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5章 劍客
兩年前,剛一到中原邊關,顧慎為就聽到大量關于金鵬堡以及“獨步王”的傳言,當時,他對這個西域聲名赫赫的殺手組織到十分向往,無意說起想要一睹“獨步王”真容,還曾經到二哥的嘲笑。
在西域,顧家沒機會與金鵬堡產生瓜葛,也甚再提到“獨步王”,那一夜蒙面人闖莊之后父親與哥哥們頻繁提起的“屠戶”其實是“獨步”,顧侖早已猜到金鵬堡意不利于莊園,才故意“攆”走兒與子。
竟然是金鵬堡要屠滅顧家,顧慎為百思不得其解,顧家在西域的這兩年幾乎不與任何外人來往,怎麼會得罪西域的“殺手之王”呢?
得得的蹄聲傳來,從北面的山口馳來一匹棕馬,馬上坐著一名披灰斗篷的騎士,強盜們看到他先是喜悅,接著卻是失,這不是他們正在等的人,若不是有不準過界的令,早就有人上去讓這騎士留下買路財了。
灰斗篷騎士驟然見到這一群面目猙獰的人聚在路邊,卻一點也不意外,更不驚慌,催著馬小跑前進。
嗖,有人向騎士扔出了飛刀,人不可以過界,兵可以。
騎士的灰斗篷像一片云掠過,右臂舉起,手中抓著那柄飛刀,隨手放到一只皮囊中,“收到。”
隨著斗篷掀起,出的還有一柄長長的劍,掛在馬側。
“大雪山劍客!”
人群中有人道,近百名強盜像是被下了咒語,幾乎同時催馬后退了兩步,扔飛刀的人更是一聲不敢吱,地上的俘虜們有的明白有的糊涂,但都到這恐懼的影響,一起后退。
顧慎為站在最后面,差點被前面的人撞倒,但還是踮腳過去,他從來沒聽說過“大雪山劍客”,不知道大家怕什麼。
在他前面是兩名年紀相仿的年,他們顯然跟強盜們一樣了解“大雪山”的可怕,低著頭躲在大人們的后。
大雪山的騎士出一微笑,他的雙頰因為風雪與日曬而紅通通的,習慣地瞇著雙眼,好像總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飛鷹幫的人站出來。”
他的聲音不大,更沒有疾言厲,卻有一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力,顧慎為看到,“飛鷹”的疤面強盜臉變得發青。
飛鷹幫是個小幫派,只有六個人,稱為“幫”都很勉強,可飛鷹畢竟是頭領,不能當頭烏。
“飛鷹在此。這里是金鵬堡的地盤,你敢怎樣?”
灰斗篷騎士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空曠的荒野,“還差一步。而且,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大雪山的男兒害怕‘屠戶王’。”
顧慎為心中一喜,原來“獨步王”也有敵人,他還一直以為金鵬堡縱橫西域無人敢呢,如此一來,報仇的希似乎大了許多,他應該想辦法加大雪山這一派。
飛鷹臉更青了,他幫中的幾名兄弟也都驚慌地握住刀柄,路東才是金鵬堡的地盤,為強盜,他們誰也不能界,更得不到保護。
飛鷹一咬牙,大聲說道:“諸位兄弟,咱們天山八十一幫就這麼不團結嗎?人家欺負到頭上也不吱聲?”
其他強盜們互相瞅瞅,誰也不搭腔,他們都是小幫派,勉強混口飯吃,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什麼“天山八十一幫”,產生不了同仇敵愾之心,更不覺得有拔刀相助的必要。
大雪山騎士冷笑一聲,“‘天山天十一幫’,好大的名頭,我可害怕,不過我只找‘飛鷹幫’,與旁人無關。”
這句話給了其他強盜一顆定心丸,不僅沒人而出,反而又退后一些,與“飛鷹幫”保持距離。
飛鷹明白自己陷絕境了,但他是經百戰的強盜,經過十余年前盜匪林立的“黃金年代”,骨子里留下一固執的狠勁兒,避不過就要上,討饒是沒用的。
飛鷹啐了一口痰,這是從他腔吐出的最后一口臟。
他跳下馬,拔出刀,其他兄弟也都照做,六人一字排開,六把彎刀熠熠放,雪白無瑕的刀與他們那骯臟的裝扮形極鮮明的對比。
大雪山騎士出滿意的微笑,解下斗篷,放在馬鞍上,隨后也跳下馬,從馬一側拔出那柄長長的大劍。
大劍的劍幾乎和年人的手掌一樣寬,劍尖地,劍柄高及騎士的心口,劍刃有些明顯的殘缺,好像主人用它砍過柴似的。
“我龍飛度。”
“你什麼干我屁事,反正你是大雪山的人,咱們就得你死我活。”飛鷹帶著五名兄弟緩步前進,慢慢拉開距離,形一道弧形,將騎士龍飛度包圍。
