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局中局》第五章 尋找鑒定《清明上河圖》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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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車裏,頭依靠著車窗,眼睛朝前方呆滯地去。車前方漆黑如墨,隻有兩道車燈勉強照亮前方幾米之的公路,能看到一道一道白印不斷後移著。我仿佛穿越回了跟著大眼賊吃現席的時候,唉,相比現在,那時候的我是多麽幸福啊。

我和藥不然離開江邊別墅以後,我本以為會先回到市裏休息一夜,次日再出發,可藥不然一路沒停,直接就把車開進了南京市東郊的紫金山。此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多鍾。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和車輛,就我們一輛車在黑夜中急行,形如奔跑於幽冥路上的孤魂。

車廂裏一直很安靜,自從藥不然了那句奇怪的話以後,我們沒有談過。他悶著頭開車,我則著窗外綿延高大的山發呆。

藥不然的中山陵,位於紫金山東峰茅山,於199年建,國父孫中山先生即安葬於此。從前有個風水先生是南方人,跟我聊時提過,從風水上來,中山陵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它雖然依山如屏,坐北朝南,但是整個陵寢高案低,高拔外,開闊無回,犯了宅要“得風藏水”的忌諱。不過風水先生也了,整個南京最好的龍,是在中山陵西側的玩珠峰下,但那裏已經建了明孝陵了——那可是朱元璋的墳墓。總得有個先來後到。

據那位風水先生,孫中山革命功後,第一時間就去拜謁明孝陵,以漢臣的份告明太祖。當晚朱元璋托夢給孫中山,他驅除韃虜有功,許他分去紫金山一半風水。可孫先生是一位偉人,他不願去侵奪明孝陵的風水,所以死前留下囑,把自己的墓定在了臣位,既能拱衛孝陵,也不會分去龍氣。如果是忠臣在半夜進山,就能看到中山陵和明孝陵之間的山穀裏有一條白龍往複盤旋,這正是兩人相互謙讓的龍氣。

這些民間傳多是附會的無稽之談,迷信而已——不過我如今在紫金山中,確實覺紫金山和其他山不大一樣。深夜進山,多會覺得,不寒而栗,好像四周的黑暗中無不藏著恐懼。而我現在非但沒覺不適,反而覺得在崇山之間有什麽力量在俯瞰著我,那是一種博大而不帶侵略的溫和關注,難以捉,卻又無不在。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妄想。不過在這或不存在的注視下,我的心境確實平複了許多。

難道我也算是忠臣嗎?一個可笑的問題突然跳進我的腦海。我側臉看了一眼藥不然,他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反常地,不再喋喋不休。他也算是忠臣嗎?他能到來自中山陵的奇妙驗嗎?

妄想結束,我很快回歸到一個最現實的問題。他和老朝奉把我帶來中山陵,到底要幹什麽?藥不然是讓我變回從前的許願,他準備怎麽辦?難道讓我在中山陵守陵不

車子大約行進了半個時,忽然離開大路,沿著一條山路又開了約十分鍾,藥不然終於把車停住了。我瞇起眼睛,借助車燈朝前去,這裏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麓,背靠一段拔的山崖,左右起兩個巖坡,它們之間是一片很的平地。在平地中間,立著一間像是五六十年代軍營風格的長方形磚房,牆上似乎還有斑駁的標語,隻是看不太清楚。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磚房四周似乎立著好多黑乎乎的影子,隻是看不清是什麽。

“走吧。”藥不然衝我揮了揮手。

“就是這裏?”我疑道。

“沒錯。”藥不然沒有過多解釋。

又朝前走了幾步,我突然停下腳步,渾一陣發涼。月亮從雲中出來了,現在我能勉強看清楚,那軍營旁邊黑乎乎的影子,赫然是一塊塊墓碑,長短高低都有,錯落有致地簇擁在營地四周,沉而詭異。

這裏莫非是紫金山中的什麽墓地?可又有哪個軍營會建在墓地當中呢?藥不然帶我來的,到底是什麽鬼地方?不會真的是鬼地方吧?

一連串的疑問湧現出來,正在這時,營房裏麵的一個房間亮起了燈。燈昏黃,隻勉強照亮窗邊很的一片區域。我還沒看清裏麵是否有人,一條德國黑背忽然從屋子裏躥出來,衝我們大起來。吠聲嘹亮,一下子驚擾起四周樹上的宿鳥,撲啦啦地飛起一片。

藥不然吹了聲口哨,那狼狗立刻乖乖地閉上,晃著尾迎了上來。看來他在這裏是常客。這狗引著我倆來到營房前。我這時候才注意到,軍營四圍的墓碑數量很多,但大部分不是立在墳頭,而是立在地麵,下方正反麵用兩塊石板斜撐著避免倒下,還有好多石碑是橫七豎八平放在地上的,好似一桌剛剛打完的麻將牌。不過這些碑的年頭很久,大部分上頭都有斑斑青痕和裂隙,至於這是真的還是做舊的,就不知道了。

藥不然低了聲音對我:“等一下我們見的人很單純,跟你我的圈子都沒集,你不必費心去套什麽話,安心在這裏待著幹活就。”

“幹什麽活?”

