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第22章 陷險境

申州賑災、員貪汙一案,朝廷終於在九月初給出審判結果。

戶部尚書賄賂頭回巡察申州的出行員,私自克扣災銀四萬餘兩,革去尚書之位,家產充公,貶謫西南偏遠鄉郡,擔任當地七品縣令之職。

正二品大連降五級,引起滿朝嘩然。接著,申州太守吳某,因貪贓枉法、魚百姓證據確鑿,貶為庶民,舉家流放苦寒地區,磨殺終老。

至於戶部尚書親侄子、申州太守的提攜人,大魏的二皇子蕭岑,文帝卻是避重就輕,隻道兒子用人有誤,被貪汙吏蒙騙,罰蕭岑閉門思過半年,以示警醒。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二皇子與此案不了幹係,可皇帝執意偏護,眾臣無奈附和:吾皇英明。

有那清傲不羈、豪氣偉岸的文臣武將,不滿皇帝所為,一封又一封的彈劾奏章發往史臺,還沒等呈上案,便被有眼的老太監下。

案子是太子的人查的,皇帝不想公允置,臣子何必徒勞無功,給自個烏紗帽頂自找麻煩。

崔恪辦案有功,文帝不好不賞,恰逢刑部尚書年邁有辭位之意,文帝順理章,命崔恪接管刑部。

太子一方經由此案,在原本掌有六部中的兵、刑兩部的基礎上,把戶部也順勢接收,而蕭岑這邊在府中暗自恨得牙

“崔恪那廝就是個找死的,我和太子同為他表兄,你看看他心積慮幫著太子整治我、打我。”

蕭岑坐在自家堂中,與儀嘉皇後忿忿不平:“往日裏也有員查案,涉及過戶部和舅舅,識相的看在母後您和我的麵上,睜隻眼閉隻眼就過了,哪敢像崔恪這樣真的上奏父皇,要求置舅舅。”

儀嘉皇後以手撐額,麵帶愁,發髻間的凰流珠微微搖曳。

沮喪地歎了一口氣:“岑兒,平日裏你手戶部撈點油水,我並不真管,可這回是災銀,你怎麽敢攛掇你舅舅幫忙貪汙。還有那個什麽太守,你們欺上瞞下,實在膽大包天。”

“母後。”蕭岑半跪在儀嘉皇後膝下,鷙的臉上沒有一分悔意,強詞奪理道,“兒子一心想謀大業,在朝堂拉攏打點臣子的地方多,都得花錢,且我府上蓄養的門客姬妾不,這一張張,哪個不要吃要喝。兒子屬實無奈,才出此下策。”

儀嘉聽言又是一歎。

蕭岑文武才能不如太子,但有雄心大誌,做母親的怎能不出手支持。如今意外被人抓到錯,隻能累及在皇帝麵前伏低做小,為其周旋。

口氣一轉,複扯到崔恪,蕭岑心中十分惱火,“說來說去,都怪崔恪,要不是他,舅舅怎會被貶到那窮鄉僻壤當什麽勞什縣令!還害我心培養的太守被流放邊土,這仇……”

“住!”儀嘉斥他一聲,謹慎地四周,聲勸道,“崔恪雖站太子,但這孩子一向心眼耿直,在刑部斷案從不徇私枉法,多人賄賂送禮都沒用,這回算你倒黴,栽在他手上。不過你千萬別什麽歪心思,不然母後可真保不住你。”

蕭岑不以為然地笑笑。

誰不知道,崔恪是永嘉長公主的眼珠子,寶貝得很。

先皇也偏心,賜予公主封地不說,還留有十萬兵權給以備不時之需,寵得公主無法無天,在長安跋扈橫行,不然就崔恪在場那寧折不彎的子,早不知被人暗殺多次了。

太歲頭上土,總要有勇者先行,蕭岑心裏暗自謀算,麵上不顯,皮笑不笑地:“母後您放心吧,惹誰我也不敢惹姑母啊,派頭恁大,連父皇都得敬幾分,我哪有膽兒。”

