要的不是稅,是人。
這可就有點過分了。
對於士族來說,奴子就相當於好狗,奴子和奴子生下來的孩子從小養大,長大了就是最好用的忠狗,書籍是士族的基,奴子是士族的手腳,為什麽奴子與上等民生下的孩子隨上等民籍,到現在奴子的數目還是那麽多?最大的原因是士族不允許,在很多士族那裏,奴子和平民相好乃至生下孩子,都是要被直接打死的。
姬越無視士族的次數實在不了,但沒有一次比這次的抗議勢頭大,閭案了利益,廢人殉了死後利益,而征調奴子,的是切實利益!
誰都不願意把家裏正當年紀的奴子送出去,奴子以男為貴,奴了用來睡這一大功能,價值直線下降,男奴就不同,能幹活,能當打手帶出去,死了也不用承擔責任,在很多偏僻的地方,小士族都是以男奴的數量決定哪家地位更高。
有士族坐不住了。
收到魯地大小二十六家士族聯合作的消息時,姬越正在用朝食,一夜都沒睡,複建奴軍,要忙的事有很多,過了困倦的那個點,人也就睡不著了,加上還有朝會要開,姬越就喝了一大碗粟米粥,坐在黃銅椅子上,翻閱著周解老先生的手稿。
來報消息的是司馬魏灼,他也是在開在魯地的幾家馬場失聯數日之後派遣探子得來的消息,魯地任俠,本就屬於較難管的地區之一,任用當地士族員很容易義氣勾連,欺上瞞下,但任用外來員卻會被整個魯地抵製。
武帝時期實行以齊製魯之策,齊地募兵在魯地訓練,魯地募兵在齊地屯軍,但姬越用金臺觀察之後發現,魯地的員會有意將本地的青壯留下,派遣老弱殘兵前往齊地服役,隻是沒想到魯地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說是作,卻和反叛無異。
魏灼的提議是先按兵不,派遣說客拆散二十六路聯盟,那麽多大小士族,總有人是被義氣所,稍加承諾,必然可以使得聯盟潰,一旦兵,勞民又傷財,沒有這個必要。
原本姬越確實是想要兵的,恨不得把這些犯上作的賊子五馬分,但冷靜下來之後,還是覺得魏灼說得有理,想了想,說道:“士族聯軍作,人數幾何,其中奴子占比多?”
魏灼的探子並不是吃素的,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不過兩三萬人,奴子占七以上。”
姬越彎起眼睛看向魏灼,“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魏灼連忙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聯盟不如直接軍,奴子雖怯弱,但有陛下一諾,必然對這些士族群起而攻。”
世間哪有甘心一輩子做奴做狗的人,隻要有人登高一呼,就有更多的人悍不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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