“他什麽你就幹什麽。”

這時候營房裏背著手走出一人。這人四十多歲,臉上壑縱橫,左邊顴骨上還有一粒特別醒目的黑痣。他的材矮而敦實,往那兒一站,極穩,就像是一尊石獅子。

“老徐,我把他給你帶來了。”藥不然笑道,推了我一把。老徐僅僅隻是“嗯”了一聲,態度不冷不熱。我手過去,跟他簡單地握了握手。我注意到他的手掌特別大,虎口有老繭,應該是個石匠。老徐打量了我一下,什麽都沒,帶著狼狗回了屋子。

藥不然對我:“行了,你就踏實地在這裏待著吧,我走啦。”我有點發愣,這麽簡單就算是代完了?藥不然道:“老徐可不是啞,他就是這麽個寡言的人。”

“那什麽時候你來接我?五?十?”

“老朝奉了,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的。”

我眉頭一皺:“煙煙還在牢裏,劉老爺子在北京也最多能撐一個月。我們的時間,可沒那麽多。”

“你若不能在這裏養好了心境,給你一年時間也沒用。”藥不然一句話把我頂了回來,然後又寬道,“煙煙那邊我會想辦法,就算撈不出,也不會讓吃著苦。”

“關鍵是戴鶴軒。”我憂心忡忡。他是拯救五脈唯一的希,但賭鬥失敗以後,我手裏已經沒有籌碼去跟他板了。就算我在這裏修了正果,還能有什麽用?藥不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著下冷笑一聲:“這個你放心。今咱們不算全無收獲,我在那個神家裏注意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很值得做做文章。”

“是什麽?”

藥不然斂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雙目閃過一狠戾的神:“你等著瞧就是,也該到我顯顯手段了。”

我一時間不知該聲謝謝,還是繼續保持敵視。好在藥不然也沒指我有什麽回應,一揮手,轉離去。

車子開走以後,我轉走進了這間山中屋裏。看得出來,這裏原本是軍隊營房,現在被改造了一番,裏麵隻有一張簡易的行軍床,其他地方都被石碑、青方磚、各種質地的白紙和一些古怪的填滿。還有一個大書桌,上頭堆著一大堆書和稿紙。

我注意到,除了行軍床以外,這裏看不到一點現代化的氣息。紙是宣紙,一卷卷裝在竹簍裏麵;桌上沒有鋼筆和圓珠筆,隻有兩管筆,還有一塊墨和一方硯臺,都是文商店賣的大路貨,跟名貴不沾邊。在營地的另外一頭,居然砌出了一個灶臺,上頭是一口大黑鐵鍋,旁邊柴火整整齊齊碼一堆。屋頂上吊著一盞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芒。

“你睡床,明六點起來。”老徐指著行軍床。

我心想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耍什麽花樣,便問老徐:“明做什麽?”

“拓碑。”老徐眼皮都沒抬一下。我一愣,想不到居然是這種活。

拓碑也墨拓。古代沒有複印機,也沒有照相機,如果想把石碑上的文字原樣複製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墨拓。這東西原理和雕版印刷很像,就是將白紙在碑麵,與碑文凹凸嵌合,再在上麵施墨,然後揭下紙來,碑文就算是原形拓下來了。所以拓片多是黑底白字,跟反白底片似的。

石碑太重,移不易,因此古玩界流通的,大多指的就是石碑拓本,也碑帖。這類東西號稱黑老虎,價值很高,但贗品也極多,稍不留意就可能被老虎坑得本全無。

墨拓沒什麽神的,充其量是一門手藝罷了,我雖然沒怎麽實際作過,但基本況都還算了解——靠這個就能讓我恢複心境?我在心裏暗中疑地嘀咕了一句,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不過老徐這人悶不作聲,估計問他也沒用。我便很幹脆地直接上床睡覺,看看明他們有什麽花樣。

第二早上蒙蒙亮,我正睡著迷迷糊糊,忽然覺有人在拽胳膊。我一睜眼,看到老徐家那隻狼狗正在扯我的袖子。我起了床,老徐已經在鐵鍋裏熬了一鍋粥,還有幾袋榨菜,碟子裏還放著幾片熏黑的臘。灶鍋熬粥就是比電飯鍋強,米粒口黏稠,香甜無比,我一口氣喝了兩碗。