“我得讓你們知道殺死你們的人是誰。”
龍飛度雙手握劍,劍尖仍然抵在地面上。
“飛鷹幫”六人步步近,他們可沒有殺人之前報名的習慣,強盜們更習慣金鵬堡的原則:不擇手段,殺了再說。
顧慎為卻對名龍飛度的騎士極有好,努力踮腳想看得清楚一點,可是他前面的兩名年卻像是嚇壞了,總是下蹲躲在大人們的后,同被一繩子連接,顧慎為也站不直,本看不到外面的形。
一聲斷喝,不知是誰發出來的,兵叮當響了兩聲,接著悄無聲息,聽上去場面一點也不激烈,倒像是鐵匠無聊地隨便敲打。
可是圍觀的強盜與俘虜們卻齊聲驚呼。
顧慎為用力一跳,越過前面的頭頂,正看到龍飛度高高舉起長劍,“飛鷹幫”六人當中已經倒下五人,只剩下“幫主”飛鷹呆呆地站在對面,彎刀丟在地上,可笑地抬起左手臂擋在臉前,好像要以抵擋利的劈砍。
雖然中只是一瞥,顧慎為卻牢牢記住了這一幕,多年以后也不曾忘記,給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天神一般仗劍聳立的龍飛度,而是膽戰心驚完全失去反抗意志的飛鷹。
就在這一時刻,他腦子里突然出現形一個想法:殺一個人原來如此容易。那些刀來劍往、輾轉騰挪、妙招絕學一樣都沒出現,他曾經有板有眼地練過的拳、刀法,如今顯得稚浮夸不堪一用。
顧慎為只來得及一瞥,就被前面的兩名年拽了下來,離他最近的年瞪著他,似乎在警示他不要。
利劍砍中鈍的悶響,顧慎為這回聽清了,還有尸倒地聲音,他都聽到了。
“大雪山彈多鋒龍飛度,想報仇的找我就是,現在、日后,都可以。”
沒人想為“飛鷹幫”報仇,強盜們只想著一件事:絕不要招惹眼前這個人,飛鷹一定痰迷心竅,才會跟他結仇。
前面的俘虜一陣,顧慎為過隙看到龍飛度正向自己這些人的方向走來,長劍尚未鞘,仍在向地面滴。
這個人還要向俘虜下手?顧慎為沒象別的俘虜那些害怕,反而有些興,他要告訴龍飛度自己的世和深仇大恨,甚至還要拜他為師,尋求大雪山的幫助。
他可沒想到這會有多難,他相信大雪山騎士的出現,也是“神意”的一部分。
可是他前面的兩名年下墜得太厲害了,把前后的人都快要拽倒了,顧慎為詫異地看著那兩人發抖的影,忽然明白過來,龍飛度是沖著這兩名年而來的,他們甚于別人的驚慌失措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顧慎為眼中,龍飛度就像是傳說中除強扶弱的俠客與英雄,兩名年為何怕這樣,令他很是不解。
龍飛度慢慢走來,目所及,眾人立刻矮下去一截,到了隊伍末尾,他停住了。
出乎顧慎為意料,兩名年這時反而不怕了,一起直,比前面連著的大人反而還要高一些,直視著執劍騎士。
龍飛度的眼睛瞇得更細了,臉上的表卻毫無變化,雙手舉起了長劍。
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上去,那柄長劍越發顯得寬大厚重,它本不需要劍刃,只憑重量就能輕易殺死任何人。
這一劍下去,恐怕一串人的腦袋都會掉下來,俘虜們卻都和死去的飛鷹一樣,嚇得一不敢,徹底聽天由命。
只有顧慎為竟然沒有毫膽怯,反而走前小半步,誠懇地看著龍飛度。
“你來自大雪山,那就應該是真正的俠客。”
顧慎為從沒聽人談過大雪山,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對龍飛度的判斷。
“不,我只是劍客。”
“劍客也不應該濫殺無辜,只有……金鵬堡才隨便殺人。”
龍飛度眼中一閃,似乎真的被這句話了,但是那張飽經風霜的面容馬上又變得雪山一般冷,鼻孔屏住呼吸,劍握得更了。
顧慎為只覺得腳下一片空虛,心臟好似也停止了跳,就為了一句多余的話,他要陪著那兩名不認識的年一塊死了。
龍飛度的長劍斜斜砍下,這一劍將斬掉不只一顆頭顱,但是劍在中途他卻改變了主意,回劈了一劍。
一支箭從中折斷,落在他的腳下。
“暗箭傷人,來的是獨步王手下的走狗吧。”
“膽大包天,拿劍的是大雪山一只小爬蟲吧。”
從北方的山口走來一名黑騎士,在他后還有兩名騎士,各自懷中抱著一桿大旗,旗幟黑底紅邊,中間繡著一只金黃的大鵬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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