儀嘉蕭岑心事,見他乖順,放鬆下來,如常勸導:“你好好跟師傅學習文治武功,像貪汙災款這種事莫要再做,你父皇已經對你生了意見,再敢胡來,別說大業,你連東宮的邊沿都挨不著。”

若不是朝臣擁護太甚,文帝早有廢太子另立東宮之心,儀嘉歡喜又憂愁。

文帝是明君不假,可在床笫之間,很能聽進去枕邊風,可惜兒子不太爭氣。

“母後,您放心吧,我這半年閉門不出,一定好好反省。”蕭岑不自覺地皺眉敷衍道。

無論從前有怎樣的過錯,作為母親總相信孩子能重新改過。

儀嘉聽蕭岑保證,放下心來,拉著他噓寒問暖叮囑一番,徑自離去。

送走皇後這尊大佛,蕭岑咕咚咕咚灌了半壺酒,來府上幕僚謀士,七八人在房中嘰嘰咕咕商議大半宿。

待散會時,蕭岑一人賞了一個姬,送予幾人用。而他自己,來慣常伺候的幾個側妃,在賬中把酒言歡。

酒意上頭,他口不擇言,一邊抓著人的頭發,一邊側側笑道:“聽說崔恪娶的妻子是個小辣椒,還懷孕了,等他死了,我就把這小辣椒拖到他墓前,當著他的麵,把這孩子給搞出來,一定很,是不是?”

…………

盡管下人伺候得小心翼翼,甄珠還是因腳傷染引起發熱,本來心鬱鬱,子底兒差,這下更是病來如山倒。

何氏看著甄珠燒得紅撲撲的小臉,心疼不已。

郎中在府裏進進出出,連宮裏的太醫也請了來,一眾隻說好生將養,小娘子有孕在,不敢貿然開藥。

崔恪聽聞急得立刻馭馬前去,無奈被甄家的大門擋在外麵,不得府。

蕭夫人連夜命太醫署的首席醫、太醫令過去診治,何氏猶豫片刻,請太醫令進府,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崔恪。

崔恪在門外焦心如焚守候一夜,聽說甄珠退了燒,才放鬆回去。

崔恪自小不信神佛,可甄珠生病,不能用藥,他雙手合十祈求老天保佑,娘子和孩子平安無事。

九月九日這天,本是重好佳節,合該一家親人出遊賞秋,登高避災。

甄珠病沒好全,養在房中,崔恪一早派人送來墨和茱萸,加幾種樣式的重花糕。

過節不好拒人,何氏幫忙代收,翠丫通稟過甄珠,甄珠興致缺缺,讓扔到院外,翠丫哪敢照做,把東西放到窗臺下的角落。

崔恪特意趕在重節休沐,九九之日,喻有幸福長久之意,一大早他命仆人趕車,趕往容華山古寺,想為甄珠求道平安符。

馬車停在寺門外,有知客僧上前迎客,引佛堂正殿,崔恪從小沙彌手中接過三炷香,虔誠地在佛像前跪拜。

再不信神佛的男人,在心儀的人麵前,也會變一介凡夫俗子,於青燈古佛之下,訴著平生夙願。

好,一切順遂,兩人早日和好。

三炷香燒盡了,細的青灰落在銅爐中,秋風一吹,嫋嫋煙塵得滿殿都是。

崔恪收好老方丈給的一個黃緞製的香包,裏麵放了一卷般若波羅多心經,據說對於消災驅邪,保佑安康,極為靈驗。

這符,大多是婦人來求,為夫為子,很有郎君為娘子求取,崔恪不理會旁人好奇促狹的目,捐過香油錢,乘上馬車離去了。

容華山古寺地高峰,馬車沿下坡的山道盤旋前行,蹄聲急切,驚起叢林間鳥雀飛禽。

忽地馬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撲騰著四肢“噅噅”長鳴。

原來上了絆馬索,車被帶得傾斜,駕車的仆人狼狽摔下,還沒等爬起,突見林間衝出數人,皆是黑蒙麵,持刀相向,步伐快如閃電,來者殺氣騰騰。

“世子!”仆人驚呼,話剛喊出半截,被人擲劍貫破嚨,再拔出,串飆濺半空。

長安作為一國之都,安保方麵一直做得不錯,城裏城外鮮聽到匪寇作之事。

刑部是個容易得罪人的地方,蕭夫人平日裏不放心崔恪,多派暗衛隨行保護。

隻崔恪今日是來拜佛求簽,寺講究心誠則靈,所以一人輕車簡從,並未暗衛跟上,卻不想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一截鋒利的劍尖直襲麵門,崔恪側閃躲,拿起佩劍、蜷軀滾出車室。