吃罷了早飯,老徐衝我做了個手勢,把我帶到後院。我環顧四周,此時朝日初升,山風清新,耳邊可聞蟲鳴鳥,遠巍峨的中山陵約可見,真是一個適合修的好環境。我放眼在後院一掃,好家夥,院裏擺滿了各種尺寸的石碑,比房前還多。它們或立或躺,足可建起一座碑林。

老徐住在這麽一座廢棄營房裏,居然囤積了這麽多石碑,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老徐徑直把我帶到一塊平放的石碑前麵。這石碑高約一米五左右,上麵刻上一百多個字。我讀了下容,這塊碑的文價值不大,是清代緒年間南京當地某鄉紳給自己母親立的,文字也沒什麽出奇之,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的生平,然後沒了。

在這塊碑前,一字排開放著拓紙、墨、椎包、棕刷、排筆、氈等拓,排筆略禿,氈邊緣頗有磨損痕跡,想必這些東西都是老徐平日用慣的。

看來老徐在這裏的主要工作,估計就是拓碑。明明現在大家都用相機了,他還堅持用這麽古老的法子,加上他屋子裏那得可憐的現代發明,可知這是個頗有古風的士。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個沉默寡言的家夥有意思。

“今,把它拓好。”老徐一共就了六個字,就離開了,都沒提拓碑要注意些什麽。

算了,不就不。關於如何拓碑,我在書裏看過好多次,經手的碑帖也有那麽十來件,沒吃過豬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我低頭觀察了一陣,挽起袖子,心想居然會有一我親自上陣拓碑。

這時老徐去而複返,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我開始以為他怕我沒吃飽,然後看到他把裏頭的雜米澄清,才反應過來,這玩意是用來上紙的。

碑拓有一個重要環節是上紙。為了能讓碑和紙能更好地粘連在一起,一般是用清水或米湯把紙充分洇。如果是講究的拓匠,還要用沸水泡白芨煮出的膠水——老徐這個住所在山中,條件比較簡陋,米湯連吃帶用,最方便不過。

老徐放下碗,什麽代也沒有,背著手走開了。我在腦子裏把書裏看來的流程過了一遍,做了幾個擴,然後蹲了下去,準備開始手。

拓碑的第一步,是清洗碑麵。我拿起一個大刷,蘸著清水,先把碑麵整個刷了一遍,拂去浮土,再換刷子,掃掉字隙之間的沙粒雜草。是這一項準備工作,就忙活了半個多時。這還算是運氣好,有些古碑上頭沾滿了青苔,還得用火去燒幹淨。有時候燒上幾次,石頭脆了,直接就崩裂,到時候想補救都沒機會了。

來也怪,我在清掃的時候,腦子裏的雜念確實了一些。看來當一個人全神貫注之時,確實不容易走神。

打掃完古碑,我從旁邊拿起一張紙,老徐已經裁好了大,恰好比碑麵大上兩圈。我拿手一撚,認出這是汪六吉的薄棉連紙。汪六吉是從明初傳下來的老牌子,前兩年還得了輕工部的銀獎。他們的宣紙薄厚適中,撚在手裏能覺到很韌。碑拓用紙,必須得有韌勁,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個老徐有眼,確實是行家。

我把這張紙疊一個長方形,泡在米湯裏頭,然後取出覆在布上頭,再疊一張幹紙上去。我用手,確保度均勻。弄妥以後,我又拿起筆蘸著米湯在紙上刷了一遍,然後悶在碑麵上,四邊合。我用手旁的氈細細地吸了一遍水,換了棕刷,把紙與碑之間的氣泡都刷掉。這一套工序,著繁複,做起來卻很快。我心想這簡直就是學手工課的難度嘛,正想著,手裏棕刷一晃,勁用得大了點,一下子把紙給刷破了。

碑拓這種東西,一破損,整張就都廢了。我懊惱地捶捶腦袋,把紙揭下來,再換一張。這次心謹慎,總算沒出什麽問題,讓紙徹底平

悶完了紙,接下來就該砸字口了。這是一個極細致的活兒,需要人用打刷和木棰敲打筆畫之間的間隙,讓宣紙進字口,徹底碑麵凹麵。這麵石碑字數有一百多,字不算大,要一個一個敲進去,需要很大耐心。我趴在那裏砸了大約二三十個字,就有些不耐煩了。砸到第五十個字,我氣籲籲地站起來,累得有點頭昏眼花。

“做這樣沒意義的力勞,真的能讓我心境平複嗎?我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煩躁呢?”我對著遠方的藥不然默默地抱怨道。這時一疑問遊我的腦海,老朝奉這個老狐貍,不會是想把我絆在這裏,他們好去策劃什麽謀詭計吧?

藥不然不也了嗎?該到了他顯顯手段的時候了。這手段到底是對戴鶴軒的,還是對我的?

我想得有點心浮氣躁,扔下打刷,想離開後院。這時老徐從營房裏走出來,見我要離開,什麽也沒,隻是把右手搭在我的肩上。這一搭不要,簡直如泰山頂,我彈不得,頓時矮了一截。

“做事有始有終。”他。

看來這老徐還兼一部分監視我的職責。我悻悻地調轉子,回到碑前,繼續敲打字口。這一敲打,就敲到了中午才全部敲完。我腰酸背疼地站起來,打算吃飯,結果走進營房一看,老徐走了,留了張紙條。紙條上一筆漂亮的楷,他去市裏一趟,讓我自己做飯。

我拿著紙條,愣了一陣,這老徐不是看著我麽?怎麽就這麽自顧自走啦?我走到他的書桌前,看到厚厚的一迭稿紙,上麵全是抄錄的碑文,以及圍繞古碑的考據文字。一筆一畫,字寫得一不茍,寫錯的地方都用白紙住,相當用心。看得出來,老徐在這裏花了大心思。旁邊放的全是各種拓本碑帖,有些是影印件,有些是老徐自己的拓本,在右下角都寫了時間地點編號和老徐自己的名字——徐舒川。

我細細數了一下,這樣的拓本得有大約兩百多張,時間前後有七八年景,心中不由得一凜。這些古碑要尋訪,要拓,要考據,這都是要花大量時間的,他這些年隻怕隻撲在這件事上,沒幹過別的。

一個人居山林與世隔絕,一心一意地考鈔古碑將近十年,這是一種什麽神?要知道,現在可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了啊!誰會做這種沒有經濟效益也沒意義的事?

我閉上眼睛,仿佛看到老徐一個人在此地躬伏案,獨守孤燈。在這些古碑拓本的字裏行間,到一種讓人敬畏的神,它和我昨夜在中山陵冥冥到的那種力量很相似,都是一種把自己徹底奉獻給某種事業而散發出的強大意誌。

我沒有窺稿子裏寫的是什麽,而是恭敬地退出他的“書房”,為自己把他錯當一個保安而愧。我相信,擁有這種決心和強大意誌的人,別人無法束縛或控製。看來還是藥不然得對,老徐就是一個單純到了極點的人,他本不屬於任何圈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現在稍微能理解藥不然把我送來這裏的用意了。

我看了一眼營房大門,最終還是沒有邁出去。

中午我給自己隨便炒了一個蛋,草草吃完,然後回到了後院,站在石碑前。字口已經全部砸好,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正式拓墨了。我俯瞰碑麵雪白的宣紙,努力把腦子裏的雜念趕走,全神貫注在這一百多個漢字上頭。

老徐早就把墨撲準備出來了。這是兩個蒜頭狀的棉花包,外麵包著兩層綢,底略平。我用筆把墨水抹在瓷碟裏,這是鬆煙墨,墨質很好,而且老徐還在裏麵加了半碗蛋清,所以閃閃發亮。我用拓包上好墨,互相,就很均勻了。然後我拿起其中一個,朝紙上撲去。

按照書上的法,墨撲需要輕輕捶拓,先輕後重,反複刷上三四遍,直到黑亮如烏金,黑白分明,才算了。可我很快就發現,這墨拓與冰一樣,起來簡單,實際上難度可不。我把拓包在手裏,怎麽拿怎麽別扭,更別去撲墨了。

書裏還拓墨要“先輕後重”,這就更讓我為難了。什麽算輕、什麽算重?我拿著拓包一片片抹過去,不是過淺,就是了一個大墨團。好不容易拓了一行,看上去卻是墨道相雜,慘不忍睹。我想去補抹一下,一下又用大了勁,宣紙隨之皺起來了,隻得先捶平了再弄。我咬著牙好不容易拓完了一遍,低頭一看,且不施墨均勻與否,單看那些字都墨跡淺不一,本不忍卒讀。我仔細分析了一下,大概是上午我砸字口的時候不夠認真,紙和碑麵之間沒有完全合,雕字的凹凸無法顯現,拓出來自然沒法看。

我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用廢了七八張宣紙,累得頭暈眼花,一張都沒弄出來。我這才知道,這門手藝看似容易,難度卻比跳誼舞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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