青天白日,外邊足足圍了二十餘個蒙麵死士,為首的頭領做了個手勢,人群一齊撲來,崔恪拔劍招架,無奈寡不敵眾,很快被到山道邊緣。

頭領在後振臂高呼:“取首級者,主子賞黃金萬兩!”

死士們目中泛紅,流出嗜的殺意,其中一人飛躍起,舉劍從上至下劈來,崔恪後仰躲過,避退不及,被他劃破襟,在膛拉出一道深深的線。

見崔恪負傷,眾人更加雀躍,狠厲的突襲接連不斷,崔恪抵抗不過,把劍一收,從山道邊的欄桿縱躍下。

容華山一座孤高石峰兀立,山壁陡峭,下去,下邊千丈深淵,看不到底。

死士們麵麵相覷,頭領臉凝重地吩咐:“活要見人,死要見!”

“是!”齊整的應聲。

崔恪飛快下墜,他以手攀巖,劍尖在石壁上出閃電火花,可耐不住重力一直往下掉落,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得以石壁,險險懸在半空。

還沒尋出解救之法,佩劍承不重量,“哢嚓”斷裂,崔恪急之下護住頭顱,滾落山崖。

通往古寺隻有這一條山道,仆人車馬雖被清理幹淨,但地上一攤跡還是為人驚疑,且鬆木欄桿上有刀劍劃痕無數,顯是經過一場激烈打鬥。

來寺中參佛的多是長安一些達貴族家的眷,很快有人報到府,京兆尹派人勘查現場,在山崖底下發現安國公府的殘破馬車和仆人

京兆尹驚得魂飛天外,連忙通知長公主,蕭夫人當際落淚不止,提劍帶上近萬軍衛浩浩衝去容華山。

崖底偌大,林枝繁茂,二十餘死士,要找一人並不容易,又聽聞軍隊列陣圍山,死士們無奈自保逃竄。

蕭夫人在一深草叢中發現崔恪,他臉上上都是凝固的鮮,看不清原先麵目,蕭夫人嚇得呆愣,險些昏厥。安國公上前試探鼻息,人還活著,人用擔架小心翼翼地抬出,移上車輦。

宮裏的醫在簾外跪了一地,蕭夫人坐在幾前,悲喜加。

命是撿回來一條,崔恪上的傷也是皮外傷,未波及肺腑。不幸的是,摔落時磕到了頭,腦中有淤迫經脈,醒來許會癡傻,許會失明。

診治結果沒有外傳,可安國公世子墜崖的事傳遍長安,翠丫借著以前在崔府裏和一些丫鬟好姐妹的,將崔恪的傷探聽得清楚。

晚飯後,翠丫在房中踱了幾圈,時不時瞅瞅甄珠的臉,甄珠被晃得心煩,不耐道讓有話快說。

翠丫得了機會,吧啦吧啦將自己在外邊打聽的事兒如實稟報甄珠,說完還一頓慨。

“娘子,如果世子真傻了,或者瞎了,怎麽辦?”

“怎麽說他也是我們家小主子的爹,希能趕快好起來!”

甄珠沒有說話,甚至沒什麽表,擺擺手讓翠丫下去,忽想起什麽,問道:“他早晨送來的東西呢?”

翠丫愣了下,想起甄珠是問起崔恪送的重節禮,“噔噔噔”跑去院裏的窗臺下,取出花、茱萸和幾盒花糕。

吐蕊滿屋飄香,茱萸紅果點綴其中,甄珠拈起一塊糕點,味道清甜,此時卻如鯁在,難以下咽。

心裏刺刺的疼,甄珠強忍著不哭,有些後悔,早知今天讓他進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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